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剑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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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剑狂花-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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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缓缓开口:“你从来没有见过胖妞,怎么知道她的人在哪
里?”
  “我不知道。”载思笑了。“可是我相信任飘伶一定可以找到胖妞。”
  “这就是你替我回给钟毁灭的大礼?”
  “是的。”
  …
  武侠林 扫校
 标题 
古龙《怒剑狂花》第一部
第四章 好请客的白先生

  菜只有两道普普通通的下酒菜,酒却已喝了十二瓶。
  十二瓶绍兴。
  藏花将第十二瓶内的最后一滴酒滴入杯内,然后晃了晃酒瓶,轻轻的叹了口气。
  “看来今天的酒只能喝到这里。”藏花似乎意犹末尽。
  “你还想喝?”任飘伶笑着说:“你还喝不过瘾?”
  “十二瓶,一人六瓶。”藏花说:“只够塞牙缝。”
  “酒未能尽兴,是人生一大憾事。”任飘伶叹了口气。
  “只可惜我身上只有五十两,五十两只能喝十二瓶酒而已。”
  他拿起杯子,将杯口凑近鼻子,轻轻的闻着,等享受过那阵酒香之后,才接着又说:
“劝君珍惜这杯酒,虽未尽兴已解谗,”任飘伶笑了笑。“等我再嫌到下一笔钱时,再
好好的请你喝个痛痛快快。”
  “不行。”藏花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不行?”
  “你已将全身所有财产都请了我,我岂可就这样让你走。”藏花一本五经的说:
“至少也该让我表示一下,让我请你喝五十两的酒。”
  “你要回请我?”
  “是的。”
  “你有五十两吗?”
  “没有。”
  “那你如何回请我?”任飘伶笑了。“这家店的老板是你的朋友?”
  “不是。”藏花也笑了。“他怎么会是我的朋友呢?他只不过是我的儿子而已。”
  严冬虽已过去,寒意却仍在。
  胡不败今天心情很愉快,因为今天他身上穿了一件兔毛的新棉袄。
  一件他昨晚赢来的全新棉袄。
  他就穿着新棉袄坐在柜台内,用一种很愉快的笑容迎接着进门的每一位客人。
  可是他这种愉快的笑容只保持到第七位客人而已,因为第八位客人和第九位客人一
进门,他的笑容不但不见了,头也忽然间变成三个那么大。
  这第八位和第九位客人就是藏花和任飘伶。
  任飘伶他不认识,可是藏花却是令他头大的人。
  尤其是当她喝了六瓶绍兴之后。
  现在胡不败的头已不止三个那么大,他已不知道大到什么程度了。
  因为现在藏花正用一种很愉快的笑容看着他。
  “你好。”
  藏花用一种很愉快的声音向胡不败问好。
  “我怎么会好呢?”胡不败的声音仿佛要哭,“你明知道一碰到你,我只有倒霉的
份,我又怎么会好?”
  “从今天开始你一定会转好了。”藏花说:“因为我己决定。”
  “决定什么?”
  “决定不再在你店里白吃白喝。”
  “真的?”
  “真的。”
  “你发财了?”
  “像我这种人怎么可能发财呢?”
  胡不败瞄了坐在座位上的任飘伶一眼。“你那位朋友是呆子?”
  “你看他像吗?”
  “不像。”胡不败摇摇头。“你既然没有发财,你那位朋友又不是呆子,你还是跟
以前一样是个大穷光蛋,来我店里还跟以前一样的白吃白喝。”
  “不会。”藏花说:“我说过了,从今以后绝对不再在你这里白吃白喝。”
  藏花又笑的很愉快,她又用一种很愉快的声音对胡不败说:“我决定以后在你这里
所有的吃喝都记帐。”
  “记帐。”
  胡不败差点哭出来。
  无论谁听到这句话后的表情,一定绝对跟他的表情一样。
  “这不跟白吃白喝一样吗?”
  “不一样。”藏花说:“怎么会一样呢?”
  “怎么会不一样呢?”胡不败苦笑。“记帐,你拿什么来付?”
  “钱。”藏花说:“当然是拿钱来付。”
  “你有钱?”
  “你不要瞧不起人。”藏花说:“我藏花一定有发大财的一天,到了那一天我不但
付清所有的帐,还会好好的请你一顿。”
  “只要你不要好好的吃我一顿,我就已心满意足了。”
  胡不败说:“我怎敢希求你好好的请我一顿。”

  桌上还是两道菜,十二瓶酒。
  菜是普普通通的大菜,酒是装得满满的绍兴。
  藏花替任飘伶倒了一杯酒,然后又替自己倒了一杯。
  “这两道菜已是这家店里最好的菜了。”藏花说:“希望你不要介意。”
  “这是我三个月来吃到最好的菜,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介意?”任飘伶说。
  藏花举起杯子,对着任飘伶说:“干一杯酒,醉乡路稳多故友。”
  “好,好词。冲着这句话我就该好好的请你一顿。”
  这句话不是任飘伶说的,更不是胡不败。
  这句话是一位身穿白色丝缎长袍的年轻人说的,他就站在门口,等这句话说完时,
他已坐到藏花身旁了。
  “掌柜的,再拿十八瓶酒,要好酒。”白衣少年说:“要道道地地四十年陈的竹叶
青。”
  他接着又说:“另外再上几道菜,要——”
  “要道道地地的好菜。”藏花替白衣少年将这句话说完。
  “对。”
  白衣少年笑了。
  “单嫖双饮。”白衣少年说:“喝酒不能无伴。”
  他自己很快的倒了三杯酒。“来,我先干三杯,敬两位。”
  菜八道,酒十八瓶。
  十八瓶竹叶青。
  桌面也由小的换成大桌。
  胡不败的笑容又恢复了,他很快的就将酒菜送上来。——这个世上毕竟还是“有钱”
的人受欢迎。
  “我姓白,白天羽。”白衣少年笑嘻嘻的看着藏花。
  “你呢?你叫什么?”
  “藏花。”她也笑嘻嘻的看着白天羽。“将花藏起来的藏花。”
  “藏花?”白天羽说:“好,好名字。”
  他转头看向任飘伶,微微思考了一下,才开口:“人不飘伶,剑飘伶。”
  他喝了杯酒后,接着又说:“世上只有飘伶的人,哪有飘伶的剑。”
  “为什么?”藏花真好奇。
  “因为剑是有根的。”
  “剑有根?”藏花又问:“根在哪里?”
  “在仇人的要害里。”白天羽又喝了杯酒。“不管剑在何方,总有一天它会回去寻
它的根。”
  “换句话说,就是不管剑到了哪里,总有一天它都会回来刺人仇人的要害里。”藏
花说。
  “是的。”
  任飘伶一直在听,自从白天羽加入后,他忽然间好像变成了哑巴。
  白天羽似乎不想让他沉默下去。“任飘伶任先生,你同意我的说法吗?”
  任飘伶没有回答,他却反问:“你是谁?”
  “我是谁?”白天羽又笑了。“我叫白天羽。”
  “我不是问你的名字。”任飘伶双眼直盯着他。“我要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为何
而来?”
  白天羽收起了笑容,脸上的表情也渐渐严肃起来,他双眼也直盯着任飘伶。
  “我是为‘泪痕’而来的。”白天羽说。
  “泪痕?”
  任飘伶的眼睛里突然闪出刀锋般的光芒。
  “你怎么知道‘泪痕’?”他的声音也刀锋般寒冷。
  “我知道。”白天羽冷冷的说:“我当然知道。”
  任飘伶的目光从白天羽的眼睛移向鼻子、嘴。他缓慢仔细的凝视着白天羽。
  白天羽的眼色、神态、站着的姿势、呼吸的频率、衣服的质料、全身上下每一个地
方他都没有放过。
  他看得好像远比载思仔细,他那双灰黯的眼晴里竟好像隐藏着某种特地制造出来的
观察别人的精密仪器。
  等观察完后,任飘伶用一种很平和的声音问白天羽:“你是不是从山上来的?”
  “是的。”
  “是不是一座很高的山?”
  “是。”
  “你住的地方是不是有一道清泉、一株古松?”
  “是。”
  白天羽已经开始觉得很惊奇。
  “那座山是不是有个很喜欢喝茶的老人?”任飘伶又问:“他是不是经常坐在那棵
古松下用那里的泉水烹茶?”
  “是。”白天羽说:“有关‘泪痕’的事,就是他告诉我的。”
  “他有没有告诉你有关我这个人的事?”
  “没有。”
  任飘伶凝注白天羽,灰黯的眼里又亮出刀锋般的光芒。
  “他从来也没有提起过我?”任飘伶问:“连一点有关我的事都没有提起过?”
  “绝对没有。”白天羽说:“他老人家只不过告诉我,世上最可怕的武器就是‘泪
痕’。”
  “你有没有告诉过别人?”
  “没有。”
  “有没有人知道你的来历?”
  “没有。”
  白天羽马上接着又说:“载思曾经检查过我的衣物,想从我衣服的质料上看出我是
从什么地方来的,可惜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蚕是自己养的,丝是他自己织的,衣裳是他自己缝的,那座山是座不知名的高山,
除了他们之外,还没有凡人的足迹踏上去过。
  白天羽又微笑。“载思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查出我的来历。”
  “你的剑呢?”任飘伶又问:“有没有人看过你的剑?”
  白天羽的剑当然在他的手上。
  “有几个。”
  “几个什么人?”
  “几个死人。”白天羽说:“看过我这柄剑的人,都已死在我的剑下。”
  “你这柄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有的。”
  “有什么特别?”
  “这柄剑的剑脊上刻有七个字。”
  “哪七个字?”
  “小楼一夜听春雨。”
  “小楼一夜听春雨”
  任飘伶的眼中忽然露出种任何人都无法解释的表情,仿佛很悲伤,又仿佛很欢愉。
  “春雨,春雨,原来世上真的有这么一柄剑。”任飘伶喃喃的说:“世上为什么要
有这么样一柄剑?”
  “有‘泪痕’就有‘春雨’。”
  “春雨我知道是白天羽的剑,可是‘泪痕’是什么呢?”藏花忍不住开口问:“泪
痕为什么是世上最可怕的武器,它是什么样的武器?”
  白天羽没有回答,他看着任飘伶。
  藏花也在看着任飘伶,她在等着他回答。
  任飘伶慢慢的倒了杯酒,慢慢的喝下,他的目光望向远方的一座不知名的高山,过
了很久,才开口:“泪痕是一把剑。”
  “剑?”藏花说:“剑为什么叫‘泪痕’?”
  “因为这柄剑的剑脊上有一道很奇怪的痕迹。”任飘伶说:“看起来就好像是泪痕
一样。”
  “泪痕?”藏花说:“杀人的剑上为什么会有泪痕?”
  “宝剑出炉时,若是有眼泪滴在剑上,就会留下永远无法磨灭的泪痕。”
  “是谁的泪痕?”
  “是萧大师的。”任飘伶说:“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萧大师。”
  “宝剑初出,神鬼皆忌,这一点我也明白。”藏花说:“可是我不懂萧大师自己为
什么也要为它流泪呢?”
  “因为他不但善于铸剑,相剑之术也无人可及。”任飘伶声音中充满了哀伤。“剑
一出炉,他已从剑上看出一种无法化解的凶兆。”
  “什么凶兆?”
  “你自己刚才也说过。宝剑出世,神鬼共忌,这柄剑一出炉,就带着鬼神的诅咒和
天地的戾气。”任飘伶长长叹自。“不但出鞘必定伤人,而且还要把萧大师身边一个最
亲近的人作为祭礼。”
  “萧大师最亲近的人就是他儿子?”
  “不错。”任飘伶黯然说:“这柄剑出炉时,萧大师就已看出他的独生子要死在这
柄剑下。”
  “他为什么不毁了这柄剑?”
  “他不忍,也不敢。”
  “这柄剑是他自己的心血结晶,他当然不忍下手去毁了它。”这一点藏花懂。“可
是我不懂他为什么不敢毁了它。”
  “天意无常,天威难测,冥冥中有很多安排都是人力无法抗争的。”任飘伶眼中又
露出那种说不出的哀伤。“如果萧大师毁了这柄剑,说不定就会有更可怕的祸事降临到
他的独生子身上。”
  “后来萧大师是怎么处置这柄剑的?”藏花又问:“泪痕又怎么会到你的手中?”
  “我听说过,江湖中有位磨刀的老人,相剑凶吉,灵验如神。”藏花说:“萧大师
的大弟子想必就是他。”
  任飘伶点点头。“萧大师的二弟子邵空得了他的筹剑之术,后来也成为一代剑师。”
  “邵空子?”藏花耸然动容:“就是铸造离别钩的那位邵大师?”
  “就是他。”任飘伶说:“这两人都是不出世的奇才,但是萧大师却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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