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漫言+见月老人+今人白话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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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漫言+见月老人+今人白话解-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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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塔方位
余即晚间邀诸执事为证,遂将募寿塔手卷展开,请月谷师照名唱数,慧牧师算合分明,共银九百七十七两五钱,交付当家达照师。至夜间忆初改向时,和尚分付达师等,吾塔将来可建大殿之后。余每见诸方丛林,凡正殿后有塔者,皆不能兴,应先请和尚自定其处。次日至方丈,方便白云,和尚已喜允建造寿塔,不知决定建于何处。和尚云,尔等忘了,建在大殿后。余云,曾闻堪舆与和尚论地脉有三转,大转歇一百二十年方兴,中转歇八十年方兴,小转歇四十年方兴。其大殿后是来脉,倘脉转不兴,后人谓塔伤风水,恐有更易,莫若建于龙首之地,以保永远。塔兴则常住兴,常住兴则塔兴。和尚良久乃云,依汝所言,建之龙首。彼时达照师,及慧牧上座等侍旁,余云,众师已闻和尚亲言,塔不建后,决定建前。
▲付衣戒本
于闰六月初一日,和尚令侍者取历视之,初四日巳时吾取涅槃。鸣揵槌集众方丈,向众云,华山法席,见月可继。取紫衣戒本付余云,吾以此事属累于汝,总持三学,阐发戒光。余跪白云,某腊德最后,请付诸阇黎师,某愿辅化。和尚即面里默卧。余思权顺师意,白云,某奉慈命,今且守之,候和尚万安,缴送方丈。和尚乃转颜语云,吾非今日属汝,一向存念于怀,不必复辞。余遂拜受而起。又语独行师云,汝之德腊俱优,堪为羯磨,轨范后学。语达照师云〖达照师人尚平稳,惟胆小识短,不能振作,但较香阇黎师之毫无道心,忘恩负义者,则胜多多矣。〗,汝仍监院,以助见月。至初四日集众方丈,取水沐浴。谓众云,吾水干即去,汝等莫作去来想。不得孝服涕泣,不可讣闻诸方。凡世俗礼仪,总宜捐却。三日后即葬寺之龙山。遂命大众念佛。水干跏趺,微笑而逝。供肉身于方丈。一切咸遵遗命。惟至诚讽经三日,香花幡幢法众送至龙山,建全身塔。余不忍归室,愿守塔三年,而作洒扫侍者。但以芦片遮顶,风雨无惮,昼夜持诵,用报深恩。未及一月,大众强请入寺,送居方丈。
▲增上助缘
香阇黎师在苏州,闻和尚涅槃,衣钵付余,意甚不然。自苏州一帆逆流上楚,过龙潭不进华山,达照师手书切谏,方回山礼塔。后在大悲殿刻自集楞严贯珠,工匠狼藉殿中,余白师移之厢楼。师云,今在内刻经嫌其不净,将来屋虚单空,尘厚草深,恐无人为伴扫除。余正色云,师慎重其言,龙天常住,先人光明,想不致此,无劳为某远虑。遂回方丈详思,转叹转喜。香师今发此言,余作增上助缘,以坚愿志,撑拄法门。宜速立规条,先革弊端,后依芳轨。
于夜写十约。次日集众,礼请香达二师白云,某行劣福轻,承和尚嘱累主此华山,有十事为约,不例诸方,故请诸师作证,告白大众。
一者.每见诸方古刹,各房别爨,自立己业。殿堂寂寥,稀僧焚修,致使丛林日渐颓败。过责先主席者,泛滥剃度,不择道品。今某但愿华山永兴,杜绝房头之患,惟与袈裟法亲同居,誓不披剃一人。
二者.每见丛林攒单养老〖俗称买老堂,或云买寮房。〗,年少亦收。恣肆不肯修行,坐享莫知惭愧。传说彼此,挑唆大众。故令檀护讥诮,三门掩彩。此例华山尽革。若果老年修行者,不攒单资〖佛藏经云,当一心行道,随顺法行,勿念衣食所需者,如来白毫相中,减一分福,供诸一切出家弟子,亦不能尽。〗,随缘共住。
三者.诸方丛林多安化主,广给募疏。方丈赞美牢笼,执事讯劳趋敬。故令矜功欺众,把持当家,大错因果,退息檀信。今华山不安一化主,不散一缘簿。道粮任其自来,修行决不空腹。
四者.诸方出头长老,一居方丈即设小厨,收积果品,治造饮食,恣意私餐。若爱者有分,余莫能尝。愧统众之名不均,设斋堂之位尟临。今某三时粥饭随堂,一切果品入库。〖论语云,君子谋道不谋食,俗人尚如是,况出家之士乎。〗若檀护进山宾主之礼难废,此则不为偏众。
五者.诸方堂头莫不分收檀施,香仪即入方丈,斋资乃送库司。此谓共中分二。设若单供香仪,款客出于常住,银钱蓄为己有,累当家七事之忧。不思常住属我,我物尽是常住。今某缘虽未臻,预革于先。凡有香仪,总归常住。若是私用,进出众知。
六者.诸方帖报传戒,或三七,或一月,来则必定攒单,去则普散化疏,借斯贸易,岂真弘法。今华山聚不攒单,散不给疏,淡薄随时,清净传戒。
七者.诸方大刹,各寮私蓄茶果,摆列玩器。岂但聚坐杂谈,空消岁月。抑且论人短长,令众参差。损多益少,信施焉受,故今革除。凡同居大众,若道友顾望,或交识寻访,请至客寮随便相款。一则常住不缺宾礼,次则于己面色生光。
八者.诸方堂头惯行弔贺,贿送檀门。出俗反行俗礼,为僧不惜僧仪。因贪利养,佛制全违。今华山实则远于城邑,又俱依律行持。笃信檀护,自然谅宥。
九者.居山梵刹,不类附郭丛林。柴米不无担运,普务鸣梆齐行。若自安劳他,何名统众。今某出坡不缩于后,诸务必躬其先。有病则不勉强,至老方可歇息。同居大众,开除亦尔。
十者.同界大众,俱遵佛制,皆去饰好,勿着蚕丝,勿类俗服。三衣不离,须染坏色。一钵恒用,瓦铁应持。过午律无开听,增修依教奉行。彼此策进,怠者随勤。
余今以此十事为约,何虑华山不兴。达师云,余事或可暂更,其化主一事,断不可少。今言一出难收,恐后绝粮,悔之不及〖识短之人应有此虑〗。余云,某虽初入方丈,实是无缘,誓不例诸方热闹门庭,愿欲效古人操履模式。香师闻言,昂然而去。达师不悦,叹息而回。
▲禁止私爨
先和尚在日有三太监皈依,孙太监号顿悟,刘太监号顿修,张太监号顿证,豫王渡江,逃进山中。先和尚未回,是达师悬像披剃。及至先和尚还山,彼等各住一房。于九月三十日,刘顿修私与香达二师等议,欲自房起爨,俱已允之。十月初一日,请余至房吃茶,诸师先已在座,顿修向余叙说起爨,谓香师等俱允,今对新方丈说之。余云,某既是方丈,何不同论,私先允已,后乃令知。今有三事奉告。一者,先和尚在日,凡诸方请期,若有私灶鼎铛之类,必令先毁,同一大厨,后乃赴请,不毁则不赴。今涅槃未满四月,谁敢于本常住别房私爨,此欺先人,断不可为。次者,必要起爨;待余死后,或可任为。三者,余有因缘别去,不居华山方丈,亦可随诸师主持。若某住此山,岂忍颓废此山。言毕、拂袖出房,香达二师无语,顿修愧颜失望,藉此因缘以为兴律之端。
▲依制严持
一日集大众于殿,请香达二师,余拜已,对众白云,某一往随侍先和尚,是同诸师共为辅化,凡所行事,无不密先启白,意欲更改之。曾承慈训云,自律祖至吾,因律法中兴,俱从方便,汝既志在毗尼,俟汝异日依制躬行。今某独荷,主持在己,焉有知律而不行律者。今日告白之后,是制必遵,是法必行。三日后,达照师辞当家,顿悟发心监院,香师往常州天宁寺讲经,诸同戒皆散,旧执事等十去八九。〖诸同戒者为海潮庵同戒十二人,即是已请改法名常侍三昧老和尚者,可见当时诸事多方便。〗一不能如律躬行,二不能同众淡薄,三不能出坡任劳。余亦不留。惟百余同志,皆奋发协助,愿共持戒。
▲唱方结界三人一坛
十月中、有求戒者三十余人,盐城县龙沙为首,先依律唱方结界,后三人一坛受具。达照师及诸眷属当面无言,退论纷纷不已。谓受先和尚付嘱,大更受戒遗轨,结界唱方,从来稀见,三人一坛,目未曾睹,以不孝罪加之。由未谙律,故出此言。余闻若不闻。一日达师闲步至方丈,缓缓劝云,藏中律部,若暇时请阅,以消白日何如。遂阅律已,知余所行有据,私反赞服,前诽尽止。
▲买田解冤
刘顿修为太监时,付银四百两予孙顿悟,买近常住田,作养老计。顿悟存心不实,以贵价买薄田,亩数不足,钱粮多赔。顿修恨极,备斧藏身,誓欲斫死顿悟。恶事将成,大众惊怖。达师向余言之。余云,祸起萧墙,常住即坏。幸而修塔银有余,与彼二人解怨,买为供塔香火。彼亦减价百两,常住乃宁。
▲放马激变
顺治三年春〖师四十五岁〗,旗兵放马吃麦,乡民无知,将马收去。将军巴公令兵作叛逆擒之,死者大半,妻子田产一应入官,余逃者有家难归,各散四野。忽有为首者出,纠聚成群,假名借饷起义,实是侵害善良。达照师怕怖,领诸眷属下山。
▲安居严净
四月初旬,余思土贼虽乱,安居自恣,弛废已久,今初坐方丈、白众行律,既逢夏际,岂仍置之不行。故于四月十六日作前安居。比丘一百六十有零,沙弥八人,共一百七十三人,严遵律制,功倍寻常。
▲摄寇弭患
至五月二十、天未明时,土贼首张秀峰,领百余人在外,山门一开,彼等拥进。向余言,此寺楼房颇多,厨灶甚大,借住几日。余云,房灶果尔堪用,但有二事不便。一者,汝等取饷不予,必要捉人弔拷苦索,众僧观之,云何下手。次则僧家与汝同锅吃饭,官若察知,罪实难逃。闻妙峰大师初建此寺,皆是附近村乡欢喜施工,搬运铜殿并木石等,其中亦有众位父祖功德,今若毁坏,是毁坏自己福田,住处甚多,何不别去。如是再四却之。乃云,且依师言,我等在外。不意房僧克修,有兄在内,亦是贼首,彼私频往相看。及问土贼行止之信,一言不吐,大众忧愁,彼无忌惮。余白众云,每人取薪一束,将克修焚之,以绝大患,保护常住。彼闻魂落闭房。其师继贤涕泣跪求,愿遂余教,恳免焚烧。遂呼克修至、与言,明午常住设斋,请为首者十人,不得多进,若依此则免。若人多进寺,及不来赴请,仍复治之。晚间集众议云,明午土贼为首者至,内外诸人左右两列,老者次后,少者向前,勿生惊怖,都莫作声。余不言去则立,若言去俱退。惟留二十人,每席二人照应。到午依约而至,坐毕,大众两列。余云,众位今日举此事,因妻子眷属被掳,家产田地入官,又是明朝子民,岂能甘心枉受,皆是不得已而为之。彼等闻言,人人泪下,谓师尽知。余即欠身,以手击桌云,今请众位赴斋,因铜殿勅建,龙藏钦颁,众僧不能安乐焚修,岂忍废其千年常住,此时亦是不得已而为之。彼见余如是,都皆失色。连声应云,晓得晓得。知众僧之中有文武兼全者,师且不必动念,明早即便起营。余复以软语安慰。彼别出寺,果于五更时起营。余防天明官兵即至,急令众管事各执灯笼,处处巡看,若有烧爨余残柴炭,尽皆扫除,用树叶盖覆,有禽畜毛骨,细细拾取,投之深涧。天色将明,镇江都统马公带兵到山,乘马直入寺内云,查得土贼在此住有八日,为何容留不报。余云,既住日多,岂无烧爨柴炭,屠杀毛羽,食啖残骨,请差人四看则知。差兵四看,回云、果无形迹,施银五两别去。由此乱信传播诸方,檀越绝行,每日薄粥三餐,数朝油盐不继。土贼不时往来,同住大众心神不安。余白众云,今始安居,切莫怖退,岂无善神冥护。凡有兵马及土贼到山,余自向前应答,不劳众人回之。众闻心定,仍复精修。
▲毁屋自恣
六月初、土贼大起,咸上华山。有在上园静室住者,有在龙窝静室住者,有在黄花洞静室住者,有在炼性岩静室住者,有在桥亭住者,有在厨后静室住者,如此六处,皆是常住界内。彼等或有具柬相拜借物,或倚贼势着人索取,余独向前方便却之。彼等若闻兵来,先即四散,若知兵去,复聚合之。余揣必有大害,遂领众将诸静室尽皆拆毁不存。七月十五日自恣于方丈中。时愿云公为西堂,遂作安居解制诗云,安居岁事久沉埋,我佛严规负冷灰,白首僧流无一腊,宝华律社喜重开。受筹恰应南参数,坐草犹存西国裁,自恣已圆佳话在,波离绝学吼如雷,是也。
▲一饭败坏常住
八月初稍静,以常住事托监院顿悟照管,余在方丈楼礼佛。至十二日开窗看外,见一中年人,上着旧青衣,下露大红色,廊下往来四顾。余即下楼对顿悟言,此是兵装俗汉,到寺观探,切不可留。顿悟私语巡照,此是患难中人,留过中秋,何处不行慈悲。余知,呼巡照诃责,彼人仰面视之。少顷百余土贼,各持竹竿作战器,竖立房檐,顿悟见已自怖。因是太监素有富名,畏其索饷,假作好情,煮饭留吃,邀买其心。余知下楼,土贼俱坐斋堂,盌筯已设,似不能止。向顿悟言,大众一百余人性命,并千年常住,尽在汝这一餐饭坏了。后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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