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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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梅-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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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离的眼光却被一个圆滚滚的大胖子吸引,大胖子并不高,袒露着右肩,一米六出头的光景,一身的肥肉拉低了身高,看着却是上上左右一般的长宽高,一脸的肉褶子挤得两只眼眯缝不见眼珠。饶是他骑得一匹红马高大,也被压得腰身微沉。看装束,不像是宋朝人氏。
  果然,旁边有人大喊:“这就是这次跟秦公子并列第一的南陈人,了不起!”
  人群中寥寥的掌声响过,这人也不在意,高昂着头走了过去。
  后面一拔一拔走过的都是各国的使节,江离瞅见一座华丽的马车在队尾走过,乌亮雕花的车厢华贵而神秘,车前遮了一层厚重的珠帘,一个身着黑袍的高大男子驾车,面目沉肃地过去。车厢里仿佛有一双鹰一样锐利的眼睛透过珠帘扫视着人群。
  车马走过,人海追随着向长街西头去了。江家那个中年的车夫这才过来请江离坐好,重新上路。
  车夫感叹:“看到没有,秦相生了个好儿子,今年又为国争光了,不愧为当世第一公子。”
  金菊小脸也有些激动,感染了刚才群情激昂的热情,此刻还兴奋着,“是啊是啊!这种机会能为国争光,方不失男儿本色呢!那个秦公子第一公子的名头还真不是吹的。”
  江离却感慨,这样热闹的场面没有带小香出来,要不小香比金菊还激动呢。
  到家,小香已经嚷嚷,怨道这节下各房女眷都能出府游玩的,一年里也只有这个时候,家里老夫人才不拘禁小姐丫鬟们出门看灯,还说江雅江芸她们都出去过,只有寒香园里还是老样子。
  江离早知道她会嚷嚷,许诺这两天可以带她出去看花灯,小香这才满意了。
  自此以后,江离也带小香出门看过几回灯火。
  这一晚又出门看灯,因那天车夫提过,说太白居楼下用花灯扎了座鳌山,两人上街直奔东门上太白居来。
  太白居在城中央,不仅菜好,地段好,价钱也贵。京城中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两人步行到了太白居楼下,果然楼下开阔地带扎缚起一座小鳌山,上面结彩悬灯,张挂几百碗形色各异的花灯,灯光火光,伴随着凤箫乐声起舞,映得整个夜色下的街道犹如一片火树银花的琉璃世界。
  这一夜贵族仕女们也不必顾忌平日的礼教,一个个盛装打扮了挤在人流里来来往往。
  江离和小香也是平时女儿家装扮,一路目不暇接地看灯,时不时拣起小贩手中的希奇玩艺观看。
  江离前世哪里见过这么美的花灯,显得比小香还兴奋,一时情不自禁,也顾不得充什么淑女,蹦蹦跳跳,一会儿看过这盏,一会儿又指那盏,不知不觉走出了小香的视线。
  江离大步走到一座灯棚前,端看棚上扎的好多绘了故事的花灯,正看了一盏剪彩飞白牡丹花灯入神,身后有人叫道:“九妹,怎么在这儿碰到你!”
  一回头,却是江安同着苏如玉携着手,笑盈盈地站在身后不远处。灯火下看江安,身材高挑英挺,眉目端方,跟一袭青衫千娇百媚的苏如玉站在一起恰是一对璧人。
  江离回头不见小香,嗔道:“带个小丫头还给丢了,这可怎么好?”
  江安抬头往太白居看上一眼,骨碌着眼珠笑说:“还真是碰巧了,还能在这儿遇到。不如就上楼坐坐去。高处看灯寻人都方便。”
  江离等了半晌不见小香人影,想想也没其他办法,跟着江安往里走。
  只是苏如玉有些犹豫,想着她从前在青楼里抛头露面的时节,这个地方也常来的,此时生怕遇到熟人,便有些踌躇不前。
  江安此时有些利欲熏心,一时也忘了苏如玉的难处,只管大步进了太白居。
  ………………………………


第四十章 断子绝孙脚
  太白居里满了座,楼上楼下都是人。
  楼下摆了戏台,呈圆形的大厅里坐着各色的男女,高高的戏台上的男女伴着板鼓,说唱着由唐宋词曲改编的故事,听的人不多,就着酒看窗外的花灯、美人。
  这只是太白居里外堂,看着华丽却只是给最次的客人坐的。真正的雅座在楼上的包间,那里不仅有美酒佳肴还有单独的美人相陪。
  来太白居里的男人都有些品味,老板也会做生意,清一色琴棋书画精通的女伶等着客人挑选。可陪酒席、即兴演唱,陪着下棋画画或者单陪了说话,可陪男客也陪女客,素质比**高价钱也更贵,卖艺不卖身。
  单凭这点特色却吸引了很多的达官显贵。那些有身份的自然不想被人打扰,所以都在楼上开了雅间,推了两边的窗,楼里楼外都能看清楚,不想看关了窗就自成一个小世界。
  江安以前跟范思诚来过,抬脚往楼上走。苏如玉以前也常跟身份显贵的客人来这里,可是今天却被小二拦了下来,“楼上都被贵客包了,没有请帖的免进!”
  这里的小二跟别处不一样,讲究的青衫白绸裤,腰间挂着一个精致的号牌,上面写了名字。精神抖擞、眼明心亮,识人自是另有一套。
  偷偷打量江安身边的两位绝色美女,苏如玉他倒是见过,天香楼的头牌名妓,换了任何时候他都该腆着笑脸上赶着巴结的。还有另一位从没见过的妙龄美人,看着一副旁若无人又清高孤傲的样子,倒让见惯了各色色艺双绝女伶的小二估摸不透江离的来历。
  因为估摸不透,所以更不敢轻易得罪。但今天楼上客人非比寻常,他更得罪不起,所以连忙楼下找了张洁净小桌,招手送来一坛美酒,安顿好三人,陪着笑说:“客官要是约了人,可上楼去通禀一声,只要楼上客人发了话,我们没有不依的。”
  江安存了心思要在范思诚面前卖好,不顾江离就坐楼下的提议,径直让小二引着上了楼。
  江安一走,楼下的客厅里有人窃窃私语:“这不是天香楼的头牌名妓么?不是说叫人赎了身的,这是又出来见客了么?”
  “也许是那混帐公子养不起了,出来重操旧业了。”
  苏如玉一身素淡的青衫,钗鉓俱无,也不施脂粉,虽然尽量低调也难掩天生丽质。现在又羞又窘、如坐针毡,低了头不敢看江离。
  江离看着有些不忍,却也发作不得。把眼来瞪那些嘴碎的,却又招来了风波:“嘿,这个倒是生面孔,模样儿还真不错!莫不是刚出来混的······”
  听不下去了!饶是江离脸皮够厚,可受不了那些有色眼光往身上扎。“砰”地一声把酒坛子一顿,江离气得吹胡子瞪眼。
  苏如玉脸色煞白地抬头望江离,满眼的内疚,“对不起······”
  气愤的那一瞬间江离是想起绿萝以前的话来的,可看一眼苏如玉楚楚可怜的模样,江离恢复了理智,“我们走!”
  可有两个衣冠楚楚的蛮壮汉子却从角落边走了过来,一人端一只酒杯,笑得还算温文尔雅,“我们跟玉娘也算旧识,可否同这位姑娘移驾一叙?”对着苏如玉说话,两眼珠却绕着江离打转。
  江离还没开口,苏如玉正色福下一礼,道:“如今奴家从良,以前的旧识是一个也不认了,恕不能相陪。这位是我夫君的妹妹,大户人家的小姐,还请大爷们放尊重些!”
  两个汉子一样青袍束腰打扮,身材魁梧脚步矫健,高昂着头颅,看着像是有些来头。
  听了苏如玉的话,一个汉子不屑地轻嗤,“肯跟着你出来混的还会是大家闺秀?我们好意相请玉娘还嫌怠慢不成?”
  “就是,想以前我们随着公子来天香楼,哪一次玉娘不给我们笑脸?怎么,有了新欢就不认老熟人了?”一个汉子两步上前,逼近苏如玉,一边往她脸上摸去一边对着江离笑,“听说你是位小姐,还未请教小姐芳名?”
  苏如玉后退两步避开,已退到窗边,退无可退。
  江离心中腾腾火起,面罩寒霜,气极却绽出笑来,对着向苏如玉伸咸猪手的男人勾勾手指,“想知道么?过来我告诉你。”
  两青袍男子对视一眼,打量着眼前这个不胜娇怯的女子,一个退开一步观望,伸手的走向了江离。
  江离心头冷笑,她前世虽顽劣,从小与人斗殴过来的,毕竟这副小身板太过娇弱,男子看起来武功不错,可惜小香不再身边,一切只能靠自己,只能出其不意了。
  一步两步,男子近了,江离面上仍笑,一只酒杯砸了过去。男子头一偏躲过,若无其事地附耳过来,“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江离一掌扇过去,被男子捏住手腕,仍笑。一只手在背后摸到酒坛子,狠狠砸向男子的头,旁观的男子哈哈大笑,捏腕的这位头一偏,笑得嬉皮笑脸,连坛子都抓住了,冲江离挤眉弄眼,“还有吗?”
  江离可怜兮兮地摇头,站稳,学过的跆拳自然使出来,下盘运力,全身的力气用在右脚上,一脚踹向男子的裆部。快、准、狠,冷笑着收腿后退,傲然肃立的江离跟刚才的不胜娇怯判若两人!
  猝不及防!男子嬉笑的脸上肌肉抽搐,捂着裆部蹲了下去,一些人离开座位走了过来,观望的男子惊愕过后正要发飙。江离索性一把掀翻了桌子,要闹就闹大些,总有个管事的过来理论吧。
  “让开让开!不让开扎针了!”管事的没来,小香倒来了。江离站立的位置正好靠窗,动静一响,正好被小香发现了。
  众人一听说扎针,呼啦闪开一条道。刚才要发飙的男子闻声一个哆嗦,赶紧低了头扶起倒地呻吟的同伴往一边闪。
  “出什么事了?”一个清朗醇厚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众人循声抬头,楼上开了一扇窗,一位身着天蓝锦缎、面如冠玉般精致的男子当窗而立,他的目光如清水般从江离脸上滑过,又看向那两个青袍男子,语气冷厉,“赵班头,怎么回事?”
  问话的是第一公子秦元化,敢情这两人是秦府的?刚才没往身上瞧,现在才看到腰间若隐若现挂一块腰牌。
  怪不得刚才两人那么嚣张,秦府敢情就没什么好人!江离冷哼,撇给楼上的人一个白眼。
  秦元化的房间还开着一个窗,里面不止一个脑袋,一个脑袋肥得眯缝着眼,下巴的肉直哆嗦,只露出宽方的肩膀,这个人江离见过,是那天街上遇见的袒露右肩的神箭手。
  他的身旁边站了一个黑袍男子,长发垂肩,遮住半张棱角分明的脸。眼神冷厉孤傲,带一抹无法言说的轻愁。
  “姑娘身手不错!”黑袍男子绽开一丝笑容,犹如冬天的寒冰初融,让人仿佛看见一缕春风。声音不大,刚好楼上楼下都听得清楚。
  “好说!”江离冷着脸。她不走,是因为打了狗还要看主人还有何话说。反正这么多人在,她也不怕有人以势压人,俗话说众口铄金。
  秦元化一张俊脸难看到了极点。自己手下败行,还给一个弱女子打得趴下,他的脸有些端不住。
  然而有人还想添火,“姑娘那一招叫什么来着?”虽然用心了,还是听得出来外地口音,黑袍男子又开口问。
  “断子绝孙脚!”寒着脸答。右脚原地转动,感觉还行,就是太小了些,着力劲也小了很多。江离心想。
  “江离?!”秦元化的背后露出范思诚惊慌的双眼,刚才被江安拉到外面叙话,只看到现在一地狼藉的案发现场。
  只见范思诚对着秦元化低低说了什么,秦元化甩袖离开了窗子。
  江离拉着呆若木鸡的苏如玉,大步走出太白居。
  小香跟在后面呐呐地说:“我是不是来迟了?”
  ………………………………


第四十一章 发小
  范思诚在火树银花的阴影里找到江离,看着一身月白裙衫的江离走得昂首阔步、两袖生风,范思诚心那么抽抽,觉得气紧,胆子也小了几分。
  本来那天在绸缎庄乍然见了江离他就紧张,她的明艳超出了他的想像,更难想像的是还多了份不受他掌控的执拗,还有跟她娇怯明艳、小鸟依人的身段极不相符的泼辣。
  范思诚上前拦住了江离,江离退后,隔开三尺的距离。江离抬头,看到一身鸦青色长袍的范思诚袍袖轻扬,长睫垂眸的脸看着还算俊郎,此刻正一脸的关切与自责。
  “江离妹妹,让你受惊了,都是我不好!”范思诚开口。
  以为她来看他的?他凭什么自责?江离不屑地一笑,满不在乎地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又没吃亏!“
  脚步一停,气已经喘平了。苏如玉被赶出来的江安拉在身边,远远地站在那边灯火下。江离身后只有小香亦步亦趋。
  江离眨眼想想,笑道:“这么巧!刚才你也在楼上?”
  范思诚眼光暗了暗,扬眉又笑,“这段时间一直到元宵节,我差不多都在这儿。上次不是跟你说过我在京中谋了个职么,原想着要过完元宵节才能上任的,不想这么早就委任下来了。职责所在,不得不天天守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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