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乌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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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乌衣-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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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惧了他?”王悠之提及谢泓,便气得一阵咬牙切齿。
  
  陈季止这个主人登时走出,语调委屈:“谢小贼手段层出不穷,昔时顾念着他陈郡谢十二传扬在外的美名,行事虽邪了些,总还懂得收敛,但一旬之前,他可是明目张胆地调动他那群孔武有力的部曲来揍我!王郎你看!”
  
  陈季止一脸愤恨委屈地指向自己的眉骨。
  
  一旬已过,竟然还能留下一片淤紫,可见当时被揍得惨痛。
  
  然而这倒也就罢了,谢泓留给他的字条,竟说什么巫蘅是他的人,他陈季止敢对巫蘅有半点不敬,敢出尔反尔,他便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被人欺负至此,子曰: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作者有话要说:  想看三角恋和四角恋吗?
好的,作者君承认很狗血,但是不会一直狗血下去的。另外,桓瑾之是真的不能碰女人……




☆、情定

作者有话要说:  太卡了这一章,抱歉放晚了一点啊
                        
  没曾想到陈季止请他来风雅轩不是品酒的; 张口便是对谢泓一阵控诉; 饶是雍容者如王悠之,也是额头跟着一跳; 继而他扬着唇淡淡笑道:“陈四,你叫冤太早了。”
  
  陈季止眼睛一圆;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意思便是; ”坐在王悠之身畔的桓瑾之; 如圭如璧的一张俊脸; 唇角也是微微下陷几分; 优雅倜傥又极具默契地笑道,“谢泓行事,定有其三。”
  
  也就是说,不论陈季止是不是要巴心巴肝地讨好巫蘅,那第三顿打; 是免不了的!
  
  陈季止脸色一苦,他转着眸光瞥向巫蘅; 巫蘅一惊,转而一脸伪装镇定地移眼; 胸口的心跳一阵急促。突然觉得那个少年好可爱; 真想无视陈季止那带着一点苦恨的求救的目光……
  
  巫蘅假意没看见,侧过脸去; 一帘香风外,打扇捧钟的侍女体态轻盈如羽,再往后; 薄雾隐约的博山炉后,她的眼风扫到一个人转瞬即逝的袍角。虽然消失得如飞燕掠影,但是巫蘅心中一动。
  
  那个消失得极快的人,便是谢同。
  
  他是在告诉她,他现在便就在这附近么?
  
  庾沉月盯着曼妙地收回凝睇眸光的巫蘅,心中有点惊奇,“阿蘅,怎么脸热了?”
  
  巫蘅更羞了。她心里想着:你倒好意思问我,你不是一直望着桓瑾之颊生红晕么!
  
  陈季止干干地一笑,撑着铺了一层红毯的地面站起来,落英卷入暖阁之内,他踩着木屐走来,将两位女郎请入席中,仿佛不曾提及谢泓一般,神色自若地与王悠之攀谈其他。
  
  也是,王悠之等人和谢泓的交情,终归与自己不同,谢泓便是再怎么出格地待他们,那也是足以被原谅的。
  
  他心中一阵怅惘。
  
  侍女们彩袖殷勤,佳肴陈酒被一应捧上来,王悠之闻着酒味,便笑对桓瑾之道:“这便有意思了。”
  
  “王兄嗜酒成癖,没想到这积习经年难改。”桓瑾之先敬酒,他动作优雅,与王悠之见酒则肆意放旷不同,他的一举一动都是从容到了骨子里的,永远不失礼数。
  
  王悠之笑而不语,有佳酿挚友在侧,当及时行乐。
  
  庾沉月低头与巫蘅私聊了几句,巫蘅没想到庾沉月没有端起那庾家嫡女的傲慢,她笑吟吟的,一双细长漂亮的柳眉拂开黛色的水浪,“阿蘅你告诉我,十二哥哥在你面前是怎样,是否时常面红心跳,时常语塞讷言,像个普通情郎?”
  
  没想到庾沉月此事这么热衷,巫蘅哪里想象得到谢泓“语塞讷言”的情状,他脸红……也是惊鸿一瞥再难相见啊。
  
  反倒是巫蘅被庾沉月问得自己脸色便是一层淡淡迤逦的绯色。
  
  庾沉月愈发惊奇,她递来一杯水酒,“不行阿蘅,你得告诉我。你知道,我这辈子最不可想象的,就是十二哥哥会倾慕什么人,太难得了,你一定得说,他在你面前,是什么模样的?”
  
  “他……”巫蘅瞟了眼正襟危坐喝闷酒的陈季止,她用手遮掩住半边脸,低声道:“他也喜欢欺负我的。”她觉得,自己和陈季止的命运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这话音一落,庾沉月便撇了撇红唇,张扬地道:“原来如此,哎,看来是无人降得了他了。”
  
  “要降住他作甚?”巫蘅惊奇。
  
  庾沉月思量之后,她神秘地又倾身而来,攀住巫蘅的小臂,明眸如星地眨着,一开一阖之间流露出熠熠动魄的光彩,“我只盼着他早些继承族长之位,将来稳定了心性,好不找我们家瑾之的麻烦……”
  
  这小姑张口便是“我们家瑾之”,喜欢得堂堂正正、丝毫不矫揉造作,这便是建康城真正的贵女的气魄了。
  
  巫蘅眸色微黯,她若是能有庾沉月一半的底气就好了。
  
  想到这儿,她飘飘忽忽地站了起来,方才庾沉月递来的一杯是上等的烈酒,巫蘅起身便是一阵眼晕,险些又栽倒在地,幸得庾沉月虚虚掺了她一把,巫蘅道了声谢,对陈季止施礼道:“贱妾不胜酒力,想出去透风,失礼了。”
  
  陈季止自然不会阻拦。
  
  庾沉月见她脸颊绯红,只道巫蘅已醉,曼声道:“我扶你……”
  
  “不必了,”巫蘅低眸道,“多谢庾女郎,我只是去透风而已,稍后便回。”
  
  从得知谢泓在外面后,她的心便没有一刻能真正静如止水的,酒意上涌之后,更加渴望着思慕着那个男人,这么急切这么情热。
  
  她掀帘而出,越过一道缦折的玲珑长廊,不远处有八角亭翼然凌于水上,负着手悠闲望着云朵的谢泓,雪白的如玉如月的长衫,风流而曳,望见蹒跚而来的巫蘅,温柔绚烂地一笑。她循着本能,循着那个颀长的画卷般的修影而去。
  
  越过台阶时,脚下轻轻一绊,险些便栽倒,谢泓出手将她扶住小臂,“卿卿,怎的如此狼狈?”
  
  那声音真的太温柔,太引人沉溺。
  
  巫蘅还有点醉色,但被外面的河风一吹,便已完全清醒,她眼前的男人不是幻觉,不是一抹相思凝成的影子,确认的那一瞬间,巫蘅的喉咙轻轻地哽住了。
  
  “不曾想过我在此?”谢泓笑问。
  
  “嗯,不曾。”巫蘅的手被他自然而然地收入掌心,少年的手修长漂亮,指骨有节,有一种劲竹般的遒健与凌厉。又是羞怯,又因为饮酒的缘故,她清秀的脸颊红霞满溢,淡淡地扬着红玉似的光泽。
  
  风吹疏影微动,谢泓凝视着眼前还是少女的巫蘅,心神极浅地一荡,泛起细细碎碎的波浪。此时他的那群碍眼的部曲并不在此,此时,这如画的美景之中,只有他们两人。
  
  谢泓的手指拨过她柔软的长发,又是一笑,“卿卿为何不敢看我?”
  
  因为你太美。巫蘅脸热地在心里如是回道。
  
  “我心悦卿卿至此,也没有这般羞于见人。”谢泓俯下身,与她对视着,那双清澈的眼眸倒映着一个美丽的少女的倩影,满满的都是她一个人。
  
  河风搅乱渌波,叶荷翻折,盈盈深绿浅碧的浪一朵朵卷起,拍入亭边石栏处,脚下宛如延伸了十里绿锦,巫蘅扬起下巴与他对望,勇敢地毫无退避地与他对望,这双善睐的明眸,一眨一眨的柔情万状。
  
  这是巫蘅第一次有了回应。
  
  她轻声唤道:“十二郎。”
  
  谢泓执起那只素手给她看,好整以暇,“卿卿这般唤我,当真动人。”
  
  巫蘅忸怩不答。谢泓知道,她心中的顾虑不曾打消,她谨慎一些并无错处,他一步步紧逼,迫她迎纳自己,确实急于求成了。他这么想着,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微凉地触感转眼贴了上来,巫蘅一怔,她满眼水光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始终那么风神雅逸,秀昳出尘,可却离她离得这样近,这样主动地贴上来与她一个卑贱的孤女站在一起。
  
  “这是我陈郡谢泓的信物,族长夫人亲手交与我的,日后,它属于我的嫡妻。”
  
  巫蘅既羞怯又感动,她还退避什么,她的前世太苦了,苦得遇到一个两情相悦的人,太难太艰辛,可是现在她找到了,她能体察到他的笃定、执着,他步步为营,可也这么真心。
  
  眼眶一阵湿热,她握着那块莹润流光的上好的玉佩,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谢泓一直温柔地看着她,看着她哽塞地流下眼泪,看着她收下他的信物。
  
  “阿蘅愿意了?”
  
  巫蘅扑入他的怀里,重重地靠着他点头,“愿意!”
  
  直至此刻,谢泓才真正地放松下身体。他等到了。
  
  巫蘅便一直躲在谢泓的怀里流泪,直是过了许久,方才想起自己是出来透风的,让主人委实久等了些,她不大好意思,脸色通红地对谢泓道:“我该回去了。”
  
  她手里还攥着方才谢泓给她的绢帛,她擦拭干脸上的泪痕,绽出一抹笑意。
  
  谢泓轻声一哼,侧过身去,“陈季止的心思,路人尽知。”他定是想拉着他的阿蘅策反呢,他岂能不恼?
  
  “好了,知道谢郎聪慧。”巫蘅觉得孩子气的谢泓真是可爱极了,她抱住他又温存了片刻,突然想到什么,好笑地问他,“你真要打陈季止第三回?”
  
  谢泓略带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心想既然王悠之和桓瑾之在,她知道这个也不足为奇,便动了动唇淡淡地说道:“陈四郎是个皮痒的惫懒货,我若不狠狠揍他几回,他便不知我谢轻泽在这建康城向来是横着走的。”
  
  “哈哈哈。”巫蘅忍不住笑,“好了,我知道你厉害就成了,我不会和他同流合污来害你的。”
  
  谢泓看了她一眼,隐隐带着一分困惑。难道你还真想过和他沆瀣一气?
  
  巫蘅只能说好话哄着这个男人,“谢郎你一定不知道,女人的胳膊肘都是向里拐的。”
  
  说完这句,又发觉自己是自掘坟墓,这种情热的话果然不适合她来说,便趁着谢泓微愣之际,她跳脚下了台阶急急慌慌地踅去。
  
  佳人已经走远,谢泓的唇却始终勾成完美如弓的一弧,双手攀上红栏,凝视着她离开的倩影。
  
  巫蘅已经走远,回到风雅轩的木阶上,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远处水光青荷里的白衣谢郎,愈发觉得那人俊美得宛如谪仙,可是他刚刚已经把自己许给她了。
  
  他把定情信物都给她了。
  
  巫蘅握着袖中的那枚暖玉,滚烫的热流沿着经脉汇入那片已经汪洋恣肆的心里,一片热雾,晕得她两颊发烫,全身轻飘飘的。




☆、撞破

  酒菜已经分飨殆尽; 巫蘅才姗姗迟归; 双颊犹若桃花带火,她低着脸走入席间; 不知道方才陈季止和王悠之说了什么话,几人笑意正浓; 巫蘅席地坐下; 侍女又情真意浓地斟了满杯酒水; 巫蘅一见这杯中清酒便觉得眼晕; 一时怔忡。
  
  庾沉月打量着回来后脸色更红的巫蘅; 神秘地笑道:“巫蘅定是见了哪位俊俏少年,咦,难道比我十二哥哥还俊么?”
  
  就是你十二哥哥啊。巫蘅不敢出声引来那几人的注视,一时心神放旷之下,烈酒囫囵入腹; 胃里火燎火辣的呛得她清泪涟涟,直咳嗽不已。
  
  “谢泓多半来过。”王悠之摇头喟叹; “谢泓这风流,再多一分; 只怕便成了下流!”
  
  说罢与桓瑾之对视一眼; 两人心照不宣地齐齐摇头失笑。
  
  筵席已过,琅琊王氏有人来催; 王悠之便起身作别,桓瑾之正也微醺,一道起身; 巫蘅被庾沉月自地上扶起来,方才喝了不少,她又陷入了熟悉的眼晕面热,陈季止看着一桌杯盘狼藉,想着这几人并不同他客气,唯独却在教训谢十二这个面儿上顾左右而言他,委实令人——
  
  心灰意冷啊。
  
  桓瑾之华丽低调的紫袍袖口之中,伸出一只白皙细长的手臂,他轻轻揉住自己略微发胀的眉心,才走出几步,却有一物事落在地上,砸出“铿——”一声清脆的玉石击鸣之音。
  
  眼光不曾斜视的庾沉月当先看到,她惊愕了。
  
  那红毯上安静地躺着一只头簪,简朴的汉玉,白皙剔透而隐隐有光,雕着一朵半盛开的临风娇媚的木兰花。可是,这是一支妇人用的发簪。
  
  庾沉月僵立当场,而被她扶着的巫蘅,她怔忡地盯着那支玉簪说不出话来。
  
  这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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