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缘浮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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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缘浮图-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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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毁坏得很严重。
  工坊没有详细报告受袭原因,只是点名要请府主亲自前往。


第十八章 只身赴会
  燕府派来报告此事的,是一名负责外务的小管事,平时和燕开庭接触不多,哪怕这位府主是不管事的,也轮不到他凑上前去。今天可巧了,他到班时间过早,同侪都还没来,就被上面的大管事直接指了跑这一趟。
  小管事边报告,边心里打鼓。他除了大管事吩咐的几句话外,就两眼一抹黑,余事一概不知,万一府主问起,该如何回答?
  燕开庭像是刚起床不久,披着头发,散着衣襟,懒洋洋地靠在榻上喝茶。
  手边小几上,一盏白玉粥,几碟小菜,数盘点心,每件碗盘下都有个瓷架,边缘偶尔溢出暗红的微光,那是用来保温的火力符阵。
  房间里有股似麝似兰的幽香未散,右侧厢房还偶尔传来窸窸窣窣织物摩擦的声音。
  小管事久闻这位爷的风流之名,只没想到他在别家做客,也会这么旖旎。于是在说话间只敢盯着自己鼻端,眼睛绝不敢多转一分,生怕瞄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小管事说完话后,房间里静了一静。忽然小管事低垂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卷沾了酱的春饼,不由愕然抬头。
  燕开庭连饼带碟子塞进他手里,道:“快吃,待会跟我走,过去的路上就不歇脚了。”说着,站起身来,往厢房走去,看样子是去换外出衣服了。
  小管事咬了两口饼,才突然意识到不对。
  大管事叫他传的话,是请燕开庭回府,那边已经备好了陪府主出门的人手,自然有经验丰富的资深管事随行。可他怎么听燕爷这口气,是准备直接过去,还要带上他呢?
  燕开庭走进厢房,目不斜视,径自转入屏风后。付家大管事给他准备的衣服由里到外,从发冠到最小的配饰都考虑到了,除了颜色太过清淡,其它无可挑剔。
  正屋里的小管事还没想明白的时候,燕开庭已经换了一身银线蓝底的长袍出来,手里还拿了一卷换下来的衣物,大步迈出门槛,“走了!”
  小管事跳起来,小跑着追上去,“燕爷!您得先回府!”
  “直接走就好,你不认得路的话,我认识。”
  “小人也认识路,不,不对,胡管事他们在等您一起去呢!”
  “分行的人要见的不是我吗?”
  “是,是啊……”
  “那不就成了,去那么多人干嘛,显得仗势欺人。”
  “啊……”小管事欲哭无泪,燕开庭的每一句话都没错,可他怎么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呢?
  不过他也知道,如果就这么放任,回去后肯定会被大管事骂得狗血喷头,他最后做了下努力,虚拦一下,硬着头皮道:“燕爷,小人平时是做原料采购的,对分行事务一点都不清楚,您还是得带上有经验的管事才是。”
  燕开庭停下来,看了他一眼。小管事忽然缩了缩脖子,没由来觉得背后发冷,可是他偷觑了一眼,燕开庭的神色和刚才也没多大变化,还没到传闻中发火的程度。
  燕开庭忽然笑了,“倒真是个老实人,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姓孟,名尔雅。”小管事可能是因为这个名字经常引起关注,立刻解释道:“小人家中并无文士,这是当年小人父亲借了府里藏书翻出来的。”
  “这名字,还挺雅致的。”燕开庭明显是在憋笑。
  “知道是老实人,就别欺负人家了。”付明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身边站着一名中年管事。“走吧,车子已经等在外面了。”
  这时,旁边走过几个负责打理桃林的老妇,见到付明轩和燕开庭上来行礼问早。燕开庭顺手把手里的衣服塞给她们。
  付明轩一眼看到,随口道:“自有浆洗上人会去收拾,还带出来干什么?”
  “屋子里热,盖在点心上会化掉的。”
  付明轩怔了怔,立刻会意,顿时忍俊不禁。
  在场的另外两人就完全不知道自家主人在打什么暗语了。中年管事肃着一张脸,保持自己“六致斋”资深掌柜的风度。
  小管事则抓着还剩一口的春饼,脑中一片迷雾。他直到爬上马车时,才为燕开庭的行事找到了一个合理理由,付家“六致斋”是古董珍货行的翘楚,多为分店经营模式,有他们家管事跟着也是一样。
  而燕开庭担心化掉的点心,则刚刚在屋子里将一个枕头扔到屏风上。
  临溪坐在床边,纤巧的足尖堪堪点地,身上裹着一层双面纱,脸上却再保持不住才女的优雅恬淡,满是愤怒表情。
  付家在珍货交易这一行里以品味著称,自己家用的东西不说,就连送来客房的都极尽精致。仅床上的铺盖便分了三层,细腻结实的奉城布、贴肤防潮的蚕丝被、轻若无物的鲛绡双面纱。给燕开庭准备的衣饰就更不会差了,连发冠都有三顶不同材质的备选。
  但是,那么多琳琅物品中,唯独没有女装,连可以蔽体的多余布料都没有一尺。
  临溪从被扔进这个院子后,就只能缩在床上。除了双面纱还能拿来裹一裹,布单和被子的用料和手工都与法衣差不多,现在临溪功力被封,根本别想徒手撕开。
  而燕开庭衣服倒是换得勤,可每次换后,屋子里连根腰带都不会留下。到了这个时候,临溪哪还不知道对方就是在捉弄她!
  玉京这样规模的大城已经不可能把所有土地都圈在城墙里,于是会在周边建设属镇。
  但是荒原环境凶险,没有法阵的居住地可能一夜间就会被凶兽淹没,所以这些属镇的建设并非随心所欲,在设计之初就与城市是一体的,实际上也算是城市法阵的一部分。
  东屯镇在玉京城东北,位于服玉山脉的通路上。虽然山中已经没有玉脉,可飞禽走兽、植物药株资源丰富,而如果运气够好,说不定还能找到残存的玉石,因此这条路上旅人一直不少,小镇也格外欣欣向荣。
  “天工开物”的这处分支的规模还够不上从府,只是一个分行,门面在镇里最热闹的主街上,位置也很醒目,是最靠近入镇大路的第二家。
  燕开庭一行人到的时候,镇上早市已经开了,在一个个客来客往的店面间,分行一连五个开间,却门前冷落,就显得格外醒目。
  分行的大部分门板没打开,只在东侧下了两扇供人通行。门前有一块平整的场地,上面还能看到一些被大力撞击或划过的痕迹,零星金属和木石部件的残骸也没有清理得很干净。
  燕开庭抬头看了一眼门上正中,“天工开物”的额匾倒是好好挂在那里,没有分毫损伤。他也不打招呼,直接跨门而入。
  孟尔雅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就只看到燕开庭一个衣角了,连忙加快脚步小跑起来。
  走到一半,他突然发现付明轩和付家的管事并跟着没下车,不由心中嘀咕,这一分心,脚下就在门槛上绊了一记,跌跌撞撞地进了分行大门。


第十九章 请辞
  屋子里冷冷清清,一地劫后余生般的狼藉。
  木制柜台东倒西歪,大部分都碎裂得不能再用了。墙上空荡荡的,原本应该是陈列各种制品的地方,只剩下光秃秃的挂钩,有几个地方的铆钉都掉了出来,连带墙皮上出现破洞。
  这家分行看着应该是前店后工坊的格局。
  燕开庭站在屋子中央,环视四周,指指一方布帘,对刚刚站稳的小管事道:“你去把人叫出来吧!”
  孟尔雅应了一声,他对这类匠府工坊的格局也不陌生,那方仙鹤云松布帘后的应该就是通向工坊的廊道。他手刚碰到帘子,就听见燕开庭道:“看这样子,工坊没被冲击到,应该损失不大。”
  孟尔雅听得一愣,正在琢磨这句话,就被一股大力迎头撞上,他全无防备,“唉哟”一声连退好几步,手上放开不及,将布帘都扯得有点歪了。
  孟尔雅站稳身形,定睛一看,对面冲出来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穿一件褐色直裰。
  那年轻人怒气满面,劈头就道:“什么人在这里说风凉话!什么叫损失不大!”
  孟尔雅有点发懵,摸了摸鼻子,好脾气地道:“府主来了,请匠师出来吧!”
  那年轻人瞪了他一眼,目光一扫燕开庭,又转向门口,见再无人影,不由怀疑地道:“就你们两个?”
  孟尔雅侧身对着燕开庭方向让了让,道:“这位就是燕爷。”他一边说,一边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年轻人,在玉京地界上的分行伙计不认识燕爷,还真是奇怪,要说是新进学徒吧,怎么就这么莽撞地跑出来迎客?
  这时,布帘再动,一名老者带着两名学徒急冲冲走出来,行礼道:“小人方南恩见过燕爷。小儿无状,小儿无状,路航是小人长子,刚从荆州学艺回来不久,还未有幸得见燕爷。”
  燕开庭神色淡淡地点头道:“方匠师不用多礼,我们在匠府尾牙上见过,记得当时是何启安大管事把你介绍给我的。”
  方南恩右边眼皮跳了一跳,他抬起头的时候目光不由自主扫向门口,不等他再说什么,燕开庭已经道:“出了什么事,你详细说一说吧。”
  方南恩犹豫了一下,道:“管事们没和您一起到吗?是不是要等一等?”
  燕开庭道:“哦?府里只告诉我,东屯的急报里指名要我过来,难道还点了哪位管事到场?”
  这话里的意思方南恩可承受不起,连忙弯腰道:“主府行事哪是我等敢于指点的?!请您移驾实是有大事需您决断,不得已而为之。”
  燕开庭点头道:“我已经在这里了,说吧。”
  方南恩呆了呆,不等他思索措词,门口忽然人影晃动了一下,走进来一个四十多岁面白体宽,未发话先带三分笑的中年人。
  来人一进门,就作了个团团揖,热情地向燕开庭问了好之后,又和其余众人打招呼,可谓面面俱到,一个都不落下。这人正是东屯镇的守备宋梓。
  按照玉京的建城公约,城主由城市里的大小世族和势力公举,税收、城防、营造等大事由公举联盟议定,日常事务则全交给城主府运行,其中包括维护城市秩序和附庸各镇安全。
  城主府派驻各镇调解内部矛盾、维护对外安全的就称为守备,不过名义上说是派驻,其实多委任当地大户承担此职,他们背后势力也是错综复杂,并不见得就是城主的嫡系人马。
  寒暄过后,宋梓道:“一早就听说方匠师这里出了点事故,‘天工开物’可是小镇重要产业,出不得纰漏。现在看到燕爷这么重视,亲身下来处理,小人这心就放下一半了。”
  燕开庭神色不变,也不管对方是场面话还是真心话,照单全收,道:“宋先生来得可巧,正好做个见证。多年未见谁家这么挑衅我‘天工开物’了。”然后把目光转向方南恩,满是催促之意。
  至此方南恩还能说什么,他垂了垂眼,整理一下语言,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他的徒弟们则赶快从一片凌乱里找出来三把完好的椅子,不过厅堂里的桌子全都散了架,三把椅子将就找了块干净地方,摆成品字形。燕开庭上座,方宋两人分坐两边,其余人各自站在一侧。
  原来此次参与“偃月宗门”货运的还有一个小型车船行“文家店”,他们不比谈向应“云渡行”的实力,丢货以后非但第一时间被扣了保证金,还被要求追加押金以备赔偿,对于“文家店”来说可是一笔倾家荡产的数目。
  这家车船行的规模还不够在玉京城里有门面,只在周边几个镇里设了联络点,今次上门闹事的就是“文家店”东屯镇里的车行伙计。他们凌晨时分忽然冲至,双方口角推搡一番后,车行伙计就动手砸店,所幸没有人员伤亡。
  燕开庭一开始还坐得有模有样,听到后来又恢复懒洋洋的姿态,左手肘支在扶手上,手掌摸着下巴。他听方南恩说完,面上表情一丝不动,只抬了抬眼,道:“哦,‘文家店’的车行伙计出于‘义愤’,来讨‘说法’?”
  孟尔雅心头一跳,抬眼向对面望去。方南恩和他的两个徒弟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他的长子方路航则是一脸愤愤不平。宋梓还是一张不笑也笑三分的面孔,都分辨不出真实表情。
  孟尔雅有点不明白了,他也听说燕爷被外城人找上门来的事情,不过涂、燕、付三家一起封口,传言就语焉不详,更没人敢直接指认燕开庭。怎么现在听来,一个小小车船行就已经咬定他了呢?
  燕开庭似笑非笑地道:“他们经不起巨款损失面临解散,孤儿寡母流离失所是挺可怜的,好,我知道了。这事可不需要方匠师找我过来,那还有什么事情?”
  方南恩还没来得及说话,方路航已经义愤填膺地叫道:“燕爷,你就丝毫没有恻隐之心吗?!”
  燕开庭脸色沉下来,冷冷道:“是我的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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