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回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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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回巢- 第6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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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十一岁,少年心思萌动,已明白自己的心意。他喜欢自小一起长大的蕙妹妹,母后也已默许他们的亲近。

    等过上几年,他长大她也长大了,他便能娶她了。

    少年想着这些,耳后不由得悄然发热,看着自己的小媳妇,心里甜丝丝美滋滋的。心里那一丝阴云,也暂时被抛在脑后。

    ……

    众人有说有笑,颇为热闹。唯一的例外,便是姐儿。

    她本就不喜说话,轻生被救之后,话愈发少了。

    为了遮掩手腕上的伤疤,姐儿的衣袖总比普通的稍长一些。左手总缩在衣袖中,从不示人。

    众人猜出几分,为了顾全她的颜面,无人细问。

    俊哥儿告病两个月,重新进宫读书,性子比往日更见沉稳,话语也少了。颇有三思而后行的意味。

    往日俊哥儿出于怜悯之心,时常主动和姐儿说话。可如今,俊哥儿却总避着姐儿。

    今日也是如此。

    俊哥儿一直站在阿娇身侧,并未看姐儿。

    姐儿鼓起勇气,上前喊了一声俊表弟。

    俊哥儿彬彬有礼地应了一声,然后……没有然后了。

    俊哥儿明显的疏远,姐儿又不是傻子,自然心知肚明。心中莫名地觉得凄惶,却又无可奈何。

    主动打一声招呼,已是她能做的极限了。

    俊哥儿和谦哥儿虎头一起离开。

    姐儿默默地看了俊哥儿的身影一眼,无声地轻叹一声,回了自己的寝宫。

    ……

    碧瑶宫一如往常冷清安静。

    姐儿不喜说话,伺候的宫人也不敢喧哗。行礼过后,很快便退下。

    吴妈妈迎了上来,眉头紧皱,面色难看。一看便知有心事。

    在姐儿心中,乳母吴妈妈早已是世上最亲近之人。见吴妈妈满面忧色,姐儿立刻将心里的怅然抛开,关切地询问:“吴妈妈,你为何面色这般难看?出了什么事?”

    吴妈妈欲言又止。

    姐儿心里一紧,神色也紧张起来:“到底怎么了?”

    声音已有些发颤。

    吴妈妈一手将姐儿养大,自然清楚她是何等怯懦胆小。只是,这等大事,想瞒也瞒不过去,总是要让她知道的……

    “小郡主,奴婢今日听闻一桩事。”吴妈妈咬咬牙说了出来:“听闻齐王世子没熬过刑法,已经死在天牢里了。”

    姐儿神色一僵,身体瞬间僵直。

    吴妈妈忙握住姐儿冰凉的手,焦急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姐儿的脸上:“我知道你听了此事一定十分震惊难过。只是,世子犯下大错,这也是迟早的事……”

    “吴妈妈,”姐儿出人意料地打断了吴妈妈的安慰:“你不用安慰我。他死了是活该!我半点都不为他伤心难过!”

    “我只恨他为何不早一点死!”

    “在齐王谋逆篡位的时候,他就应该死了!他早些死了,就不会叛国投敌,铸成大错!”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死讯(二)

    姐儿越说越激动,一张脸孔涨满了愤怒憎恶的红晕!

    姐儿素来性情温软,从未这般激动愤怒过!

    吴妈妈看着既觉心惊,又是阵阵心疼。

    她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将姐儿搂进怀中,口中轻声安抚:“一切都过去了,世子已经死了,再不会牵连到你身上。你且安心地在宫里住着,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是心胸宽广之人,不会容不下你的……”

    姐儿抬起泪眼,哽咽着说道:“吴妈妈,我真恨我自己。为何偏偏出身齐王府,为何我的亲祖父谋逆造反,为何我的亲生父亲投敌叛国。”

    “无需别人轻视小瞧,便是我自己,也分外憎恶自己。”

    “若不是皇伯母救下我,不准我死,我真想一死了之。”

    吴妈妈听得心中惧怕又惶惑,手中愈发用力,将姐儿搂得更紧:“我的傻郡主,什么生啊死的,你还这般年轻,定要好好活下去。以后可千万别再说这些了。”

    姐儿伏在吴妈妈的怀里,恸哭起来。

    瘦弱的肩膀不停耸动,哭声隐忍而压抑。便是在这一刻,她也不愿让守在门外的宫女们听见她的哭声。

    吴妈妈轻拍着姐儿的后背,心中满是酸楚。

    这样的痛苦,便是一个成人也未必能承受。何况是纤弱敏感的姐儿。

    她今年不过十二岁,还是个孩子,就要被逼着面对这残忍的一切……

    吴妈妈情难自禁,和姐儿抱头痛哭了一场。

    ……

    天色微暗。

    定北侯府,正和堂。

    顾海面色凝重,大步走了进来。

    太夫人已很久没见到顾海神色这般慎重,心里一个咯噔,站了起来:“老三,出什么事了?”

    顾海的目光复杂难言,低声道:“母亲,齐王世子死了。”

    太夫人神色一僵。

    这些年来,太夫人身体时好时坏,大病小病不断。不过,真正危及性命的,只有一回。便是听闻齐王世子叛国之事,怒急攻心,大病了一场。

    若不是顾莞宁当机立断地赶回侯府陪伴安慰,只怕太夫人根本撑不过来。

    也因此,顾海此时看似镇定,实则精神紧绷,密切留意着太夫人的神色变化。随时准备着冲上前来扶住太夫人。

    太夫人僵硬地维持着同样的神情,许久未曾说话。

    也未曾昏厥。

    顾海暗暗松口气。走上前几步,低声说道:“宫中传出消息,齐王世子没熬过刑法,死在天牢里。已和吐蕃国师一起被下葬了。”

    “他生前背宗弃祖,叛国投敌,再无资格葬进皇陵。何处下葬,无人知晓。”

    太夫人面如雕塑,嘴唇动了动,却挤不出半个字来。

    齐王世子是她自小看着长大的嫡亲外孙,和顾莞宁一样,曾是她的骄傲。

    她曾以为,齐王世子会和顾莞宁成亲,成为顾家的孙婿。

    然而,世事无常。齐王世子一步行错,步步皆是错。最终,滑落至无可救赎的深渊,以惨死牢狱为收场……

    两滴浑浊的泪水从太夫人眼角滑落。

    顾海见太夫人这般伤心难过,心中也百般不是滋味,低声宽慰许久。

    太夫人到底性情坚毅,虽然伤心,却未至崩溃的地步。深呼吸一口气道:“老三,你放心,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

    “萧睿落到今天这一步,全是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让他就这么死了,算是便宜了他!”

    “母亲能想明白就好。”顾海目露释然:“儿子惟愿母亲平安无事,长命百岁。”

    这是顾海发自肺腑之言,说得格外真挚。

    如今的定北侯府,有顾谨行承袭爵位镇守边军,有他任吏部尚书撑起门户,内宅清明。已无需太夫人撑着大局。

    然而,太夫人是顾家所有人的精神支柱。

    年已四旬的顾海,每日回府的第一件事,便是到正和堂来。或有正事商议,或是陪伴太夫人说些闲话。哪怕只见上一面,心里也觉得格外踏实。

    “母亲,我们顾家离不开你。”顾海忍不住又道:“儿子也需要母亲在身边。”

    太夫人目中闪过水光,声音微微哽咽:“好,你一日需要母亲,母亲便一日伴着你。”

    亲生抚养四个儿女长大,顾湛顾淙顾渝相继离世,唯有幼子顾海一直伴随在身边。他们没有血缘牵绊,彼此间的感情却极其深厚,犹生亲生母子。

    顾海鼻子一酸,险些泪洒当场。

    ……

    此时的罗府,却是一片欢腾。

    皆因离府半年的罗霆终于回来了。

    最是内敛自持的罗尚书,此时也是喜形于色。

    罗夫人早已激动地上前,拉住罗霆的手上下打量,口中絮叨个不停:“老天保佑!你可总算回来了。这半年来,我每日寝食难安,心中总记挂着你……”

    比起以前,罗霆显得清瘦了不少,皮肤也显出了几分异样的苍白。

    这是终日不见天日才会有的模样!

    罗夫人一时没看出来,罗尚书却看得清楚明白,心中略一沉吟,张口问道:“差事可办妥了?”

    罗霆进宫一事,只有父母妻子知晓。具体办什么“差事”,连罗尚书也不清楚。

    罗霆简短地答道:“已办妥了。”

    齐王世子的死讯已然传开,就在这一日,罗霆回了罗家。到了此时,罗尚书焉能猜不出这半年来罗霆的“差事”是什么?

    父子对视一眼,彼此了然。

    罗夫人未会意过来,兀自追问罗霆这半年来做了什么。

    罗尚书替罗霆挡下了追问:“他为皇上办差,岂能轻易透露。”

    罗夫人只得闭口不问。

    罗霆暗暗松口气,目光落在妻儿身上。

    谦哥儿和二郎三郎像模像样地上前行礼,素来内敛的姚若竹,此时也难抑住心中的激动,目光定定地落在罗霆的脸上。

    夫妻一别就是半年。

    姚若竹对夫婿思之若渴,罗霆也同样思念温柔的娇妻,四目相对之际,心中俱是重逢的喜悦。

    罗霆大步上前,握住姚若竹的手,轻声道:“若竹,我回来了。”

    姚若竹目中迅疾闪过一丝水光。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死讯(三)

    夫妻重逢,有说不尽的话。

    罗霆和姚若竹回了寝室之后,各自叙说别情。

    姚若竹颇为善解人意,并未追问罗霆进宫做了什么,只说些府中琐事:“……谦哥儿每日进宫读书,最是省心。二郎也到了读书启蒙的年纪,公公特意请了一位博学的儒生进府,为二郎启蒙。三郎最小,也最淘气……”

    明亮的烛火下,姚若竹眉眼温柔,一如往日。

    罗霆静静地看着妻子,听着她的温柔絮语,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感动。

    这半年不见天日犹如地狱一般的阴暗生活,令他身心俱疲。此时此刻,他恍惚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罗霆忽地紧紧抱住姚若竹。

    姚若竹俏脸泛红,目露羞涩,舍不得挣扎,默默地依偎进罗霆的怀中。

    罗霆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若竹,我不便告诉你我做过什么。不过,我答应你,以后再不离开你身边。”

    姚若竹温柔地嗯了一声。

    ……

    魏王府。

    魏王世子和韩王世子照例喝了一晚闷酒。

    魏王世子本就心思深沉,不喜多言。这两年来,性情略显冲动浮躁的韩王世子也变得沉稳了不少,不再像往日那般喜怒形于色。

    韩王世子相貌生的阴柔,有几分女相。如今蓄起了短须,多了几分男子的阳刚之气。也多了捋短须的习惯。

    喝了一杯酒,捋了一回短须,韩王世子终于闷闷地张了口:“萧启去年暴病身亡,萧睿今年死在天牢里。当年和堂兄一起读书的人,只剩你我了。”

    接下来,会轮到谁?

    魏王世子眉头微皱,迅疾抬眼,和韩王世子对视,心头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魏王世子定定神,低声道:“谨言慎行!不得枉言!”

    “每次都是这样!”韩王世子满腹牢骚:“这儿只你我两人,连个伺候酒水的人都没留下。说话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萧诩若真的想对你我动手,便是你我再小心也没用!”

    这个道理,魏王世子何尝不知道?

    昔日他们都是元佑帝宠爱的皇孙,便是萧诩身份高了一筹,他们也无需畏惧。而如今,萧诩已坐上龙椅,是大秦天子。

    他们的荣辱生死,全在萧诩一念之间。

    “总之,言行举止多谨慎几分总是应该的。”

    魏王世子目光微暗,低声叹道:“你心中激愤,我都明白。听闻萧睿死在牢中,我既觉得解气解恨,又觉得心凉。如今这大秦,已彻底成了堂兄的天下。你我也只能俯首称臣,偷安求生。”

    不这样,还能如何?

    傅妍母女和林茹雪母子,还在宫里住着。魏王府韩王府内外,不知有多少帝后的耳目。

    他们身家性命俱在帝后掌握之中,便是有什么异心,也丝毫不敢流露半分。

    兄弟两人默默地对饮一杯。

    韩王世子忽地低声道:“听闻吐蕃国师和萧睿一同死在天牢里。不知这其中,是否有不足为人道的内情?”

    魏王世子显然也早有揣度,闻言淡淡道:“宫中如今俱在顾皇后掌控之中,消息闭塞,你我在这儿胡乱猜疑,也无益处。不管有多少内情,总之,人已经都死了,也没什么可计较思虑的了。”

    这倒也是。

    韩王世子不无自嘲地笑了一笑:“我也是闲的发慌,才会在这儿胡思乱想。罢了,不说这些,我们喝酒,今晚不醉无归。”

    ……

    宗人府。

    齐王世子妃王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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