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我不知道你做的决定到底对不对，因为我也很难评说，但我知道，如果你真的要朝着这个目标前进的话，你只有两个下场，一个是君临天下，一个是尸骨无存。”
“不，其实只有一个下场！”
苏越握紧手中之剑，感受着剑魂的蜕变，轻叹道。
“如果不能救颦儿，那和尸骨无存没有两样……”
“此子，走上了一条极端之路，原本一个心怀仁义的人，恐怕是走上了枭雄之路，不，不是枭雄……”
叶枭思索少许，得出一个让他都有些后怕的结论。
“是修罗……”
南海之水，碧波荡漾，清澈流淌，鱼儿遨游。
不知何年何日何时，化作一池血光。
“你打算怎么做？”
叶枭试探着问道。
“几番生死，我的修为其实并没有太大变化，然而我有从波腾云那里夺来的灵蕴，想必即使是锻仙台，也能让我晋级到灵台第二层养气的境界，到了这个境界后，以我的力量，灵台二层绝对无敌，就算是灵台三层的修士，我也不会惧怕他们，灵台四层，我也可以与之周旋。”
“再者，剑魂已经蜕变，剑灵随时可以化作剑魂，只是若以我现在的情境，化作剑魂，恐怕走的剑道也只是屠灵剑道。”
苏越修行的剑诀是屠灵剑诀，品阶是极品，几乎是剑修梦寐以求的剑诀，然而这并不代表苏越就要用屠灵剑诀成就剑魂，如果是以前的他，恐怕会如此做，可是现在的他，已经不计后果了，在有更好的选择的时候，他不会选择屠灵剑诀。
“难道你是想走绝情剑道？”
叶枭吓了一跳，忍不住问道。
绝情剑道，当成苏越自剑修王寒遗骸得到，乃是凤山剑派的镇山之宝，仙品剑诀，自身就蕴藏着难以想象的可怕力量，苏越一旦修行，不说其他，单单战力，便足以横扫灵台四层。
然而仙品剑诀其中有着剑意，一旦修行，可以说就是选定了剑道，剑道者，分为虚实，金木水火土五行，都是实，绝情剑道，**剑道等等，都是虚，虚实剑道对比，倒也并没有太大差距，只是虚之剑道要比实之剑道更难以琢磨，更显得可怕，同样，业更难修炼。
这部剑诀唤作《无情杀剑》，以无情化杀念，以杀入道，一股杀念融入飞狐剑魂，便立即会形成绝情剑魂，苏越所要踏上的剑道，也是无情道。
正如他所说，这一生只爱颦儿，只敬叶枭，在无不可杀之人。
这股心境，完全符合这无情杀剑，这让叶枭有些骇然。
当成苏越得到这剑诀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束之高阁，没有想到现在真的要修炼了。
然而他并没有劝阻，他知道劝不住苏越，这个时候也只能叹气道。
“你可要想好。”
苏越回想着无情杀剑的内容，却是没有丝毫动摇，甚至是露出一个笑容。
“我倒是很好奇，所谓的无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感觉？”
“只是修行仙品剑诀的最低要求也是要灵台三层，你现在怎么可能？”
苏越摇了摇头，说道。
“我等不了那么久，灵台二层，须臾之间我可以突破，虽然依然没有灵台三层，但是我的飞狐已经凝聚出了剑魂，一般金丹境的剑修，才有本事凝聚出剑魂，我现在就做到了，到时候用剑魂引动剑诀，只要我领悟了那一股无情的剑意，便可以踏上绝情剑道。”
“无情杀剑，无情是主体，杀戮才是提升剑道的关键，我今后道路，注定白骨成山，或许地仙界有名有号的魔头，也有我苏越一份！”
他一笑，然后坐下，抛出很久没有使用的木鬼阵盘，一片片巨木生出，在海面上显得分外怪异，而苏越则是盘坐其中，倒出灵蕴，炼化起来。
“但愿事情不要太糟……”
叶枭看着苏越，却是止不住的叹气，他已经很虚弱了，此刻化作流光进入神庭，若是没有意外，想要苏醒起码也要十年后了。
第三百零五章：变异剑意
灵蕴，乃是波腾云殚心竭虑从巨阙仙剑里面提出来的，原本苏越只是认为这东西和丹药差不多，是用来提升修为的，但直到他开始炼化的时候，才发现并没有那么简单。
对于波腾云来说，灵蕴除了提升修为就没有其他用处，这就相当于一种效果惊人的丹药，可以让他连续突破数个境界，然而这却有着弊端，那就是根基不稳，就算是突破到灵台四层，甚至是五层，那也有很大的水分。
不过波腾云并不在乎这些，他上升的可能性早就绝了，灵蕴能让他突破多少也是赚的。
对苏越来说，就算是他想要用灵蕴突破个两三层境界，那么也不可能，第一，他的根基过于扎实，修为都是一步一个脚印的，灵力比一般人深厚数十倍，再加上锻仙台，几乎又将苏越突破所需的灵力提升了十倍，这一瓶灵蕴，只能支撑苏越突破到灵台二层。
灵台二层养气境界，虽然不算很重要，但也足以让苏越变得更强。
再者，这灵蕴在苏越这里，又有了其他变化，因为苏越是剑修，而这灵蕴又是从仙剑中提炼出来的，所以这灵蕴一种，竟是有一股奇异的锋锐力量，在苏越炼化的时候，一点点的扩散，苏越体悟之下，竟是慢慢的感受起来。
“这是……巨阙？”
苏越眼中掠过一丝迟疑，他感受到一丝剑意，和那巨阙一模一样，给人一种厚重无敌，所向披靡的感觉。
“这是什么剑意？”
巨阙之意境。
“霸道！”
苏越猛然醒悟，脑海中轰然雷鸣，仿佛看到一柄千丈巨剑从天而落，所过之处，虚空寸寸塌陷，星辰化作齑粉，所有敢于挡在前面的无事，全部在剑下荡然无存。
这股霸道的剑意，马上感受到苏越的存在，和剑修产生一种自然而然的交汇，竟是散发出奇异的吸引力，消失在苏越的体内，竟是让苏越触摸到霸道剑意的门槛。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一般，所产生的吸引力并不停歇，就在这个时候，那剑修王寒所传承给苏越的极寒剑意也冲了出来，在苏越脑海中化作一望无垠的冰川，白茫茫的雾气所过，万物生灵都被冰封。
这两股剑意纠缠在一起，却是苏越无法控制的去感受，继而甚至是将它们融合成了一体，不过显而易见的，霸道剑意很强大，占据主导，而这极寒剑意只是依附。
也不知仙剑巨阙的主人是谁，这种霸道，苏越光是感受都有些吃不消。
两股剑意的相融，苏越却也没有太过于担心，他已经决定，去修行绝情剑道，那么这两个剑道都不会选择，现在感受了，让他对剑意这个境界感悟非凡，但是他最后还是要凝练绝情剑意的。
灵蕴爆发的力量果然是浩浩荡荡，三足两耳灵台鼎连续振动，氤氲之气滚滚流淌，将这可怕的力量吸纳其中，没有丝毫的不稳定。
若是一般灵台修士，灵台早就被撑爆了。
与此同时，锻仙台正式开始晋级，灵力不断的被压缩，体内的灵气逐渐化作灵液，一滴滴的流淌着，到了最后，几乎半数的灵气都变成了灵液。
这是苏越没有想到的，修为在一开始，都是灵气，灵台四层境界的时候凝气成液，灵台六层的时候则是凝聚出金丹，然而现在只是灵台二层就有灵液了，这简直难以想象，怪不得锻仙台修行条件那么苛刻，这得到的好处也是难以想象的。
苏越已经可以想象的到，自己灵台三层的时候全部灵气变成灵液，自身修为就不比灵台四层低了，到时候斩杀灵台四层修士没有太大问题，如果在遇到木道成，苏越也不会惧怕他，敢与他一战。
剑修王寒的传承让苏越省却千年苦工感悟剑意，颦儿赠与的小世界则是给了苏越一条通往金丹境界的笔直大道，苏越灵台二层到灵台六层之间，几乎是一片坦途。
然而这并不代表什么，剑修王寒卡在金丹境界千年，也不敢渡天劫晋升元婴，苏越现在还差得远。
巨大的痛苦之后，苏越几乎瘫软在海面上，大口大口喘着气，然而眸子里的光芒依然冰冷，他的气息变得更加绵长了，这就是灵台第二层养气境界，他没有停歇，一鼓作气，回想起无情杀剑，直接运转起来。
“杀杀杀杀杀！”
刚一运转，就是五个血红色的杀字浮现在苏越的脑海之中。
第一个字，为屠杀，人头滚滚而落，人命如草荠，乱世烘炉，生灵涂炭。
第二个字，为斩杀，对阵之间，棋逢对手，千辛万苦，斩杀敌手。
第三个字，为虐杀，血海深仇，一朝得势，不惜一切代价报复，残忍血腥。
第四个字，为天杀，所谓天杀，天道循环，生老病死，哪怕是修士，也无法避免，天下多数人都死于天杀。
第五个字，为自杀，剑可杀人，也可杀自自己，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因果循环，你今日杀人，明日或许就有人报仇，杀人者，人恒杀之。
无情杀剑五大杀，鲜血淋漓，血流成河，苏越只是看了一眼，神魂之中就仿佛呈现出阿鼻地狱一般的场景，血腥之气将他淹没，一道道杀音响彻，几乎要将他的神魂灭杀。
所幸苏越修炼过九转连身，猝不及防之下还是勉强抵御住，饶是如此，依然吐出一口血。
这血，是金色的，正是苏越的魂血，还没有修炼无情杀剑，只是观看，就让苏越神魂受创。
然而苏越没有任何不满，只有侥幸，太危险了，仙品剑诀，果然非同凡响，一般人就算是得到了，也不能修炼。
五大杀之后，苏越无比谨慎，继续观看，却是被牵引到另一层境界中去。
并没有什么危险，只有一个白衣老者，站在山巅。
他的脚下，是无边无际的云海。
“这应该就是剑意了……”
仙品剑诀，凝聚的剑意可以化作人形，得不到认可，无法修炼。
“古往今来，想要修行无情杀剑的修士不知凡几，然而十个人之中只有一个人可以过第一关，五大杀，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抗的，你能够扛过去，就证明了你的不凡。”
白衣老者转过身，虽然说话，但是面无表情，眼眸中并无混浊，只是一片混沌，虽然是在看苏越，但苏越没有感觉到一丝温度，仿佛在他眼里，苏越和草木虫鱼没有任何区别一般。
“这是一个无情之人……”
不经意间苏越就生出这个想法，然后马上醒悟。
“难道我以后就是变成这样吗？”
绝情剑意看着苏越，似乎根本不在乎苏越怎么想，他只是俯下身子，捡起一根枯草，随手一挥，剑意冲霄而去，冰冷肃杀撕裂云海，无边无际的云层被剑意贯通，成片成片的塌陷，然后化作虚无。
这剑意，仍然不散，盘踞虚空，化作暴风，湮灭一切。
“三个问题，你若是能够回答，便可过关。”
老者随手一剑之后说道。
“我手中无剑，一根枯草罢了，然而其威力，你也看见，这是为何？”
这话问的含糊，苏越却是懂了，这涉及到对剑道的认识。
大多修士，甚至剑修，都有一种对剑道的划分，那便是后面会有一个境界，手中无剑，更胜有剑，一草一木都可为剑，天地万物也可为剑，那等境界，剑修不用带剑，整个天地都是手中之剑。
苏越并没有脱口而出这番话，因为这个结论他一直都不曾认可。
“枯草可为剑，天地可为剑，威力或许惊天，然而，剑就是剑，枯草不是剑，天地也不是剑。”
老者并不说话，苏越沉吟少许补充道。
“剑修手中或许可无剑，但剑必须一直在心中。”
这才是苏越真正的想法，剑修，岂能离开剑？
老者也不说对错，他继续问道。
“你可无情？”
这个问题问的简单，但是苏越却很难回答，无情杀剑，显然是无情的，苏越也想做到无情，但是扪心自问，真的无情吗？
无情，就是唯我，除了自己之外，天下任何人都可以不在乎，然而苏越不行。
“除却二人之外，我可无情。”
沉吟许久，苏越最终如此说道。
老者混沌一般的眼眸中陡然射出冷然，两道眼光如同实质一般射出，几乎直指苏越本心，将他脑海中所在乎的两个影子拘了出来。
一个是颦儿，一个是叶枭，虚幻之影，就在那里。
老者背手道。
“一剑杀了他们，剑诀你拿去。”
“这……”
苏越眼中满是挣扎，看到颦儿，看到叶枭，虽然明知是假，但他迟迟没有动手，今日是假，若能无情出手，或可安慰自己是为了剑诀，日后若遇到真的颦儿和叶枭，那岂不是也会因为一些理由而选择放弃？
这是苏越的执念，无情，不允许执念，斩去执念，方可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