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是这样欠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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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是这样欠下的-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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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铮驰又拉起他的手腕,“你常年坐着是该运动运动了,你选择的运动方式虽然处于小众,但绝对能活动全身的肌肉和关节,还是值得推广的。”“方铮驰!”秦礼言受冤枉,大怒,“不是我选的,我是受害人,别老袒护你侄子。”
  “我个人认为你该去问问那些还没散尽的围观者,看谁会把你当成受害者。”
  秦礼言气极了,拼命甩手,一包衣服兜头扔过去。方铮驰并不坚持,秦礼言转身就往门外跑,方铮驰也不追,轻声轻气地说:“败坏饭店形象,间接拖累营业额,我得想想合同上违约金是多少。”秦礼言陡然止步,面目可憎地冲回来,叉着腿站在大厅中央,浑身上下熊熊火焰节节飙升。
  方铮驰微笑,“我说的吧,非得叫我找点大道理你才听话。”“废话!你不公正谁服气?”方铮驰笑着走到他面前,“很好!你的态度好极了!”伸手扯着秦礼言的脸颊,“下属对上司就该是这个态度!负债人对债主更应该是这态度。”秦礼言“唏溜溜”倒抽一口凉气。这凉气的威力真是大得无边,秦礼言像火焰山一样的身体,不到一秒温度骤降,突然变成了南极腹地。“你啊!什么时候能成熟一点?”你成熟!就你最成熟!你都熟得快烂了!方铮驰顺手捡起衣服,勾着秦礼言的肩膀,“你动不动就生气,生了气就到处乱冲,跟孩子打架,嘴上说一套行动上做一套,着急的时候六神无主,你说哪一样是个成熟稳重的人该做的?”
  方铮驰把他拉进一个小房间,锁上门,抱着他查看头发,头皮破了,轻轻揉了揉,“很疼吧?”
  “疼!疼……”……不死你!秦礼言毫不客气地把手伸进方铮驰衣服里,抱着他的腰,隔着衬衫作势要掐,比画了半天——就是……没敢!方铮驰叹了口气,语气明显温和下来,“居然又跟孩子打架。无论错在哪一方,别人只会指责你,因为你是成年人。你能肯定今天围观的人里就没人诋毁你的名誉?”“是你侄子一见到我就打,不是你说不能站着挨打吗?”“你还记着?”方铮驰失笑,嘴唇贴着他的耳朵,“那是私底下!两个人的时候,谁能做见证?但大庭广众之下绝对不行!无论对方是谁都不能有过分的肢体冲突,会落下话柄。”
  秦礼言突然笑了起来,“噢!~~人前一套人后另一套。你真够成熟的!”
  “不错!明白了!明白了就要执行。”方铮驰似有若无地吻吻他的耳垂。
  “要是有人非要在人堆里打我呢?打完左脸伸右脸?”秦礼言耳垂酥痒,退开一步,乐呵呵地等他出洋相。方铮驰也不傻,知道他感觉到了,慢条斯理地走到沙发边坐下,“过来,让我亲一下,我告诉你。”秦礼言笑容顿失,朝前走了两步,突然抄起椅子狠狠劈过去。方铮驰赶紧往旁边一闪身,断定——果然只能做不能说!这是指导思想!
  “把椅子放下来。”秦礼言面皮紧绷,高擎坐椅根本不为所动。“好了好了!让一个人对你又敬又怕不能靠拳头,要用言语!理智的威力远远超过暴力。所以,你不能对我使用暴力。”秦礼言极其受教地放下椅子,颓然坐下,“你……你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我说的一直都有道理!”这话真够厚颜无耻的!秦礼言撇嘴,抬起头,“是是是!你说得都对!你是我人生的导师!没你我活不了!”“哦?我居然这么伟大?”方铮驰哈哈一笑,拍拍他的后背,“出去弹琴吧。”
  又不处治我?秦礼言疑惑着走了出去。心说:难怪这人处世圆通,真是不得不佩服他。
  方铮驰跟着走出房间,进电梯上办公室,那里还站着一个呢。秦礼言今天出尽了风头,从小房间到西餐厅只有短短半分钟的路程,所过之处却引起一片纷纷议论:“真不要脸,跟个十几岁的小孩儿打架。”“弹琴没本事,打人的本事倒是大得很!”“我要是总经理,有人打我侄子,早让他滚蛋了,再硬的后台都没用。”……秦礼言快气死了,“砰”一拳头捶在琴盖上,三姑六婆吓了一跳,急忙四处溃散。
  五点都过了二十几分钟了,秦礼言还在枯坐着,撑着脑袋生闷气。“登登登”一阵脚步声,到秦礼言跟前停了。秦礼言掀了下眼皮,嗯?方鑫?秦礼言“唰”一声站起来,刚想伸手给他两下子,环视周围,硬生生停下来,黑着脸问:“你想干吗?”
  方鑫必恭必敬立定站好,双手下垂,行了个标准的日本式九十度大鞠躬,“秦先生,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下回看见您……我……一定……一定……”“一定”了半天,下文没了。
  秦礼言还在气头上,冷笑一声,“‘一定’什么?一定打得我满地找牙?”
  噩梦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慌忙摇手,“一定主动跟您打招呼,帮您拎东西,给您让座位,扶您过马路……”秦礼言赶紧打断他,“行了行了!我还没老,用不着你扶。”秦礼言突然笑起来,眨着眼睛问:“你四叔怎么处罚你了?”方鑫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横眉倒竖,“全是你害的,姓秦的,你……”突然闭嘴,明明满脸怒容,却装出可怜兮兮的语气,“四叔说话太有道理了,他让我学到了许多书本上没有的知识。”秦礼言哈哈大笑,初中的孩子就是没水平,讲出来的话全是老一套。都没等秦礼言笑完,这胖孩子青筋暴露,抬脚想踹,左右瞟瞟,扭头就走。
  秦礼言心情好多了,打开琴盖开始弹琴。噩梦刚转出去,餐厅顿起嘈杂,琴声没入耳,闲言碎语倒是一大堆:“多懂事的孩子呀!就是胖了点!”“要我说啊,还是总经理最大度,亲侄子被打了,还要叫他来道歉。”“这就是素质,教授家庭长大的人,从小受熏陶,哪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我们这些人也就算了,某些读到博士的也不见得素质高多少。”“你说这书读多了怎么越读越混帐?”“总经理!唉!总经理怎么就没缺点呢?”……秦礼言浑身直抖,肺快炸了:好你个方铮驰!拿我当反面典型衬托你的光辉形象来了!你素质高!你素质真高!没人比你素质高!你个虚伪成性表里不一的伪君子!秦礼言伸出食指,使劲敲最高音的琴键,“你没缺点!你哪来的缺点!缺点还没闻到你的味儿,绕着三十公里就落了荒了!”过了一会儿,“你大度!你太大度了!你对我最大度!你比宰相还能耐,你的肚子里能开航空母舰!”又过了一会儿,“方铮驰!你混蛋!你混蛋!你混蛋!”混蛋的方铮驰正站在门口,看着秦礼言一脸烦躁不停手地敲最高音,微微叹口气,走过去,“秦礼言。”秦礼言还在念念叨叨,一听“混蛋”就在耳朵边上说话,后背一挺,惊慌不已,“方……方总!”方铮驰微笑,“你弹了好几分钟最高音了,客人正在皱眉头。”秦礼言面无表情地坐下来,哗啦哗啦翻琴谱。“别把情绪表现在脸上,更别把情绪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这是迁怒。”方铮驰在琴凳上坐下,轻轻地说:“人都是有劣根性的,他们见你生气会更加变本加厉地嘲讽,不良后果既然已是事实,就不能让它变得更糟糕,最好的方法是——满不在乎,至少表面上得这样。”秦礼言心里“咯噔”了一下,刚想说两句,方铮驰站起来走了。方铮驰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凝视黛墨的夜空,微不可闻地叹息,“两害相权取其轻,成见已经形成,我又何必让他在我这里再受委屈?”唉!先叹一口气!忍不住想提醒方先生,您的作战部署里明明写着“恩威并施”,现如今怎么光见“恩”?“威”上哪儿去了?亲侄子被您大义灭了亲了,对秦礼言也太溺爱了吧,您难道还打算把他教得跟您一样?就秦礼言那发育不良的先天胚胎,根不红,苗不正,再加上后天读朽了书,能学得了您那两面三刀的绝活儿吗?就不怕适得其反?都这么袒护他了,可惜,人家显然不领情,尽把您往坏处想。唉!您啊!果然是个菜鸟新手。
                  
29
  秦礼言心情恶劣,但表面上瞧着神态沉静,似乎还有点淡淡的微笑,作为一名服务行业从业者,这表情虽谈不上无懈可击,可也能得过且过了。明明心情沮丧,还得弹欢快的曲子,这是背离人性的!这是违反自然规律的!这应该被屏弃!被扔进垃圾箱!被打入地狱深渊!既然有了这样的思想意识,就要适应时代潮流,做到以人为本!所以,秦礼言一本一本翻琴谱,终于在某书的第一页上找到——《义勇军进行曲》!秦礼言面色一喜,“这好!这最能表达我的思想抒发我的情怀,还有深刻的爱国主义教育意义。”于是,在一个不正确的时间不正确的地点,人们有幸听到了一首慷慨激昂的、振奋人心的、具有革命浪漫主义色彩的优秀乐曲——国歌!国歌刚一响起,所有人讶然一惊,餐厅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矮个子经理愣了两秒钟,最先反应过来,直僵僵跑过来,咬着牙问:“秦礼言,你干什么?”秦礼言笑着答:“展现我的爱国情操!”“不准弹!”秦礼言瘪嘴,刚打算停手,楼上一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年轻人拍着巴掌高叫:“好!弹得好!有创意!大伙儿跟着唱啊!”秦礼言哈哈大笑,朝他竖起大拇指,“知音难求!”和年轻人一桌的三个人立马跟着起哄,拿刀叉敲盘子,冲经理叫嚣:“你有没有爱国心?不知道国歌奏起来,不奏完了不能停?你难道不知道要尊重我们伟大的祖国?”秦礼言心说:还有这说法?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在奏国歌时大声喧哗难道也算尊重祖国?
  心里一套,嘴上却是另一套,“吴经理,顾客都这么说了,我一个服务者能不遵从吗?”
  经理的脸被气成了猪肝色,拳头捏得死紧,深深挖了秦礼言一眼,转身就走。
  楼上一见经理被气走了,顿起喧喃,嗷嗷大叫!秦礼言阴霾的心情立时烟消云散。
  “喂!你弹错音了!”年轻人扒着栏杆笑嘻嘻地对秦礼言说,“我们俩一起合奏怎么样?”
  “好啊!”秦礼言找到首《水调歌头》,仰头笑说,“来首邓丽君的。”
  这人一点都不怯场,下楼来,坐下就弹,秦礼言一边吹口哨一边弹主旋律。那人更好,装出痴迷的表情深情款款地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楼上许多客人放下刀叉,会唱的跟着一起唱。原本优雅有余温情不足的西餐厅,陡然变得热闹非凡,有人味儿多了。方铮驰站在门口微笑,对经理说:“你不觉得很有诗意吗?西餐厅吃成了大排挡。飞跃!质的飞跃!”吴经理面皮直抽搐。方铮驰拍拍他肩膀,走了。这是秦礼言误入服务行业以来做得最成功的一个晚上,很多客人离开时送给他一个微笑、一个大拇指或说:“你弹得不错!”秦礼言摸着自己的脸,喃喃:“难道我的职业归宿就是钢琴师?”那年轻人走的时候,笑着说:“这饭店里还有你这么个人才,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你是不是以后也在这里弹?”秦礼言点头,那人大笑,“过两天我来找你切磋。”“哎?”秦礼言吃惊,“我就是个半吊子……”那人摆摆手走了。九点钟没到,客人散尽,秦礼言等着吃福利,方铮驰走进来,秦礼言笑眯眯地向他打招呼。
  “你没娱乐大众,让大众娱乐你了吧。”方铮驰拉着他进中餐厅。“谁说的?你没看到,平常客人板着脸吃饭,好像西餐多圣洁似的,今天他们笑得多开怀啊。本人一直认为吃是人生第一大乐事,连吃都愁眉苦脸,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秦礼言偷瞟着菜单,点了份清蒸鳜鱼,饭店六十块钱没了。方铮驰什么都没吃,靠着坐椅喝水,“吃完了回去帮我收拾书房……你有驾照吗?”
  “有……”秦礼言吐出一排鱼刺,漫不经心地嚼鱼肉,方铮驰说:“那好,把我的车开回……”秦礼言把肉咽下去,促狭地笑着打断他,“有是有,可我不会开车。”方铮驰失笑,“此话怎讲?”秦礼言也不害臊,乐呵呵地说:“一两年前,跟一帮同学瞎胡闹,花了几千块钱考了个驾照,一直没车开,我早忘光了。”方铮驰笑着拿起筷子夹了根青菜,“真是不能对你抱太大的希望。那就坐出租车回去。”
  没钱!!秦礼言扒了口饭,猛抬头,“你不回去?”“好极了!终于开始关心我了!”“别胡说!”秦礼言脸通红,左右瞄了瞄,没人注意,放心了。方铮驰笑意盈盈地装悲苦,“唉!快黄金周了,一到法定假日饭店就忙。想想,我好象从来就没在黄金周出游过。唉!”你赚了大把大把的钞票怎么不说?秦礼言“喀嚓”咬了口糖醋藕。“钥匙呢?你什么时候回去?”方铮驰掏出钥匙递过去,“这钥匙给你。我可能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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