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回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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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回巢- 第6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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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太后:“……”

    众人不约而同地倒抽一口凉气。

    在皇陵守孝三年,这一招可真够狠的。

    不能穿华服美裳,不能离开皇陵半步,不得食荤腥,冷清度日……和坐三年苦牢也没什么区别。

    这对喜好奢华享受的高阳公主来说,无疑是极重的处罚。

    闵太后很快回过神来,点点头道:“你处置得甚是妥当。”

    众人:“……”

    在闵太后的心里,顾皇后做什么都是对的吧!

    众人心里默默腹诽,却无人敢多嘴饶舌。

    ……

    高阳公主被罚守陵一事,很快悄然传开。

    宫中设了两处灵堂,女眷们在景阳宫的灵堂,外灵堂则设在另一处寝宫里。

    天子龙体欠安,每日露一回面,象征性地跪上一时半刻。魏王世子韩王世子安庆王等人却是整日跪灵。

    既是以太皇太后之礼操办丧事,皇室宗亲自然都被召至宫中跪灵。高阳公主的驸马王璋也未例外。

    王璋已经很久未在人前露面,此次进宫跪灵,也格外沉默少言。

    不过,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依旧很多。

    王璋是太皇静太妃嫡亲的侄孙,是高阳公主的驸马,也是王家的嫡长子。俊美温润,才学出众,曾是京城中最出色的年轻俊彦。

    只可惜,太皇静太妃被废了后位,王家也迅速败落。王璋的身上也没了往日的光鲜,无端地多了几分落魄的意味。

    王璋这几年一直住在高阳公主府中,众人看着他的目光里,不免有几分怜悯。

    当高阳公主大闹灵堂被罚守灵之事传来,众人就更同情王璋了。

    娶了高阳公主,实在不算什么好运气。

    王璋这辈子,算是毁在高阳公主手里了。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患难

    王璋似未察觉到众人异样的目光,依旧低头跪灵。

    他的俊脸曾受过伤,留下了一道伤疤。这几年来疤痕渐渐淡去,看着总算没那么碍眼。只是,总令人有些扼腕。

    便如一件上好的白玉,偏偏摔了一道浅浅的裂缝。

    中午有半个时辰吃饭休息的时间。

    魏王世子颇为厚道地安慰王璋:“太皇静太妃生前对高阳堂姐最好,高阳堂姐为她守灵也是应该的。”

    韩王世子说话就没那么含蓄了,冲王璋暧昧地挑了挑眉:“高阳堂姐一走就是三年。这三年里,驸马倒是能过些松快逍遥的日子。”

    对着高阳公主这等跋扈蛮横易怒刻薄的妇人,日子不知怎生难熬。高阳公主去守灵,对王璋来说是个好消息才是。

    王璋勉强扯了扯嘴角,并未吭声。

    韩王世子没了趣味,也不再多说。

    ……

    停灵满七日后,便要起棺去皇陵下葬。

    帝后未能亲至,由魏王世子夫妇韩王世子夫妇代为前往皇陵。

    被关了几日的高阳公主,也终于重见天日,在众人面前露了面。这三日里,她被捆住手脚不得动弹,又口不能言,着实吃了不少苦头。

    再大的火气再多的怒气,也被消磨了大半。

    送灵一路也颇为辛苦,不得乘马车,一路步行。从未吃过这等苦头的高阳公主,未曾停歇地走了一天一夜,脚底全是水泡。一走便疼地钻心。

    待太皇静太妃下葬之时,高阳公主跪在墓前哭得撕心裂肺,几度昏厥。也不知是伤心还是因为自苦。

    安葬了太皇静太妃之后,魏王世子一行人便要返回京城。

    唯有高阳公主,要被留在皇陵里守灵。

    到底是堂姐弟,魏王世子韩王世子虽然不喜高阳公主,临走前也得去道别,顺便叮嘱几句。

    “大堂姐,你安心在此守灵。一晃三年就过去了。”魏王世子率先张口安慰。

    滚!

    你怎么不在这儿守三年!什么一晃就过去,三年是何等的漫长!

    高阳公主怒瞪回去。

    对这等不识好歹的人,魏王世子也不愿再多嘴。

    韩王世子一张嘴最是刻薄,原有的一两分同情,在见到高阳公主不知悔改的模样时,也迅速消弭殆尽,嘲弄地说道:“你有本事就瞪皇嫂去,瞪我们算怎么回事。又不是我们让你来守灵!”

    高阳公主气得涨红了脸,伸手指着韩王世子怒骂:“萧烈,我是你堂姐。你不向着我说话,倒要捧着顾莞宁。呸!真不嫌丢人!”

    韩王世子天生的暴脾气,听了这等刻薄话,顿时暴跳如雷:“若不是看在你是我堂姐,我今日保准一拳揍扁你!”

    高阳公主冷笑连连:“你敢在此动手,就不怕我祖母半夜去找你算账吗?”

    韩王世子怒极反击:“太皇静太妃要找也是找你这个不肖孙女,叫嚣灵堂,动手打人,又被罚来守墓,论出丑丢人,谁人都不及你。太皇静太妃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高阳公主额上青筋毕露,神色狰狞,双手握拳。

    韩王世子还待出言挑衅,魏王世子瞪了他一眼,硬是将他拉走了。

    ……

    魏王世子韩王世子一走,屋子里顿时冷清下来。

    高阳公主僵硬地站着,很快,泪水急急涌出眼眶,肆意滚落脸颊。

    她嚎啕痛哭起来。

    涕泪横流,毫无仪态,全身簌簌发抖。心中满是冰冷和荒芜。

    世上最疼爱她的人走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像祖母这般疼她爱她了……

    一声熟悉的轻叹传入耳中,很快,一双胳膊搂住了她,不算宽厚的胸膛却格外温暖:“别哭,我还在这儿。”

    高阳公主身子一颤,抬起满是涕泪狼狈不堪的脸:“王璋,你为何还不走?”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王璋住进公主府,也是无奈之举。若不是王家落魄至此,王璋绝不会向她低头。现在,她也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弃她而去。

    王璋的眼中并无嫌弃之色,拿出干净的白色丝帕为高阳公主擦拭脸上的泪痕。丝帕很快狼藉不堪。

    王璋将丝帕放在一旁,然后轻声说道:“我不会走。我会留下你,陪你一起在皇陵守孝。”

    高阳公主全身巨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霍然抬头:“你说什么?”

    “我说,我会留下来陪你。”

    王璋的声音依旧平静温和,显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一直陪着你,你在皇陵,我在皇陵。你回京城,我便和你一起回京城!”

    高阳公主似哭似笑,神情颇为怪异:“王璋,你真的想好了吗?”

    “祖母死了,如今我是彻底的无依无靠,又为帝后厌弃。便是萧凛萧烈,也都没将我放在眼底。”

    “顾莞宁将我贬至皇陵来,让我在皇陵里守孝三年,宫中内外没一个人为我说话求情。我只徒有一个公主的名头,其实已如丧家之犬。”

    “三年过后,我再回京城。京城中还有谁肯理我?你和我在一起,再也捞不着半点好处。”

    “你还想留下来吗?”

    王璋平静地说道:“所谓夫妻,便是能同富贵,也能共患难。今日我若离你而去,以后还有何颜面和你并肩。”

    “高阳,我们虽做了多年夫妻,却一直心存怨怼彼此憎恶。哪怕是这几年,也不过是勉强缚在一起。”

    “现在,你落魄至此,我也一无所有。你我所能依靠的,不过是彼此。”

    “既是如此,便让我们做一对患难夫妻,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高阳公主怔怔地看了王璋许久。

    王璋已年近三旬,不再年轻,脸上多了一道碍眼的疤痕,俊秀的脸孔顿时黯然失色。再没了当年的风采。

    可就是这个男人,在她最凄凉无助的时候,不离不弃,坚持陪在她身边,要和她做患难夫妻。

    泪水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没有撕心裂肺,没有嚎啕痛哭,她就这样无声地流着泪。仿佛此生的泪水都汇聚到了此刻。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惊喜(一)

    “没想到,王璋竟肯留在皇陵,陪高阳一起守灵。”

    福宁殿里,已除了孝服的顾莞宁低声说道:“如此看来,王璋也算是顶天立地有情有义了。”

    萧诩目光微闪,淡淡说道:“太皇静太妃已离世,王家彻底败落,再无翻身之日。王璋既肯和高阳堂姐做患难夫妻,我日后自不会再为难王家。”

    太皇静太妃一死,王家已日落西山。王璋此时选择留在高阳公主身边,不失为一个正确的选择。

    夫妻两人低语数句,便不再多言。转而说起了边关战事。

    “……这几个月来,边军已彻底扭转战局,占了上风。屡屡打胜仗。平西伯父子也立下大功,前几日送来的战报上,平西伯父子大胜一场,斩敌首一万余。”

    萧诩目中射出愉悦的光芒,语速也快了起来:“突厥伤亡惨重,已萌生退意。吐蕃却不肯退兵,联军已生出嫌隙。”

    联军离心,战力愈发不如从前。

    此消彼长之下,边军却是气势大盛,接连打胜仗。照此下去,将敌军彻底赶出边关指日可待!

    这样的好消息,令顾莞宁沉闷了多日的心情也好了起来,抿唇笑道:“大哥虽是初次领兵,倒是出乎意料的沉稳。”

    用沉稳两个字来形容顾谨行,再合适不过!

    不贪功,不冒进,心思缜密。

    顾谨行或许不及当年的定北侯顾湛骁勇,却更适合做一个坐镇后方的主将。

    萧诩笑着赞道:“顾家儿郎,个个都是好样的!大舅兄此次表现,确实十分出色。待他大胜归来,我便下旨,让他承袭定北侯的爵位。”

    顾莞宁点点头,又低声笑问:“阿言此次也立下大功,你这个做姐夫的,打算如何赏他?”

    此次军中闹瘟疫,沈谨言不顾自身安危,毅然住进军营研制药方,及时遏制住瘟疫扩散。这份功劳,绝不比任何一个冲锋陷阵打了胜仗的将军逊色!

    萧诩挑眉一笑:“他想留在军中,我便给他正式的官身,让他统领军中所有军医。”

    沈谨言已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这份军功,已足以令他堂堂正正地立于人前,再无人会用鄙夷嘲弄的目光看他。

    想到沈谨言,顾莞宁目光一柔,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

    那朵温柔绽放的笑靥,如斯动人。

    萧诩心中微动,俯身过去,在她唇边落下轻轻一吻。

    自他病了之后,两人再未同过房。此时柔情蜜语,气氛正好,病情渐有起色精力胜过从前的萧诩,不免动了心思。

    顾莞宁却及时地抽身而退,嗔责地瞪了他一眼:“徐沧特意叮嘱过,病症未痊愈之前,一定要清心寡欲安心静养。你病症刚有好转,不得枉动。”

    萧诩哑然片刻,无奈一笑:“好好好,我都听你的。”又哀怨地看了过来:“不能同房,搂着说会儿话总无大碍吧!”

    这副可怜又幽怨的口吻,令顾莞宁情不自禁地抿唇而笑。

    她主动凑上前,在他的唇上辗转亲吻。

    熟悉的气息在彼此口中交融流转,没有一触即发的激烈热情,缠绵悱恻的温存如潺潺溪水,滋润着彼此的心田。

    顾莞宁终于抬起头来,眼眸灿若星辰,红唇润泽妩媚:“萧诩,不必急在一时。我们是夫妻,要携手白头过一辈子。以后相守的日子还长得很。”

    萧诩心中似被滚热的岩浆浸透,他紧紧地握着顾莞宁的手,轻声道:“你说的对。我们还要携手白头,地久天长。”

    ……

    夫妻依偎在一起,偶偶私语许久。

    这样的安谧宁静,对他们来说,也是颇为难得。

    自萧诩病症好转之后,送往福宁殿里的奏折越来越多。王阁老崔阁老等人来觐见议事的时间也越来越久。

    顾莞宁要照顾儿女,打理后宫,也十分忙碌。这一个月里,接连操办两桩丧礼,更耗费了诸多时间精力。

    直到今日晚上,夫妻才有了独处相聚的时间。

    “说来,我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顾莞宁忽地轻叹一声:“阿娇阿奕出生时,我亲自喂养他们姐弟。阿淳出生的时候,我身子不佳,不能喂养,心中已颇为遗憾。现在轮到小四,倒是愈发不如他们三个。”

    因为太过忙碌,精力不济,每日只能抽出空暇见上几回罢了。

    萧诩无奈地叹道:“如此说来,我这个亲爹就更不合格了。小四已有五个多月,我见他的次数还不足十回。”

    小四还小,一直养在椒房殿里。极少抱到福宁殿来。萧诩每隔数日才见一回幼子。

    顾莞宁见不得他这般自责,温和地安抚道:“孩子还小,不宜见风。待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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