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无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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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无碑-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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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楚沉夏另一只手掌覆上她的手,轻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抚。转而又看向陈阙,问道,“我托人送些无花果过来,陈大人应该不会反对吧?”

    陈阙一边摸着胡须,一边点头道:“自然,不过是些无花果,我府中就生长了一株,明日就由我亲自带来吧,也省的你托人去买了。”

    楚沉夏见半容微微颔首。便代为谢道:“那就多谢陈大人了。”

    无花果,无花果,楚沉夏轻轻读出这几个字,竭力从中找寻半容留下的线索。她刚刚那个样子着实吓到了自己,要说她只是单纯地挂念无花果的味道,楚沉夏绝不会相信。

    既然她只是要无花果。而和谁送的没有关系,那么她要无花果有什么用呢?还是她只是想将重要线索透过这三个字给自己听?

    一路疑惑而行。甚至连面前的路都没有看到,楚沉夏手中的拐杖一个落空。整个人失重往地上栽去。

    一只手稳稳地抓住自己,楚沉夏正想回身道谢,背后那人却是景旡,楚沉夏不由得喜道:“多日未见,你去了哪里?”

    景旡错愕地看着他,楚沉夏也回味过来,恢复了正色,毕竟景旡是他在道观中朝夕相处可谓兄弟的人,见到他时,流露出欢喜的情绪,也是在理。

    只是景旡一直藏着心事,面对他亲昵友好的问候,反倒一时间有些不适应,握紧手中的扇子,目光在他腿上打量了一阵道:“你的腿好了吗?”

    他这一问,无疑是将气氛又推到了更为尴尬的地步,楚沉夏想到那日,语气便平淡地听不出情绪,“那日真是多谢你了。”

    景旡也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就好像他从前的面具都被楚沉夏一一揭开,此刻最真实的脸面却显得无所适从。

    “那是你的马车吧?我能上马车和你聊聊吗?”景旡说话不再如从前那般放松,而是有些生分道。

    楚沉夏拄着拐着的身体一僵,反应迟钝道:“好……”

    马车上,两人都未开口说话,甚至都不想提起两人最不想提的那个人,刘彧,沉默了许久,还是楚沉夏深吸了口气,准备开口。

    景旡却忽然抢在他前头,极为快速地说出一句话,“沉夏,对不起。”

    说完,不等楚沉夏回应,他一掀车帘,迅捷地跳下马车,登时就跑远了,独留马车中一脸错愕的楚沉夏。

    即使这回,他真的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即使从前,他骗了自己那么多次,可对于他刚才的那句话,楚沉夏却是从心底里接受,并打算原谅的。

    对他而言,景旡虽不是亲弟,但如亲弟一般,弟弟做错事情,大哥又怎么真的生气,终究是会原谅的。

    马车动了一动,正要行驶,一个急切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来,“等一等,等一等。”

    楚沉夏掀起车帘看去,见是刘正声,双眼不禁微微眯了起来,这可是司刑寺门口,他来干什么?

    “我在附近听说先生来了司刑寺,便打算与先生聊上一聊。”刘正声说着便往马车上爬来。

    楚沉夏见状,忙闪身后退,为他让出空间,今日真是巧了,大家都来司刑寺门口找他聊天,景旡是来道歉的,那刘正声呢?

    东宫中他二人有的是机会谈话,为何不在东宫提及,非得在这人多眼杂的司刑寺?

    “先生在狱中可有新发现?”刘正声调整好坐姿后,便问道。

    先生是谋士的特别称呼,东宫众人都不这么称呼自己,唯独他,一个户部尚书,却以这种敬语称之,实在别扭。更何况面前这个人比自己年长多少不知,听他叫自己一声先生,着实令他心中有些不舒服。

    当下故作谦虚道:“目前还没有发现,对了,先生之名,晚辈背负不起,如果刘大人不嫌弃,不如叫我一声沉夏吧?”

    “先生有大才,我这么称呼也是应该的,我今日是有事来告知先生的,就不要浪费时间在称呼这种小事上了。”刘正声淡淡一笑,转开话题道,“当日下朝之后,我曾经得到一张字条,上面写了几个字,先生猜是什么?竟然……”

    “旭王将于今日辰时暴病而亡。”楚沉夏云淡风轻地插嘴。

    刘正声显得十分吃惊,探出半个身子问道:“什么?殿下竟然也收到了字条?这凶手的做法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由于他的表情太过浮夸,因此被楚沉夏认定,他早已知晓自己也收到了字条。

    “朱大将军急急赶回建康,不也是因为那张字条吗?恐怕他的那张字条要比我们早收到许多,可见凶手处心积虑有段日子了。”楚沉夏虽与他交谈,但目光却飘渺的很,心中似乎想到了别处去。

    刘正声却未发觉他的心不在焉,反而认真思考他的话,缓缓说道:“先生觉得凶手是谁?真是关在地牢中的那个丫头吗?我觉得不像,这种事情绝不是一个人做得出来的,相反,我认为是一股势力。”

    楚沉夏将目光收紧,问道:“那刘大人觉得是哪股势力?”

    刘正声紧紧盯着楚沉夏的目光,足足盯了片刻,才缓缓说道:“琅琊王氏。”

    “哦……”楚沉夏拖着长调淡淡应了一声,方才前倾的身体此刻便坐直了。

    “怎么?先生一早就知道了?”刘正声眼中光芒大盛,似有警惕之意。

    楚沉夏见他用的是“知道了”三个字,而不是“猜到了”三个字,明摆着他知道琅琊王氏与东宫结盟之事,今日便是来试探自己的。

    当下忍不住多瞧了他两眼,他与季氏的关系太过密切,尚且不知他到底是为季氏还是为皇帝做事。

    楚沉夏摇了摇头,轻笑一声道:“不,我只是对刘大人所说的有些失望,孙大夫入狱,他琅琊王氏可是出了不少的力。”

    “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再者说了,这朝堂上谁不是在趁机在拉拢徐家呢?”刘正声脸上忽然闪出一丝轻蔑,虽然极其浅淡,但还是被楚沉夏捕捉到了。

    “那刘大人何以见得是琅琊王氏下的手呢?”楚沉夏发问道。

    刘正声没有半分犹豫,将心中早已推敲不下十遍的措词说了出来,“他江城盟主千里迢迢跑到建康来,一来建康旭王便出了事,实非巧合,不过我也是猜测罢了,但倘若真是他王铨鸣下的手,势必有人在帮他。”

    “那刘大人觉得这个人是谁呢?”楚沉夏故意顺着他的引导问下去。

    刘正声不安地动了两下,刻意压低声音道:“我觉得是……兵部尚书卫术铭卫大人。”

    楚沉夏忽然觉得背脊一寒,面前这个人知道的不比他和刘衍少,甚至还想借用东宫的手除去他的敌对方,他之前将自己隐藏的那么深,渺小卑微到不引人注意,这个时候却忽然跳出来,试图在混乱的朝局中插上一脚,实在是令人不得不提防。

    不管怎么样,楚沉夏至少能确定一点,他绝不是刘彧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妄图与刘彧作对的人。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千古冤案

    二更天,东方月出枝头,大多数人都准备睡下了,皇宫一时之间无比寂静,一声惨叫声却忽然划破夜空,强有力地抨击所有人的心脏。

    火光很快聚集了过来,皇宫城墙下躺着一具尸体,循着城墙往上望去,一绳索静静躺在那儿,看样子死者似乎是想翻墙出皇宫,而不慎摔死的。

    只是天色实在太晚,众人不好展开调查,只好命人将尸体连夜运到司刑寺,准备翌日再做进一步调查。

    这时还未到宵禁时刻,皇宫死了人的消息还是很快地透了出来,东宫便第一个得知了消息。

    刘衍将睡梦中的楚沉夏叫醒,两人急急忙忙出了东宫,想到楚沉夏的脚疾,刘衍原本想备马车,可是马车又太招摇,最后只好与他共乘一马。

    两人急急往前奔去,却没发现东宫门口若渝的身影,她脸色不佳,目光不安,踌躇着想要跟上去,到底还是朝他们的反方向去了。

    她必须得在天亮前回一趟山庄,如今宫中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她便忍不住想到自己那善于权谋的父亲。

    司刑寺内,火光通透,显然是被忽然其来的尸体折腾的,陈阙见刘衍夜半时分亲自前来,不由得惊奇道:“殿下怎么来了?是陛下有什么吩咐吗?”

    “不,是我自己要来的,和父皇没有关系。”刘衍打量了一下四周,又问道,“听说今晚皇宫死人了,我想来看看。”

    “诶……”陈阙叹息了一声。目光中颇有惋惜之情,“死的是老御医许昌如。也难怪他从城墙上摔下来了,我真是无法理解。他这么大的年纪了,还学人家翻什么城墙呢?”

    “你说死的是许昌如?”刘衍显然十分吃惊,对上楚沉夏的目光后,眉头便紧紧蹙了起来。

    “是啊,我和许大夫有些交情,他就这么死了,何其不幸啊,御林军将尸体送过来的时候,我几乎是从睡梦中惊醒的。太震惊了。”此刻的陈阙显得十分苍老,或许老友的逝去给他内心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楚沉夏撑着拐杖走近他,问道:“陈大人,能带我们去看看尸体吗?”

    盖在死者身上的白布被掀去时,陈阙整个人为之一震,似乎接受不了这触目惊心的模样,轻轻叹了一声,背过身去。

    楚沉夏将他的手掌反复查看,纵然他手背沾了不少泥土。可手心却是十分干净,就连一丝红痕都没有看到。

    刘衍见楚沉夏盯着他的手心出神,忍不住凑过来问道:“怎么了?”

    陈阙也闻声回头,楚沉夏忙不动声色地将手放回去。轻声道:“我只是诧异,许大夫为何要在三更半夜的时候翻墙而出?”

    见陈阙的脸色大变,楚沉夏不由追问道:“敢问陈大人。御林军除了送来许大夫的尸体,可否还有别的东西?”

    “自然……是有的……”陈阙脸上骤现纠结。似乎是不想将这些事告诉他人,可本着自己是司刑寺主司。理应秉公办案不徇私情,于是说道,“有一个包裹,里面是许大夫的一些衣服和金银,别无他物。”

    “难不成他这是要出逃?”刘衍这话虽是问句,听起来却像是直截了当地下了结论。

    陈阙没有接话,怔怔地看着楚沉夏将死者上下探查了个遍,终于忍不住发问:“这……你看了这么久,有什么异常吗?”

    “哦……”楚沉夏检查完最后一处,替死者盖上白布,这才直起身子回道,“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陈阙是何等老辣之人,见楚沉夏这样说,立马就联想到了前几日的旭王案,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许大夫和旭王的案子有关?”

    “只是怀疑,这一切还要等明日陈大人自己调查。”楚沉夏从容不迫道。

    相比于他的从容,陈阙却有些惊慌,这事要是正如他心中所想,那许昌如一家老小可就完蛋了,自己与他几十年交情,将来死后以何颜面相见?

    可若是包庇他,将这件事瞒下来,刘衍岂会罢休?死去的旭王又该如何?自己的良心可又过得去?

    楚沉夏看出他心中的纠结,沉吟了一声道:“还望陈大人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清者自清,我们这就先告辞了。”

    陈阙望着他二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骁骑将军,如今竟然工于心计,永远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就连曾经清明的目光,现在也时刻保持着警惕。

    “许昌如是不是因为听到我散布出去的谣言,而感到害怕?这才孤注一掷,急着出逃?”刘衍回头望了一眼楚沉夏,刻意放慢了脚步,等他上前。

    楚沉夏目光一闪,没有及时答话,刘衍不满道:“你又没听见我说话?你最近总是这样精神恍惚,有些不对劲啊。”

    “我听到了,刚刚只是在想凶手这么急不可耐地推出替死鬼,是因为怕事情败露,还是另有他意?”楚沉夏忙抬头解释道。

    刘衍心里一惊,忽然驻足回身望着司刑寺,“替死鬼?是不是你刚刚在检查死者的时候发现了端倪,你为什么不说出来?我觉得陈阙是个可信之人,难道你怀疑陈阙会包庇真正的凶手?”

    “他当然不会包庇真正的凶手。”楚沉夏也跟着停下,望着司刑寺的火光,幽幽道:“正是因为他不会包庇凶手,才让人感到害怕。”

    “什么意思?”刘衍侧身看他。

    楚沉夏重新撑着拐杖走了起来,走了几步才道:“殿下知道今日刘正声来找过我吗?”

    刘衍摇了摇头,略微吃惊道:“他找你干什么?”

    “他告诉我,他觉得这件事是琅琊王氏所为。还说,琅琊王氏背后肯定有人相助。他还猜,这个人就是卫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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