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娇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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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娇色-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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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上这次是头一年回盛家老宅过年,祭先祖这样的事情必须放在心上。
  
  芸娘作为妾是没有资格见着先祖牌位的,连带着盛菲菲几个都只能跪在外头,这是从前盛家的规定。不过该规制都要规制,这日阮氏芸娘等人便一并出来,先要去镇国寺那里上香然后为先祖请灯供上。
  
  “母亲,我想要买些新缎子”,路过布料庄门口,盛菲菲突然开口。
  
  阮氏便看了她一眼,“前段时间不是刚给你做了新衣吗?”
  
  “我已经说亲了,若不多趁着几身行头,与千然怎么相处?”盛菲菲道,“还有千然的簪子,前些日子她说看上了多宝阁一件,却不趁手,我今日想买来送她。”
  
  盛明珠也在轿子上,慢悠悠磕瓜子,还是没忍住笑了。
  
    
  
    
  
    
第八十二章:流民

  
  盛菲菲原本正和阮氏说话,却听她笑了,皱眉看去,“你笑什么?”
  
  因着是一家人出行,轿内也没伺候的下人,盛明珠用帕子将自己吃剩下的瓜子皮揽下,又懒洋洋的靠着软垫,“二姐姐听错罢了……”
  
  盛菲菲不喜盛明珠,不喜她过份漂亮的容貌,不喜她越来越高的身份,尤其不喜她现在的笑容。准确来说,盛明珠留在这里的呼吸对她来说就是一个错误,“你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与宋家的婚事怎么不成的,你我心里都有数?”
  
  盛明珠愣了一下,正色看着盛菲菲。
  
  “你现如今怕了,当时勾引宋值怎么不怕?”盛菲菲又突然炸出一句话,听的阮氏差点跌倒。盛明珠却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盛菲菲知道了宋瑜的事儿,便眼珠微抬。
  
  盛菲菲继续道,“我如今这大好良缘,你若再给我坏了,别怪我不顾姐妹情分,所有事情都给你捅出去!”
  
  “从前我只当你那脑子长着图好看的,如今怕连个摆设都不是,全装水了罢?”
  
  盛明珠忐忑过去后便是气怒,自打盛萝那事儿过去,她最厌烦旁人对她用勾引这个词,“也别说姐妹情分,你我二人之间有没有情分,你心里没数吗?你刚才问我笑什么,好,我告诉你,我笑你傻,被人当冤大头还不自知。”
  
  那苏氏母子三人是什么人,盛明珠拿眼都断的出来。
  
  何况这几日李千然在府中住着,盛菲菲个二愣子,身上的珠宝首饰被人骗的一干二净,偏她还一头心思向着未来的弟妹。她这个嫡亲堂妹都没过这样的待遇,“前些日子,你与那李公子刚定下来,我姨娘不是送去一顶步摇吗?我且告诉你,那步摇造价上万。”
  
  前些日子刘姨娘是给了她一顶步摇,只不过样式一般。恰好那日李千然在看她首饰,瞧着喜欢那件儿了,盛菲菲又肉疼别的,便把刘姨娘送的给了她,细微想了一下,又立马看着盛明珠,“你胡说,那步摇普通,又怎么会上万?”
  
  “我父亲从前是并州府台,好歹你也是官家小姐,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个道理不会不懂吧?”
  
  盛谦不是贪官,可是官场上有各种巧立名目的收入,而且他当时她又兼管海商,不说富可敌国,起码盛明珠看到京城世家现状,便知都是纸老虎,面子强。
  
  盛菲菲脸色白了一瞬,又想起被李千然拿走的首饰,心中顿疼。可又不好当着盛明珠的面儿表现出来,“你一张嘴,爱凭你怎么说怎么说?”
  
  盛明珠冷笑一声,在不搭理她。
  
  ——
  
  一行人往镇国寺走,今日本是开宗祠的时间,也是大过年的时候,往常街上人都不多了,可不知为何,今日却还多了许多人,而且穿着都破破烂烂,盛明珠心中狐疑,轿子却突然颠婆起来。
  
  轿内女眷惊呼,片刻后才安定下来。
  
  “怎么回事儿?”她问道。
  
  外头伺候的下人们还没弄出个章程,已经有个头发散乱的妇人跑了出来,目中含着热泪,盛明珠所坐的轿子已经被她扑开,旁的流民被按住,唯这个妇人怀中抱着一个僵硬的婴儿,下人们不知详情不敢去碰。
  
  “苍天若是有眼眼!且瞧瞧吧!这就是那盛家小姐!并州百姓流离失所,并州府台贪污肥几,瞧她穿金戴银,我儿却因饥寒交迫,连百日都未曾活过!”
  
  那妇人声声血泪,一时之间竟是连旁的下人都镇住了。
  
  盛菲菲听得并州二字,便晓得是三房的事儿,又瞧盛明珠身上所戴珍贵首饰,原先被她压下去的气势便再度泛了上来,“我说呢……”意味不明的说了三个字,她又瞧着盛明珠,“刘姨娘送我那首饰我是不敢戴了,都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泪。”
  
  “闭嘴!”盛明珠猛然回头看着她。
  
  她声音急而厉,眼珠泛着戾气,盛菲菲一时不妨被她吓住,没再说话。
  
  那妇人口中还不断再说,下人已经将她和一众流民一起扣了起来,这也才发现,她怀里的孩子已经死去多时僵硬。到底都是人心肉长,不免有些同情,周围百姓也是议论纷纷。
  
  旁边阮氏没见过这么大阵仗,便捂着胸脯,连忙让下人起轿准备回去。路上盛菲菲却一直还在愤恨,她从前也见过这样的阵仗,这年头当官的没几个清白的,总有些臭鸡蛋砸上门来,本该就是盛明珠的臭鸡蛋,如今砸到了她脑门上,她还要被盛明珠那庶女训斥。
  
  想到这里便浑身的不爽,一时间脑子里窜出了无数的想法。
  
  ——
  
  盛明珠心中本来就担忧极了,芸娘也是。没有去镇国寺请灯的时间,很快回了府,一路往盛谦的书房走,里头空空荡荡的,几日未归的人到了今日的除夕夜,还未曾归来。
  
  芸娘瘫坐在地上,口中喃喃不断。
  
  “这几日我总觉得胸口沉沉不对劲,我说呢……”
  
  她本就是个普通女子,盛谦又将她护的极好,如今头一个反应便是慌乱无措。盛明珠也有些无措,扶着芸娘起来,“娘,你先回房,估计一会儿灵珠要回来了,你跟着黄妈妈,她如今正长身体的时候,少一顿都不行。”
  
  芸娘无措,听着她的话只顾着点头,盛明珠拍了拍她的手,安慰的笑了笑,便往外头走。
  
  “囡囡,你去哪儿?”
  
  “我去祖父那里。”盛明珠回头,“你莫要担心,等回头若有情况,我会告诉你的。”
  
  芸娘点了点头,还有些茫然,盛明珠已经提着裙角出去。余光处只有裙角的那抹红,她似才从一开始的惊愕中醒了过来……
  
  ——
  
  宋老太君有个小佛堂,却很少去,她并非从心里信佛,今日却捡了一整天的佛豆。
  
  “老太太,二夫人那里,说想要见你?”
  
  二夫人说的是宋氏,自打回了盛家,进了小佛堂,已经很少出入人前了。倪珍儿嘴里今日道出这个名字,还有些奇怪呢。宋老太君手微微有些抖,已经捡好的佛豆子便争相的掉落下来,稀稀落落的,跟下雨一样。
  
  “该见见了。”
  
  兴许以后就再没机会了。
  
  她想着。
  
  盛明珠也到了盛国公的书房门口,他不常在府,又宠爱这个孙女,门口守着的人便没怎么拦着。
  
  “祖父?”
  
  盛国公正垂着头看书,他不是文人,年轻时候没看多的书伤过眼,到如今的年月依旧目光烁烁。听见有人叫他,便抬头看着,门口娇娇立着一个少女,“明珠,进来罢。”
  
  盛明珠走进,眉宇间多了些担忧,“祖父,今日城中突然多了许多流民,又说了很多并州的事情。我心中担忧,爹爹好几日未曾回府了,祖父知道其中情况吗?”
  
  盛国公看着她,“明珠,你是个姑娘家,这些朝堂上的事情,你知道也帮不上忙。”
  
  盛明珠心本就悬而不定,如今盛国公这样一说,彻底就给挂上了,“祖父,我为人女,又是三房长女。我母亲文弱,妹妹还不懂事,若你不事先告诉我,出了事情,她们二人扛不住的。”
  
  盛明珠慌乱一刻,很快又对盛国公这样道。
  
  盛国公原先不预备告诉她,这少女偏又执拗进来,他转了头去,她也转着头看他。盛国公有些无奈,片刻后却也觉得她说的对,三房无男丁,唯一立起来的知事儿的也就面前这个少女,这事儿出的急,却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盛明珠看着盛国公似吐出一口气,可瞬间连鬓角也落了下来,老了一样。
  
  “其实,是我……是我将你父亲,推上了这条路。”
  
  盛明珠愣了一下,再抬头看时,盛国公那双眼里有些莹亮,片刻后又没了。他只是目色沉沉的望着一个方向,“并州的事情,是陛下心口一块浓疮,谁要上去清理这块浓疮,便是与整个世家作对,十多年前,我亲手将你父亲推去了。”
  
  并州是已故昭仁皇后的封地,从丰盈到贫瘠再到丰盈,短短十几年,变革如何,盛国公心里一清二楚。他也十分清楚,儿子心中的能耐,他不甘就这样被困死在囹圄中,所以他用阖家换他去并州。
  
  如今他回来了,却只能靠陛下,只有孤臣这一条路可以走。盛国公知道,迟早会有一步,世家门见不得他,除了他手中那本账册,还怕他知道的什么事儿,万一有哪天,捅了陛下的肺门子。
  
  “几日流民涌入并州,今日一早言官便谏到陛下那里去,这几日,他怕都回不来了。”
  
  盛明珠只静静的听着,从盛国公嘴里所得,总结出来,又看着自己祖父,问道,“那陛下知道贪污之事,是有人陷害爹爹,会助爹爹清白么?”
  
  她看着盛国公,盛国公也抬头看着她。
  
  她有一双眉目分明的眼,她长相似乎芸娘,独这双眼像极了盛谦,也像极了多年前拼死要去并州的他。盛国公哀然叹气,肩膀不知为何也缩了起来。
  
    
  
    
  
    
第八十三章:栽赃

  
  “陛下不管爹爹了吗?”
  
  梦中的慌乱似乎延续到了现实,盛明珠看着盛国公,“可爹爹全然是为了他?他不管了吗?他是皇帝,明明知道我爹是被人冤屈的,他不管么?”
  
  “皇帝……”盛国公想着早朝被一干臣等下跪山呼万岁的皇帝。
  
  魏帝享受万人山呼,万人跪拜。岂不是这臣子的跪拜,当皇帝的想要扶起来,得多难?
  
  ——
  
  盛家三房出了这样的事情,没人不知道的。
  
  李千然今儿早上也出去了,见到外头多大的阵势,进了屋内,也顾不上礼仪,直接拥着壶喝水。片刻后等她娘苏氏进来了,才与她说话,“娘,你知道今儿外头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苏氏边走便道,“那样大的阵仗,不知道都难。”
  
  说着又扶了扶胸口,“还好我未曾说婚事的不对——”当时她还瞧上了盛明珠,如今盛家三房出了这样的事情,便是口头定下了婚事,被传出去说不定都要影响前途。
  
  李千然道,“可盛家三房出了这样的事情,难免不会连累到盛国公府。娘,咱们又不是没钱,不如先避避风头去外头住?”她还是有些担忧的,苏氏摇了摇头,“不可,咱们住进来些时日,旁人早知道了,如今搬出去倒让人笑话。”
  
  李千然仍旧担忧,苏氏虽然担心名声方面的问题,却也怕累及儿子前途,“先莫急,总能摸清楚状况,左右咱们家只是借住,牵扯不到头上。”
  
  苏氏如是说道。
  
  可心里头到底还有些担忧。
  
  ——
  
  前些日子的风平浪静很快便被今日的风起云涌所代替,盛侍郎似乎无缘无故的便涌现出了很多仇人。
  
  王福每每看着堆积在魏帝案头的弹劾盛谦的奏折,都要惊呼出一口气。魏帝原先脾性就不好,年纪大了才渐渐收敛,每日看着这些奏折,额头越来越疼,眉心也渐渐起了一道红印儿,那是长时间按压额头得出来的。
  
  王福也不敢说话,只垂着头。
  
  他心里知道,如今有多少奏折弹劾盛谦,便是有多少人再跟皇帝作对,盛谦存留,是皇帝和臣子的一场争夺,无论是赢是输,于两方影响不大,唯独只有盛家,王福看着幽幽烛火下的帝王,又望着天边的月色。
  
  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平静下来。
  
  盛谦原本是户部侍郎,如今事情未定下,他身后又靠着魏帝,旁人倒是没把他如何。他还在户部,只是事情没他处理了,王相又另指了个下属过来,明着是打下手,实则便是来架空他所管辖的户部权利。
  
  另——便是随意再给他添些罪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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