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艳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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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艳伶- 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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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外面,能听到里面山唿万岁,也能听到鼎军从容、整齐划一的步履之声。

    她最终看着那一抹明黄色消失,心中蓦地就想起了一个词。

    天堑。

    她张了张嘴,这两字从她的心里熘到了嘴边儿,因为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老庙儿没听清,便问了一声:“什么?”

    商雪袖摇了摇头,只眨了眼睛看着他。

    老庙儿便撑着双臂,站了起来,这几下就又让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胸腔里发出了“空空”的声音,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才道:“你带着木鱼儿,我出去一趟,去赵大家看看……”

    他慈祥的看了一眼木鱼儿,道:“赵大那小子,明明许了城隍爷爷一块豆腐和白菜,心愿了了,也不来还愿,原该让城隍奶奶噼死他。”

    木鱼儿已经大了,自然知道旁人许给上面两尊泥塑的东西,最后都进了他们的肚子,便点点头道:“我来生火做饭。”

    老庙儿出了门,木鱼儿就从香案底下极麻利的爬了出来,小大人似的对着商雪袖道:“姑姑,你别出来。”

    商雪袖第一次见了火的那种疯癫的模样,着实把木鱼儿吓的不轻,她便点点头。

    天色将晚,木鱼儿熟练的将火熄灭,慢慢的米粥的香味就蔓延到这间小庙中。

    老庙儿提了东西进了门,看到的便是一片幽暗中,商雪袖如同前几日一样,静静的躲在桌案下面,不动,也不言语。

    只一对眸子,就算是这样昏暗的地方,隔着凌乱不堪的头发,还发着微光。

    商雪袖终于想起来,“天堑”这个词,原不是凭空出来的,她曾经听赛观音说过。

    她平静的想着,那些悲泣、仇恨诸如此类激烈的情感,仿佛消失了一样,她突然明白了很多事。

    若没有凭空的诬枉,他们之间,想到这里,商雪袖甚至还露出了微笑,想必最终也没有办法在这连城宫中厮守白头吧。

    她是伶人。

    而他是帝王。

    这是他和她之间的天堑。

    她不以自己是个伶人为耻,似乎他也没有过。

    可一旦起了疑,“女伶”二字,就是火上浇油般的存在。

    一切没凭没据的猜测仿佛也由此有了理由,只这两个字,便让他心里的怀疑,从一粒种子长成了参天大树。

    商雪袖嘴角露出了轻笑。

    那个晚上,他问出来的每一句话,源源不绝的从他漂亮的、薄薄的嘴唇中吐出,这些话,想必也曾埋在他心里许久。

    那时的他,心里也是觉得是委屈的吧,心里也是觉得他身为帝王,尊严却被践踏了吧,心里也是觉得他这样一份不计较的爱原来是掺了杂质的吧?

    那时的他,终于在她的面前,成为了一个“不可天下人负我”的君主。

    当初的她,没有法子去问他一句“为什么”,去说她的不平,她的委屈,她的愤恨,她的不甘。

    终究以世人的眼光看,她的舍弃的那些拥有的全部,能换取一个帝王的宠爱是占了大便宜了!

    而他,就是这样的世人中的一个,最高位的那个。

    晋封贵妃,予以厚葬,以他想来,自是对得起她这个女伶了吧?

    一碗粥端到了她的面前,打断了她的思绪,是木鱼儿,他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带了几分希望被称赞的期待道:“是菜粥,剁了白菜沫一起煮的。”

    商雪袖伸手接了过来,尽力的用嘶哑的嗓子柔声道:“很香,谢谢。”

    木鱼儿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又爬了起来,走到了后面。

    商雪袖一口一口的吃着,不一会儿便吃完了,她将碗放在地上,用手指将头发简单的梳拢了一下,在脑后扎了个髻,便将身体挪出了香案,站直了身子,又弓腰将碗捡起,迈步走到后面。

    老庙儿和木鱼儿看见她出来,还站在他们面前,不由得张大了嘴巴,眼睛里好像看见了鬼。

    到了晚上,因为实在也不富裕,所以并不燃灯,只有外面将升未升的月亮,有极浅的清辉扫进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百五十二章 微光

    眼前的女子,第一次将一头半白的乱发抿到耳边,打理成一副将将能见人的样子,虽然面容仍然肮脏,可的确确是个眉眼精致漂亮的美人,尤其是那双眼睛,动人心魄。

    直到商雪袖开口说话,两个人才仿佛从梦境里惊醒,虽然她尽力说的委婉,实在是暗哑难听。

    她道:“我来收拾吧。”

    入夜时分,木鱼儿已经发出了轻轻的鼾声,额头上的碎发也因为天气热而又湿又粘的粘在脸蛋儿上。

    外面敲了三更的更鼓,老庙儿静静的坐在木鱼儿旁边,一只手轻轻的帮他盖上被他蹬开的薄布单子,眼睛却看着一直在忙碌的商雪袖。

    她细细的拿了扫帚将这小庙中每一处都打扫过,又拿了抹布将桌案、香炉、烛台擦得一干二净。

    忙了这许久,她额头上也见了汗,便用手背擦了擦。

    她还整理了自己那身并不算完好的衣服,将衣领拢的更紧了一些,然后腰间拿了布条系好。

    那布条系紧的瞬间,月色下的身条更显得玲珑有致,而她在走动做事的时候,一举一动都那么赏心悦目,风姿楚楚。

    老庙儿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来,只认定了这一定是富贵人家遭了难的女子。

    他想了想,轻声道:“木鱼儿他姑姑。”

    商雪袖良久才反应过来,老庙儿是在喊她。

    这也难怪,这一阵子,若是来了生人,她就装疯卖傻,若是只有三人在庙中,她就沉默不语,老庙儿自是不知道她姓甚名谁。

    只是这样喊,让她心中不免有了一丝暖意。

    她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你这是要走了吗?”老庙儿问。

    商雪袖道:“是。”

    她难道还能一直留在这个庙中,一直到死吗?

    老庙儿有些胖胖的脸,在夜色中看不清楚,过了一会儿道:“他姑姑,我求你一件事。”

    他没等商雪袖回应,紧接着又说道:“你带着木鱼儿走吧。”

    商雪袖怔在了那里,她并没有很排斥或者很反感这样的请求,事实上她现在对很多事情是无谓的。

    只是她不愿意敷衍老庙儿,慢慢的道:“我其实没有什么去处,接下来要去哪里我自己心里也不清楚,甚至身无长物,只怕木鱼儿跟着我,还要吃苦。”

    老庙儿道:“我知道。我啊……木鱼儿是我捡来的孩子。”

    “我知道。”商雪袖道:“您出门的时候,这孩子会和我聊天儿。您待他就像亲孙子一样好。”

    “那也不顶用,”老庙儿喘了几下道:“我老啦,在这小庙里混吃等死,可木鱼儿,才这么大,我要是没了,他怎么办?”

    说到这里,他声音低沉了起来:“我也只是能供得起他吃饭,所以他长到了这么大,却什么都不会,难不成以后他也跟我有样学样,干坑蒙拐骗这行?”

    商雪袖轻轻皱了眉头,其实老庙儿是无需自责的。

    这一片儿,本来就是上京城里贫民的聚集地,别说是木鱼儿,就是旁人家的孩子,也念不得书,学不成什么本事,大多都是到了十来岁,便出去做些下等的苦力活罢了。

    “再者,我这病啊,”老庙儿压抑着咳了几下,自嘲的笑了起来:“老了老了,还得了个富贵病。”

    商雪袖便惊愕了起来,又有些不敢相信的道:“富贵病,您说的是……”

    “昨个儿下午去刘赤脚那看的。”老庙儿道:“我还犹豫怎么跟你们开口,尤其是木鱼儿。”

    他回头看了一眼仍自熟睡的孩子,道:“正巧你要走,那就带了他走吧。”

    商雪袖想说,去治。

    可是拿什么去治?

    老庙儿在这地方,不过是能勉强维生,哪有什么银钱?

    她也不再是那个唱一场戏便无数人打赏的商雪袖了。

    商雪袖咬了咬嘴唇,不再多问为什么他就信得过她,也不再问为什么不能以后托付给邻里,只点头道:“只要您说通木鱼儿那孩子,我明日就带着他走。”

    老庙儿本以为她还要推诿几句,却不曾想到她这般干脆利落,心里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可到底心里难受的不行。

    他离开了木鱼儿那张床,走到前面儿城隍爷爷和奶奶那俩灰扑扑的“金身”下面,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商雪袖看着他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胡须上煞是狼狈肮脏,胖胖的身躯一抖一抖,不由心酸,却不知该怎样劝慰。

    半晌还是老庙儿自己平复了过来,叹了口气道:“走吧,挺好的。”

    他秃噜了一口气,道:“你说,木鱼儿大小就跟着我这老头子,万一有那么一天,我两腿儿一蹬,真的去见城隍爷爷、城隍奶奶了,他得有多难过呀。”

    人生最难的就是生死离别,商雪袖想。

    因为怕周边人多嘴杂,更兼人心难测,所以老庙儿一夜没睡,早早就叫醒了木鱼儿,又弄了饭。

    天色还没亮的时候,商雪袖迷迷瞪瞪的睁了眼,见老庙儿正在那摆置饭桌,难得的还有几个馒头。

    她起了身,绕到后面,看到木鱼儿正扒着包裹,老庙儿便唠唠叨叨的道:“好不容易整理好了,又给我翻的乱七八糟。过来吃饭!”

    三个人围着小桌子蹲了下来,木鱼儿便好奇的道:“姑姑要去的地方远么?爷爷不放心,让我跟着你去。”

    商雪袖便抬眼看了一下老庙儿,才看着木鱼儿道:“是很远,说不定要走好多地方,姑姑一个人害怕的很。”

    木鱼儿便咬了一口馒头,拍拍胸脯道:“那我就陪你走一趟吧!”

    真出了事,这么点小顶什么用呢?商雪袖笑笑,却点点道:“好。”

    吃过了饭,老庙儿煞有介事的道:“过会儿就是吉时了,我算过的,最利出行。你们这就走吧。”

    他看了看商雪袖,还是有些不放心,从屋里拿了一件衣袍出来,道:“穿上吧。”

    商雪袖便低头看了看自己,也觉得不妥,接了过来,一上了身,顿时身形显得臃肿起来。

    她又拿了一块灰不拉擦的布,兜在头上,鬓边儿拉拉杂杂露了枯草也似的半白发丝出来,倒和一个普通穷困女子别无二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百五十三章 出殡

    老庙儿咳了咳,道:“走道儿的时候啊,弓着点儿腰,不然人家在后面儿瞅见了……那个,容易起……那个……不好的念头。”

    商雪袖体察了他的这一番好意和警告,点头应了,这才挽起了包裹。

    一开庙门,正是街道寂静,鲜少有人这么早起来,她回身郑重的朝老庙儿拜了一拜。

    老庙儿先是怔了一下,随即胖乎乎的双手乱摇:“不可,不可……我老头儿还要谢谢你呢……”

    木鱼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提防商雪袖的手便覆在他的脑袋上,轻轻的抚摸了两下,道:“跟你爷爷磕个头,拜别吧。”

    木鱼儿有些不懂为什么要磕头,但是他平日也是在神像面前跪拜惯了的,小小的身子便跪了下来,邦邦邦磕了三个头。

    这才站起来看着商雪袖,商雪袖便微笑道:“做的好,那我们就上路吧。”

    小孩儿心思浅,并不曾注意老庙儿眼里已经含了泪花花,他是个半大小子,还是头一次要出门,完全没感受到这是一场别离,在仍旧昏暗的街道上,他连蹦带跳,走的甚至比商雪袖还要快。

    商雪袖按了按胸口,那是夜里老庙儿给她的,是他这些年的积蓄。

    不多,但足以让她心中微暖。

    她低低的唤了一声木鱼儿,木鱼儿便停住了脚步,她快走了几步,拉起了他并不大的小手,沿着京河,快步的往上京城的西边儿走去。

    连城宫西华门前,天不亮的时候,便已经一片雪白。

    摆设在门前的殡宫正中,是极大的楠木棺椁,前面桌上供品齐全,香炉里面已经满满的一炉香灰,长明灯在清晨的微光里跳跃着,若仔细看去,能看到两个宫女模样的人正跪在那儿哀哀戚戚的往火盆烧着纸钱。

    殡宫两侧是已经扎好的各样物事,不外乎宝柜宝盆、纸扎牛马一类。

    当差的百十号抬棺的夫役,已经穿好了衣服鞋帽,正在外面列的整整齐齐待命。

    另有若干号举幡的、祭酒的、撒钱的夫役,规规矩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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