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道传--又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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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明道传--又四十年-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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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齐; 再一同到会堂去开礼拜一晚上的祷告会; 迫切为王先生祷告。 
天下着瓢泼大雨; 大家都是打着伞去的。到了会堂门口; 看见路面上的水已经没过了大门的台阶。大门开着; 里面的电灯通明; 也不知是谁开的; 他们都进去了。 
那天晚上参加祷告会的有几十个人; 有的并不是基督徒会堂的信徒。李再生先生主领聚会; 他站起来说: 
“今天我们要祷告; 因为我们所信的是神。神不许可的事; 绝对临不到我们。神既许可临到我们; 我们只有祷告我们的主; 没有任何可说的。我要求弟兄姊妹: 我们就是要相信他; 别的都不要。神的仆人被捕了; 那是神所许可的; 我们今天所当作的就是祷告。” 
祷告完了; 李先生说:“我们最好派一个代表去问问; 他们究竟为什么逮捕王先生?”于是选出尤一波弟兄为代表; 陈以和弟兄愿意和他同去; 他们二人就从前门出去; 绕到后院的侧门去敲门; 一位公安人员开了门; 问他们: 
“什么事?” 
“到底王明道被捕是为什么缘故?”尤弟兄问;“他犯的什么法? 你得跟我们说说。” 
“你还不知道?”那个公安人员狠狠地反问他。“你们该知道; 我们逮捕他就是因为他搞反革命活动。” 
“什么反革命活动?” 
那人没有回答; 反而问他说:“你跟他什么关系?” 
“我们就是这个教会的信徒; 他是我们的传道人啊!”尤弟兄理直气壮地说。 
“你甭问; 你们还不知道吗?” 
“我们就是因为不知道才来问的;”尤弟兄说;“我是弟兄姊妹们派为代表来问你们的。” 
门里面有一个人对跟他讲话的那人说:“甭理他! 甭理他!”说着就把那人拉进去; 把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他们回到大会堂; 雨一直在下; 聚会的人都陆续散去; 最后就剩下他们二人和章纪勇弟兄; 准备在那里过夜。过了一会儿; 大约十点多钟; 一个穿便衣的进来看了看; 见他们在那里说话就走了。又过一会儿; 一部吉普车载着两个警察开到大会堂门口; 他们走进来问: 
“你们在这里干吗?” 
“我们聚会。” 
“聚什么会?” 
“我们为王明道先生祷告。” 
“来; 来; 来! 我是干面胡同派出所的。这里属这个派出所; 你们三个都来。” 
他们都去了。一到派出所; 他们就被分开了; 一人一个房间单独问话; 叫他们交代问题; 讲过去都干过什么。尤弟兄说: 
“我没干过什么; 我是来北京上学的。。。。。。。” 
“还有呢! 怎么不交代?” 
“没有了。” 
“你不老实!” 
“你问我的历史问题; 我都说了。” 
“你若是抗拒; 就要从严。” 
过了一会儿; 听见外面有吉普车响的声音; 逮捕证送来了。一个人走进来; 把他和陈以和从南屋带到北屋; 向他们宣布逮捕。他们签了字; 戴上手铐; 就被推上吉普车; 送到草岚子胡同看守所去了。章纪勇弟兄没有被捕; 交给群众管制。 
八月九日; 天津市的安梦华先生去北京看望王先生。他不知道北京所发生的事; 下了火车就迳去基督徒会堂。一敲门; 公安人员问他: 
“你找谁呀?” 
“我找王明道先生。” 
“进来吧!”他们开了门让他进去; 他一进去就给扣起来了。押了几天; 后来把他解到天津去; 判刑十年。 
王先生的被捕深深刺痛了孩童的心。隔壁六岁的的小惠仁; 从小就常跟爸爸妈妈到会堂去玩; 听王大爷给他们讲故事。当他知道大爷被捕; 再也看不见大爷了; 就站在他们家门外的小胡同口; 对着会堂哭。他大声地哭; 哭得很伤心; 一连哭了好几天; 谁也劝不住他。 
北京教会的圣徒王善堂老大夫在王先生被捕前曾许过愿:“王先生若是被捕的话; 我们一块儿去; 因为我们都一样。”王先生被捕后; 他未能实现自己的诺言; 就决心留起胡子来; 并说:“王明道什么时候放出来; 我什么时候再刮脸。”这是羊和牧人生命上的联系。 
王先生很欣赏天津的元宵; 每逢他去天津的时候; 甄品道先生都要请他吃元宵。有时甄先生到北京来; 也带些元宵来; 大家一起吃。自从王先生进监; 甄先生就再也不吃元宵了。有朋友请他吃; 他说:“谢谢你; 我不吃。我吃了心里难受。” 
一九五五年王先生被捕后甄先生第一次去北京时; 火车一拐过东便门; 列车员就报告说:“各位旅客请注意; 再过一段时间就到了伟大的首都北京了; 很快你们就可以到家里跟你们的亲人团聚了。”听到这话; 他的眼泪夺眶而出:“家没有了; 我上哪儿去啊? 从前每次下了火车; 就直奔会堂去; 因为那是我的家。现在呢? 。。。。。。”他禁不住泪如泉涌。 
从天真烂漫的孩子的哭声; 到白发苍苍的老人的决心; 我们看到了群羊对牧人的深厚情谊。神仆人的劳苦在主里面不是徒然的。 
八月十日(礼拜三)的晚上; 基督徒会堂唯一没有被捕的传道人杨润民先生去找李再生先生。到了房门口; 把他喊出去; 在院子里偷偷地对他说: 
“今天我来有点事跟你说; 明天早晨八点钟; 你跟我到宗教事务处去一趟。” 
“为什么宗教事务处找我呀?”李先生不解地问;“我既不是基督徒会堂的传道人; 又不是基督徒会堂的执事; 我是一个普通的信徒; 我不去。” 
“处长让你陪我一块儿去。” 
“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 你告诉他; 我既不是基督徒会堂的传道人; 又不是基督徒会堂的执事; 我不去。如果处长需要我去; 我告诉你; 让他把小汽车开来。”李先生在八日晚主领那次祷告会的事可能给处长晓得了。杨是宗教事务处安排的王明道继承人; 所以叫他来找李先生。既被拒绝; 他只好走了。 
八月十四日; 王先生被捕后的第一个主日; 人来的还是不少; 大会堂里全坐满了。人们骑的脚踏车原来都放在会堂的后院里; 现在后院进不去了; 只好放在大门外。李再生先生和王实方弟兄两人在门口看车。 
那天杨润民先生上台了; 他报告说:“上个星期天; 王明道先生夫妇都被捕了。”话音刚落; 全场大部分的人都哭了; 有的人忍不住; 就跑到东边的小胡同里放声大哭。大会堂朝着后院的一排窗户糊着牛皮纸; 在阳光的照射下; 人们能从里面看见公安人员的身影。他们在从牛皮纸的隙缝往里边看; 想看看都有些什么人来聚会。 
那天杨先生的讲题是:《我不撇下你们为孤儿》。引的圣经是约翰福音十四章。对于这天的讲道; 大家反应不一。有人觉得还挺得安慰; 有人听他讲“你们信神; 也当信我”; 认为他的意思是: 你们信王明道; 也当信我杨润民。 
散会以后; 秩序都乱了; 各人走各人的。不少人流着眼泪离去。从那以后; 许多人都不来了。 
击打牧人; 羊就分散了。 

第 二 十 二 章 一 个 投 案 请 求 逮 捕 的 人 

八月八日晚上的祷告会完了以后; 李再生先生回到家里; 他的太太对他说: 
“人家都进去了; 你怎么还在外头呆着呀?” 
“这个我没有办法。我想不在外头呆着; 也进不去呀!” 
从此她就老跟他叨唠:“你看; 人家都进去了; 就你在外头装蒜。你怕什么呀? 到这个时候了; 你还在家里眯着。” 
李先生说:“好; 那我就进去。”然后对小儿子说;“今天晚上我也不给你做饭了; 咱们爷俩到“沙锅居”吃一顿; 吃完了你回家; 爸爸上派出所去; 就不回来了。” 
那天是派出所冯所长接待的他。所长说: 
“你有什么事?” 
“我们北京市发生的事情你还没有听说吗?”李先生说;“王明道被捕了! 王明道是什么样的人; 我也是什么样的。我就不等了; 自己来了; 你们看着把我安排安排吧!” 
“好!”所长说;“李再生; 你真是主动啊! 我告诉你; 我们认为你是爱国的基督徒。你要让我们安排你也可以; 你得承认你诬蔑宪法。宪法上规定‘宗教信仰自由’嘛; 如果你承认你诬蔑宪法; 那我们今天就可以安排你。” 
“那个我不承认。” 
“不承认; 你就回去吧!” 
八月十三日(礼拜六); 他妻子的工作单位北大医学院派人来问他: 
“你李再生究竟跟王明道是个什么关系?” 
“就是信仰关系!”他说;“除了这个关系以外; 什么别的关系也没有。” 
第二天是星期天; 上午他去作礼拜; 晚上就被捕了。人家来逮捕他的时候; 他心里不知从哪儿来的那股乐; 总是乐。把他押上汽车他乐; 把他拉到草岚子胡同看守所他还是乐。他们训斥他:“你严肃点!”他控制不住自己; 就是乐; 而且乐个不停。最后他们对他说:“去! 蹲在那个旮旯; 脸冲墙!”他就蹲在那里。这时他才想起来人所说的‘蹲监狱’; 原来一进监狱; 就得先蹲着; 这倒怪逗乐的。过了一些时候; 他们看他不笑了; 这才喊他:“起来!”然后摘下他的手铐; 把他送到丁监去。 
夜里他睡不着觉; 躺在床上想:“这倒怪有意思的。这会儿我就到家了; 这就行了。”他们说他调皮; 其实不是调皮; 他这个人的性情就是这样。譬如说; 人家不许犯人趴在监号门上从小窗口往外看; 他不自觉地就去看。一看; 外边的警卫就喊:“下来; 站着!”罚他脸冲墙站着。为这样的事他挨过好几次罚。 
监号里的组长问他梁立志的事: 
“你知道梁立志枪毙了?” 
“知道。” 
“他怎么被枪毙了?” 
“因为他信耶稣呗!” 
“他是特务。” 
“他那会儿是特务; 后来不干了。上国民党党部送钥匙; 还是我给送去的。” 
那个组长听了就不说什么了。后来他心情稍微舒畅些; 就想:“你们这群人能跟我相比? 我是因为信耶稣进来的; 我没有犯罪。” 
在审讯室; 审讯员问他说: 
“你反对三自爱国运动?” 
“我反对。” 
“你知道反对三自爱国运动是什么罪吗?” 
“反对三自爱国运动; 有什么罪?” 
“没罪? 反对三自爱国运动就是反革命!” 
反对三自爱国运动就是反革命; 就是犯罪。这是审讯员亲口说的; 是他亲耳听见; 亲身经历的。监号里的组长也是这样说; 并且拿出圣经来念给他听:“在上有权柄的; 人人当顺服他。” 
“你说得对呀!”李先生说;“但是有一件事; 就是违背我的信仰我不干。”他们很生气; 但也无话可说。 
李先生没有念过多少书; 说起话来就像个大老粗。但他是粗中有细; 细中有粗。抗日战争时期; 他在冀东是个大商人; 开很多丬店; 也很有钱。他就用他的店铺掩护共产党的地下党; 也用钱支持他们; 因此他是一个对党有功的人。后来他信了主; 把生意都收拾掉; 来到北京; 认识了王明道先生; 从此就在他面前受教。李先生烧得一手好菜; 常到会堂去; 住在那里给王先生烧饭。解放后人家叫他出来作官; 主不许; 他就甘心在会堂里作些卑微的事; 他是最接近王先生的人之一。 
犯人每次提讯时; 都有一个解放军在后面跟着。他们对他很客气; 因为他身体不好; 所以允许他慢慢地走。他回到监号里就说: 
“嗳; 我这个甜爸爸啊; 越养越娇。现在你看; 我出去怕狗咬了我; 后头还跟着一个背盒子炮的。” 
他们听了就斥责他:“你怎么这样诬蔑政府呀!”可他们并没有对他怎么样; 因为他实在没有什么犯罪之可言。 
吃饭的时候; 他要闭上眼睛谢恩; 他们不许; 他就绝食。过了两天; 管理员来跟他说: 
“这个不行; 你不能违反制度。该吃饭就得吃饭; 有问题解决问题。关于谢饭这个问题; 不闭眼睛不是照样可以谢吗? 何必非搞形式主义不可呢?”从这时候起; 他就睁着眼睛谢饭。 
审讯员审讯犯人; 总是动不动就拍桌子、瞪眼睛:“枪毙你!”他也不害怕。他向主说:“主啊; 是的。材料就是这么多; 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要枪毙就枪毙吧!” 
有一天监号里的犯人逼着要他骂共产党; 并说不骂共产党不是真坦白。逼紧了; 他就跟他们发火:“我在外边或许会骂共产党; 到了里边还来骂共产党? 你们是这样; 我可不是这样。你们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这时他把他跟地下党的关系拿出来; 当然他们要向上反映了。后来被他救过的那个地下党员到监狱去; 隔着窗子看他; 看清楚了; 证明是他; 政府就准备释放他。 
八月三十一日晚上; 就是他入监刚半个多月的时候; 他们就想释放他; 叫他出去给政府作见证; 讲政府的宽大政策。他非常清楚他们的意思; 但他不肯; 因为他想出去还不如死在里面的好。 
他原是一个有肺病的人; 入监后又大口大口地吐起血来; 说死就能死。他们把他调到肺病人的监号去; 那里有两间屋子; 住六个人。床铺也不用叠; 成天就那么靠在床上; 倒顶舒服的; 而且吃病号饭; 不吃窝窝头; 连家里送的荤菜、沙锅; 都准许端进去。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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