《帝后暗杀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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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暗杀日记-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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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目光落到了西夷象棋上,实木棋盘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雕刻精致的棋子
  “好。”
  爹比了个“请”的手势让我执白子先行,在过往的那些年里,爹都会让我先行,但真到了棋局上便不会让我分毫,他在我面前从不会保留他的实力,每局都将我杀得落花流水。
  每当我输后,我不会哭,不会闹,更不会撒娇求他同意我悔棋,我只会默默地看着棋盘,对他道:“再来。”
  再来依旧是输。
  在这西夷象棋的棋盘上我从未赢过他一次,他也从未想让我胜过他一次。
  我的人生就这样被他操控着,七年前我和他谈了一场话,在那场谈话上,他第一次让我做出了一个选择。
  他让我自己选择一个夫君,那时我以为自己做出了一个和他意相驳的选择。
  可如今想来,兴许那本就是他想让我做出的选择。
  雅间无人声,只有棋子移动的声音,这样的棋局太过无趣,也太无意思,所以我说起了话。
  我移了一个小兵,道:“陛下在这黑市里。”
  爹吃了我的兵,道:“臣知道。”
  “他是冲着降龙刀来的。”
  “臣也知道。”
  “但你不是冲着降龙刀来的。”
  爹未答。
  “因为降龙刀是你的,这黑市也是你的。”
  爹笑着又吃了我的马,道:“黑市是你的,是你十五岁那年的作品。”
  我十五岁那年在清北派修行时,爹给了我一个任务,他让我设计一座楼,一座极奢的酒楼,一座藏了无数暗门的巨型迷宫,一个可以扑杀掉任何猎物的致命陷阱。
  我接到任务后,立刻停下了日常的修行,翻阅了清北派藏书阁中所有与奇门阵法有关的书,在房中涂涂画画,删删改改了整整三天三夜才设计出了这座楼。
  设计完后,我很满意,也很惧怕。
  我惧怕这座楼。
  爹很满意我的设计,他问我这座楼叫什么名字,我说叫“黑市”。
  “黑”是光明无法投射到之地,光明无法触及之地是死地。
  “市”是人聚集之地,而有人的地方,永远少不了阴谋算计,差不了生局死局。
  我那时取这个名字,是因为我明白爹让我设计此楼的用意所在,而今日我也明白了他的用意所在。
  我将他的用意点了出来,
  “今夜是你为他布的一个死局。”
  爹不置可否,半晌后笑道:“臣听闻,娘娘和陛下在三月前有个约定,臣觉得那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约定。只是臣不明白为何如今你们两人都不守约了呢?陛下那边,臣管不了,可臣从小就教过娘娘要做个守约之人。”
  我道:“崔将军若在一炷香前找到本宫,本宫兴许会如崔将军所愿,做个守约之人,但现下却不会了。”
  爹奇道:“哦?”
  “因为方才陛下对本宫说了一些话。”
  “什么话?”
  “一些能让本宫为他去死的话。”
  爹看着棋盘上的王,认真道:“可陛下是男人,你的夏姨娘从小就教过你,男人的话不能信。”
  我看着棋盘上的后,同样认真道:“可本宫是女人,女人总是容易相信男人的话。”
  爹抬起了头,笑道:“臣认为娘娘不该是这样的女人。”
  我也抬起来了头,同样笑道:“可本宫最终还是成了这样的女人。”
  爹摇头叹道:“作为你的父亲,我对此感到很失望。”
  “作为您的女儿,我很遗憾在七年前便让您失望了。”
  “七年前的你没有,但如今……”
  爹顿了片刻,才道:“你应有更好的选择。”
  “爹口中的选择是指成为太后,垂帘听政,独揽朝政吗?”
  爹微笑道:“有权力的人总比没权力的人过得好些。”
  “可也要更寂寞一些,我寂寞了太多年,所以我不想和爹一样寂寞一辈子。”
  爹放下了手中的棋,看着我道:“可有的人一出生就注定要寂寞一辈子,而你不巧就该是这样的人。”
  我拿起棋盘上的棋,看着他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注定的。”
  爹沉默了许久,又拿起了棋盘上的棋,一落子,他便吃掉了我的象,平静道:“今日黑市中来了许多高手,有蔡飞刀,有烦客,还有无影。”
  我心里头慌乱已生,但面色仍如常,道:“爹好大的手笔,杀手榜上排行前五的高手竟请来了三位。”
  “如果要杀一个值得杀的人,请多少来也不为过。”
  “可今日世子来了,世子妃也来了,算上我,勉能一战。”
  爹评价道:“你似乎过于自信了些。”
  我微笑道:“因为凤破来了。”
  我又在爹的面前撒了谎,但这一回我比七年前做得更好一些,我说得更为自信,声音也更为洪亮有力。
  我本以为爹会抬眼看我,从我的双眼中辨别此话的真假,可他没有,他只是盯着棋盘。
  这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
  爹不来辨别此话真假,那便说明这话是真是假于他而言根本不重要。
  我的心跳得快了起来。
  心跳来自于不安,不安源于未知。
  很快,爹告诉了我答案。
  “但花非花也来了。”
  当未知变为已知后,不安则变为了恐惧。
  凤破赢过很多人,所以她也杀了很多人,但她不是神,只要不是神就有败的时候,她败在了花非花的手上。
  所以她永远是杀手榜上的第二,而不是第一。
  只要她一日胜不过花非花,她便只能当那第二。
  凤破未来,就算她真来了,也未必能胜过花非花,而花非花却能轻易地杀掉任何人。
  我的脸上再无镇定之色,后背已渗出冷汗,发颤的双手再也握不住手中的棋子。
  棋子从我手中滑落,掉在了棋盘外,掉落在棋盘外的棋子,正好是王棋。
  我吸了一口气,双手止住了发颤,捡起了掉落的王棋,将它放回了棋盘上。
  棋局未完,爹便微笑道:“闺女,你又输了。”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想赢一盘棋,可无论如何我都再找不到赢的法子。
  因为这盘棋上的白子已被逼入了绝境。
  就像如今的我。
  我被困在了这里,他也被困在了这里。
  都说父爱如山,坐在对面的爹确实就像是一座高山,可这座高山带来的不是爱,而是压迫。
  让我喘不过气来的压迫,在这如山的压迫下,没有人能救我,而我也救不了自己。
  爹仍在微笑,道:“这是死局。”
  既然是死局,又有谁真能从死里逃生呢?
  既然是高山,又有谁真能推翻那座山,将我从里面拉出来呢?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推开了,被推开的门外,自然会有要走进来的人。
  走进来的人脚步很稳,很闲适,他没走几步,就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到了他的目的地——我的身后。
  身后的人仅看了一眼棋局,便评价道:“这不是死局。”
  随即他的右手掠过了我的肩膀,触碰到了我的青丝,最终落到了棋盘上,修长的双指夹起了棋盘上的白马,将白马移了一个位。
  略通棋艺之人都能看出,此马一移后,便成了一颗死棋。
  身后那人却毫不在意道:“太过执着于一时得失,未必能胜,把这匹马舍了,兴许还能一战。”
  爹看着我身后之人,微眯起了双眼,勾起了嘴角,恭敬道:“臣竟不知道陛下也会下这西夷象棋。”
  “崔将军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
  爹将目光又放到了棋盘上,琢磨起皇帝方才走的那一步棋,片刻后笑道:“光从这一步棋,臣就能看出陛下是此中高手。”
  皇帝道:“高手谈不上,只不过朕尚算对得起朕的名。”
  皇帝言罢,轻拍了拍我的肩,我会意起身,把位置让给了他,待他撩袍坐下后,我才坐到了他身旁的椅子上。
  皇帝坐下后,静待爹落子,爹久未落子,皇帝索性靠在了椅背上,悠然自得地把玩起棋盘旁的一颗死棋。
  他一边玩着,一边笑道:“崔将军许是避讳避得太久,忘了朕的大名,那朕便开恩让将军记起来。”
  “朕叫楚弈,博弈的弈。”                        
作者有话要说:  崔灵:我家一一不可能这么攻
 楚弈:因为上线的是朕。
 一一:小姐,我被顶号了QAQ
 崔灵:哦,祝你永远登不上号。
 一一:QAQ(暴风哭泣)
    
    ☆、皇后的日记:十九杀下

  
  爹手中握着的棋仍未落下,皇帝却玩够了手中的棋子,转而玩向了我的手,他一把抓过我的手,一摸便摸到了我掌心中的冷汗,皱起了眉头,冷笑道:“崔将军方才似乎对皇后做了些让朕无法容忍的事。”
  “臣做了何事让陛下无法容忍?”
  “朕胸怀四海,可以容忍许多事,但却不能容忍有人动皇后一分,伤皇后一毫,哪怕是让皇后流一滴冷汗也是不许的。”
  爹终于落下了子,道:“臣有罪。”
  皇帝未思索片刻,便移了一步棋,道:“崔将军今日可不只犯了这一条罪。”
  爹道:“臣还犯了什么罪?”
  “若朕未记错,自朕进屋后,崔将军还未向朕行过礼,见君不拜,你说是何罪?”
  爹笑道:“臣记得先帝在时,常常会免臣的礼。”
  皇帝故作遗憾道:“崔将军还未老,怎么就糊涂了?坐在你对面的不是先帝,而是朕。”
  爹静坐不动,稳如泰山,微笑以对。
  皇帝移了一步王,直逼爹的象,继续道:“朕不巧有个坏毛病,那便是喜欢看人给朕见大礼,尤其喜欢看崔将军给朕见大礼。”
  爹将象移走,躲开了王的猎杀,道:“陛下这不是坏毛病,而是为君者的通病。”
  “那岳父大人可是朕的臣子?”
  “臣是陛下最为忠诚的一位臣子。”
  言罢,爹起身,向皇帝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皇帝舒服地靠在椅背上,眼笑成了弯月牙,满意地受着这份应有的大礼。
  礼行完后,爹未垂首,而是抬头平静地看着皇帝,皇帝此刻也敛住了笑,直起了身子,正认真地看着爹。
  我记得七年前在小崔府时,香梅曾对我说过,皇帝无事时虽爱插科打诨说烂话,可一旦做起饭来便会变得极认真,一刀一勺,一炒一蒸,绝不敢有丝毫马虎。
  因为他认真,所以他才能做出那样的美味佳肴。
  也正因为他认真,他才能当好这皇帝,在这七年里,把身下的龙椅越坐越稳。
  所以我喜欢他穿朝服,因为我喜欢看他认真的时候。
  今日在锦绣坊时,我给他挑了一件玄色的衣服,因为玄色是朝服的颜色。
  锦绣坊的衣服纵使做工再精良,自然也不能和皇帝的朝服相比,千饰阁的冠再精致,自然也不能和十二旒冠冕相较。皇帝如今坐的不是龙椅,可他就像坐在龙椅上一般。
  他的脸上无怒,却自有威严,他的嘴角带笑,笑中藏有睥睨天下的气度。
  我再度感到了压迫,压迫似海,在汹涌的大海前,人只能选择臣服。
  很难有人能压住爹,我不能,外祖父不能,就算是先帝也不能。
  因为爹这座山太高。
  但海可以,深不见底的大海可以淹没整座高山。
  他可以把我从高山下救出来。
  爹行礼时,皇帝的目光从始至终没有落在我身上,可我的目光却一直都在他的身上,离不开,也不愿离开。
  我记得皇帝在盛怒时曾对我说过,他觉得他配不上我,可他怎知,也许是我配不上他。
  我还没有那么好,至少还未好到让他舍弃三千佳丽,只取我这一勺不懂暖人心的冰水。
  “平身。”
  “谢陛下。”
  皇帝目送着爹回位,我的双眼仍停留在他的身上,就在这时,皇帝忽然收回了看向爹的目光,转而看向了我。
  双目相对,我连忙别过了头,脸在一瞬便变得发烫。
  我虽瞧不见我方才的眼神,但我却知道我的眼神中藏着什么。
  是不折不扣的爱慕和甘愿臣服在他脚下的迷恋,我本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在他面前露出这两种情感,因为若被皇帝看见了,我的脸面丢个干净不说,还会让他至少嘚瑟十年。
  皇帝见后,神色如常,只是嘴角的弧度上扬了一些,但我知晓他此刻心里头的小尾巴定已翘上了天。
  我羞得不行,悔到不行,忍不住狠狠地踩了皇帝一脚,心里头才舒服了些
  皇帝闷哼了一声,眼角余光瞥了我一眼后,才装作无事,继续同爹下棋。
  棋局再度展开,厮杀极为精彩,精彩到差点让我忘了爹给皇帝布下的那个死局。
  死局仍在,我心依旧惶恐不安。
  皇帝的棋艺确实让人惊叹,可他纵使有力挽狂澜之能,折损太多的白棋仍处于劣势,但他却不慌不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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