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穿越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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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穿越时代- 第3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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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寿是个残疾人,左腿被齐膝截断,不过在装了一只木脚以后,总算能放开拐杖走了,但是走不快,姿势也不好看。但孙寿觉得自己还能走路就已经不错了,实在是没啥好挑剔的。

    上次牛棚的符小三问他的腿是怎么回事,孙寿告诉他是澄迈大战的时候,他带着弟兄冲锋的时候中了一枪。符小三顿时对他敬仰起来,称呼从“老孙”变到了“孙叔”,缠着他要他讲伏波军澄迈大战官兵的事情。孙寿笑着不肯多谈,提醒符小三给牛喂水,自己咯吱咯吱的走开了。

    ——他怎么能跟符小三说,那其实是他在向伏波军冲锋的时候中了一枪呢?

    当初的孙寿还是朝廷官军的伍长,在澄迈大战中,他右手挥舞着一把腰刀,左手提着一面藤牌盾,带着自己手下的几个弟兄杀上伏波军的土堤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升官发财的念头。

    大概也就是喝口水的功夫,髡贼们的“爆头铳”——他后来才知道那叫打字机——就把他的升官梦从此驱散,顺便带走他的左腿,还有手下那几个兄弟的性命。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赤着身体躺在一个帐篷里,身上盖着白布,左腿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他的伤腿那时已经被伏波军的医生锯掉了。

    澳洲人把他运到百仞,又送到马袅,还让军医给他治腿。官军对伤兵一向是发几辆银子遣散了事,澳洲人仁义得多,还给他安排生计。孙寿很感激,在大明的治下,他这样的残疾只能要饭,落魄个几年以后就是个路倒的命。最好的下场是一条破席子卷一卷送去化人场,如果倒霉一点,大概就只能葬身犬腹了。

    最后,孙寿带着一条木腿到了运输队,他被分去赶车。

    先是修路,他的牛车每天往来百仞和工地之间,运送工具和食物——修路的都是澄迈大战里被俘的官军,他以前的同袍和长官。以前作威作福的军官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穿着新生服,新剃的光头皮在琼州炽热的阳光下亮得晃眼。他们看到牛车路过,只不过能抬头看一眼,接着就在看守的伏波军雪亮的刺刀威逼下继续埋头修路。看着狗官们这副落魄的样子,孙寿心里还是很快意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俘虏相继被赎身回大陆去了。但孙寿家里早已没有人了,自然不会有人来给他赎身,而他也不想回去了。临高——这个地名对他来说已经有了亲切的味道——是他的新生命开始的地方,他已经找到了他的价值所在。

    孙寿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人,靠着以前当官军时积攒藏下的若干军饷,他用了不到一年就已经成功自赎——大多数人都要两年到三年,从开始拿工资的那一天,他就做起了他的小本经营。

    他从东门市买进各种便宜杂货——东门市的新鲜玩意真是太多了——打成一个包带在车上,然后只要到一个地方,他就给转手卖给当地的小货郎,举手之劳的功夫,他可以有一成到一成五的利。

    孙寿的嘴很能说会道,又懂得讨人欢心,见人三分笑,干活不推诿。拿出以前敷衍官军里长官的功夫,运输队上上下下都喜欢他,都知道“老孙是个不错的人”,所以他调薪比别人快得多,现在他的工资甚至比伏波军下来的几个退伍兵都高。

    这样过了一阵子,他已经攒了不少流通券,他在运输队里第一个买了房子,而且都没贷款——孙寿和所有传统的大明人一样,都非常厌恶欠钱的感觉。

    今天的任务是去高山岭,运的是一批资材,据说是新产的电线。整个运输队出动了十二辆车,孙寿是第四辆。高山岭是元老院的重地,那里是军管区,一般的土著是去不了的。孙寿的车上也坐了一个押运员,他穿着伏波军陆军制服,看军衔是个中士。他背了一支没上刺刀的米尼步枪,坐在孙寿边上一言不发。孙寿赶着车的同时,给押运员递过去一支“圣船”,一阵烟雾里,两个人开始说些闲话,气氛也变得融洽起来。

    到了中午的时候,他们已经赶了大半的路。车队停下休息了一会,给牛喂了点料和水,接下来要过一个大坡,有十几里山路,走完这段山路之后,高山岭基地就差不多在望了。

    这条路本来修得很不错,但是前几天下了大雨,有几个低洼的地方还是有些泥泞颠簸。路的另一边是一道山涧,和路基的高差有四五米,因为下雨的关系,山涧里水量很充沛,水声哗哗的流着。

    这会儿的孙寿跟押运员已经熟络了,一个“老孙”一个“老刘”聊得不错,两个人说着男人间的笑话……猛然间,路边的山坡发出一阵巨响,一堆石块和土方向道路倾泻下来。

    滑坡了!

    从山上滑下来的土石虽然并不算很多,但发出的巨响和滚落的石块已经惊了孙寿车上的两头牛。孙寿还没来得及反应,惊了的牛就怒吼着,彼此冲撞着乱跑起来,最后竟撞翻了一个试图拦路的押运员,冲出了路边,顿时跌了下去。而牛车自然也被带了下去,“轰隆”一声倒扣在山涧里,溅起了大片的水花。

    ——百仞第二运输队运输记录:1635年10月5日,高山岭运输电线任务,因道路塌方发生车辆倾覆事故,两人死亡,一人重伤,损失资财合计……

    ※※※※※※※※※※※※※※※※※※※※※※※

    钱震走在马袅堡陆军训练基地的操场上,腰杆挺得笔直,皮带扣闪闪发光,胸前一排排五颜六色的勋章略表(就是《大决战》里面国民党将官胸口常见的那种彩色小方块),引来了几个新兵羡慕的眼神。

    钱震当然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这些都是刚刚从归化民里面新招的兵,从净化营出来没有几天,讲着夹杂着各地乡音的普通话,一个个佝偻着背,膝盖软得跟面条一样,动不动就往地上跪,看着就没出息。

    钱震是盐场村人,当初元老院在盐场村招兵的时候,他是第一个报名的。

    那时的百仞还是个小地方,东门市还没有现在的五分之一那么大。

    他还记得第一天走队列的时候,左右都分不清,教官教了他几次,他总是弄拧,后来教官教他左脚穿鞋,右脚光脚。教官喊:“左!”他犹豫了半天,最后抬起了光着的那只脚。

    全队一时哄笑。他从此得了一个“钱光脚”的绰号。

    他晚上躺在自己铺位上发了狠心,发誓一定要当最好的兵。

    他做到了。

    他参加了临高的剿匪作战。他还记得第一次端起米尼步枪向活人射击时的时候,嘴巴里当即就泛起了一股难以形容的苦味,喉咙里干得像咽了一把土。

    到剿匪结束的时候,他已经是上士,因为击毙三名土匪,还得了二等功和英勇勋章,并且被评为“优秀士兵”。那些叫他“钱光脚”的人从此永远闭上了嘴。

    澄迈大战的时候,他守在土堤第一线,向着蜂拥而来的官兵一次次开火。

    官兵最后杀上土堤的时候,他是挺着刺刀冲上去的第一批步兵。

    他中了两箭,挨了一刀,浑身是血的他高声怒吼着捅死了两个官兵,用一个手榴弹逼退了官兵的进攻。

    战后,何司令亲自到医院,给浑身都是绷带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的钱震颁发了“英雄士兵”的勋章。

    他被即时晋升为少尉,并被指定参加下一级的“军官训导队”。

    钱震继续努力,在马袅堡的训练场上,他从“军官训导队”到“军事训练班”又到“军官教导团”。

    他去过广州,去过台湾,去过福建,打过野人,打过海盗,也和日本的倭人见过仗。

    在元老院的十字星军旗下,他从未缺席过。

    现在的他,已经是伏波军陆军上尉,步兵专家,军事教导队教官。灰色军装的肩膀上星星闪闪发光,未来的路一片熠熠生辉。元老军官们对他青睐有加,游老虎曾经拍着他的肩膀说他一定会成为未来陆军的骨干,以后也许可以做营长——是的,新的步兵营正在组建。伏波军在大陆的作战行动越来越铺开,需要更多的部队投入。这批新兵出来,也许以后就是他的部下。

    钱震看着新兵们走队列,这些新兵还需要继续操练,还有很多人左右不分。

    想到这个,他脸上微微一热。

    他不愿意在自己的勤务兵面前露出这种脸色,于是加快脚步,走向实弹训练区。

    新兵们在教官的口令下,用米尼步枪做着分解式装填和射击动作。他们还很生疏,动作不连贯,很多人在教官急促的口令声中不知所措。

    钱震想着,还是要继续加强训练。

    再前方,是投弹训练区,教官是他以前练过的兵,叫符生财。

    苻生财看他走过来,喊着口令,所有的士兵向后转,一起向他敬礼。

    钱震还礼,并示意训练继续。

    按照操典的规定,新兵应该先用训练弹模拟投掷二十次,然后是实弹投掷一次,每次训练二小时。

    新兵们跟着符生财的口令,用分解动作投掷着训练弹。

    钱震不无欣喜的看到,有几个投得相当远,有做掷弹兵的潜质。但总体来说,还是相当生疏。可能是因为他在场的缘故——新兵们看到军官在旁边看,总会格外紧张些。

    下面是实弹训练,苻生财分发完手榴弹,首先做了一个示范——苻生财投掷的手榴弹在50多米外落地爆炸,腾起一片烟雾。新兵们一个个咋舌,他们都是第一次看到手榴弹爆炸。

    钱震走近了队列,他打算仔细看看,有好的苗子一定要找出来。

    澳洲元老们说的对,专长要专用,但专长需要发现。

    符生财站到了他的身边,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

    钱震听到苻生财喊着口令。

    一!——摘帽

    二!——挂绳

    三!——拉弦

    四!——投掷

    离他最近的一个新兵出错了!他的手榴弹从手中脱出,落在了自己的脚边。

    钱震上尉根本来不及多想,只是高喊一声:“卧倒!”就一把推开了身边的苻生财,蹿上前去,一脚踢倒了那个吓呆的新兵,自己扑在了还在滚动的手榴弹上面。

    然后,手榴弹爆炸了。

    ——马袅堡军事训练安全记录:1631年11月4日,新兵教导队第七支队实弹投掷训练发生事故,军事教官上尉钱震殉职……

    ※※※※※※※※※※※※※※※※※※※※※※※

    赵猪笼喜欢别人叫他赵大,后面跟“哥”也可以,跟“爷”最好,“伯”也凑合,“叔”也勉强。

    这个烂名字是他爹给他起的,赵猪笼的爹说:“猪笼进水满是金,我们打鱼的,不进水进哪里?”

    赵猪笼的爹叫赵金海,在赵猪笼十五岁的时候死了,在一场毫无预兆的风暴里,连人带船都没回来。

    赵猪笼的娘一直说,他爹的名字起错了,金海金海,那是进海啊,进了海,哪里出得来。

    赵猪笼十五岁没了爹,十六岁跟本家二叔出海,十八岁入伙金大雄的海帮。

    隔了一年,金大雄在打劫一条福建船时挨了一火铳当场毙命,他的海帮也散了,赵猪笼跟几个关系好的兄弟一起投了诸彩老的大帮,在海上纵横了好几年,没想到诸彩老被郑芝龙一战就打得大败,整个大帮就此溃散。赵猪笼也跟着自家伙的头目一起跟着施十四又投奔到临高的澳洲人这里。

    然后,赵猪笼跟着老大们一样的也剪了头发,换了衣服,进了学习班。经过半年“政治学习”,他居然考出了丙种文凭,被昔日的老大揶揄:“赵猪笼,看不出,你还是个读书种子嘛!”

    赵猪笼只是笑笑,不说话——他长年漂泊海上,一条腿受了风湿,有点瘸。读书是为了想留在岸上,胡九妹胡老大不就洗脚上岸了?

    但他还是没有能上岸——澳洲人看他瘸了腿,没有让他进海军,而是让他上了货运船。赵猪笼也改名叫赵助隆,分到一条小船,在临高到广州的航路上跑货运。

    后来王德尊总督发动官军来讨伐琼州,跟广州之间的贸易暂时断了,赵助隆先是帮助运了几次兵,之后又被分配到新组建的经远航运公司。

    开始的时候没事干,每天在临高博铺码头的公司签押房,或者说办公室里跟一帮同是老海狗出身的旧同僚打屁聊天,每天听听海情课,熟悉海图,做做“航线推演”。

    澳洲人的航海术别具一格,所有的航线居然都是算出来的,但是要懂“数学”才能会,老海狗们对这个最不在行,可是没办法,开澳洲人的船,就要按澳洲人的法子——其实澳洲人的法子比中国的针路啥的强得多,至少知道自己在大海的哪里。

    半年以后,所有人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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