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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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七年- 第3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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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所谓精细活儿,则是包括下去开棺取宝,定位墓穴位置,制定盗洞地点等等,这就需要一定的专业能力了,或者得身怀武功身手灵巧,非得有传承有经验的不能为。

    在所有精细活儿里头,档次最高,最需要技术含量的,自然便是青云子的寻穴定脉了。

    这才是一切的根本,连墓穴的方位都找不着,一切休提。

    若是按照后世企业的那一套来说的话,青云子这卸岭力士负责寻穴定脉的一套本事,就相当于是品牌,是顶顶值钱,最为重要的东西。而那些有些技术含量的,则是设计营销之类的版块。至于最后负责挖土掘墓干粗活儿的,则就是相当于负责加工生产的这个环节,又苦又累,利润又低。

    而且正如他所说,真要是寻到一个大墓之后,里头的东西,其实根本就是搬不完的。

    一座墓里头的东西很多,非常多——金银珠宝,翡翠玉石、古玩玉器,以及大量的铜钱、陶器瓷器、字画等陪葬品,这些东西,几乎都是少不了的——而这些东西,未必都是值钱的。或者就是挺值钱,但是不方便携带的。

    一般来说,盗墓之人进了墓穴之后,都是拣着几件儿最值钱的拿走,剩下的,撇下也就撇下了,都拿不走又有啥办法?

    还有的那心思坏的,发现自己带不了的,能砸的,就都给砸了,一通破坏拉倒。有些讲道义的,则是原封不动的给留存住,走的时候还把自己打的盗洞给封上,一是为了怕别人发现这个事儿,追踪到线索,二来则是保护墓穴,免得里头的陪葬品遭受破坏,留给后来人一些东西。

    由于盗墓的队伍规模普遍比较小,是以很多东西都是带不走的,其中尤其以陪葬的铜钱为甚。发掘到的古墓中,往往存有大量的铜钱,尤其是以宋朝的大墓,为之尤甚。

    因为宋朝,铜钱是主要货币,金银都不是什么通用货币,而偏偏宋朝商品经济又是极为之发达,世面上需要流通的货币极多,是以宋朝铜钱的铸造量极大。这是中国历史上铸造钱币数量最多的朝代,北宋初年的铸钱量就达一百万贯以上,最多的神宗元丰年间,一年铸造铜钱五百万贯以上,铁钱六十六万贯,合计达六百万贯。而唐天宝年间,每年铸钱数只有二十二万贯,以全国人口计,每人只摊到六七文。到了大明朝,前期是宝钞,后来是白银大量流入,成为主要流通货币,这铜钱铸造量就更小了,二百多年加起来也不过就是一千万贯不到的样子,反倒是民间铸造的私铸钱极多。

    而且宋朝百姓有藏钱的习惯。

    宋代的钱铸造的可谓是真不少了,但市面上却是经常缺钱,以至于曾经两次闹起严重的钱荒。钱缺到什么程度?老百姓拿着银绢丝绵到市场上卖,连个问的人都没有,官府里散出二三十万的钱,到了百姓手里,马上不见了踪影。钱荒的原因,一个乃是民间毁钱铸铜然后再卖给朝廷牟利,二个则是,铜钱大量外流。

    中原王朝不但历来乃是周围这些番邦国家的宗主国,在政治上全面压制,军事上全面威慑,更是在经济上全面渗透。素来中原王朝经济便是辐射整个东亚,东南亚,对周边国家有着极大的影响,尤其是宋朝,经济发达至此,铜钱四处流散,以至于成为了周围这些国家的法定货币。他们自己国家也铸造铜钱,但是不够精美,百姓反而不乐意用,便是同等重量,价格也不如宋钱贵重。

    这就跟清末的时候鹰洋在中国大行其道一样,当时百姓,尤其是沿海开埠地区的百姓,都爱用鹰洋。既然这么多人用,那需求量就大,虽说宋朝严格禁止“铜钱阑出塞外及南蕃诸国”,但铜钱私下外流愈演愈烈,大量铜钱不仅通过各种途径流落到北方少数民族建立的国家,而且流到海外,难于阻扼。输出的途径,似乎主要是通过对外贸易,其去向仍旧是那些使用中国钱的地区和国家,最大的去处是北方的金人,辽代。《宋史·食货志》中载:“供备库使郑价使契丹还,言其给舆箱者钱,皆中国所铸”。其次则是高丽、日本、东南亚诸国。以日本为例,日本自唐宋以降,一直到明朝中叶,不断地输入中国铜钱,其数量之大令人吃惊,其中宋钱的数量最大,北宋钱又占绝对多数。

    第三个原因,则就是百姓酷爱藏钱,而这些铜钱,很大一部分也在主人死后一同带入了坟墓之中。国朝旧例,素来有陪葬钱的习惯。

    青云子就曾经挖到过一座宋代大墓,里面墓穴旁边的一间耳房里,堆了满满的一房子铜钱!从地面一直到屋顶,满满当当的。由于时间太长,铜钱已经是结成了一大坨一大坨的,成了钱山的样子,看样子,怕是三五千斤是有的。

    耳房是汉墓的格局,一般来说,宋朝墓是没有耳房的,说不得竟然是为了储存这些铜钱儿而专门建造的。

    这些铜钱又粗又笨又重,也算不上古董,只能直接花出去,作为一种流通货币而存在。当时青云子这边就是七八个人,人人金银都拿不了,谁会在意那些铜钱?直接就扔那儿了事儿。

    他们是不把这些铜钱儿放在眼里,但在寻常人看来,这可是很大一笔钱财。一大把钱,总够几日的吃嚼。若是一袋子一坛子,那么个把月几个月的也是够了,若是那一次有这曾文信手下这些人跟着,说不得那些铜钱就能给搬空喽。

    而后大伙儿互相之间又都是问候了几句,便是纷纷上了马骡,往东边行去。

    走了没多一会儿,天上却是霹雳一声巨响,接着一阵阵轰隆隆的隐隐雷声便是从极远处传来,连绵不断,似乎那黑色的云层都在翻滚。

    打雷了!竟然打雷了!

    众人互相看看,都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喜色。

    众所周知,冬天是不打雷的,当然,这个说法也不能太绝对,应该说是很少打雷。

    所以汉乐府《上邪》中才有言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个说法大致就是,冬天打雷,夏天下雪,江水干了,山体没有棱角了,到这时候,我才敢跟你分离。

    大意就是,这都是不可能的事儿!

    而现在打雷则是说明——冬天即将过去,春天要来了!

    众人心里更是隐隐有一丝期盼,既然打雷了,那么……

    似乎今日天公心情不错,正是天随人愿,大伙儿刚刚这般想,天空中便是弥散开一阵簌簌的声音。

    张麻子感觉自己手上一凉,低头一看,赫然是个有些发黄的浑浊水点!下雨了?下雨了!张麻子心中顿时一阵欢愉,再看看别的人,也是满脸的喜色。几乎是片刻之后,队伍中便是响起了一阵欢呼声:“下雨了,老天爷开恩了!下雨了!”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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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五六三——五六四 三丈之内,必见大墓

    这谷地面积颇大,怕足有三五里方圆,谷中是一大片平地,乃是那种边缘高,中间低的格局,就像是一口巨大的炒锅。谷中北边儿靠着山体悬崖的所在,留着一片断壁残垣,建筑的废墟,想来当初也曾有人在这里开垦耕种,后来便荒废了。

    脱离了山道那处险地,大伙儿心情也放松了不少。曾文信喘了口气,向青云子笑道:“这谷中本来住着一百多户人家,乃是太祖洪武帝年间从山东迁过来的,在这儿开垦土地,日子过得也是安闲。当时这谷中还有一处大湖,有个名头,唤作宣化泽,也很不小的一片水面,一二里里方圆总是有的。这些百姓依山建房,临湖开垦,这儿土地肥沃,又都是不愁吃水的,产出尽多,乃是上好的肥田。不过后来战乱频仍,他们便都是慢慢的逃没了,往里迁走。”

    曾文信扬了扬下巴,指了指他那支队伍里面一个人:“他祖上便是这儿的,万历年间才逃,算是走的最晚的了。一路往南,后来在我府上当了个下人。”

    青云子点点头,难怪曾文信对这儿知道的如此清楚。

    不过曾文信却是没注意到,青云子瞧着这谷中的地势,看看那山,看看中间那已经干涸的湖泊,眼睛却是越来越亮。旁人都没注意,张麻子却是观察到了,不过他并未说话,只是机警的扫了周围一眼。

    “我说的那处山神庙就在北边儿山脚下,绕着走一盏茶的时间也是到了。”

    曾文信面向众人大声说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大伙儿极目看去,大雨中视线不大真切,果然隐隐然瞧见了一处庙宇在北边儿的山脚下屹立,和周围的一片断壁残垣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

    雨势丝毫不见小,大伙儿加快脚步走过去,顺着西边儿的山脚往北绕,很快便是到了地头儿。

    这是一座山神庙,想来也是正常,毕竟乃是在山中,建一座山神庙供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山神庙就在村子的东头,这村子已经是极为的破败,大部分房子屋顶都没了,只剩下一堵堵的半拉破墙,只是还是能看得出来,村子当初规模还是不小的。

    山神庙却还保存的很完整,外面有围墙,隐隐看去,虽然墙体斑驳,但墙壁屋瓦也是保存的不错。

    围墙上的破门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众人着急忙慌的闯进去,这庙里的院子还是很不小,十几米方圆是有的,院子东边儿种着一株大榆树。相对于这村子来说,山神庙的规模不算小,有三间大小,除了中间的正殿之外,两边还各自有偏厢。难得的是,门前还有三级台阶,下面用青石铺了地基。庙门半开着,里面黑洞洞的一片黑,看不真切有什么,两边的窗棂和中间的木门上都生了许多的蜘蛛罗网,很是陈旧。

    这是山神庙,又不是什么诡异的地界儿,再说了,这么多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年轻健壮,阳气十足的壮棒汉子,哪里会顾忌什么?

    笑面金刚走在最前头,袈裟带风,上前一个大脚便是狠狠的踹在门上,他力气也大,这木门也是朽坏的差不多了,竟然让他给直接踢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屋里的地面上,碎成好几块。

    大伙儿纷纷进去,这庙里不知道多少年没人打扫了,灰尘多是真的,不过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其它的倒还好,地面是青砖铺成的,正殿中坐北朝南的有神像,神像前面有一张颇大的桌案,上面放着铜炉,里面满满的都是香灰,想来当年这山神庙也是香火颇为鼎盛的。

    这么多人,一间正殿是容不下的,曾文信便指挥着那十来个手下,里里外外把这山神庙都给擦洗打扫了一遍,甚至连神像桌案都给清扫了一边,用他的话说,这叫上敬鬼神。

    清扫干净之后,屋里没了那些呛人的灰尘,呆着立刻就舒服多了。青云子这几个地位高的,都是呆在正殿,就在殿里席地坐下。曾文信让人把门窗都卸下来劈了,生了几堆火。这就看出他带这些人来的好处了,若是换做就他们几个过来的话,都是有些身份的人,谁愿意伺候谁?张麻子暗自庆幸,说不得到最后这些活儿都得落在他身上。

    方才在雨中走了那许久,大伙儿都是给淋成了落汤鸡,浑身湿的精透,方才一直在跑还没觉出什么来,现下一安顿好了,立刻就感觉浑身冰冷,直想打哆嗦。眼见生了火,便纷纷把衣服脱了烤火暖暖身子,顺便把衣服给烤干了。大伙儿都是男人,也不在乎什么。

    笑面金刚他把身上宽大的袈裟给脱了,露出了一身健壮的肌肉。他脸长的胖且白,身上也很白,他虽然胖大,但身上却没有多少赘肉,而是一大块一大块的,极为分明结实,看起来充满了强横的力量感。他这袈裟怕是抵得上别人五六件衣服大小了。还别说,这一番下雨,倒是把他那袈裟上的污垢给冲下去一些,免费给不知道多久没洗过衣服的他冲洗了一把。许是他也觉得这么久不洗有点儿难受,干脆便走到屋檐下,就着雨水搓巴了搓巴,洗的干净了再拿回来烘烤。

    不再被泥垢遮掩,露出了真容的袈裟异常华美,整体是璀璨的大红色,表面上绣满了金线,都是用真金捻成的,这些金线构成了极为复杂的图案以及袈裟上条纹,在火光下闪着光芒。单这袈裟便价值不菲,张麻子瞧了两眼,差点儿就犯了老毛病想给他顺过来。

    众人都在屋里烤火,青云子却是走到屋檐下,皱着眉头,一脸的思索之色。

    “这一场雨也是及时,之前烟尘漫天,根本瞧不出多远去。下了这场雨涤荡天地,待到雨停了,师叔你便是能看的真切多了。”

    曾文信走到青云子身后硕大,话到半截他便是注意到了青云子的异状,赶紧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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