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门空海之大唐鬼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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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门空海之大唐鬼宴-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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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还给我——”
  尊仁正想奔过去时,那人影却轻飘飘地浮上半空中。
  身体紧贴着天花板。
  像大蜘蛛一般,在天花板上不断移动。
  “慢、慢着——”
  尊仁虽然追赶上去,人影却穿过他的头顶,坠落地板之上,然后从已经看不到大日如来脸孔的入口处,向外跑出去了。
  “你想逃吗?”
  尊仁飞也似地追奔出去。
  来到回廊,再跳入庭院。
  月光下,却看不到任何人。
  一个人影也没有。
  惟有庭院的花草树木,映照着从天而降的月光,在尊仁周遭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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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7月5日 星期四 4:24:11 PM《沙门空海之大唐鬼宴》 2007。4第三十章 幻法大日如来
沙门空海之大唐鬼宴卷三 胡术
第三十一章 胡神

  空海于自己房里,正在纸上写字。
  由左而右,横向书写波斯文。
  橘逸势在旁观看。
  正午——
  窗外可以望见明丽的西明寺庭院。
  书写告一段落时,逸势出声说道:
  “喂,空海啊,你知道自己在写些什么吗?”
  “约略知道一些。”空海答道。
  他的桌上有一本书。
  波斯文写成的书。
  此刻,空海正将内容抄写在纸上。
  那是从拜火教安祭司那儿借来的羊皮书。
  “这到底是什么书?”
  “有关胡国之神的故事——”
  “都写些什么呢?”
  “就是写神是光之类的故事。”
  “是吗?”
  “所以他们才膜拜光源的火——”
  “嗯。”
  “这光神名为阿胡拉·玛兹达。”
  “是吗?”
  “简单地说,这一方是善神,另一方则是恶神。”
  “然后呢?”
  “恶神主司黑暗,而这世间,可说是光神和暗神的战斗场所。”
  “唔——”
  “现在两方势均力敌,不过,最后似乎是光神赢了。”
  “嗯。”逸势赞叹地叫出声。
  “很有趣。”空海说道。
  “确实有趣。”逸势答。
  “虽然有趣,可是还不充分。”空海说。
  “什么不充分?”
  “光是如此,仍无法充分说明这天地间的一切——”空海答道。

  “恶神名为安格拉·曼纽,以前我不是向你说过了?”空海如此说后,逸势答道:“啊,我想起来了。”
  “这善恶之神互斗,一方胜利的结果,似乎有些荒诞。”
  “荒诞?”
  “就像说给小孩听一样。”
  “是吗?”
  “在天地之间,要说明宇宙法理,给神取名字也不是不行。分成善神和恶神也可以。可是,让其中一方取得胜利,就有点……”
  “有点荒诞?”
  “嗯。”空海点头说:“这样根本无法解开天地之谜。”
  “解谜?”
  “反而是摩尼教义,以解谜来说尚属上乘。”(译注:摩尼教为源自祆教的宗教,公元三世纪由波斯人摩尼(Mani)所创立。在中国又称“明教”,乃由于信徒称呼其神“明尊”之故。摩尼教于唐朝大历三年(公元七六八年)传入中国,并在长安建有大云光明寺。此亦即金庸武侠小说《倚天屠龙记》中之明教。)
  “摩尼教?”
  “琐罗亚斯德之后所出现宗派,与拜火教信仰同一个神。”
  “哪里不一样呢?”
  “简单说来,就是善神与恶神——阿胡拉·玛兹达与安格拉·曼纽的争斗,并非是哪一方取得胜利,而是两者继续不断纠缠下去。”
  “难道这样才合乎天地法理吗?”
  “嗯。大凡天地就是这么一回事。所谓阴阳,就是一种正反关系。就像铜钱,既有正面,也有反面。这世上不存在只有正面的铜钱,也没有只有反面的。”
  “善与恶也——”
  “善与恶,并不是天地法理。”
  “什么?”
  “善与恶,是人法创造出来的。”
  “怎么说呢?”
  “这里不是有个砚台吗?”空海用手指着书桌上的砚台。
  “是呀,那又怎样?”
  “逸势啊,那么,这砚台是善是恶?”空海突然如此问道。
  “砚台哪来的善恶?砚台既非善也非恶。砚台不就是砚台吗?”
  “没错,这是当然的。”
  “所以,又怎样?”
  “可是,我拿这个砚台砸你,又如何呢?”空海将砚台拿在手上。
  “你饶了我吧。莫非你真想砸我?”
  “不会砸你。可是,你不想被砸吧?”
  “当然。”
  “为什么?”
  “如果砸中,就会受伤。即使不受伤,被砸中会痛吧?”
  “逸势啊,也就是说,我拿来砸你的砚台,对你来说是不是一种恶?”
  “唔,大概是吧。”
  “道理与这个一样。”
  “——”
  “把神区分为善或恶,那是人的法理。用人的法理来解天地之谜倒也还好,可是,若要让一方胜过另一方,而且只让善神存在的状态永远持续下去的话——”
  空海还未说毕,外面传来呼唤。
  “空海先生……”是大猴的声音。
  “什么事?”
  “子英和赤先生求见——”
  “请他们到里边来。”
  空海话说完不久,便传来慌乱的脚步声,接着子英走进屋来。
  “怎么了?”空海问道。
  “打听出来了。”子英压低声音说道:
  “位于崇德坊那宅邸,听说是陈长源这个人的——”
  “陈长源是什么来历?”
  “玄宗皇帝时,他是金吾卫卫士,安史之乱玄宗幸蜀时,他曾随行同往。”
  “那么,他也曾去过马嵬驿?”
  “传闻他在马嵬驿杀了杨玉环的姐姐虢国夫人——”
  “为什么他将那宅邸弃置不顾,任其荒废?”
  “随玄宗皇帝从蜀地归来后不久,陈长源便离奇死亡了。”
  “离奇?”
  “某晚听到‘对不起’、‘对不起’的声音,佣人外出查看,却见到陈长源坐在庭院里——”
  据说,陈长源一直坐在庭院的石头前。
  双膝着地,双手置地,陈长源跪坐在月光下。
  “对不起!”一面这样说,陈长源一面叩头。
  以额头触碰石头。
  他叩头的速度非同小可。是用尽全身力气,尽可能快速地叩头。
  额头碰撞到石头,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叩!
  撞上的瞬间,他会觉得晕眩,接着再——
  “对不起!”继续叩头。
  额头撞到石头,发出声响。
  接下来又说:“请原谅我。”
  继续不断用头去撞石头。
  佣人看见时,陈长源的额头已皮绽肉裂,血流不止,看样子已持续好一会儿了。
  额头碰撞石头的地方,也已血肉模糊一片。
  “请原谅我!请原谅我!请原谅我!”他持续不断叩头。
  额头皮肤破裂、肉开见骨。每次叩撞,就会发出骨头碰击石头的声音。
  “老爷,您在干什么?”
  佣人走近制止,陈长源听若罔闻,继续用头撞石头,最后头盖骨终于碎裂而死了。
  “听说,之后将近五年,他的家人仍住在那儿,可是由于瘟疫或意外伤亡等等,先后一一过世,佣人也跑光了。那宅邸便一直荒芜到现在了。”子英说。
  “辛苦你了。”子英简单说完后,空海道。
  “之后该怎么做?”子英问。
  “还有事情要麻烦你——”
  “什么事?”
  “马嵬驿叛乱的主使者,他们之后状况如何,能不能请你访查一下?”
  “这事急吗?”
  “我想愈快愈好。”
  “若是宫里相关纪录,现在的话,只要一天时间,我想就够了,其他事恐怕有困难。”
  “宫内的记录就够了。”空海点点头,望向赤。
  “您交代的事,我这边也办妥了——”
  “多谢了,赤这边我也有事拜托。”
  “什么事?”
  “代我请托柳先生,我想借用几名宫廷乐师。”
  “是乐师吗?”
  “若是宫庭乐师有困难,就请自行判断,帮我找几位乐师来——”
  “要几个人才够——”
  “琵琶二人、编钟一人、琴一人、月琴一人、箫一人,大概这些就够了吧。”
  “您何时要用呢?”
  “三天后的晚上——”
  “知道了。”
  赤点头之后,似乎又想说些什么,张开嘴唇,却又闭上了。
  仿佛代赤说出想说的话,逸势开口道:
  “喂,空海,这种时候,你为何非找乐师不可?如果只是你个人喜好,找乐师丝竹风雅一番,那倒无妨。可是拜托赤办这事,是不是违背常理啊?”
  “不,绝非毫无关系。”
  “你是说,找乐师也有关?”
  “嗯。”
  “为什么?”
  “这事我说不清楚。即使慢慢说,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说明白,更何况现在也没那时间了。”空海说。
  “没问题。我去找人。”赤回答说。
  “既然如此,逸势,我也想拜托你一件事。”空海道。
  “我?什么事?”
  “你最近还常去胡玉楼吗?”
  “胡玉楼?”
  “对——”
  “有一阵子没去,那又怎么了?”
  “很久没去了,要不要去一下呢?”
  “喂,空海——”
  “好久不见玉莲姐了,不是吗?”
  “空海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在这种时刻说这种话,恰当吗?难道去胡玉楼也和这次事件有关?”
  “也可以说有关。”
  “喂,空海——”
  “玉莲姐很会跳舞,是吧?”空海若无其事地回道。
  “空海先生。”大猴声音有点僵硬。
  “怎么了?”
  “我是不是也可以帮一点忙?为何您没交代任何事情给我?”
  这位巨汉一副不服气的神情,像孩子似地撅起嘴来。
  “不,大猴,我也有一事相求。”
  空海此话一出,立刻瓦解大猴僵硬的脸部线条。
  “您尽管吩咐。我什么都愿意做。”
  “请你到白乐天先生那里,转告他,说有关三天后出门那事,可否让我空海全权安排?”
  “知道了。”
  “你再向他说,当天晚上,我想举办一个追怀贵妃的宴会,请乐天先生务必现场吟唱李白的《清平调词》。”
  “是,我一定传达到。”
  “另外,你再告诉他,既然是难得的宴会,如果他能准备衣冠及配饰,将不胜感激。”
  “就这些吗?”
  “就这些了。”
  “要我做的,就只这些事吗?”
  “去乐天先生那里之后,还有许多事要拜托你。大猴,传完话,请立刻回来。”
  “是。”
  空海交代后,大猴高兴地点点头。

  众人告辞后,逸势似乎有些不满。
  “喂,空海。”
  “什么事?”
  “我还是不明白你想做什么。”
  “何必计较?迟早你都会知道的。”
  “不是迟早,我现在就想知道。空海,你老是这样卖关子,这是个坏习惯。”
  “我没有卖关子。”
  “没有的话,现在就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告诉我,你打算做什么。”
  “——”
  “我知道你似乎要在华清宫设宴。可是,如此做是为了什么?”
  “我不是说,是为追怀贵妃而设宴。”
  “真是这样吗?”
  “是啊。”
  “我想问的是,为什么要那样做?”
  “我没办法说清楚。”
  “现在大家都回去了。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人。说出来也无所谓吧?你不必瞒着我,就告诉我吧。”
  “逸势啊,我并非故意瞒着你。而是自认为说不明白。也不知道能否顺利进行。”
  “你说不知道能否顺利进行,是指什么事?”
  “就是那场宴会。”
  “又是同样的事——”
  逸势焦急地说完话,这时门前又传来声音。
  “空海先生在家吗?”是前不久才告辞的赤。
  逸势起身打开门扉,赤正站在门外。
  “怎么了?”空海问。
  “有不好的消息。”赤嘟囔低语。
  “不好的消息?”
  “是的。”赤点头后,如此告诉空海:
  “昨晚有盗贼潜入青龙寺,以妖术盗走先前我们提过的那封信。”

  夜晚——
  空海在梦中听到乐音传来。
  箫。
  笛。
  月琴。
  三种乐音在月光下奏鸣。
  本来不能目睹的乐音,仿佛上了颜色般可以望见。
  或者可以说,那色泽宛如花色般展现。
  蓝色花瓣里,可以看见色彩复杂的黄色雌蕊和红色雄蕊。虽说是蓝、黄、红色,却绝非单纯的一种颜色,而是微妙地相互混合,颜色与颜色之间的手脚,均彼此缠绕相拥。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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