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风 作者:[英] 亚瑟·克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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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风 作者:[英] 亚瑟·克拉克-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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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必要时,这样的事情也能得到安排。几百万年来,一直为这个孤独世界而忧虑的星球智慧已经意识到缺乏某种必要的信息。尽管时间尚且遥远,但它已经能够预见,在将来的某个时候,一直在争夺这个星球的那两个星系,总有一个会俘获它。当它进入那些恒星群落时,它将要遭遇的情况是它现在无力计算出来的。
  因此,它应用自己的意志,使数以万计的晶体结构重新组合起来。大量的金属原子穿过星球的表面。在氦海深处,两个相同的次级智慧开始发生并成长……
  一旦作出决定,这个星球智慧的行动非常快捷;几千年后,任务完成了。这两个新实体悄无声息地浮出平静的海面,没有激起一点涟漪,它们离开了自己的诞生地,奔赴遥远的星球。
  它们奔赴的是完全不同的方向,然后,过了一百多万年,星球智慧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它也并不指望;因为只有在它们达到目的地后,才会有情况汇报。
  后来,几乎同时传来了消息:两个探险者都失败了。在接近那些巨大的星系火球并感觉到数以万亿计的恒星热量时,这两个探险者死去了。它们最关键的电路受热过度,丧失了活动必需的超导性,于是这两块无知的金属继续向着愈来愈密集的星群飘浮过去。
  但是,在灾难降临之前,它们汇报了它们的问题;星球智慧既不觉得意外,也不感到失望,它准备第二次尝试。
  于是,一百万年以后,第三次……然后第四次……然后第五次……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终于,两段长而复杂的调制脉冲信号,从星空的两个相反方向,源源不断地传到星球上来,持续了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
  信号被储存在与那些失踪的探险者相同的记忆电路里——这样,实际上,等于这两位侦察员已完成任务满载而归。而它们的金属躯体早就消失在茫茫星空这个事实已完全无关紧要;个体身分这个问题不在星球智慧或其后代所考虑的范围之内。
  最先传来的消息令人吃惊:一个宇宙是空的。探测飞船通过一切可能的频率,收听一切想象得到的信号;可是除了恒星的噪声外什么也没能检测到。它探测了1000个星球,却没有看到任何智慧的踪迹。严格地说,这些探测不会包括一切。因为飞船无法过分接近任何一颗恒星以便对其周围的行星作出详细的考查。飞船正在尝试这样做时,它的绝缘隔热装置突然失灵,温度一下子升至氮的冰点,于是它被热死了。
  这个无智慧生物居住的星系成了星球智慧的一个谜,当它正在冥思苦想的时候,另一位探测者的报告送来了。现在所有别的问题都丢在了一边,因为这个宇宙充满了智慧生命,他们的思想以无数的电子密码从一个星球传到另一个星球。探测飞船只用了几个世纪就把全部的密码分析解释了出来。
  探测者很快认识到它所面临的确实是一种有着十分奇异形式的智慧生命。哎呀,他们中的一些居然生存在热得无法想象的星球上,在那种地方,甚至连水都呈液态!然而,它正在接近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智慧生命,探测者一千年也没弄明白。
  它差点没躲过这次冲撞。它调集自身最后的力量,向太空发出最后的报告。然后,它也被越来越强的热给毁掉了。
  50万年过去了。现在,那个留居家乡的探测者,贮存好所有的记忆和经验,带着疑问,踏上征途……

  “你探测到智慧生命了吗?”
  “是的。确信无疑的文明社会有637个,不敢完全肯定的有32个。随附资料。”
  [资料数量之多,浩如烟海。处理资料花费了几年的时间,采用了好几千种不同的方法。结果令人惊惑。〕
  “这些资料肯定无效。所有这些智慧生命都生存在高温环境里。”
  “情况确实如此。事实无需辩驳;它们必须得到承认。”
  [经过了500年的思索与实验。最终得出确切证明:动作简单迟缓的机器可以在高达水沸点的温度环境里活动。星球的大片区域因这场实验而招致严重破坏。]
  “事实的确和你汇报的相同。你为什么不想办法和他们联络?”
  [没有答复。继续询问。]
  “因为出现了第二种而且甚至更严重的异常情况。”
  “请提供资料。”
  [浩如烟海的资料,展示了六百多个文明社会的状况,包括:声音、图像和神经中枢传递的方式;航行和控制信号;仪器遥测;测试方法;干扰台;电子干涉;医疗设备,等等,等等。]
  分析过程持续了五个世纪,结果令人惊恐万状。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精选资料,又重新审查。尽一切手段扫描处理成千上万幅的图像。然后注意力集中到了几个星球上的文明社会的电视教育节目上来,尤其是那些涉及基础生物学、化学和神经机械学的节目。最后:
  “这些资料是自相一致的,但肯定是不正确的。如果正确的话,那么我们就被迫得出这些荒唐的结论:1.尽管我等类型的智慧生命存在,但属少数。2.大多数智慧生命的身体有部分是液体,寿命短暂。他们甚至不是坚硬的,其构造材料有碳氢氧磷和别的一些原子,成长缓慢,效率极低。3.虽然他们在令人难以置信的高温环境里活动,但是他们的信息处理极其迟钝。4.他们的复制方法太复杂,难测和多变,我们还未能获得一张他们清晰的图片。
  “但是,最糟糕的是:5.他们宣称已制作出了明显优于我等的智慧生命!”
  [重新仔细审查所有的资料。星球智慧的下属们分别单独处理。交叉核查结果。1000年后:]
  “最具可能的结论:虽然发送回来的大部分资料确实有效,但是秩序井然,非机械化的智慧生命的存在却只是一个幻像。(定义:表面上自相一致的事实与宇宙现状不符。)这个幻像或精神产物是由我们的探测飞船在执行使命期间创造出来的。怎么回事?热破坏?长期孤独和缺乏控制反馈而造成的智力不稳定?
  “为什么是这种特别的形式?对起源问题冥思苦想?这可能导致这样的错觉;在模拟测试中,模型系统已经产生了几乎相同的结果。这个错误逻辑:‘我们存在;因而某种东西——叫它x吧——创造了我们。’一旦作出这个假设,那么这个假定的x的种种特性就能以无数的方式被幻想出来。
  “但是整个过程明显地是个谬误,因为用同样的逻辑推断,x肯定也是被某种东西创造出来的——于是依次类推下来。我们立即陷入了一个无限的倒退过程,而这一切在现实宇宙中可能并无意义。
  “第二种可能的结论:一些相当高级的,非机械化的智慧生命确实存在。他们生活在一种错觉中,以为他们创造出了我等类型的实体。在某些情形下,他们甚至控制了我们。
  “虽然这个假设极不可能,一定要进行调查。如果情况属实,则必须采取补救行动。行动具体安排如下……”

  上述这段独白是在100万年前作出的。它说明为什么在前半个世纪里有四分之一的新星聚集在天鹰座这么小小的一片天空上。
  这支远征探险队将于2050年到达地球附近。

      1966年10月




《冷酷的天空》

  到午夜时分,距埃佛勒斯峰只有100码之遥了,月光下的雪峰,透出惨白和阴森的气息。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连续刮了好几天的风也悄无声息。地球的最高峰上如此平静和安宁,真是难得。他们真是选准了时候。
  也许选得太准了,乔治·哈泼想:一切都来得太容易了,反而令人失望。他们现在惟一的问题是如何离开酒店而不被人察觉。管理方反对半夜私自外出登山;因为有可能发生事故,影响生意。
  但是埃尔温博士下决心要这样做,而且他有最好的理由,尽管他从未讨论过这些理由。在目前的旅游旺季,一位闻名于世的大科学家——同时无疑也是世界上最著名的跛子——光临埃佛勒斯酒店,已经引起了人们的极大兴趣。哈泼为减少人们的好奇心,暗示说他们在从事重力测量,这至少是部分实情。但是,此时此刻,这部分实情也很快会化为乌有。
  朱尔斯·埃尔温背负着50磅重的设备,朝着海拔29000英尺的方向稳步前进,任何在此刻见到他的人,都压根儿不会去猜疑他的双腿已废。发生在1961年的那场由萨立多胺(一种镇痛剂,某些妇女服用此药会生产畸形婴儿,特别是四肢发育不全。)引发的大灾难,导致全球一万多名儿童肢残,他即是其中之一。埃尔温算是幸运的。他的胳膊相当正常,他坚持锻炼,臂力远远大于常人。然而,他的两条腿却骨瘦如柴。借助于拐杖,他能够站起来,而且甚至踉踉跄跄地走上几步,可是他从来没有能够真正地走过路。
  然而此刻,他距埃佛勒斯峰顶只有200英尺远了……

  一切都是由一张旅游宣传画开始的,那是在三年多以前。乔治·哈泼是应用物理部门的一名初级计算机程序员,他对埃尔温博士的了解仅限于知其大名和见过其人。而这位才华卓越的天体技术研究中心主任却是个不太容易接近的人物,他的身心状况把他和一般的人,甚至包括那些直接在他手下工作的人隔离开来。对他大家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而且,尽管有人钦佩他,有人同情他;但绝对没有人嫉妒他。
  离开大学才几个月的哈泼怀疑,除了组织机构图上的名字外,这位博士是否知道他这个人的存在。这个部门还有10位程序员,资历都比他深,而他们中大多数人还从未和他们的研究中心主任说上10句话。当哈泼被当做信差指派去送分类文件到埃尔温博士办公室时,他只期望自己进进出出时遵守礼节罢了。
  实际情况也差不多这个样子。可是,就在他正要离开时,他突然被一幅画给吸引住了,一幅喜马拉雅山群峰全景画,颇为壮观地援盖了半壁墙面。这幅画挂在埃尔温博士坐在办公桌前随时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而画面呈现的景色正是哈泼十分熟悉的,因为他本人曾经作为一名游客,登上了白雪皑皑的埃佛勒斯峰顶,尽管他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他还是充满敬畏地用相机拍下了这个风景。
  白色的干城章嘉峰的山脊上云遮雾绕,绵延百里。几乎与它排成一列,但却近得多的是马卡鲁姊妹峰;然而,距离更近,俯临前景的,却是雄伟的罗茨山,它与埃佛勒斯峰相邻,双峰并立,争奇斗险,蔚为壮观。孔姆布冰川和雍布克冰川的那些冰河,裹挟着巨大的冰块,顺着山谷滚滚西去,凭高远望,冰川皱褶大小不过如同耕耘过的田地里的犁沟。可是那些坚硬似铁的冰沟却深达数百米。
  哈泼继续观看这个壮观的景色,重温旧梦,突然他听见埃尔温博士在他身后问:
  “你似乎很感兴趣。你去过那里吗?”
  “是的,博士。我中学毕业后家里人带我去的。我们在酒店里待了一周,然后考虑我们等不到天气放晴就得回家去。但是就在最后那天,风停了,于是我们大约有二十人成功地登上了山顶。我们在那儿逗留了一小时,互相拍照留念。”
  埃尔温博士似乎用了很长时间消化这个信息。然后他说话了,声音已失去了先前的冷淡并明确带着隐藏不住的激动:“坐下,先生——啊——哈泼。我愿意多听到一点。”
  当他朝主任那张大而整洁的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走去时,乔治·哈泼发现自己有点困惑不解。他去登山一事丝毫不足为奇。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前往埃佛勒斯酒店,而他们中间大约四分之一的人爬到了山顶。就在去年,事实上,针对第一万个站到世界之巅的人,还搞了一场影响广泛的宣传活动。那第一万个登上山顶者恰好是位颇有名气的影视小明星,于是有人对这个惊人的巧合进行了评论,讥讽嘲弄了一番。
  哈泼本可以告诉埃尔温博士说他需要了解的东西很容易找到,比如说从那些旅游小册子上。然而,没有哪个年轻而有抱负的科学家愿意错过这个会给一个能帮助自己事业成功的人留下印象的机会。哈泼既不工于心计,也无意在办公室玩弄权术,但他明白什么叫莫失良机。
  “哦,博士,”他开始讲起话来,最初说得很慢,因为他得努力捕捉回忆理清思路,“飞机把你降落在一个叫做南齐的小镇上,离埃佛勒斯山有大约二十英里远。然后汽车沿着一个壮观的公路送你上酒店,在那里你可以俯瞰孔姆布冰川,海拔高度18000英尺,有为呼吸困难者准备的加压室。当然,还有一支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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