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达渝--谁能陪我看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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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达渝--谁能陪我看烟花-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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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巴还很甜……”
  小愉握着听筒,一句话都插不上,只能呵呵地干笑。挂掉电话后,才发现自己脊梁已经汗涔涔。
  特别讨人喜欢,特别招人疼,嘴巴特别甜……
  这是我周愉遇到的那个特别没人性,特别暴躁,嘴巴特别贱格的游小综吗?
  明姨是所谓的大家族——游家的管家,恰好是秀姨在俱乐部的牌友。秀姨是周愉妈妈的大学朋友,周妈嘱托小愉在北京有事没事就去找找秀姨。她大概不会想到秀姨居然会把她的宝贝女儿“出卖”在这里打杂吧。
  面试那天,明姨象打量牲口一样打量着小愉,带着从上至下打量人的眼光,就象老鸨在挑选怡红院的品牌一样。然后她面带微笑地点点头说,这个不错,肯定没问题。她在说没问题的时候,嘴角的笑意很浓。
  好象小愉是个绝对安全的牲口,绝对不会逃跑,也不会干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紧接着秀姨说了一句让小愉无比沮丧的话——是啊,她长得象一个初中生嘛,肯定没问题的。
  小愉从来都不知道发育不良的样子还是个优势。
  
  “是做糖醋里脊还是宫爆鸡丁呢?”小愉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一边想着待会晚饭为他们做些什么。先去图书馆还书,再帮小乖借一本《沉默的羔羊》和《汉尼拔》。小愉一直搞不懂象小乖那么温柔沉静的女孩为什么偏偏喜欢看《沉没的羔羊》这样血腥的书,一想到那吃人脑的教授她就毛骨悚然。
  “《沉默的羔羊》……在哪一排呢……?”小渝看着书架上的序列号逐排找着,下午4点半,馆里没什么人,昏黄的阳光从大面积的窗玻璃外投射进来,空气中有无数的小因子在转动,伴随着厚厚的书本散发出的书卷气,让人的心情平和又柔软。
  再走过一排,小愉吓了一跳,一个男生席地而坐,背靠书架,头斜依,安静地睡着。他睡的这么安静,好象时间象闹钟一样,被暂时按停。
  虽然是在室内,他却戴着NY的棒球帽,帽檐遮住了他大部分的表情,一股疲倦的气息却可以从微弯的帽檐外散发出来,瘦削的下巴,宽而单薄的肩膀,一件ADIDASE茄子灰的T…SHIRT,袖口那三杠雪白的条纹在夕阳的包裹里反射着柔和的光。
  一瞬间小愉有点看花眼了,有一种让人心疼的感觉,从他被帽檐遮挡的眼角眉梢,淡淡的很安静的表情里散发出来。
  他的手垂在两跨间,右手还握着一只没有笔帽的钢笔。身边放着一叠稿纸,稿纸上压着一本博尔赫斯的诗集。
  小愉弯下腰,带着一点小女贼的好奇心把那叠稿纸轻轻抽出——上面布满了零碎而美丽的字迹。零碎的是笔迹,美丽的是文字的内容。
  “今夜沉沉宁寂,
  并让我们潜心等待
  那必不可免的十二下钟声的敲击。
  真正的原因
  是对时光之谜
  普遍而朦胧的怀疑,
  …… ……”
  在这首正诗的周围,还写着很多信手拈来的词——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激情,岁末,陌生的街道,为所有的死者感到愧疚,遗失的诗……
  
  他,是个诗人吗?小愉微微侧目,想看在那帽檐下,会是怎么样的一种表情,沉痛的,还是很有革命气节的有为青年,这么想着,不禁一笑。
  男孩的头滑了一下,手滑到地上,这点小动作让他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小愉吓了一跳,赶紧跳起来,却发现手中还拿着他的稿纸,糟糕来不及了,十万火急地把稿纸匆匆地压在书下,想来一个后退冲刺转身落跑,转身的那一刹那突然觉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然后是一堆大部头书淅沥哗啦地砸到她脆弱的脑门上。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落跑的时候还会自己撞到书架上去。
  
  小愉瘫坐在书堆中,哭笑不得。
  一只手从身后慢慢伸过来,把书一本本拾起,放回书架,再转过身来问还坐在地上的她,“你要哪本书?”
  原来他误会她是个子不够,以致遭受如此惨状,再次发现了原来发育不良还可以成为掩饰自己丢脸行经的绝佳借口。
  “要,要最上面,最中间的那本。”小愉颤颤悠悠地说着,无力地抬手指指。
  “《赫拉克利特哲学选〉》,对吗?”
  “对,对。”小愉咬咬牙齿才吐出这两个字。哲学选,我的妈呀。
  他好高啊,伸手既拿到最上层的书(也不是他高,是小愉太矮)。他看了看封面,低头看看她,书握在手中,另一只手伸到小愉面前。
  小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只是笑笑,说:“起来吧。”
  小愉才发现自己一直傻乎乎地坐在地上,伸出手,力量就从他充满骨感的手掌里传递出来,支撑着她站起,谢谢也忘了说,只觉得自己脸上一片燥热,真想找个防空洞钻进去就算以“害羞、燥热难安”的名义死也行。
  他抽了抽鼻子,带着刚睡醒的鼻音,“赫拉克利特, ‘流经踏入同一条河里的人们身边的水是不同的,永远是不同的。’”
  “啊?”
  “嗯,书给你。”
  “哦……你,你是诗人吗?”
  他站在原地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她:“现在不是,不知道以前是不是。”
  “啊?”
  他年轻的脸上,带着和年龄不匹配的沧桑。
  那是未经世事的忧伤,还是其他什么?
  揣测一个陌生人是一件不太道德的事情,接过书,小愉低头道谢,转身跑掉,这次没有撞到书架,但是跑到借书台的那2秒的过程里不小心撞到了阅览桌的桌角,撞的她肝肠寸断。还好,倒霉有一种惯性,她老早就习惯了。
  
  三步并做两步飞跑到小综家,打开门,就在她从门口走到鞋柜的这0.08秒里,小愉后背上的汗从脖子一直冒到腰间。
  这是她昨天辛苦收拾的客厅吗?
  杂志散落在玻璃茶几上,背垫横尸遍野滚落在沙发四周,音响居然没关,显示灯还亮着,更可恶的是地毯上居然还冒出了烟头烫出的小洞。
  屋子里静悄悄的,估计游小综还在打鼾。
  游小综啊游小综,如果我是你的老妈,一定揪着你的耳朵就象你揪着我的衣领一样,罚你用双手洗一百只玻璃杯。
  
  “香脂醋风味烤鸡,核桃鸡汤,薄荷排骨,法式土豆蒸上排……”小愉长抒了一口气,今天应该不会再挑剔什么了吧!
  晚上十点半,小综还在倒头大睡,这家伙,是睡死过去了么?!
  轻轻推开小综的房门,里面一片漆黑,空调空洞地响着,都九月末了,睡觉还打着空调,下半夜不把他冻成旋转冰才怪!!如果把他叫醒吃饭,大概又会是火星撞地球的轰动场面,小愉这么想着,走到床边把空调的温度调得高些,才走出房门。
  
  “晚饭放在碗柜里,睡醒后放在微波炉里热一热即可,有点晚了,我不等你了。”
  写了张冰箱贴贴在小综的房门,提醒他别忘了晚饭,中午做的玉米片牛奶和核桃面包原封不动地躺在碗柜里,难道这家伙就这样睡了一整天么?
  饮食这么不正常,肯定精神跟不上,怪不得每天都睡得甚嚣尘上。
  正想离开,眼角触及到另一间虚掩的门。这就是游小磊的房间吧,好奇心促使她推门进去,打开灯,里面干净整齐,和小综的房间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一面不大的棕色檀木书桌上,有电脑,台灯,几本厚厚的硬皮书,一些绘画用的笔和工具,正对着书桌的墙上挂着一副冷色系的画——阴天,天边云色幽暗,由远及近是一条弯弯曲曲的羊场小径,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小屋,很普通的一间小屋,若隐若现地出现在雾里,窗沿里有一盏灯,柔和的橘色灯光散发出来,构成这画面唯一的亮点。路的两边是毛茸茸的草,一直铺张着延伸到远方,有山,有小屋的地方。
  显示器上贴满了黄色的便笺条,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如果梦象人们所说那样是间歇,是心灵的纯粹休息,那么你被猛然弄醒时,为何还会怅然若失?……而那么梦很有可能,是黑暗所珍藏的残缺反映,在一个不知名的永恒世界,被白天的镜子加以扭曲……今夜在模糊的梦中,在你墙的另一侧,你将是谁?……博尔赫斯……另一个,同一个……”
  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小愉思忖着,皱皱眉头。
  书桌旁边是一个不大的四层书架,摆满了各种版本的《小王子》、《夏洛的网》、《波丽安娜》、《彼得潘》和《青鸟》,不同的文字,不同时期的版本,如果不是预先知道这是一个二十好几的大男孩的房间,单看这书柜还以为是哪个甜蜜幸福的准妈妈的胎教预备书。看这些书的人,应该是个内心温情,或至少是内心渴望温情的人吧,不象游小综,满屋子乱放的《PLAYBOY》,收拾时让她脸红肉跳,好不难受。
  书架上有一些灰,看来是有些时日未有人使用了,(估计小综那种看惯大胸脯女郎的人也不会突然转性跑来看那个整天乱跑又胡思乱想的小王子吧)想想打工的这几天,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位传说中的“艺术家”游小磊,他会是怎么样的人呢?象小综一样暴躁爱抓狂,还是稳重成熟,大气得体呢?不由自主地想到今天下午时的图书馆男孩,不怕那个腿很短的管理员大妈就这么把他锁在图书馆里么,在她的印象里,图书馆是和医院一样总能发生恐怖故事的地方。
  这么想着,不禁莞尔一笑,带上门,走出房。
  
  “芦荟酸奶,汽酒,绿茶,新鲜的羊肉卷,三文鱼,芥末,千岛酱……”小愉淅沥哗啦地把空空如也的冰箱装满,再核对一下明姨给的LIST,应该差不多了吧。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手从她身后如钳子般钳住她的双臂,快没把专注的小愉吓个半死,转过头,就看到小综那精致如女人的脸上出现的王熙凤般狠毒的表情。
  小综一把把小愉抓到一旁的椅子上,就像她是个不锈钢碗一样易拿易放,而且不怕被打碎。
  “你昨晚想饿死我啊,明姨叫你来是做什么的,居然不做晚饭就跑掉了,溜得可真快啊 ?!”小愉才反映过来他是在发脾气,不过他发不发脾气时都摆着一副臭脸。
  “我明明放在柜子里啦,我还在你的房门上留了便条。”
  “废话,碗柜里只有两块破面包,还有冻成冰条的一锅臭牛奶,那就是你所谓的晚饭啊?!”
  “啊,不对啊,那是早饭;晚饭我还做了香脂醋风味烤鸡,核桃鸡汤,薄荷排骨,法式土豆蒸上排……就放在那旁边,怎么可能会没有?”
  光是听这些菜名,口水就已经流在到了下颚,小综更恼火了,“说什么鬼话,如果你做了一堆鸡啊鸭啊的放在一边,我是眼睛瞎了还是视网膜脱落,居然会看不见吗?!!”
  “那会不会你们家的什么猫啊狗啊之类的吃掉啊。”小愉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有可能吧,不过目前我们家还没有那么高智能的爬行类动物!!居然打开碗柜吃掉饭菜还把碗筷收拾干净!”
  怎么打工没两天,就做了冤大头,小愉哭笑不得,只能无奈地“啊”了一声,一脸苦笑地摸摸鼻尖。
  “啊你个头啊,啊一声就没事啦?!不行,扣工钱。”
  “啊?!”你,你这资本主义的尾巴!!
  “怎么不服啊,好啊,你可以去跟明姨打小报告啊!”小综挑衅地反问。
  “我……”小愉百口莫辩,不知道老天爷怎么连她做的饭菜也要偷走,难道她上辈子是周扒皮之类的人物,注定这辈子要用血泪来偿还?!
  
  “别怪她,是我吃的。”一个声音从天而降,小愉清楚地看到小综的眉头紧紧地皱了一下,才转头看向厨房门口。
  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生走进来,伟岸高大的身材,瘦削单薄的肩膀,背微驼,他绕过表情各异的两个人,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汽酒,在厨台的边缘磕掉瓶盖。
  “哥,你昨晚回来啦,这次怎么提前回来了?”小综的口气在一瞬间就缓和了,松开双手,站起身问道。他在说哥的时候,脸上那骄横跋扈的表情消然不见。
  “唔。”小磊应了一声,仰头喝了一大口。
  小愉直愣愣地看着小磊,一时间难以呼吸,这不就是昨天那位“图书馆男孩”么,居然就是游家的大少爷。小愉一身冷汗,如果他问起什么人到底为什么不能两次跳进同一条河的问题她岂不是死翘翘了~~。她可没看过什么哲学选,如果问起八大菜系中缘和没有北京菜她倒可以从上古时代追溯而述。
  “汪汪~~~汪汪~~~~”脚边忽地传来很不怀好意的犬吠声,低头一看,一只尖嘴猴腮的不知道是猫还是狗的东西在狠狠地瞪着她,浑身的白毛都竖立起来似乎随时都会因为她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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