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艳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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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艳伶- 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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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老板让人上了香茗,道:“这几位都是坎城的名士,虽然没那个幸运能亲耳听过商班主一曲,但的确是慕名已久。”

    商雪袖惭愧道:“不敢当,是我该感谢各位解了我燃眉之急才对,实不相瞒,我从石城关入西郡,是提着脑袋进来的。”

    她还不知道这些人立场如何,所以也不敢贸然说些什么,接着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我们新音社碰到哪边,都极有可能命都保不住。”

    说到这里,她不好意思的笑道:“各位是我商雪袖的知音,他乡遇故知,我这话就多了,还未来得及请教各位尊姓大名?”

    郭老板笑着一一介绍了,只有一个老者,却留在了最后,道:“这位老先生,姓名身份不太方便透露,商班主称呼老先生一声抱朴老就行。”

    商雪袖这才一一见了礼,众人见她落落大方,虽然如她所说的确之前的经历也算得上是际遇狼狈,但仿佛那些经历不过是她刚演过的一场戏,而现在只是卸去了浓艳的妆,依旧神情安逸,气度高华,清艳绝伦。

    郭老板道:“既然商班主差了那位管老先生来荣升,必然是有意在荣升唱上一场了,看来不枉我等困守坎城,原来是有一场大耳福在等着我们。”

    商雪袖道:“实不相瞒,我还不知道要不要在坎城开唱。邬奇弦先生就在新音社中,他说现在坎城对比一年前,民生凋敝,我怕百姓们没心思看戏——说实话,我是两手空空进的西郡,的确指望能卖出些座儿来换碗饭吃。”

    另一人豪爽道:“既然有我们,商班主何愁没饭吃?在下不才,也有些薄产,供一个新音社吃饭绰绰有余,只把我们当一家人就好!”

    商雪袖急忙站了起来,向那人道了谢,才道:“伶人凭本事吃饭,怎么好白拿……虽然和各位一见如故,到底也是萍水相逢,您说当一家人的恩情我领了,但我的确不能占这样的便宜。”

    那人嗔怪着看向郭老板道:“老郭,怎么商班主还和我们这般客套?”

    此时郭老板才一拍额头道:“忘了。”说罢急急忙忙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本装订好的册子来,交到商雪袖的手里。

    商雪袖低头看去,装帧精良的册子是藏蓝色的封皮,上面是四个一丝不苟如同刻印般的五个字:“商雪袖曲集。”

    在这五个字右下方则是更小的四个字:“拂尘文会”。

    “这……”

    郭老板道:“刚才看新音社的各位实在是饿的急了,所以一时间就招待各位用饭来着,竟然把最重要的事儿忘了。虽然之前商班主没来我们这儿开过嗓,可明剧和商班主的大名却早已传了过来,也有不少戏班子来西郡这边唱明剧。之前也有同好,在上京追过您的戏,写信跟我们好一番炫耀,我们看过秋声社的戏,当时就想着,‘小商雪袖’已经那么好,那商班主本人得到了什么地步?”

    商雪袖一边儿听着,一边儿翻看着对方递过来的整理的她曾经唱过的曲谱,有的曲谱唱词旁还写了赞誉她的诗文,眼眶不由得热热的,道:“我也听过‘小商雪袖’的戏,其实是极好的,并不下于我,我只是占了便宜,先于别的人唱了明剧而已。”

    “商班主不必过谦,您的戏我们即使没看过,也还是传到了西郡,戏这东西,岂是一个‘唱’字就能全概括得了的?”

    商雪袖也知道他这话说的足见内行,可被如此盛赞,还是有些脸红。

    “我们后来得知大概年初的时候,您从这边儿绕行过,不知道为什么就匆匆离开了西郡。”

    郭老板看了一眼抱朴老,见他长眉垂目,老神在在,便又接着道:“现在我们也算是知道了原因。虽然那次错失良机,可我们还有幸见了拂尘文会的几位朋友一面。”

    “天下有明剧的地方,怎么会没有拂尘文会?”抱朴老一开腔,旁边的人便都跟着颔首赞同。

    他说完这句,就不再言语,但商雪袖也看出来了,这里属他身份最高。

    郭老板道:“商班主怕还不知道吧,拂尘文会,可不止大岳小岳那处和我们这处,每到商班主有新戏出来,无论在哪儿演的,最迟三天,必定能出曲集,不出一个月,全天下的拂尘文会也就知道了。”

    商雪袖张大了嘴,她怎么没听松老他们说过这回事?如果他们开口,她一定会将曲集奉上的!

    不过转瞬之间,她就明白了,作为拥趸们自发而形成的拂尘文会,无论是听戏、票戏或者制谱,都是极大的乐趣。

    只是商雪袖没想到不过数年,明剧已经通过别的大小戏班传入西郡,更没想到,商雪袖之名,也随之传入西郡。

    如今一个西行路上的坎城,也有拂尘文会的存在。

    “所以商班主不必担心座儿卖不出去,一来坎城虽然生意萧条,但是本地人可不少呢!二来,既然有苏大地主兜底,怕什么?”

    那个先前说小有薄产的人豪爽大笑道:“抱朴老这话把我说的实在是财大气粗,金光闪闪,为了商班主,我就充一回土财主又有何不可?”

    但商雪袖却知道这位敢于自嘲的苏先生一定不是他自己说的这样简单,便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我明晚在郭老板的荣升贴戏,还请各位到时候捧场。”

    郭老板清咳了一声,道:“商班主,可否贴一出《生死恨》,让我们一睹为快?”

    商雪袖此时是真的再也掩不住震惊的神色:“这出戏是我刚排演的新戏,不过在石城关演了几场,为何蜀地就有耳闻?”

    抱朴老抚须道:“在商班主来坎城之前,有几个零星的走单的伶人,曾在茶馆饭舍唱过——商班主不必多有防备,我们以戏论交,不涉及其他。”(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死水微澜

    商雪袖这才明白过来,之前她应程思远的要求教的那几个伶人,到底排上了用场。

    想到这里她向老者躬身拜道:“蒙各位抬爱,本不应推辞,您几位既然听说了《生死恨》,就应该知道这戏是讲什么的,我既然敢排演,就不在乎个人生死,只因为《生死恨》演的就是柳逆的事,戏班上下的安危不能不顾,而且也着实怕连累了各位,毕竟坎城还在西郡治下……”

    那位苏大地主摆了摆手,道:“商班主在霍都牵头演了一出《骊姬祸》,不敢说天下震动,但是文人圈子里却已经传遍了。”他长身而起,击掌道:“伶人也敢振臂一呼,反而显得我们畏首畏尾。今日拂尘文会敢在坎城这里为商班主接风,便不怕这个。”

    抱朴老也捻须道:“不妨事。老朽有个主意,可将名字以杨易柳,以东代西。但若商班主和新音社确有顾虑,也不必勉强。”

    在众人中,虽然抱朴老看起来地位最高,可是说起话来,大抵是年龄阅历的关系,却并不咄咄逼人,反而比其他几个平和。

    商雪袖顿时对这位老先生心生感激,道:“谢谢您出的主意,我回去和班子里的人商议好了,今晚之前一定给郭老板一个准信儿!”

    第二晚果然挂了《生死恨》的戏码。

    坎城萧索已久,新音社这一场戏,倒仿佛像是死水湖中下了一场雨,掀起了阵阵涟漪。

    且不论荣升馆那边夜晚是如何红灯高照、人声鼎沸,重新热闹了起来,坎城府衙内,却仍是灯火微明,寂静清冷。

    一个书吏模样的人匆匆进了后堂,脸上还带着几分微笑,将一摞子待办的文书放到了宽大厚重的桌案上,道:“大人,我看您平日也没少琢磨商雪袖的戏本子,怎么真人来演了,您反而不去看?”

    桌案后台像小山般的文书后抬起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脑袋,正是昨日和商雪袖见面的抱朴老。

    “我这身份不好前去。”抱朴老摇摇头道:“有些可惜了。不过……我也是应该做个抉择了。”

    昨日苏举人说的话着实触动了他。

    伶人尚敢登高一呼,可西郡上下这一路的官员,却都在这一场祸事中保持了缄默,不过是还在观望、打着两边儿都不得罪的算盘罢了。

    太子在外,而小皇子在上京。

    柳传谋若侥幸成事,他们就是功臣;若太子平定了这里,西郡上下那么多官员,法不责众,到时候只说是被柳传谋胁迫便是……

    可哪那么容易两边讨好呢!

    石城关那边的消息,看起来太子现在已经在西郡郡内了,殿下没有直接去和柳传谋父子硬碰硬,那打的主意必定是要抄柳家的老窝!

    不知道现在他有所动作还算不算太晚……乔抱朴苦笑了一下,他到底也是有观风之嫌,多年宦海沉浮,让他失了文人的风骨了。

    他定下心来,一笔一划的在纸上写着官员的名字,又仔仔细细的封好,交给眼前的心腹道:“夜里送往商班主那处。”

    那书吏应了一声,将信件收入怀中,正待转身办事儿去,又听抱朴老在后面道:“你顺便再问问新音社何时离开坎城,等他们走了你替我下帖宴请坎城的大小官员。”

    商雪袖并未在坎城多做停留,唱了两场以后,还是决定继续往西走。

    比起前面一段路,显然这段旅程轻省多了,有了一辆马车,这是拂尘文会相赠的,而更让她心里感激的是,抱朴老让人送来的这封信。

    她仔仔细细的和邬奇弦看到了大半夜,大岳小岳师父不在,戏班子里能商议的也只有他了。

    当时邬奇弦一看到这信的落款,就苦笑道:“你也算是傻人有傻福。抱朴,就是坎城府乔大人的号,他信里写的一定不会错,按照上面指点的行事吧。”

    那信上详细备注了哪些县城状况如何,哪里适合开锣唱戏,甚至哪些官员倾向性、立场如何,都标明白了!

    “难怪他那晚并没有来看戏。“

    “他是太守。去看你的戏,看过又不作处理的话,未免太明显。全城的官员都看着他怎样行事,在没有做好准备之前,他不会露出半点苗头出来的。“邬奇弦微笑道:“你看着吧,之后他必定有所动作。单从这点看,你来西郡也没白来,或许能为你争取点在太子处的筹码。”

    商雪袖脸色发红,道:“邬先生别说这样的话了。”她看着前方的路,道:“殿下生死未卜,我所求不过是他能平安……再贪心一点,就是希望他快点把西郡的叛乱平定下来,又怎么敢拿这些事来要求什么……而且,我身负六爷的重托,要把明剧亲自唱到西郡来。六爷说过,戏,有高台教化之功,老百姓并不耐烦看什么忠义节孝的文章,可戏,却是人人都爱看的。”

    原本邬奇弦也是在开玩笑,现在却觉得这玩笑开的过火了,

    他不是第一次和商雪袖在夜晚走路,上一次还是在朱镇打擂台,那晚商雪袖坦承那场打擂她输了,却是满面笑容,眼神发亮。

    时至今日,商雪袖早已站在天下旦角儿的顶峰之上,发出的光芒已经无比耀眼夺目,如同此刻天上的那一盘满月,就因为圆满的有些不真实,反而让人有些为她担忧。

    邬奇弦这么一个后进来新音社的人,是唯一知道这位商班主为何执意西进的人。

    他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位和他曾经订了亲的世交杨家的小姐,她的面容早已经模糊不清了,印象最深的是那张家里出事之前退回来的大红色的庚帖。

    杨小姐最后嫁了人,可没多久就去世了。

    她的丫头找到了当时还在做奴仆的他,捎来了一堆小玩意,里面有少年时他送的泥猴、娃娃、小石子儿。

    林林总总,一小匣子。

    他后来下了海以后,去了杨小姐嫁人的府第唱了一次堂会,见到了杨小姐的夫君,年轻有为,面貌英俊,为人也十分和善。

    他十分不解……这样一个人,比自己也不差,从身份地位上来说,两个人更是天差地别,为什么不好好的过日子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西南之机

    邬奇弦一直到今天,也不能明白。只觉得情之一字那么可怕。

    就如眼前的商雪袖,“大义”?那是说给外人听的,驱使她冒险进入西郡的,是“情”字。

    若商雪袖真的有所求,可能对她来说还更好一些,否则,哪那么容易抽身而退呢?

    邬奇弦比谁都知道权势的力量,尤其是至高无上的权势。

    一旦太子真的有所感应和触动,岂是平民百姓可以说不要就不要的?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道:“我平日就口无遮拦,你别介意。关于太子,也无需太过忧心。佛家说,心花善果,你做的已经比很多人要强得多了,自然结果一定会是好的。”

    商雪袖难得从邬奇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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