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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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地惊变-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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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张国焘怒眼圆睁。 
  “其实,你张国焘并不是不知道,你就会借机整人,与你意见不和的人,你一个个置于死地。” 
  陈昌浩在一旁极力劝阻着曾中生: 
  “可不要这么说,我们的肃反工作,中央都是肯定的。” 
  曾中生否定说: 
  “但是问题不少,错杀了很多同志!许师长就是其中一个。刚才张主席说的许继慎反革命案,实际上是敌人的阴谋。我们中了敌人的奸计,敌人借我们的刀,杀自己的同志。你们说的所谓吴参谋的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一个叫曾扩情的特务头子,以黄埔军校同学关系,派了一个名叫钟梅桥的人,到英山找许继慎,带着一封诡称许师长已经与敌勾结,表示欢迎许师长投降的信。这个姓钟的特务刚到达英山,即被十二师政治部逮捕。许师长光明磊落,连人带信一并送交四军军部。徐向前总指挥和我一起,立即审问这个特务,认为完全是敌人的阴谋诡计。于是连人带信和军部意见送交鄂豫皖中央分局处理,你张主席不问青红皂白,不尊重军部意见,竟将许师长杀害。我一直对这件事不满,你就说我包庇许继慎,还说我有许多反党言行,也要加以迫害。敌人利用送信的办法,挑拨离间,阴谋破坏红军的事,不是只发生在许继慎身上,国民党的大员刘峙不也曾给张主席送来一封信,说张主席派去的人已经会到,信上还有这样的词句,说张主席肯那样办乃中华民族前途之大幸,请趁早下手云云。当时沈泽民同志看后,付之一笑,认为显然是敌人挑拨我们内部自相怀疑的一种把戏。泽民同志并没把张主席当反革命处理。为什么曾扩情给许继慎送来同类性质的信,却成了反革命的物证呢?” 
  张国焘余怒未息地搔着脑壳,在屋内踱来踱去,不敢正视曾中生。 
  曾中生言有未尽,又接着说道: 
  “请问张主席,你到底要把我软禁到什么时候?再这样下去,我要向中央反映。” 
  张国焘斜睨了曾中生一眼: 
  “你的胆子还不小哩,敢密告我。我知道你对撤了军分会主席不满,撤了你的军政委不满,早就怀恨在心。告诉你,我张国焘没有错,是你曾中生错了,中央不会支持你的。” 
  曾中生红着双眼,饱含着热泪大声说: 
  “那我们走着瞧吧!”说完忿忿地离开了厢房。 
  曾中生走后,张国焘背着手不安地在屋子里踱来踱去。陈昌浩也感到不安,蹙着双眉站在方桌边不说话。 
  张国焘踱了一会,停下来对陈昌浩说: 
  “曾中生气焰嚣张,立即把他监禁起来,看管起来,防止出现变故。特别是以后和一方面军会合后,更要防止他同中央接近,谨防他向中央报告,如果留下来确实不利,干脆像这样。。”张国焘挥起右手做了一个下劈的动作。 
  陈昌浩会意地睁大眼睛盯着张国焘,久久没有说话。 

二、强渡大渡河 
  历史的悲剧岂能重演 
  1935年初夏的一天。一方面军的刘英在行军途中突然接到李富春写来的一张条子,要她到中央队去报到,接替邓小平中央队秘书长的职务。刘英感到有些突然,一点思想准备没有。但不管怎么说,命令得服从。心想去问问总政治部代主任李富春,这么大的“官”,怎么派上我啦。刘英的个子小,好不容易跨上一匹黄膘马,离开驻地策马扬鞭朝地方工 
  作部驰去。刘英奔到总政治部,一下马便找到了李富春,一迭连声说:“李富春同志,你是知道的,我一直是做群众工作的,中央队秘书长, 
  我可干不了。”李富春笑呵呵地说:“刘英同志也谦虚起来了。不要紧,到了那里,自会有人帮助你的。我看你干得了,一定干得了,而且会干得好。”说完眨着一双神秘的笑眼。 
  刘英有股湖南辣子的泼辣劲,性格直爽,平时有什么说什么,直来直去,很少转弯抹角。而分配的工作再难从不推辞,总是克服困难去努力完成。如“扩红”,就曾得到中央的表扬。所以李富春笑她这回谦虚。而所谓“那里自会有人帮助你”,则有所暗指了,刘英心里明白。 
  刘英抿嘴笑了一下,脸上隐隐感到有点潮热。李富春正为别的事忙着,没有和刘英多说,笑着将刘英推上黄膘马:“去,赶快去报到,人家等着你哩!”刘英在马背上俏皮地朝李富春呶呶嘴:“飞的李主任,你真会安排!”刘英拿着李富春写的条子,来到中央队,恰好遇上毛泽东和王稼祥。毛泽东一见刘英,就乐呵呵地说:“刘英,你知道是谁提议你来的?”刘英回答道:“李富春同志。”毛泽东摇摇头:“不对,是我。在后梯队太累,你一个小女子,要拖垮的。小平上前方了,这儿有个女同志就行。”刘英紧紧盯着毛泽东:“小平同志能文能武,精明能干,他的工作我怕做不了。”毛泽东同王稼祥一迭声说:“你做得了。”王稼祥向刘英解释说:“前方需要加强,小平同志很有才干,调他到前方去,让他更好地发挥作用。”毛泽东笑着说:“不要紧,有人会在身边帮助你。”正这么说着,洛甫走进屋子。毛泽东当即故意对洛甫说: 
  “洛甫同志,刘英今天来中央队当秘书长,是我点的将,有何意见?”洛甫是个腼腆的人,生活严肃认真,不大开玩笑,平时不苟言笑,甚至有时显得有点拘谨。他不好意思地说:“老毛,你物色的人,还有什么不恰当。”王稼祥说:“老毛对刘英了解,他们是老乡。”毛泽东故意反问王稼祥:“老王,你的意见是我搞宗派?”说完哈哈地笑了起来,接着又说道:“我是为总书记物色人啰。”刘英在一旁也格格地笑了起来:“毛主席,你硬是爱开玩笑,今后在你身边工作,你要多指教哩?”毛泽东朝洛甫那边一呶嘴:“他会帮你,他的水平比我高。”洛甫亲切地对刘英说:“你完全能做,工作不多,主要是做警卫队的思想工作。思想工作不做不行啊。你在这方面有经验。再一个就是管我们这些人的生活,开会时做记录。”刘英点点头:“这还行!”毛泽东对刘英说:“小平走得急,他的工作应该移交给你再走。可是前方有事,等不及了。 
  你赶快去把存放中央文件的公文箱整理一下,特别是那些开会记录,要整理好。”“是!”刘英遵从地回答了一声,随即走出屋子。这样,中央队秘书长之职,刘英便算走马上任啦。刘英走后,毛泽东对洛甫说:“你没来时,刚才我同稼祥商谈了一下渡过金沙江后的作战方针。鉴于半年来的行军、作战,野战军颇有伤亡,会合四方面军,建立川西根据地,是当务之急。我们曾致电张国焘,要他西渡嘉陵江,策应我们,不知他们的行动如何?现在敌人封锁得紧,消息不灵了,我们如同聋子。” 
  王稼祥有点感伤地说:“现在,一方面军的力量是弱了,如果四方面军的兵力强,两军会合,才能更好地创建新的根据地。”洛甫接过王稼祥的话说:“刚才,我从恩来那里来,军委总部三局通过各种途径,终于获得四方 
  面军的情报。”毛泽东与王稼祥同时无比关心地问道:“怎么说?”“大意是说,四方面军已于四月从苍溪秘密西渡嘉陵江,向西移动,取 
  道通江、巴中,正向阆中、剑阁、昭化一带活动。。” 
  不等洛甫讲完,毛泽东赶快起身朝悬挂地图的墙壁走去,一手插腰,一手在川北的范围内用心寻找间中、剑阁、昭化这几个地方,看看他们所在的位置。查找看后,毛泽东回到长板凳上坐下对洛甫、王稼祥说: 
  “从张国焘他们活动的大方向看,是在同我们靠拢。” 
  王稼祥马上说:“这就好了。”毛泽东说:“我们应加强和四方面军的联系,两军争取早日会师。要随时注意四方 
  面军的动向,把我们的情况及时电告他们。”洛甫说:“恩来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作了安排。”毛泽东点燃一支烟,吮吮下唇对洛甫说:“部队通过彝族区后,很快就要过大渡河了,一会,我们到恩来那里去,研究一下渡河方针,石达开就是败在这里的。”洛甫说:“国民党的报纸说,希望我们成为第二个石达开。”毛泽东说:“要使蒋介石的梦想落空,我们必须作好渡河的充分准备,因为这又是一道天险。你去通知一下刘英,我们开会时让她作好记录。”毛泽东不叫其他人去通知刘英,这件小事让洛甫去做,看来是“大材小用”。其实洛甫心里明白,是毛泽东对他的关心。他深知毛泽东是个有心人。洛甫找到了刘英,把自己身上配带的自来水笔递给她说:“政治局成员要在恩来那儿开会,老毛让你做记录,这支笔,暂时借给你用。” 
  刘英接过这支黑色杆子上面罩着一个黄褐色笔套的钢笔,端详着、抚摸着,十分宝贝。她记得还是1929年在莫斯科孙逸仙中国劳动者大学读书时用过这种笔,回到根据地就再没看到了。在根据地写文章做记录都是用毛笔、土纸,突围出来,用毛笔不方便,大部改用铅笔。 
  洛甫对刘英说: 
  “开会时,这支自来水笔属于你,开完会,你替我保管。如果不是我每天要写那么几百个字的日记,我可以把它送给你。不过,不要紧,这支笔我们两人共用吧。” 
  刘英笑了起来,亮着一对黑黑的眼珠。洛甫陪着刘英朝周恩来住的地方走去。5月的川西北,春意盎然。沿途的树木长出新的绿叶,葱翠一片。喜鹊鸣叫着在林子里飞来飞去,地上的小草一丛丛四处泛绿。他们穿过一片青杠林,走过一条小河,河上是用两棵木棒搭架的便桥,来到一片开阔的平地。只见坝子里种满一望无际的罂粟,正是开花的季节,五颜六色的花朵争奇斗艳,深红的,浅红的,暗红的,配以绿叶,无比绚丽。一对对蝴蝶在花间款款穿飞,蜂飞蝶舞,春光烂慢。刘英对洛甫说:“山区不容易有这么开阔的坝子,竟种上这么多的罂粟,实在可惜。”洛甫点点头:“是啊!良田美土,竟为毒物所占,使人惋惜。要是种上粮食,该多好啊。难怪川黔两地吸食鸦片的人多。”停了停,洛甫关心地说:“刘英同志,老毛调你来中央队,说你在后梯队苦,怕身体受不了。”“苦什么?苦惯了!我倒不怕,要说苦,二纵队三梯队也真苦,是全军的运输队,几乎苏维埃的全部财产——各种沉重的机器、印刷钞票的、文件的、造军火的,以及文件、银元、粮食、通讯设备等等,全靠运输员和民夫肩挑背扛人抬,负载极其沉重。我这个政治部主任也难当呐。思想工作不好做,硬着头皮也要去做。后梯队不亚于前方作战部队,有时比他们还苦。记得在湖南境内翻一座大山时,我们运输队的人和骡子跌下去不少,一夜只能走五、六里路。那些新入伍的小战士,挣扎着抬着机器一边悄悄走,一边悄悄流泪,都没一句怨言。队伍减员严重,民夫跑的不少,思想工作多哇。” 
  洛甫深抱同情地说: 
  “也真是。” 
  走着走着刘英身子出汗了,她松了松头上的帽子,掠了一下帽下的短发接着说: 
  “突围出来苦,在苏区不苦?不知你吃过蒲席包饭没有?” 
  洛甫笑着点点头: 
  “当然吃过,不吃就要饿死。” 
  刘英所说的蒲席包饭,指的是在瑞金时,每人只有一点极少的定量,做饭时,每人一个小蒲席包,挂上写着各自名字的牌子,放在锅里煮。蒲席包里,饭不像饭,粥不像粥,本来就是极粗糙的米,还混着不少砂粒。没有盐吃,大家就想法刮砖壁墙脚的陈年硝盐代替。因为饭菜没有味道,大家就拼命吃辣椒,结果纷纷生疥疮。硝盐又苦又涩,弄得疥疮又痛又痒,苦不堪言,刘英尝够了苦头。为此,卫生部长贺诚禁止吃辣椒,少共中央局还专门组织“轻骑队”检查执行情况,发现“违令”的,就以挑大粪作“处罚”。结果有些人就是甘冒挑大粪的“处罚”,也要违令吃辣子。四川、湖南人不吃辣子行吗?何况饭食是那样的粗糙乏味! 
  回忆起那些难忘的往事,艰苦的岁月,刘英内心冲动不已。 
  洛甫是个高个子,而刘英则小小巧巧,他俩走到一起显得有些不协调。以致洛甫说话时总是俯下头来,像和小妹妹交谈。而刘英讲话时则扬起头,似向敬爱的兄长、抑或师长请教。洛甫戴着近视眼镜,举手投足,一身斯文,温文尔雅;刘英直率,活泼开朗,有股倔劲。他俩的性格可以说截然不同,却走到一起来了,从在莫斯科认识至今,已有6年的光景了。 
  刘英回味着说: 
  “那时咱们的生活,也够清苦,嘴馋的时候,大家只有来一顿‘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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