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无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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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无碑-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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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皇上觉得殿下有通敌卖国的嫌疑,怎么只是顺王府控制住,却没有动王府里的人?是不是皇上根本就是听信他人之言,没有实据?”楚沉夏推测道。

    “我打听过了,公主是在当铺被抓的,听闻是替十三皇子向齐国传信,信中写了对殿下不利的消息,因了这事,皇上才有这些举动的。”王若渝接话道。

    楚沉夏低头沉思了半晌,皇帝最初寻思着若齐国打来,便派呆在郑州处理灾情的顺王去应战,恐怕连兵符都给了他。

    他没想过万一顺王与齐国结盟,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可又怕是自己错怪了他,因此留了几分余地,没有直接将顺王府的人抓到大理寺去。免得到时顺王回来,两个人不好做父子,说到底,皇帝还是对顺王顾念父子情意的,没有被这些证据彻底遮蔽双眼。

    半容忽然开口道:“皇上有意将公主许给殿下,公主又住在顺王府中,皇上定以为公主此番所为逃不过殿下主使,也就更相信殿下与齐国结盟想要覆灭南宋的说法了。”

    楚沉夏和王若渝深以为然,同时微微点了点头,王若渝道:“管家他们全被带到柴房关押了,王府的情况我大致上都有些了解,基本上是能进不能出的状况,我白天见王府不对劲就是在外面打探了情况才进来的。却没想到,进来了便出不去了,哪里都有人看着。”

    “那便只能硬闯了,看来齐国和南宋的这场战役是非打不可了。出去之后,我们分头行事,你往北走,我往西走。”楚沉夏想了半晌才决定道。

    “我往北走?北边是郴州,西边才是殿下所在的郑州啊。”王若渝一时非常讶异,疑惑地看着楚沉夏。

    他一边整理衣衫一边说道:“你去郴州,找到裴叔东将军,他此刻正在郴州训练列行军。”

    “好,我会尽快早些找到他,尽可能早点赶到蓟县。”王若渝点了点头准备起身。

    却被楚沉夏一把拉住,她不解地回头看他,楚沉夏目光闪动,一改之前随意的语气,慎重道:“记住了,无论如何你都必须让裴将军坚守在郴州,切记,万万不可让他离开郴州半步!”

    王若渝虽不解,但见他如此严肃,沉吟了一下慢慢吐出一个字来:“好。”

    “那便走吧。”说着楚沉夏也跟着站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便要往外走。

    半容见他二人都没有带上自己的意思,连忙冲上来拦在前面道:“那我呢。。。”

    “你就呆在这吧,虽然黑了点,但毕竟有吃有喝。”楚沉夏冲她眨了眨眼睛。

    王若渝十分赞同他的说法,也劝道:“是啊,半容你不会武功,出去太危险了,就呆在这里吧。”

    半容登时急了起来,大声道:“不行,我也要出去!”

    头上的脚步一顿,传来一句狐疑的声音:“我怎么觉得有人在说话呢。”

第三十三章 蓟州

    几人登时屏息不出声,紧紧贴在墙壁上,半容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极快地将夜明珠藏进袖子里,那微弱的光芒瞬间便消失了。

    另一人鄙夷道:“你当值当出病来了吧,哪里有人?我怎么就没听到声音呢?”

    那人急地争辩道:“真的,我真的听到了,还是个女的,好像还是从地底下传上来的。”

    “哈哈哈,我说马兄,你真是越说越离谱了,我看是你想念家中的嫂夫人了吧?”

    “我懒得和你说,你。。。”

    两人的对话声忽然嘎然而止,怒斥的声音便遥遥传来,“你们在干什么?不好好巡逻,还在这里大肆喧哗,像什么样子!出去领板子去!”

    一听说要领板子,那人连忙求饶道:“总兵大人,我方才明明听到这里有说话声,是张洵不但不信还嘲笑我。”

    叫做张洵的也不示弱,马上说道:“总兵大人,我什么都没听到,马武讲得可玄幻了,说是一个尖细的女鬼声从地底下飘上来。”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我明明是说。。。”

    “好了!吵个没完了,还越说越大声了,无需废话,即刻出去领板子。”总兵大人不容置疑的声音如一记炸雷丢在头顶,很快地,一阵脚步声后又恢复了一片安静。

    一直悬着心的半容长吁一口气,却见他二人始终保持警惕的动作,因此也不敢出声询问。

    果然,头顶传来一句,“来人,拿刀来,我倒想看看这下面藏的是什么女鬼!”

    楚沉夏和王若渝交换了眼神,示意她先冲出去,她点了点头便抓紧了手中的剑,等着木板被撬开。

    “吱。”的一声,木板被人撬开,月光一下子从外面打了进来,可惜外面的人还没看的及看到什么,只见到一团黑色的东西从地底下钻了出来。

    那姿态仿佛是被困在地狱已久的魔鬼,连带着地窖里独特的气味直往人鼻孔里钻。

    几人都被吓得大声叫唤,并连连退了好几步,还是总兵率先反应过来,提着刀就追了过去。

    如此一来,便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楚沉夏明白此刻不可多待,拉过半容的手便爬出了地窖。

    才走了两步,便见到远处星星点点的火把来回闪动,见这些火点越来越大,声音也越来越清楚,知道他们是朝这边过来,楚沉夏想也没想就迎着他们的方向跑去。

    半容一怔,却只来得及说了半个诶字,便被他连拉带拽跟着跑了过去。

    前面的火光越来越大,跑着跑着便跑到了王府中心,周围的火把明亮极了,这下可真是前后左右都有追兵。

    眼见身后有路不走,偏偏要往狮子口里送,半容实在无法理解他的行为,此刻被逼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方,楚沉夏才停下了脚步。

    半容得空问道:“我们是投降还是等他们过来血拼一场再被抓?”

    “哈哈。”楚沉夏大笑道,等到那些人距自己不过二十步时,才止住笑容道:“走。”

    半容拿眼睛瞟了瞟池塘,讪讪道:“走哪去?你别告诉我,这池塘和外面是。。。”

    话说到一半,却被楚沉夏抓住一提,两个人往池塘边跃去,半容有些认命地闭了闭眼,这大冬天的,不得一回伤寒便是对不起她师父了。

    楚沉夏冷哼一声,在荷塘中间两人高的石人身上借力踩了三脚,又纵身跃上了屋檐,将怀中的人一推,便推上了房檐。

    半容只触到一片冰凉,却又不似身在水中,睁眼一看,却是在屋檐上,那些举着矛的官兵已经追到了屋檐底下。

    还未多看两眼,又被楚沉夏拎起,一路踩着屋檐前行。

    身旁的人脚下无声,半容可就不一样了,没有半分武力,直将这瓦片踩得噼里啪啦作响,好几次被屋檐绊倒,楚沉夏微皱着眉将她提起,也没有多说什么。

    深夜行走在各户人家的屋顶上,想必多数百姓已经熟睡,但还是时不时从底下传来几句,“天杀的,哪来的夜猫,这是要将我的屋顶给掀了啊。”

    “这是怎么了?汝儿别怕,爹爹这就去看看。”

    “哎呦,吓死我了,别睡了快起来,这房子要塌了。”

    见下面有个巷子,便抓住她跳了下去,看过周围确认安全后,才对她说道:“你先找个客栈住下,这几日不要出来。”

    半容见他明摆着丢下自己的意思,急道:“你不带上我?”

    楚沉夏斥道:“我怎么能带上你,我是去打仗,是去从军,带上你一个姑娘家算怎么回事?”

    半容瞧了瞧这寂静的深巷,有些求助地看向他:“可是我一个人怕,这个时辰也没有客栈了,身上也没有银子,你要我去哪里?”

    楚沉夏一摸腰间,发现自己也没有带银子,有些窘迫地看了她一眼,犹豫了半晌才妥协道:“只能如此了。”

    两人摸黑赶到城门,见城门的守卫都倒在地上,还有一匹马拴在不远处的树上,顿时了然,王若渝已经出城了,于是两人牵过那匹马便奔出了城。

    正是这个时辰,齐国举兵来犯,当夜皇帝得到的消息是顺王擅自带兵离开郑州奔向了蓟县,而八百里急报第二日酉时才到。

    无数的大臣上奏,说的自然是顺王此番行为,一时之间,朝堂上都是关于顺王是否叛国的争议,却无人关心谁去迎战这一问题。

    庆王似乎看出了皇帝的忧虑,自告奋勇要去战场,皇帝有些犹豫但还是许了他,赐他为主帅,令他带领十万禁军立刻赶赴蓟县,见到顺王,若真通敌,当场拿下。

    这么一来,金城中的皇宫便岌岌可危了,但想到蓟县与金城尚远,北燕地大人少没有什么侵犯能力,一颗心便略微松了下来。

    三日后,楚沉夏和半容才赶到蓟县,半容惊奇地发现这里的战事并没有她所想象的那么残酷,两军对战更多时候是僵持,齐国好像并没有尽全力进攻的意思,这就有些不解了。

    顺王走进营帐,呼吸间便窜出一圈白气,起初他听陆执说半容和楚沉夏来了还不信,这回亲眼看到了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将头盔摘下递给陆执,转身便见他们要行礼,连忙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后,也坐到他们身旁,对着楚沉夏半是玩笑半是责骂的口气道:“你来了,也就罢了,怎么还带上了半容?军营里的大夫够了,不需要你带着半容千里迢迢赶过来。”

    “殿下竟对这几日金城内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虽见他这个样子是摆明了不知,但楚沉夏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

    “怎么了?”顺王果然不解道。

    “殿下如今被安上了通敌卖国的罪名,就连顺王府也被皇上派人控制住了。我们正是从王府里逃出来,连夜赶到蓟县的。”楚沉夏面色紧绷地答道。

    顺王眉目一跳,显得异常不解:“我苦守在蓟县为的就是守住这至关重要的城池,难道父皇不知吗?诬陷我的人是寻了个什么证据,竟能惹得父皇这般坚信不疑?”

    “我在来的路上听说了一件事,庆王会带着十万禁军赶到蓟县,算算行程,明日午时也该到了。”楚沉夏闭口不提十三皇子之事,似乎想要草草带过。

    顺王听了这番话,没有往心里去,而是抓着上一个话题不放,侧过脸看着他问道:“究竟是何人用下三滥的手段来污蔑我。”

    楚沉夏目光一闪,没有说话,在他看来,顺王与永明迟早是结亲的,当着他的面说永明始终怕他寒心。

    顺王又转向了半容,半容略微一怔,看了看楚沉夏没有表情的脸,还是将始末说了出来。

    顺王听完没有说话,脸色却阴沉得吓人,半容的想法也和楚沉夏一样,觉得他们俩已经是一颗心了。

    连他们二人都这般认为,也难怪大臣们会觉得永明公主是受顺王指示了,天下人虽然不说,但心里都明了,皇上是有意将永明公主嫁给顺王的,偏偏只有两个当事人不自觉。

    顺王一直没有说话,空气似乎被凝固了,楚沉夏有些不自然地低咳了一声,提醒道:“听说庆王是此次的主帅,他明日到时,殿下便要听从他的安排了。”

    “我看这齐国似乎并没有强攻蓟县的意思,或许是挑衅我南宋,想让我们放了十三皇子罢?”顺王抬眼说道,顿了一顿又低头道:“父皇又何必大惊小怪,将守护金城的禁军都派出来了。”

    顺王冷哼了一声,苦笑道:“我看到不像是来平战乱的,是来降我的。”

    楚沉夏正要说话,顺王又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不然为何不派列行军来,明明列行军比禁军更适合沙场,这不明摆着疑心我吗?”

    楚沉夏吼口的话便缓缓退了回去,见他如此失意,倒也十分意外,到了这个份上,还真心拿他当父亲的恐怕也就他一个皇子了。

    在废太子眼里,老皇帝又算得上是什么呢?这便是他们二人的区别,一个心是铁石做的,又冷又硬,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一个心是血肉做的,虽然不怕痛,可是会流血。

    出去不久的陆执忽然回身冲进了营帐,眉毛紧紧皱在一起,急道:“殿下,齐国忽然猛攻城门,势头比昨日高了几倍。”

第三十四章 血战

    城墙下,齐国的士兵视死如归般迎着箭雨冲过来,一批又一批的人倒在城门前。

    身后的士兵们并没有被眼前成批死去的人所吓退,他们眼中的坚定不消半分,表情英勇又淡然,神圣的样子仿佛在捍卫他们心中的神。

    他们这样做,是因为明白,他们没得选,齐国没得选,他们只有这一次机会。

    败了,死的不止是他们,还有齐国,家中的妻儿和千千万万的百姓。

    人走到绝境没有退路,才会孤注一掷,顺王看着高高堆起的尸体,眉心挤出深深的纹路,手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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