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怅卧新春白袷衣 作者:熙河(晋江非v高积分13.01.31完结,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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怅卧新春白袷衣 作者:熙河(晋江非v高积分13.01.31完结,民国)-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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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清远听了忍不住笑,一笑,伤口就更疼。
  那段欢笑的日子呵,现在想来就像父亲的鸡毛掸子落到到身上一般的疼,偏偏还要笑,偏偏还要装作不觉,于是疼得愈加撕心裂肺。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想水一下张宗昌,此人实在是民国时期军阀中的人才啊!
  张宗昌人称“狗肉将军”(张宗昌嗜赌成癖,终日与骨牌为伍。当地人称玩牌九叫“吃狗肉”,故张宗昌有“狗肉将军”绰号)又称“ 混世魔王 ”,还称“三不知将军”(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姨太太,不知道自己多少条枪,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
  下面贴几首诗,JMS当笑话看吧。
  游趵突泉
  趵突泉,泉趵突,
  三个眼子一般粗,
  三股水,光咕嘟,
  咕嘟咕嘟光咕嘟
  张宗昌有次在大明湖,随从为他讲了刘鹗、杜甫等对济南风光的评价,张宗昌没头没脑地问:“杜甫是谁?他会打炮么?”在趵突泉,有人向他诵读和讲解了一些诗联:“云雾润蒸华不注,波涛声震大明湖。”张宗昌听不懂,不耐烦地说:“什么他娘的狗屁诗!老子一句也听不懂!看俺张大帅做一首来。”于是,顺口诌了此诗。
  求雨
  玉皇爷爷也姓张,
  为啥为难俺张宗昌?
  三天之内不下雨,
  先扒龙皇庙,
  再用大炮轰你娘。
  张宗昌在济南求雨不得,一怒之下把大炮拉到千佛山上,扬言要再不下雨就拿大炮轰天,结果还真下了。
  游泰山
  远看泰山黑糊糊,上头细来下头粗。
  如把泰山倒过来,下头细来上头粗。
  天上闪电
  忽见天上一火链,好象玉皇要抽烟。
  如果玉皇不抽烟,为何又是一火链。
  游蓬莱阁
  好个蓬莱阁,
  他妈真不错。
  神仙能到的,
  俺也坐一坐。
  靠窗摆下酒,
  对海唱高歌。
  来来猜几拳,
  舅子怕喝多!
  无题
  要问女人有几何,
  俺也不知多少个。
  昨天一孩喊俺爹,
  不知他娘是哪个?
  混蛋诗
  你叫我去这样干,
  他叫我去那样干。
  真是一群大混蛋,
  全都混你妈的蛋。
  破冰歌
  看见地上一条缝,
  灌上凉水就上冻。
  如果不是冻化了,
  谁知这里有条缝?


☆、第六章 莫遣佳期更后期

  苏婀娜起得迟,穿好衣服已是九点多。她穿了件浅红色的旗袍,外面罩了米白色苏格兰羊毛坎肩袅袅婷婷地下了楼,越发衬得肤若凝脂,眉目宛然。
  明太太见了,轻轻拊掌。
  她的父亲本是上海有名的实业家,在美国也有极大的一片资产,她自幼在美国长大,因此思想极新。见了苏婀娜姗姗来迟地下了楼,倒也不恼,只是微微笑着:“清远是军校毕业,体力很好,苏小姐可吃得消?”
  “伯母,我……”苏婀娜期期艾艾,红了一张脸,“我们虽一起睡,却还不曾。”
  明太太见了她这个样子,愈发生了三分喜欢,当下轻叹一口气:“那可要抓紧,我急着抱孙子。”
  “伯母。”苏婀娜低了头,羊脂玉似的颈上染上一层淡淡的红。
  明太太笑笑,拉了她一同去吃早饭。
  昨夜才落了雨,早上的天还是阴沉沉的,晦暗昏黄得如同涂在面包上的黄油。
  吃完饭后,明太太摇了电话唤来两个朋友,又让苏婀娜与她们一同打麻雀牌。
  苏婀娜稍稍推辞后坐下陪着明太太打了几圈。她知道自己应极力讨得明太太喜欢,于是拼着自己不和,专打明太太要的牌,只有第六圈是天和,没让明太太和成。
  打到中午时分,自有佣人布了菜,明清远也自书房里出来随她们一起吃饭。桌上极精致的菜肴漂亮得如一个个工艺品,还摆有小甜点,想起在苏区吃的都是些窝头泡馍,苏婀娜愈是觉得国民党腐败,资本主义腐朽。
  “婀娜。”明清远笑吟吟地夹菜给她,婴儿拳头大小的螺。
  肉质非常鲜美,苏婀娜吃完了抬头,他仍望着她,一双眼睛极深极亮,就好象深黑的夜里,星光照进古井。心上笼上几丝不祥,她问:“这是什么螺?”
  “什么螺?这是法国蜗牛。”他倒是笑。
  苏婀娜觉得一阵恶心,从桌上捞了一个高脚杯把其中的液体灌进去,哪晓得里面装的是法国干红,又呛得直咳。
  “真是个傻丫头,是田螺还是蜗牛都分不清么?”明清远取了帕子托起她的下颌,“看你。”
  说着,他帮她轻轻擦去了脸上的食物残渣,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在她的唇瓣上划了一下。
  明太太看在眼里,只是笑,拭净嘴角上楼休息去了。
  下午去了号称远东第一天主教堂的佘山天主教堂。
  佘山天主教堂建在佘山山顶,是法国传教士于清同治十三年所建,教堂融希腊、罗马、哥特式建筑艺术于一炉,部分采用中国传统手法,可谓中西合璧。
  从山脚到山顶的路上有一百四七座苦路亭,每亭中有一幅耶稣受难浮雕,还有三座圣亭和一个中堂。小路曲折,汽车开不上去,他们便下了车拾级而上。
  南方的冬自是与万里飘雪
  的北国不同,落红殆尽黄叶萧萧便是冬天。朔风吹来,漫山的红叶簌簌辞柯,落了一地,一声一声,都像叹着流年似水,韶华易逝。
  这个时候,香山的叶应该也红了吧?不,不,现在的香山应该北风呼号,雪花乱飘。
  香山的漫山红叶在一个月前的北平,但这里是江南,是上海。
  路上都是厚厚的积叶,踏上去绵软无声。他牵着她的手,两个人默默往前走。
  她记得他们曾经过拾过香山的红叶,寻了样子奇特的,夹到书里当书签,寻常样子的便学了《唐宋传奇》里的故事,题了字后抛入湖中。
  湖边有丹桂,正是开花的时候,水面尽是黄色的小花,一朵一朵,沉沉浮浮。
  抛了红叶后掬一捧水,尽是清软的馨香。
  那些花香如醉的年少时光仿佛是比月色更单薄的水晶,清溶溶的一块,落在地上,碎成满地的屑,拾都拾不起。
  她望向他,他也是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可是忆起了往事?
  明清远也看着她,风吹得她的鬓发有些散乱,又是极窈窕的旗袍,被风裹着,有极嬴弱的丰姿。她举手拂开乱的发丝,他竟看得有些痴。
  苏婀娜含羞笑笑,又默默往前走。
  山路极长,看着她走得吃力,他说:“我背你吧。”
  她本当他开玩笑,想不到他竟真的蹲下来,于是苏婀娜笑嘻嘻地伏到他背上去,搂住了他的脖子。
  头顶上是一树一树火红的叶子,燃烧树顶,大火轰轰烈烈,如此的灿烂,如此的凄惋,哀艳得如义无反顾的殉情者的血。
  他的鞋子踏在铺满山路的红叶上,有极轻微的声响,好像时间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轻轻断裂。
  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西宫南内多秋草,落叶满阶红不扫。
  这两句诗可真是符合现在的意境呢,她只是这样想,并没有思及太多。直到西元一九三七年的夏天,她被困在一方斗室中,门窗皆被封死,没有自由,不见天日。那日媚眼妖精恰穿了一件红色的旗袍去看她,她突然就忆起这件事,分明想起,原来这两句诗出自白居易的《长恨歌》。
  天色依旧晦暗阴沉,铅灰色的云低得似要压下来。
  他一步步地往山上走,每上一步,微微的震。
  她轻声地问,有些试探:“顾夕颜是谁?”
  “你怎么知道她?”他的脚步一顿。
  她将他搂得更紧些:“你昨夜唤她的名。”
  “她是共Chan党,她父亲顾骅也是。七年前,顾骅潜伏到我父亲那里,但是不久之后身份就暴露,他和顾夕颜被我父亲带兵围在香山。”虽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也能听出明清远的声音里有一丝异样,“总是要做困兽之斗的,混乱中,顾骅开枪杀死了我父亲。”
  “那……然后呢
  ?”
  “我杀了他,顾夕颜趁乱用枪指着我当人质,就此逃了,下落不明。”明清远一步步地往上走,“现在同你一个共Chan党说这些,真是不可思异。”
  事实明明不是这样的。她随即又笑,自己现在是苏婀娜,他何必对自己掏心掏肺?
  “怎么了?”他问,悠悠然的笑声。
  “没什么,我不倦了。”
  他笑吟吟地蹲下让她下来:“什么时候想再让我背的话就上来吧,我背你一辈子。”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有水晶珠子从极高的地方落下来,一颗一颗都落在玉盘里,凝而不碎,声若琳琅。
  白居易不是在诗里说,大珠小珠落玉盘么?
  一个字一个字,落满一地的水晶。
  苏婀娜走在他右边,能看到他的侧脸,轮廓刚毅,眉眼磊落。渐渐有了太阳,午后的阳光穿林而过,在他身上撒了一片温暖的浅金。玉面朱颜,魅惑如妖。
  佘山天主教堂轮廓自然,整个建筑平面呈拉丁式十字形,几与山融为一体。
  殿窗部分镶嵌五彩玻璃,顶部盖以碧色琉璃瓦。高耸的钟楼按一定音符排列着八只大钟,塔尖高约四十米,是由紫铜铸成的圣母像。
  面对怀抱小耶稣的圣母像,明清远说:“我们祈祷吧。”
  “祈祷?”
  “有的是为了救赎,有的,则是为了让自己踏出的脚步更坚定。”他轻轻地笑,闭了眼喃喃低语,“主啊!请接受我的全部自由、我的记忆、我的了解和我整个的意志。我所有的存在,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赐予我的。现在我愿将它还给你,凭你的意志处置。只要将你的爱和你的仁慈赐给我,有了这些,我便足够富有,我不奢求其它。”
  彩色拼花玻璃的窗里漏进一扇扇五颜六色的光斑,有一束淡黄的光斑正照在他的脸上,那样温和的光,叫她心中不由自主地觉得心中喜乐。
  她本是无神论者,此刻却也学着他的样子默默祈祷起来。
  只希望这一刻长久些,再长久些,或者说,是希望时光停在这一刻——她全心全意地信他,他亦全心全意地护她,没有国共对峙,没有前尘过往。过去现在、此时将来、今生今世、来生来世,全都凝滞于这一刻,一刻的天长地久,一刻的天荒地老。
  所谓希望,总是难以达成。
  这时候,神甫同一名女士从后堂走出来,听谈话的内容似要办一个孤儿院,去收养战争孤儿。
  那名女士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穿黑色旗袍,极美丽的容光,所过之处有极淡极淡的白昙香氤氲浮动,二十年前必然是个一笑倾城的绝世美人吧。
  明清远微微一笑,拉了苏婀娜迎过去:“伯母。”
  这女士骤然见了明清远,觉得眼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于是问
  他:“你是谁?”
  “我叫明清远。”他顿一顿,“先父姓明讳振伟,伯母应该还记得。”
  她却并不为之所动,只是淡淡提醒:“早在西元一九二九年,在先夫移葬南京紫金山国父陵的葬礼上,我就已经公开发表过关于不参与国民党任何工作的声明。”
  “侄儿并没有想同您谈国民党。”明清远略微低一低眉,“不然应当唤您第一夫人。”
  她便是中华民国第一任大总统的夫人孙宋庆龄?苏婀娜一阵心惊。
  “那你想说什么?”孙宋庆龄蹙了眉,“别再同我妹妹一样和我说蒋介石如何如何好,我早听得两耳生茧。”
  “自然不是,侄儿前些时候读了共Chan党的《八一宣言》,深有感触。”他姿态从容,不像在谈政治,倒像在闲庭信步,说树上开了一朵素白的梨花。
  倒是孙宋庆龄惊了,脱口问道:“你竟看《八一宣言》?”
  “是,侄儿对共产主义还有些研究。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烝也无戎。”明清远有些痛心,“自九一八事变以来,四年时间,差不多整个东北已经被日寇占领和侵袭。我同意您的亲共政策,此时最应该做的便是联共抗日。”
  “我如何信你是真心?”孙宋庆龄挑眉。
  神甫说:“孙夫人,明先生今早才派人送来三十万法币,说要筹建养老院,他不似坏人。”
  “是啊,我就是共Chan党,在南京被捕时他有善待我们,还说要在十二月九日的游行上帮我们。”苏婀娜不由自主地为他说话,“只是迫于压力,清远没有将田汉他们放出来。”
  孙宋庆龄不是没看过报纸,因此盯着明清远的眼睛。
  “侄儿说的是真。”明清远也看着她,他的双眼很亮,比孙宋庆龄所见过的任何一个人的眼睛还要亮,幽幽的瞳膜,旋出美丽的图案,她看得几乎痴了。
  这样诚恳的目光,便连孙宋庆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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