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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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魔- 第7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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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光即发即至,杨延年左手持剑横在胸前,右手在剑身上轻轻弹了一下,剑身微晃,前方三尺之内的空气像水面一样波动,迎上来袭的白光。

    白光末端也随之发生波动,法术就在这个过程中被消解殆尽,无力达到剑身。

    沈昊没有出手,安静地旁观,对宗师的实力肃然起敬,也很佩服杨清音,她通过黑凰发出这一束白光,起码有注神一重的实力,在道统之外还能出现如此强大的修行境界,实在是件怪事,可之前的妖修、散修却没有这种本事。

    杨延年也赞了一声,“左流英开创的炼兽之法果然有点门道。”

    黑凰右眼发出第二束光,看上去与第一束光并无区别,射入法剑三尺波动区时,却引发了大震动,掀起一片小小的风浪。

    杨延年在剑身上连弹三下,随后右手迅速变换了十一种法诀,波动区回缩半尺,将射来的白光全都困在里面,白光在做困兽之斗,东奔西突,就是不能逃脱出去。

    第二束光尚未消散,第三束光又来了,黑凰两眼同时发光,在半途中合而为一,光芒没有加强,反而弱了下去,几乎与阳光没有区别,沈昊只用天目已经看不清了,必须给自己施法加持,增强目力之后才能辨出这道法术。

    虽然早有怀疑,沈昊心中还是一惊,黑凰这一招的实力与他不相上下,即使豢兽师自由修行,不被任何法器“偷走”法力,这样的进展也实在太过惊人。

    杨延年神色稍显凝重,右手法诀变换得更快,随即在剑身上重重地弹了一下,法剑明显地晃动起来。发出清晰的嗡嗡声,前方的波动区凝成了一大团光。

    攻守相撞,法剑之光陷进去一块,随后光芒大盛,由不到三尺瞬间长至十余丈,分成七块,每一块都是梭形,斜着指向天空,像一朵硕大无朋的莲花,花蒂是法剑。凹陷进去的花蕊则由敌方白光造成。

    这一次进攻持续的时间稍长一些,大概是正常人五次呼吸的时间,白光消失之后,莲花状的光团又延续了好一会才慢慢减弱,期间不停发出风雷之声。

    道士实力越强,法术越为内敛,相应地,作为防守一方,就是要将内敛的进攻法术释放出去。聚盛的光芒与风雷之声正是对黑凰法术的化解。

    通常来说,被化解的法术会迅速进入失控状态,无目的地四处乱飞,杨延年为了显示自己的实力。将三次化解牢牢限制在身前的小范围内,十里之外的小渔村里,眼尖的人能看见远方一点火光似的东西,还能隐隐听到最后一次化解所产生的风雷之声。这顶多让他们感到奇怪,而不会产生惊恐。

    光芒完全消失,杨延年左手负在背后。法剑竖起,剑尖超出头顶,右手再次变换法诀,他已接招三次,轮到他进攻了。

    杨清音是道门子弟,当然了解斗法的规矩,高空中盘旋的黑凰从身上掉下三根羽毛,由远及近依次停在她身前三十丈、十丈、十步的地方,表明她对这次防守极为谨慎,设防距离要更远一些才行,不像杨延年那样敢在法剑三尺之内接招。

    沈昊看得更认真了,因为他知道斗法过程中防守一方更能体现出真正的实力。

    在杨延年接招的过程中,沈昊向十里之外的山崖施放了多道法术,在那里只发现小蒿,却没有找到杨清音,豢兽师境界越高,本人在施法时躲藏得越好,以免成为敌方进攻的软肋。

    杨延年右手变换法诀完毕,自然下垂,身后高出头顶的剑尖射出一小团光,像一只全身透明的蝴蝶,飘飘忽忽地冲向高空,似乎随时都会因为体力不支而坠落下来。

    “想好了吗?”杨延年问。

    “什么?”沈昊仰望天空。

    “我之前的话。”

    “如果杨清音能接住宗师这一招……我也有事情要向祖师问个清楚。”

    “很好,你是第七十四位加入的道士。”

    蝴蝶似的光团还没有攻到目标身前,杨延年就已经确认杨清音能接住自己的法术,“没有什么比疑惑更能破坏道士之心。”他说,声音里居然透出一丝沮丧,“凡人总是疑虑重重,因为对他们来说不可理解的强大力量太多。道士能够接受更强的存在,却不能接受无法理解的力量。”

    沈昊向宗师微微躬身施礼,杨延年说得没错,他之所以对祖师心存疑虑,不是因为祖师比整个道统都要强大,而是他的强大令道士们无法理解。

    光团迎上第一根羽毛,一团火光燃烧到四五里之外,映衬得半边天空都是赤红色的,光团却几乎没有变化,继续上升,与第二根羽毛相遇,这回发出的是一大团红光,范围更广,达到二十里以外。

    黑凰必须在高空接招,因为她与杨清音还不能将法术限制在极小的范围内,只有在高空中才不会误伤到周围的生物。

    光团仍无变化,遇见黑凰身前十步的第三根羽毛时,却没有再发出盛大的光,只是羽毛被点燃了,从羽尖烧向羽管,不急不徐,光团消失了。

    黑凰迅速飞升,又飞起百余丈高才停下。

    杨清音接下了宗师的进攻,虽然勉强,但是证明自己比沈昊的实力稍强一些。

    小渔村和更远一些地方的凡人,被天空中突然出现的异象吓坏了,好多天后他们还会众说纷纭,如宗师杨延年所说——“疑虑重重”。

    杨延年准备发第二招,他已经摸清对方的实力,决定将其击败,他是庞山宗师,不能让从前的庞山弟子在自己手下全身而退。

    可他没能如愿,决胜之招被意外打断了。

    留在后方的一名道士飞了过来,远远地就以法术传来声音,“慕行秋和左流英现身皇京!祖师召集全体道士。”

    (求推荐求订阅)(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八章 左流英的挑战

    先到皇京的是左流英,孤身一人,戴着草帽,身穿道袍,步行进城,像是一名飞得太久过度劳累的散修。

    皇京的繁华景象想必给左流英留下了深刻印象,因为他走得很慢,好像在自家的庭院里闲逛,如织的行人不过是一个个需要及时避开的小动物。

    十几天过去了,皇京仍处于高度兴奋状态,人人都感到精力充沛,都想做点什么,街头巷尾传扬着种种奇闻逸事:某条胡同里瘫痪多年的张老汉突然能下地行走了,跑到城外逛了一整天,将家里的儿女急得团团转;谁谁家的傻儿子突然开口叫爹娘,看书过目不忘,俨然是一位小才子;数千里以外一名恶名昭著的散修,受到感召来到皇京,离城一百里突然羞愧难当,落在地面上梆梆磕头忏悔,历数自己多年来的罪过,然后坐地而化,死后嘴角含笑……

    符箓之城变成了神奇之城,不可思议的事情雨后春笋般涌现,如今这里几乎没有禁忌,却无人趁机作乱,地面上的行人杂而不乱,互相谦让,天上的符箓师和散修自觉地分出高低层次,这与实力无关,而是先到的人飞得高些,后来的人飞得低些,有些人比较谦卑或者是疲倦了,就在地上与凡人走在一起。

    奇异的是,阳光照样能射到地面,空中飞行的人再多,也不会对皇京产生压迫感。

    城里已经没有空房子了,后赶来的散修和符箓师只能在城外租房,有些人干脆施法造出新房子,每天他们都会至少进城一次,围着道统塔飞行一周,然后再回住处修行,据说效果会因此倍增。

    走在这样一座充满法术气息、到处都是奇人异事的神奇之城里,戴着草帽的左流英毫不惹人注意。即使他能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行走自如,从不与任何行人接触,这点小小的特别之处也没有引来一道目光。

    只有那些法力同样高强的道士,才能在茫茫人海中察觉到他的与众不同。

    事实上,左流英刚刚在路面上出现,离城还有数里时,就有两名道士逆行从城里飞出来,此后一个留在离地百丈的低空,一个飞在千丈的高空中,跟着左流英一块进城。

    左流英感觉到了弥漫在周围的充沛法力。不像第一天那么咄咄逼人,也不再有生杀予夺的霸气,变得极为柔和,融合在空气中,附着在每一粒灰尘上,它不是天地灵气,更不是不洁之气,像是辅助修行的奇香异膏,令凡人心情愉悦欢乐。令修行之士宁静少思。

    走进城门的一刹那,左流英从无处不在的法术当中分辨出一道独特的迹象,它不像一般法术那样连续不断,而是一个个分布不规律的小点。隐藏在重重法术背景之中,就像是以墨涂黑的纸张上又重重加深了几个黑点,只有对着阳光,选择最适当的角度。才能发现这些点的存在。

    左流英相信,这些法术之术必然早就存在,只是他之前受实力所限察觉不到。他走得很慢,并非在观察世态人情——他对这种事从来不感兴趣——而是在追逐并欣赏这些小点,在一片含糊不清的背景中将它们逐渐分离出来,走过三条街之后,他能准确地描述这些法术小点的外形了,又经过五条街,在避开一群满街乱蹿的小孩子之后,他可以说出小点内部的某些细节。

    如果只是为了逃避法术,认识到这种程度就足够了,如果是要斗法,这还远远不行,他必须认清这究竟是什么法术——道统法术万变不离其宗,昆沌的境界再高,施展的也必定是已有的法术,他只是技巧更高超,能骗过服月芒七重道士的天目。

    左流英走得更慢了,但是于事无补,他只能做到这一步,眼中所见仍是一个个麻雀似的小光斑,里面隐藏着五到十条法术,他一条也认不出来,自然也就无从抵御。

    他走进道统塔下方的街道,这里是整个皇京极少数的安静之地,那间小酒馆还在,没有被冲天而起的光柱破坏,如今已成为类似于圣地的场所,百步之内的居民都自觉搬了出去,由官府给予丰厚的补偿。

    这里同样没有禁止入内的命令与要求,凡人与修行者自觉自愿地避让。

    因此,当左流英走进这条街的时候,前方空无一人,他就在边缘止步,站了好一会,慢慢地身后聚了一群人,然后天空中也停下一群散修和符箓师,都觉得这个戴草帽的家伙有点特别,但是谁也没有猜到他的用意,直到有人认出他的身份。

    “左流英,他就是左流英!”

    切切私语像是秋天的野火迅速烧遍草原,虽然相当多的修行者和绝大多数凡人根本不知道左流英是谁,还是受到气氛的感染,生出强烈的期待感,可谁也不知道期待的是什么。

    从小酒馆里走出一名二十岁左右的道士,面对左流英,前行七步,停止了大概半刻钟,又缓缓后退七步,再次驻足,这回停留的时间更短,转身回到小酒馆里,整个过程中没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做出施法的姿势。

    街道两头的观者看得莫名其妙,心中却热血澎湃,隐隐感觉到了什么,空中的修行者们依据自身实力,看到的情形各不相同,但是都清楚这两人刚刚进行了一场斗法。

    “道统想让左流英开口,左流英则要保住自己的泥丸宫,好一场精彩的幻术之战。”空中一个声音说,终于有人看清这场斗法的真相。

    天上地下齐齐地发出“哦”的声音,虽然一多半人从未听说过幻术是什么,对他们来说看不见听不到的法术就不能算是法术。

    “到底谁赢了?”人群中的疑问此起彼伏,这个问题倒不用空中的强者回答,“笨蛋,左流英到现在也没开口,当然是他赢。”

    直到这时,“左流英”这个名字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才终于有了实际意义,因为他有一段故事:在一场极少人看懂的斗法中战胜了道统的代表。

    有了这样的开端,各种小道消息开始像大量蚊虫在盛夏的草丛中飞舞。打破了上下的隔阂,在修行者和凡人之间来回传递。

    左流英从前的身份,以及种种或真或假的事迹都被翻了出来。

    于是,站在街上的草帽道士变得更真实了。

    第二名道士从小酒馆里走出来,是名五十多岁的老者,身材高瘦,脸上总像是笼罩着一层阴云,有修行者认得他是牙山宗师,申藏器的名字很快传开了。

    申藏器站在酒馆门口,面朝百步之外的左流英。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嘴里不说话,手中不持法器,就那么站着。

    这场斗法持续的时间更长一些,将近半个时辰,地面上最有想象力的观众也看得厌倦了,很多人开始各忙各的,临走时抛下一句:“有结果了告诉我。”

    空中的修行者几乎都留下了。而且越聚越多,即使跟地面上的凡人一样看不出所以然来,也不好意思离开,因为那意味着实力孱弱、眼光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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