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生去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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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生去忘记-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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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经济多低迷,只要看见刘临风就看见了马照跑舞照跳的中央精神。
  刘百田的父亲因为有慢性肾病,身体时好时坏,有时也会苦劝刘临风收收心,回到公司来跟他学学做生意,毕竟是一大份家业,不会打理将来也是坐吃山空。可是刘临风偏偏就是玩不够,到公司来也是人在心不在,学不到任何东西。刘百田的父亲过世之后,刘百田高薪聘请了总经理打理香港公司的业务。
  这个总经理是个认真的人,他真的就按照刘百田的吩咐,每个月划账给刘临风3万块钱,刘临风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就转过身来频繁插手公司生意,身边围着的也都是些来路不明鬼鬼祟祟的人,每一单生意被人骗的鸡毛鸭血所剩无几不说,其中还有他自己的一票,他出没于励德公司,一会儿要做保健品,一会儿又要做高科技,对他来说全然都是陌生行业,干扰得总经理没法工作。
  有一次刘临风又被人一口气骗了几百万港币,刘百田气得几乎吐血,他下决心要让香港黑社会做了刘临风。这件事被老金死劝活劝按了下来。
  老金自作主张给香港公司总部打了电话,他说刘临风要花多少钱让他花,条件就是不许踏进香港励德公司一步。
  就这样,刘临风马不停蹄地玩到了40岁,还没有浪子回头的迹象。这时候,有人对他进言他算是听进去了,人家说,你跟刘百田的关系这么僵,现在搞的连话都不讲,又不结婚,又没孩子,小心刘百田立遗嘱什么都不给你留,你好歹收收心,生下一个继承人,也是很有必要的。刘临风觉得这话有理,便托人给老金带话,说自己玩够了,想结婚好好过日子了。老金当然是喜出望外,赶紧去告诉刘百田,刘百田冷冷地回道,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老金忙说怎么想的都好,只要他收了心,再找一个好女人管着他,说不定以后的日子就太平了。刘百田没说话,只用鼻子哼了一声。
  那天晚上,刘百田在关姗的遗像前坐了很久,要说他对刘临风,是早就死了心了,他甚至怀疑这个儿子不是他亲生的,怎么想他和关姗也不应该生出这样的儿子来。就像他对待女人,至今也难以忘怀关姗的种种恩情,所以他一直没有再娶,不是他不想女人,而是他觉得无论什么样的女人来坐享其成都让他觉得对不起关姗,反正对于有钱人来说,性和女人都不是什么稀缺资源。可是刘临风天天泡夜店,每天晚上左拥右抱,他怎么就一点也不烦呢?每逢这时,刘百田又会想起大捷,不仅老泪纵横,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有勇气把大捷的绣像挂在自己的屋里,他害怕想起这件事。
  刘百田对关姗说,我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再管他这一回。
  刘百田回到香港后便秘密选秀,他当然要选择与自己的身家旗鼓相当的富豪女,这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马虎不得。其次,儿媳要生孩子不能太老,否则孩子不优生,也就不聪明。再有就是长相要说得过去,否则胃口吊得老高的刘临风怎么肯好好跟她过日子?
  这样选来选去,选中了陆姓大户家的小女儿陆佩佩,佩佩当时26岁,从小在澳洲读书,回到香港还不到两年,人称是鬼妹性格,纯真开朗,而且她也真的不太知道刘临风的前史,看到刘临风如此的风流倜傥,又如此的招蜂引蝶,一时间如有磁力,还真把她给吸引住了。
  佩佩有着蜜色的皮肤,身材十分火辣,浑圆、坚挺的双乳呼之欲出,小蛮腰,翘屁股,头发是天生的深栗子色,随意地披在双肩,她的五官分开看也不见得多么好,然而集合在一起,配上她的身材和性格就是天设地造的和谐。而且佩佩也从来不穿名牌,这在唯名牌至尊的香港倒是一个异数,她喜欢穿背心和牛仔裤,手上拎一个藤包,巨大的遮阳镜挡住了半个脸。见到她时,刘临风也同样被她的年轻和率性所打动。
  他们立刻就出双入对打得火热,高调的在娱乐版上晒幸福,青涩的佩佩哪里会懂得人世间的冷暖沧桑只是在一错身的工夫,他们的豪华住宅曝光,他们用于婚嫁的珠宝钻戒曝光,他们在法属大溪地波拉波拉岛的蜜月旅行更是一连串的跟踪曝光,这里号称是全世界最浪漫的地方,水晶般的海水闪耀着绿宝石般的光芒,海滩上的细沙洁白如幻,一对新人头戴花冠打扮成当地土著人的模样,笑容与花朵一样醉人。
  婚后的半年,刘临风果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开始了中规中矩的生活,不再纸醉金迷,也算是渐渐淡出公众视野。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佩佩怀孕8个月的当口,刘临风就开始故态复萌,被狗仔队拍到了夜入女演员香闺的照片。街谈巷议说,知道他会变,不知道他会变得这么快。又说,就是把刘临风的婚事写进基本法,也挡不住他的变化多端。
  佩佩的痛恨和失望可想而知,在打打闹闹之间生下了儿子根宝,这名字当然还是刘百田起的,他万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抱上孙子,认定孙子是命根宝贝也不足为奇。佩佩本以为刘临风的偷吃是耐不住一时的寂寞,想不到他就是西门庆转世,再也收不住心了,而且有了根宝这个继承人,他更是肆无忌惮,有时耽在欢场连家都不回。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陆佩佩没有跟刘临风离婚,只是在根宝两岁的时候,把他送到了广州刘百田的家中,然后只身一人去了澳大利亚,从此杳无音信。
  佩佩出走,刘临风不闻不问也不找。刘百田叫老金把刘临风叫到广州来,他是千呼万唤一百个不乐意,当时广州的励德公司还在创业,一切因陋就简,到了刘临风嘴里,变成了你们就住在垃圾山上,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老金听了这话,都气黑了脸。刘百田骂刘临风是畜生,说就凭佩佩给你生了个儿子,你也不应该对她这样。刘临风说,我对她怎么样了?我又没打她骂她,腿长在她身上她要走我有什么办法?刘百田知道跟他理论从来是鸡同鸭讲,便直截了当地问他,你打算多长时间来看根宝一次?刘临风说那可说不准。刘百田说你这叫什么话?!你是根宝的爸爸。刘临风不耐烦道,我知道我是他爸爸,你喜欢你就留下,你不喜欢我就带走。刘百田给噎的差点背过气去了,他把满腔的怒火压了又压,低声吼出一个字,滚。
  这一出豪门的重彩剧毫无悬念地以幕急落收场。
  拣宝和根宝这两个孩子,一个父母全无,一个父母俱在,却都落在了刘百田的身边,这种隔代奇缘发生在谁头上谁会不相信命呢?
  09
  仅仅在外面呆了两天,四季就回到了城中村。
  韦北安见到四季时,上去就是一巴掌,骂道,你跑哪去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以为我们这儿是街心花园啊?!四季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瞪着韦北安,满眼的凶恶和仇恨。韦北安说你还敢瞪我,你跟我说你到底跑哪儿去了?四季就是不说话,韦北安说我告诉你,这回我放过你星哥也不会放过你,你还是说吧,你要不说你就是卧底。四季白了他一眼,心想我要是卧底就好了,就演电影去了,谁还在这里。
  想到这里,四季心里灵机一动,随口说道,我去看录像了。韦北安说什么录像?四季说黄色录像。韦北安说看了两天两夜?四季说看了一夜然后睡着了。
  韦北安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推了一下四季的脑袋说,他妈的想女人就去找发廊妹啊,跑到录像室去干什么?那不是干着急嘛。四季没理他,去了厨房拿着空篮子准备去买菜,韦北安跟在他身后,贴着他的耳根说,知道你没钱,越老的越便宜,城中村里有的是。四季火起道,用你说,我玩鸡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韦北安也不生气,笑的弯下腰去,一边笑一边说道,鸡都玩了,还去录像室干什么?四季走了老远,还听见韦北安在后面笑。
  事实上,四季是去了火车站,不过这一回不是流落栖身,而是他真的想走,他有了路费,第一个念头就是回家,他回想了一下出来的这些日子,从被收容饿饭到眼睁睁地看着同伙砍人,他还要给他们做饭吃。他觉得城市他是呆不下去了,出来这一趟,他也算是看明白了,留给农民工的路就是两条,苦力和犯罪,累死和枪毙。如果这是命运的安排,那在哪儿死不都一样吗?
  四季排队买票,轮到他的时候他还在犹豫,被人拨拉到一边去了。
  四季的犹豫也是有理由的,他想起了老树桩一样的父亲,想起了幺红满怀期待的眼睛,他是全家人的希望,如果回家等死,还不如死在外面,省得他们难受。
  这样思来想去,天黑了天又亮了。
  不走,就是不想走。四季对自己说,何四季,你不是说你都雪崩死了吗?好像也不止死了一次,既然人都死了几回,又有什么事不能忍呢?由于是在火车站,四季又想起了那个戴白边眼镜的支教大学生,一盒饭一瓶水救了他一条命。他想,城市对他来说是无路可走了,可是总还有好人啊,有好人就有天理,母亲说过,天理就是穷人的希望啊。
  从此以后,四季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每天就是买菜择菜洗菜炒菜,当然还要刷锅洗碗,总之忙完杂七杂八的活儿,他就坐在择菜的马扎上望着窗外发一会儿呆,晚上,他会到杂货铺看电视,12吋的电视机人影飘动,是店主拿来解闷的,他好心让屏幕冲外,每晚都会聚拢一些闲杂人员驻足观看,该哭的哭,该笑的笑,如果遇到球赛,人会多一些。四季混在这些人里面,算是有文化生活了。
  有一天早上,四季去农贸市场买菜,他看见米伯,便例牌跟在米伯身后,米伯也是每天来买菜,一看就知道是给什么单位做饭的,他是本地人,买任何东西都是经验丰富,又因年纪大了耳朵不好,所以说话声音偏大。每次他还好价,买好东西,四季就跟在他屁股后面买,菜贩肉贩见四季已经听到了米伯的大嗓门,也只好按米伯的价格把东西卖给四季。
  买完了菜,四季往外走,米伯也往外走,以往他们互相看着眼熟,但从来没说过一句话。这一次,米伯突然说话了,米伯说,醒目仔,我知道你每次买菜都跟着我。四季四处望望,确信米伯是在跟他说话,便笑了笑说跟着你买菜又平又靓,我还价还不下来,你们这儿的人欺生。
  米伯说难得你有心,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是有心的?又说,你现在的工钱是多少?四季说包吃住300。米伯说我那边走了一个做饭的,你要是想过来就是包吃住600。四季一听,内心狂喜,但又觉得这么好的馅饼怎么会砸到自己脑袋上?不等他开口,米伯已经看透他的心思,说我肯定不是坏人,我都这么老了,想坏也坏不动了,我还担心你是坏人呢,所以观察了你好长时间,这事你也别着急,明天再答复我吧。
  经他这么一说,四季反倒急了,忙说道,我这边肯定没问题,哪有看着钱不赚的,就是你老千万别让我两头落空就行。
  米伯说你要不放心,先到我那边看看,把事情搞掂以后再回去辞工,这总可以了吧。
  这样当然最好,四季也就跟着米伯屁颠屁颠的走了。
  米伯说的地方是一个大型的楼盘工地,有4栋38层的楼房并驾齐驱地刚刚盖出了地面,密密麻麻的脚手架像鸟巢一样裹着楼房的水泥胚胎,戴着安全帽的工人们正在3班倒的抓紧施工,所以工地上一片繁忙的景象。工地上另一侧,是数排可拆卸的简易楼,两层,蓝色,是工人们住的地方,一楼有厨房,四季负责做饭,顺便还要看着工地上的建材,各种建材堆成了一座一座的小山包,谁拿走点什么还真不容易被人发现,米伯说前一个人为什么被炒了鱿鱼?就是半夜有人开着车来偷建材他都没有醒。
  米伯带着四季见了工地上的主管,又把主管叫到一边耳语了一阵,主管一边听一边扫了四季一眼又一眼。他们说完话,主管没再走过来就离开了,米伯过来说主管叫你留下了。又说,是我给你做的保,做饭的事要小心,发生了食物中毒那就是大事了,卖了你,也赔不起,夜里还要看着建材,别睡死了,我看你心细才叫你过来,别让我没面子啊。
  四季点头如捣蒜。
  四季心想,我就是为了我自己也得像对待眼珠子一样对待这份工啊,我再不离开城中村就快活不成了,因为隔三差五的做噩梦都是被公安拉出去枪毙。
  四季离开工地的时候菜都忘了拿,还是米伯提着菜篮追出来交给他。回城中村的路上,遇到没有人的地方,四季狠狠打了自己两巴掌,明显感觉到痛,才敢确认这件事是真的,不是在做梦,于是慌里慌张地赶回城中村做饭。
  晚上,四季找到韦北安,说我要请你喝酒。韦北安没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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