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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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天记- 第3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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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都没有想到,前一刻他还面带微笑,举着豆浆与油条,二逼呵呵,下一刻,他便真向轮椅里的残疾少年下了狠手!
  天海家的侍卫,还有周自横都没有想到,所以根本来不及阻止。
  劲风呼啸而起,天海家的随从侍卫赶到场间,把天海牙儿护住。
  周自横手里的那把纸伞早就丢了,右手已然握住剑柄,一脸怒容盯着唐三十六,似乎下一刻便会出剑。
  唐三十六依然理都不理这名聚星境的强者,看着四周的人群,把手里的豆浆与油条举得更高了些,说道:“大家看清楚了,我真没出手,更没下手,我是用踹的。”
  确实如此,他没有对天海牙儿下黑手,他下的是黑脚。
  周自横怒啸一声,剑锋出鞘而起,剑意陡然大升,在国教学院门前回荡。
  这道强大剑意的目标,自然是唐三十六。
  在天书陵里观碑悟道,勤勉修行,唐三十六的境界提升极快,如此年龄便不可思议地修行到了通幽上境,但他不可能是聚星境的对手。
  可是,他还是看都没有看周自横一眼,继续向国教学院的院门里走去。
  走进百花巷,看到周自横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这个人很想被世界看见,那么从始至终,他就是不看。
  这当然是羞辱。
  周自横是折冲殿的教士,是天海家的客卿,还是宗祀所的教习,无论哪个身份,都注定他有资格骄横。
  骄横的人哪里受得住这份羞辱,所以哪怕此时已经知道了唐三十六的身份,他依然要出剑。
  剑没能出。
  只听得场间一阵密集的绷弦声起。
  数十名羽林军在唐三十六身后布阵,手里的神弩平举,锋利而带着气息波动的弩箭,是那样的恐怖。
  一名副将满脸冰霜站在后方,手里握着剑柄,盯着周自横的眼睛,警告意味非常清晰,只要他动,那么就死。
  唐三十六和陈长生进了国教学院,院门闭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就像一记清脆的耳光声。
  天海牙儿被侍卫随从们扶着,脸色苍白,痛苦不堪。
  周自横站在微雨里,脸色苍白,看着那名副将寒声说道:“我想知道,薛神将知道这件事情吗?”
  众所周知,负责整个京都安全的羽林军由大陆第二神将薛醒川统辖,而薛神将向来忠于圣后娘娘。
  今天羽林军在国教学院门前展现出来的态度,对天海家带着明显的敌意。
  那名副将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周自横,说道:“我外公家就这根独苗,我不拦着你,难道你想全家都被弄死?”
  说完这句话,他挥了挥手示意下属们散开,然后走到国教学院对面的那间客栈里,继续喝茶发呆。
  国教学院里,轩辕破和陈长生很热情地夹着唐三十六走进了藏书楼。
  “你们的热情,让我感觉到相当的不适应。”唐三十六看着他们脸上的神情,感觉有些奇怪。
  陈长生看着他一脸欣慰,轩辕破也是如释重负的模样。
  “你不知道,这些天那个残废了的小怪物天天在院门外面骂脏话,我们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就指望着你回来。”
  陈长生看着他感激说道:“果不其然,你一回来便把这些事情都平了,不然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唐三十六有些得意,又有些恼火,说道:“你们就任由人堵着院门开骂?出息!”
  陈长生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确实没有处理这些事情的经验。”
  轩辕破在旁说道:“天海牙儿仗着残废瞎骂,脸都不要了,我们能怎么办,难道真把他打一顿?”
  唐三十六心想自己刚才不就踹了他一脚,踹的很愉快,为何不能?
  陈长生无奈说道:“那家伙现在就像是一坨屎,怎么处理,都不免脏了自己的手,所以只好等你回来。”
  唐三十六说道:“为何一定要等我回来?”
  陈长生转身去看窗外风景。
  轩辕破比较老实,说道:“你这方面的经验比较多,再说了,我们都知道你比他还要不要脸。”
  唐三十六闻言微怔,然后大怒:“什么意思?你俩给我说清楚了,这什么意思!难道在你们看来,我也就是一坨屎?”
  轩辕破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解释,想要开解两句,发现不知道该怎么说。
  陈长生安慰说道:“我们的意思是说,你胡搅蛮缠和不怕脏的能力刚好用来对付这种人。”
  唐三十六把这句话在心里重新建构了一遍,更加生气,说道:“这不就是撑屎棍?哪里更好了!”
  ……
  ……
  当然不会真的生气,只是打趣,陈长生和轩辕破确实是在等唐三十六回来,因为他们两个都不擅言谈,更不擅思维谋划,落落自然有这个能力,但她的身份太过敏感,所以想要解决国教学院当下面临的问题,还是只能指望唐三十六,事实上很少有人注意过,国教学院以前的很多问题,就是唐三十六解决的。
  听陈长生把国教新规讲了一遍后,唐三十六想了想,然后把手里的油条摁进豆浆里,说道:“淹死他们。”
  陈长生和轩辕破没有听懂,淹死是什么意思。
  ……
  ……


第435章 共商何事
  “你们不用管,我来解决。”唐三十六没有对他们解释太多,直接说道:“如果这事都解决不了,我就不叫唐三十六。”
  这句话说的极有信心,但陈长生和轩辕破却更在意别的三个问题。首先,这碗豆浆里落了很多雨水,该有多淡,其次这根油条被他在手里拿了这么长时间,该有多脏,最后就是,唐三十六改名字是很常见的事情,这种承诺听上去怎么总觉得有些不怎么靠谱?
  他本来就不叫唐三十六,他叫唐棠。而且他现在进了通幽上境,必然要离开青云榜,进入点金榜,只是不知道会排第几,想来总不可能那般凑巧还是三十六,再就是上次青云换榜后,他借口位次不大好听没有改名,这一次总不能还以相同的理由唬弄过去。
  轩辕破觉得唐三十六这话说的太没诚意,摇着头走了出去。
  陈长生想要问清楚,但转念一想,自己确实不懂这些,何必自寻烦恼,问道:“你觉着自己这次会改个什么名字?”
  “我想怎么着……也得进前三十吧?”
  “那是点金榜,不是青云榜。”
  “那又如何?我现在可是通幽上境!我只要不懒,分分钟追上你。”唐三十六得意说道。
  他的脸上有很多灰尘,但依然能够看到肤色白了些,而且瘦了很多,很明显在天书陵里的修行极为辛苦。
  这样的年纪就能进点金榜,而且有自信进前三十,在以往是极其罕见的事情,他确实有足够的资格骄傲。
  陈长生真心替他高兴,说道:“要继续努力啊。”
  唐三十六听着有些不是滋味,说道:“你还真把自己当院长啊。”
  陈长生笑了起来,准备道歉,唐三十六却忽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
  “一想着你和徐有容在前面跑那么快,我这么了不起的成就居然也不能震惊天下,只能震惊一下汶川里的那些亲戚,确实没劲。”
  说完这句话,唐三十六站起身来,看了看藏书楼四周,忽然问道:“落落殿下不来迎我倒也罢了,折袖呢?”
  在他的心里,狼族少年折袖是他用重金替国教学院买来的优质生源,现在国教学院面临的问题正好需要他解决,可不能让他走了。
  陈长生说道:“有件事情我没有来得及和你说。”
  唐三十六转身望向他,问道:“什么事?”
  陈长生说道:“折袖现在在周狱里。”
  ……
  ……
  从陈长生与折袖离开天书陵、进入周园直到今日,这个故事看似有些长,讲完却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就连豆浆里的油条都还没有泡烂。
  “原来……发生了这么多事。”唐三十六说道:“别的事情先不管,但折袖……我们是花了钱的,必须得尽快弄出来。”
  折袖是国教学院花了钱的,那他就是国教学院的人,是国教学院的人,国教学院就要护着,这是一个很朴素的道理。
  而且周狱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地方,在里面多停留一日便如同在地狱深渊里停留一年。
  陈长生也很担心折袖,只是国教与朝廷正在对峙中,离宫内部又出了问题,偏生梅里砂主教的身体不好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某种意义上,周通像你们没办法的天海牙儿一样,只不过比天海牙儿可怕无数倍,强大无数倍,为了达到目的,再凶残恶心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谁都知道他是圣后娘娘的一条疯狗,娘娘要他咬谁,他就咬谁,对付这样的人,什么谋略算计都没有用。”
  “可他为什么要咬住国教学院不放?”
  “因为教宗大人已经表态,大周的皇位应该归还皇族,但娘娘很明显不这样想。”
  陈长生低着头说道:“其实……我不是很能理解,皇位有什么重要的。”
  唐三十六像看怪物一般看着他,说道:“那是大周皇位,那是至高无上的权力,那是谁都无法抵抗的诱惑。”
  陈长生抬起头来,看着他说道:“可我真不觉得这些有什么好,我只觉得为了这些事情而付出时间与精力,真的很没道理。”
  唐三十六看着他的眼睛,是那样的清澈干净,没有丝毫作伪,不由微微动容:“你真是这样想的?”
  “是的。”陈长生说道。
  “陈长生,你真是个怪物,而且是真正的怪物,并不是天海牙儿那种变态。”
  唐三十六看着他说道:“你不能理解我们这些人,我也很难理解你,为什么会真的不在意这些。”
  陈长生想了想,说道:“可能是因为我见过……更重要的一些东西?”
  “比如?”
  “……生死。”
  ……
  ……
  生死之外,皆是闲事。
  死生亦大矣。
  人生无大事,唯生死系之。
  这些都是前人典籍里的话。
  陈长生通读道藏,记得很多,但都不需要,他只需要记住生死二字便足够。
  对普通人来说,生死在他们的百年之后。
  对修道者来说,生死在他们的数百年之后。
  对陈长生来说,生死一直就在他的眼前,在他的一念之间,让他念念不忘。
  生死在前,他又如何还会对生命里的那些附属物感兴趣,至少,在他解决自己的问题之前,不会太感兴趣。
  唐三十六不知道陈长生的问题,但在听到生死二字后,不知为何,忽然觉得窗外的雨带来了一阵不属于夏天的寒意。
  陈长生接着又想起别的事。
  他想着病中的主教大人、国教内部的那些纷争以及苏离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说道:“这个世界真的这么不堪吗?”
  唐三十六说道:“至少不会像我们期望的那样干净,就没有人理解你为什么能够当上国教学院的院长。”
  即便在天书陵和周园里,接连为国教与大周立下大功,以陈长生十六岁的年龄,也没有任何理由成为国教学院的院长。
  在唐三十六以及很多不知道内情的人们看来,这件事情必有蹊跷,有很多见不得光的交易或者说内情。
  陈长生不认为那些事情不能见光,至少可以对唐三十六说。
  “我的老师是教宗大人的师兄。”
  他的视线穿过窗户,落在国教学院满是青翠的校园里,说道:“他就是以前的国教学院院长。”
  唐三十六很震惊,比刚才听陈长生讲故事讲到苏离,讲到浔阳城里那一段时更加震惊。
  十几年前的国教学院血案,直接或者间接地改变了整个人类世界,就连远在南方的长生宗与离山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前任国教学院院长,那是谁都无法忘记的大人物,虽然他的名字早就已经被国教典册划掉,在京都更是被严禁提及。
  “难怪你只是个乡下的少年道士,却能够通读道藏,教宗大人让你做国教学院的院长,要培养你做他的继承人……难怪周通会对国教学院下黑手。”唐三十六看着他,喃喃说道:“原来你竟是那位大人物唯一的传人。”
  陈长生说道:“不,我还有位师兄。”
  离开西宁镇时,老师交待过他些事情,所以他在京都很少会提到师兄,到现在为止,只在徐有容和唐三十六等寥寥数人面前承认过。
  唐三十六问道:“你还有个师兄?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长生想了想,发现余人师兄真的很难用言语来形容,或者是因为师兄从来不说话?
  “师兄……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多了不起?难道比我还了不起?”
  “师兄比以前的你了不起一万倍,你现在开始勤奋之后,师兄也要比你了不起一百倍。”
  陈长生看着他说道,没有刻意嘲弄轻蔑,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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