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高僧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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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高僧传1-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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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道安正在太行恒山立寺传道,在混乱中无所适从的人们竟相皈依,他听说后,便前去投奔。师徒乍一相见,便如同故旧。他心中暗自庆幸:遇此良师实在不易。他静心听道安讲佛法,渐渐如同在茫茫海中见到涯岸,等听到《波若经》时,他豁然开悟,顿觉眼前一片光明,不禁叹道:“哎,懦道九流之术,与佛法相比,简直是米糠谷粃!”一旦知道今是而昨非,他便无所犹夷,削发入道,夜以继日地讽诵研读。但佛门中仍要食人间烟火,他却常因太专著于经典而衣食不保,有个昙翼便经常接济,他感激不已,昙翼却说:“不必如此客气,你以大法为己任,我理当相助。”道安闻知此事,对昙翼大加称赏。他的见解日渐深入,常与道安一起细研经义,阐发要旨,道安曾不此一次对人说:“要使大道流传东土,大概就靠他了。”就这样,三年后,他便上座说法。有一次听众中有人以实相(真实不变之本体)诘难,他横说坚说,听者都不能明白。此时,他想起曾读过的《庄子》,便加以引用,连类比附,听者豁然开朗。这种以俗书解经的做法被称为“格义”,往往使人将比附者与被比附者混为一谈,不能使人精确理解佛法大义,最为道安所反对。但经过这一次,道安特地允许他不废俗书。 

    以后的日子充满了动荡颠簸,他随师傅一次又一次地迁居避难,深尝流离之苦。北方实在没法住下去了,他们投奔襄阳。 

    这是少有的一段安闲时光,他们在讲经传道之中度过了十五年,现在终于不得不重寻一片净土,然而血污遍地,今后立身何处呢?前路茫茫…… 

    “嘎——嘎——”一群乌鸦畅快地叫着,慧远下意识地望一望天上,太阳落下去,西方一片死红色,他让众人歇息。这一夜他们商定前往罗浮山(在广东),那里尚无刀兵。有了目标的行路者歇息得特别从容。 

    再往前便是庐山了,慧远想。一路行来,脚都磨出了泡。他们过了江。庐山静静地立在他们面前。慧远心中一动:何必继续南去呢?此处不是很好吗?深沉的山峰,千百年来一直耸立,足以让执着于名利场的人平息争竞之心,让虔心修道的人心闲意适。他决定就在这里停留。 

    他们开始住在龙泉精舍,但此处离水太远,给从人带来诸多不便。几天之后,慧远来到精舍外,用锡杖扣地:“若此处能容我们栖身,当使石缝出冒出泉水。”刚说完水流便涌出来,形成小溪。不久浔阳一带经月不雨,草木为之干枯。慧远来到水池边,闭目诵读《海龙王经》,忽然一条巨蛇腾空而起,接着便降下大雨,合境官民无不感激。 

    庐山上有慧远的旧日同学慧永,住在西林寺,见慧远徒众很多,便邀他们来寺居住。很快,他又去拜访刺史桓尹,说道:“远公来此,要广泛弘扬大法,现在徒众已很不少,而慕名而来者源源不断,贫道虽借地方与他,但西林寺原本不大,您看怎么办好呢?”桓尹想当圣上正崇信佛法,在宫苑中也构置精舍,自己如何能落在后面?再者他素闻慧远的名声,而慧远一来便求得大雨,润泽苍生,确非一般人物,便下令为慧远另造新寺,即东林寺。寺院造得相当讲究,背靠香炉峰,傍边是飞流直下的瀑布,苍松翠柏错落有致,泉水绕阶而流,飘忽不定的白云时常飞满室内,令人神清气爽。慧远又在寺内另置禅室,每天训化徒众之余,静心参悟。 

    很快,慧远又请到了阿育王像。这像本是浔阳人陶侃出镇广州时发现的,有个渔人在海中发现神光,报告陶侃,陶亲自去看,原来是阿育王像,他命人接回,护送到武昌寒溪寺中。寺主僧珍一次出游,半夜梦见寒溪寺遭火灾,只有安置阿育王像的屋子有龙神围绕,火不能犯。僧珍醒来,出了一身冷汗,星夜赶回,发现梦已成真,一群僧人正愁眉不展。陶侃后来调任,因像有威灵,总是念念不忘,便令人前去搬运,结果几十个人抬着刚放到船上,船便沉了,使者害怕,又送回去。陶侃自幼舞枪弄棒,素来不信怪异,所以民间流传一歌谣讽刺他:“陶惟剑雄,像以神标,云翔泥宿,邈何遥遥。”东林寺建成,慧远便虔心祈请,神像飘然而到。自此,慧远的声名不胫而走,许许多多绝望于世事的人,心怀清净的人,都来庐山与他结交。 

    就这样,以慧远为首,由彭城刘遗民、预章雷次宗、雁门周续之、新蔡毕颖之、南阳宗炳、张莱、张季硕等一百二十三人参与,成立了白莲社。他们在阿弥陀像前发誓:他们已知人生无常,既不愿再受地狱之苦,也不想享受天堂之乐,而是要潜心修习,往生西方净土。他们规定,因众人根器不同,先得超生者要帮助后进者,以达到共往阿弥陀佛所居的西方净土的目的。此后,中国的佛教中,便有了净土宗,慧远即被认作净土宗的初祖。 

    慧远修炼多年,面貌也在超凡脱俗。他神韵严肃,容止方正,不怒自威,想一睹他尊容的人,无不心惊胆颤。有个外地僧人,手持竹如意,前来奉献,心中要说的话已想了一遍又一遍。但过了整整一天,都不敢当面交过去,后来只得偷偷将如意留在席角,默默走了。有位慧义法师,一次遇到慧远的弟子慧宝,颇为自负地说:“ 诸君都是庸才,随风倒,现在让你见识见识我怎么样。”慧宝笑而不语。来到山上,慧远正讲《法华经》,慧义一次又一次想发难,但还未开口,便觉得心悸汗流,最终不敢说一句话。退下来再见慧宝时,不由的说:“此人非同一般,学识定力均非我所能及。”慧宝仍是笑而不语。 

    慧远需要做的事还很多。当初经典传至江东,很是不完备,禅法无闻,律藏残缺,他深感遗憾,便令弟子法净、法领等人远出求经,又请罽宾僧人僧伽提婆重译很不完善的《阿毗昙心》、《三法度论》,他亲自写序,为之张扬。对于每位西域僧人,都详问经典中的疑难。401年,鸠摩罗什入关后,慧远致书通好,并请教经义,两人虽远隔山岳,但息息相通。 

    也有许多风云人物与他交游。殷仲堪来荆州,进山拜望,两人在北涧时而散步,时而倚石而坐,共探《周易》的玄妙,直到太阳落山,都没有察觉。殷仲堪后来叹道:“法师的见解真是精深,无法与之相比。”司徒王谧、护军王默等人,对他都以师礼相待。王谧给他写信,其中有一句让人伤感的话:“年纪刚到四十,但衰老的如同六十耳顺之年。”慧远回信道:“古人不爱尺壁而重寸阴,观其意图,似乎不在于长寿。施主任情适性,游心于佛理,以此推论,又何必羡慕长生呢?”卢循率起义军横冲直撞,来到江州,进山拜见慧远。慧远与其父曾是少年故交,因此一见卢循,很是欣喜,两人谈起往事,感慨万千。有位弟子劝道:“卢循乃国家大盗,与他交游如此深厚,是否会引起外人的猜疑呢?”慧远毫不在意:“佛法中对众生一视同仁,情无取舍,难道没人知道这点吗?不用怕。”后来,宋武帝追讨卢循,在桑尾刚一设下军帐,便有人汇报道:“远公与卢循交游甚厚。”武帝说:“远公世外之人,对世间是非必无彼此。”接着便送信表示敬意,又赠送钱物米谷。众人无不叹服其远见卓识。诗人谢灵运恃才傲物,极少有人受他推崇,一见慧远,顿时心服。桓玄西征殷仲堪,经过庐山,要他下山相见,他称病不前,桓玄只得入山来见。左右对他说:“殷仲堪曾与他交游,公最好不要理他。”桓玄大怒:“岂有此理!殷仲堪与死人无异,提他干什么?”桓玄一代枭雄,久闻慧远之名,早想见识见识。他一见慧远,便望着他的光头说:“不敢毁伤,何以剪削?古人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你为何不遵古训,将头发剃掉呢?”桓玄果然出语刻薄。慧远不以为意,立刻答道:“立身行道。”桓玄称善,心下暗自吃惊,早已准备好的问难,也不敢出口了。后来桓玄窃据朝中大权,鉴于天下僧尼无视戒律,寺院污秽不堪 ,便大行削减,而只对庐山听之任之。 

    慧远在山中三十年,从来未出过虎溪一步,即使晋安帝邀请,他也称病不去。义熙十二年(公元416年)八月开始病重,到六日不能进食,众人请他饮豉酒,他守戒不答应,又请他饮米汁,又没有饮,又请他喝蜜与水,他让律师查阅经文,看能否饮用,还未查出,便去逝了。临死前,他考虑到诸僧凡夫之情难以割舍,答应徒众为他行七日丧礼。他又让徒众将尸体暴露在松林中,然而弟子毕竟不忍,终于将他按常法安葬。自此,这位影不出山的高僧便永远融合在庐山的草木之中了。 

支道林 

(都城名士 山林玄僧)

 

    名士王濛卧病在床,吩咐仆人:无论亲疏远近,都不许通报。一日,仆人小心翼翼跑进来道: 

    “有一异人在门口,不敢不来禀报。” 

    “哈哈!这一定是林公,快请!” 

    这“异人”便是东晋时候往还于都市与山林、交游于名士与僧众间的高僧支道林。 

    支道林本姓关,河南人,幼年随南渡的家人离开祸乱横生的北方来到江南。因家中世代信佛,他又聪明灵透,所以很早就悟到非常之理。他曾隐居在余杭山中,钻研经书,数年之后,便卓然独拨,见解出众。二十五岁时,他剃发出家。 

    初入京城,刚一打进以谈玄说道为务的名士圈,他便很受王濛看重,评论道:“参悟玄理的功力,比王弼毫不逊色。”殷融常叹息,卫玠死后,论精神气韵,后世尚无人能比。一见支道林便叹道:“真如重见卫氏。”一时名士谢安、王洽、刘恢、殷浩、许恂、郗超、孙绰等都纷纷与他结交。在京多年,留下许多风流韵事。 

    支道林为人大方,升座讲经,只标举大义,辞章文句就不免有所遗落,拘守经文者便讥讽他鄙陋无知,谢安却极力称赞:“林公说法,正如九方皋相马一样,只看其骏逸与否,而忽略其毛色是黑是黄。”支道林与诸人谈学问,妙语如珠。褚季野说:“北方人的学问,深厚广博。”孙安国接着道:“南方人的学问,清通简要。”支道林说:“圣贤就不用说了。自中等人以下,北方人读书,如站在显豁处观月,南方人的学问,如隔着窗子看太阳。”谢玄守父丧,支道林前去找他,直到傍晚才回来,有人在路上碰见问他,他说:“今天与谢公算是畅谈了一次。” 谈玄的兴趣已将守丧的礼法挤到角落里了。众人谈得最多的,还是《庄子》。支道林、许恂、谢安集会王濛家,谢安对众人说:“今天可谓雅会,时光难,这种集会本来不易,你我应当畅谈一番,以表心意。”许问主人:“有《庄子》吗?”王濛捧出,随手翻出《渔父》一篇。谢看后,便让众人阐发。支道林先来,说了七百余言,叙述精丽,才藻出众,众人无不称善。诸人说完,谢问:“诸位还有可说的么?”众人答道:“今天的谈论,不会不把话说完。”谢安于是稍驳众人所说,便自述己见,洋洋万言,文才高超,意气洒脱自如。支听完笑着说:“君所说畅达无滞,所以才如此佳妙!”此情此景,令后人追怀感慨不尽。 

    支道林虽是僧人,对《庄子》却精熟无比,《庄子·逍遥游》一向被认为难解,名士们钻研体味,总不能超出向秀、郭象的水平。这两人以为,万物各任其性,各当其分,无论是芸芸俗物还是圣贤,是有待于外物还是相反,都是逍遥。支道林以佛理来解释,便卓然独立。他的解释基于英其《即色论》,认为外物没有自性,虽然存在仍然是空,只是人生执着,外物才“有”。那么,只有对外物不起执着之心,顺应外物而又超然物外,“物物而不物于物”,悠然无待,畅游于无穷放浪之境,才能求得至上的满足,才能叫做逍遥。此说标新立异,被称为“支理”。一次,支道林与刘系之谈起来,刘以向、郭所注为本,说:“万物各适其性,便是逍遥。”支遁说:“不对。夏桀、盗跖都以残害生命为本性,照你的说法,他们也算是逍遥了。”名学宿儒,无不叹服。 

    然而在以言立身的圈子里,也少不了勾心斗角与争名夺誉。他曾委婉地劝许询不要为难对手:“君语佳则佳矣,何至相苦邪?”但他自己也难免于此。他与王坦之不睦,王说他与人论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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