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绝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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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绝刀-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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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永不掉回地面,则地面上一切力量当然都不能奈他何。
  他脚下只有一片无可克服绝对不能摧毁的“虚空”。
  不论冷见愁轻功有多高明,纵然能在家中蹈空行走左右趁避。
  但他终究是“人”而不是“鸟”。能够使身体由“浑浊”变为“清虚”,由“沉重”变为“轻灵”那一口至精至纯的内家真气,再而衰三而竭必将耗尽失去作用而坠落。
  此时必须靠处力支持体重以便换气,方能重新表现超人的能力。
  内家功夫(包括运息吐纳打坐等)至此几乎已致最高境地。如果超过此一界限就已趁入“仙道”,例如地仙能飞空走雾,不饥不渴寒暑不侵长生不老,到天仙境界则色身已化质碍不存,可以步日月无影入金石无碍(即构成身体各种物质皆“气化”,但深信不是变成空气一样之意思,因为空气尚有形质。故此“化气”只不过采用一种吾人容易聊想的概念。若用“光明”,当然超出光谱,好象还接近些)。
  另一方面那无嗔上人“人刀”合一化作一道精虹。此是“刀道”最高境界。他全身血肉及精气神色,完全化合于刀上由心念驾驭,使得那刀的“锋利”变成另一种奇异的锋利泛射眩目异彩奇光。
  任何物质都不能阻挡必被摧毁,冷见愁血肉之躯当然更挨不起受不住。
  幸而到目前为止“人刀合一”的精划仅仅电掣飞扫冷见愁身后的“虚空”,换言之冷见愁在空中飘浮进退每个动作都有莫大作用,竟然使无嗔上人无坚不摧精虹一连落空十次。
  冷见愁忽然象一块石头般直掉落地。
  他终于做不成飞鸟,回复靠双脚行走的人。但他掉下来时却象一头“死猪”。
  就算还有点呼吸但也一定离死亡很近很近。
  山海夫人段钧甚至失去姆指的余几,个个心头一紧,呼吸都停顿眼睛有多大就睁多大。
  冷见愁被“杀死”这一刹那,将是使任何人永世难忘之景象,在武林历史亦将是极重要的一刻,而他们这些人都是见证。
  无嗔上人所幻化的精虹霎时已卷到,那种森寒之气以及无比锋利之奇异感觉,形成的威势简直能吞噬千万人,而不必吐一块骨头。
  但冷见愁至少目前还不是死猪亦未被吞噬。“天绝刀”终于出鞘。
  天绝刀扬起劈出,所以动作清楚得如同慢动作电影。
  但最奇异的是天绝刀没有劈中任何东西,因为冷见愁整个人移后五尺,好象被“精虹”激迸风力吹起飘飘退后,不用半点气力也不必移步。
  “精虹”忽然停止然后消散,现出无嗔上人身形。
  究竟谁赢谁输?何以无法瞧出结果,莫非他们之中有人用无形刀气杀死对方?
  还是再等一会就有一个人会倒下?好象都不是,因为无嗔上人很苍白,脸上露出惊异迷惑神情,显然没有被无形刀气杀死。
  而冷见愁也泛起苦笑,摇晃一下天绝刀,道:
  “此刀出鞘居然空回,看来我非放弃它不可,应该送给一个更适合的人才对。”
  无嗔上人道:
  “不对。天绝刀当世之间只有你有资格用。任何人凭仗此刀酒家都能够杀死他,你信不信?”
  冷见愁道:
  “相信。不过你却勿忘记人家也可以杀死你。如果你们一齐死同归于尽,伊是平手之局,勉强可说你并没有杀死他,因为你也同时死了。”
  他好象一点都没有注意到甚至没有发现无嗔上人面色何以苍白?何以话声出现乏力现象?假如无嗔上人已经负伤,冷见越难道竟然全不知道?
  无嗔上人道:
  “那人是谁?莫非连四?”
  冷见愁收刀入鞘而不回答。
  山海夫人忽然道:
  “大和尚,我想弹奏一曲给你听好么?”
  无嗔上人恢复笑脸,道:
  “不好,当然不好,酒家请你高抬贵手万万不可弹奏。”
  莫说段胡余等人诧疑交集,连冷见愁也不禁感到他简直接近胡闹无赖。试问山海夫人不趁这时出手更待何时?老实说他应该向冷见愁求援,也只有冷见愁才帮得上忙。
  山海夫人冷冷道:
  “如果我不接受呢?”她不是鲁莽之辈,所以特地留些余裕好让冷见愁表示意见,否则何须与无嗔上人讨价还价?
  无嗔上人接口道:
  “夫人此曲只应天上有,如果你一空要弹奏,洒家深感荣幸,因为洒家在人间已经是第二回听闻了。”
  原来其中尚有别情,无怪无嗔上人当时一开口就提到“阳光三叠”魔音奇功。
  亦无惯他敢提出山海夫人不可弹奏之请求。若非他心中有点把握,则即使能杀死冷见愁之后怎么办?山海夫人会趁机出手这一切怎会想不到怎能不防?
  山海夫人好象被人打一拳,身躯震动一下,缓缓道:
  “是不是在南京?”
  无嗔上人道:
  “南京水云寺,酒家只是个小沙弥而已。”
  山海夫人啊一声,道:
  “你竟然是悟真么?认不出来简直一点不象。”
  她忽然向段胡余等人道:
  “你们帮忙搬张桌子,最好能弄到一点酒菜,我候跟他们谈谈,冷见愁,谈一会好么?”
  冷见愁道:
  “喝几杯更好。”
  江湖恩怨仇杀场面有时就是如此奇怪和变幻莫测。现在即使飞天鹞子吴不忍也来参加,亦可能被他们接受甚至欢迎。
  他们三人躲在一角,有酒和一些卤菜(饭馆伙计和厨师尚未出现,所以只有卤菜)。
  山海夫人拿起盅,道:
  “果然江山代有才人出,冷见愁,你是才人中的才人。”
  她略略拨开面纱,一口干了满满一杯。
  她又道:
  “三十年恍如一梦,悟真,南京一别倏忽三十年,时光过得好快啊。”说完又干了一满杯。她声音微变大有苦涩之意,又道:
  “你亦已成为一代高手,足以纵横天下,但我呢?老啦!昔日种种皆如无痕春梦……”
  她再干一次凑足三杯之数。
  大曲酒烈得象刀子插入人心肚肠。
  浓烈酒香会使人勾起许许多多旧事前尘。
  无嗔上人游戏风尘的笑容忽然消失,凝国寻思间不觉露出惘然神情。
  他身为“血剑会”当家亦即是当世第一流杀手,的确很少很少机会让自己沉缅回忆而咨嗟感叹。
  身份职业使他内心冷如冰硬如铁(表面笑嘻嘻只是伪装),永不敢松懈警惕戒备,不敢流露放纵任何感情。
  这种日子人人都知道不好过,他为何选择而这迄今尚不放弃?金钱对他那么重要?
  冷见愁连干三杯之后,无嗔上人稍稍恢复常态也干三杯,道:
  “山海夫人,当今天下除了酒家还有没有人知道你取名‘山海’的意思?”
  山海夫人怔一下,道:
  “没有,但你会知道。”
  无嗔上人道:
  “‘山’字不必解释。‘海’字是不是记念‘水云寺’?”
  山海夫人叹口气道:
  “值得浮三大白。唉,能够大醉三日三夜更好。”
  这些往事冷见愁当然无法插嘴。但却能陪他们干杯,所以不至于无聊寂寞。
  无嗔上人道:
  “冷见愁,你为何对我刀下留情?你自然比谁都知道这样做法很危险,危险到当时我简直已看见你身首异处的景象,你肯不肯告诉我?”
  冷见愁道:
  “我们拼斗合理结局应是一死一伤,但亦可以说是连伤者亦活不成。”
  山海夫人微有酒意(任何一口气被烈酒之刀连戮十几下能不醉倒已经不易),少却许多矜持,问道:
  “伤者应该是你。你知道一定伤重不治?”
  冷见愁摇头道:
  “伤势一点不难治,问题出在余凡身上。”
  山海夫人啊一声,连连点头,道:
  “对,他气量不大,很可能……”
  冷见愁道:
  “除此原因外,我想知道第一点和现在价值多少钱?”
  无嗔上人笑嘻嘻道:
  “二十万两,洒家生平所知身价最高之人。”
  冷见愁道:
  “二十万当真吓人。我听了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恐惧忧虑?只不知若是别人杀死我便又如何?”
  无嗔上人换回严肃面色,道:
  “为什么问这个?莫非你有危险?”
  冷见愁道:
  “你没猜错。”
  无嗔上人道:
  “谁能杀得死你?一定不是人类而是魔鬼。”
  冷见愁道:
  “也猜得很对。”
  无嗔上人当然不会当作真话,说道:
  “若是外人既不会付钱与他,亦与我等无关。”
  冷见愁道:
  “如果你借手别人力量呢?”
  无嗔上人道:
  “那就等于我亲自出手一样,喂,冷见愁别开玩笑,我们虽不能交朋友,但我亦绝对不会想法子杀你。我捡回这条命,也该换个身分了。”
  山海夫人柔声欢喜道:
  “你决定洗手?太好了。”
  无嗔上人道:
  “洗手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我意思说,我十年来一直是‘猎人”身份,而现在改为‘猎物’而已。”
  暗杀道这行确实很难洗手归隐,比任何一行都难,尤其是此道高手,由于参与的知道的机密太多,更危险百倍。
  冷见愁道:
  “别生气,如果我死不了,那些猎人暂时无暇找你。如果我死于你手上,你就算不想干下去,至少表面上仍然可以维持猎人身分。”
  无嗔上人声音严冷,道:
  “冷见愁,我说过绝对不杀你,你不相信?”
  冷见愁道:
  “你相信不相信有鬼?你亲眼见过没有?”
  这话问得突如其来,使无嗔上人似乎忘记了愤愤的抗议。
  他道:
  “我没有见过。但人言非非,所以不知道信好还是不信好?”
  冷见愁转问山海夫人道:
  “你呢?你见闻识广,必有宝贵意见给我。”
  看来冷见愁这话题大有文章,绝对不是胡说乱道。
  山海夫人不得不考虑一下,才道:
  “我也从未见过鬼。可是有很多见过的人,他们品格智慧武功都值得尊重,所以他们的话亦不能不信。”
  冷见愁道:
  “你的答案即是说世上可能有鬼,只不过你自己未见过,所以不敢肯定不敢保证。”
  无嗔上人道:
  “我也是此意。”
  冷见愁道:
  “好,无嗔上人,我带你去开开眼界。”
  无嗔上人道:
  “叫我无嗔就行,我本来法名悟真,其实我早就没有资格做佛门弟子,冷见愁你刚才说什么?带我去看鬼?”
  山海夫人道:
  “如果有的话带我也去。”
  冷见愁道:
  “不,我只带无嗔去。如果我被鬼弄死,你可以去拿二十万两银子,也暂时不必变成废物,如果我不死你死,我最多只能想法子给你修个坟墓。”
  无嗔上人道:
  “我不希罕银子,也不怕变成猎物,但如果你叫我去我一定去。”
  冷见愁道:
  “我们先小人后君子,如果我死了,你拿到那笔银子不能独吞,至少要分一半给我一些穷苦朋友们。”
  山海夫人不觉笑出声,道:
  “这话真心的么?你冷见愁霉得连穷朋友也无力济助么?”
  冷见愁真心叹气道:
  “谁说不是?本来只十二两,我却非得花足一千零二十两才买得成。”
  山海夫人一手掏出几个黄澄澄元宝,还有几张银票,道:
  “唉,真是想不到,请收下吧,我一大把年纪的人,谅爸爸不要想入非非,也不至于不好意思。”
  冷见愁锐利目光扫过黄金银票,心中很感动,同时亦奇怪何以拿钱给他的都是女性?
  无喷上人也道:
  “我附随夫人骥尾也添一点,务请收入。不过冷见愁你会缺钱用,真是打死我,我也不敢相信。”
  冷见愁伸手阻止他把一叠银票放落桌子的动作,目光移到山海夫人面上。
  他的目光锋利明亮得好象能穿透薄薄面纱而看见对方面孔(事实他真能够)。
  山海夫人讶道:
  “你看什么?莫非那是假的金子?莫非你怀疑我的诚意?”
  冷见愁道:
  “金元宝上都有子号铃记,必定不假,可是铃记亦告诉我这些我金元宝不是一直从山东带来,而在南京兑换来的。”
  山海夫人讶道:
  “对,这便如何?”
  冷见愁道:
  “兑换金子时谁陪着你?”
  山海夫人道:
  “只有余凡。”
  冷见愁道:
  “是你亲自入店兑换亲手收藏起来的么?”
  山海夫人记得很清楚,摇头道:
  “不,我在马车内压根儿没下车,都是余凡。”
  冷见愁道:
  “你提过南海水晶门之名,但你却似乎不怎么内行,我甚至怀疑你根本不是毒教中人。”
  无嗔上人一直嘻嘻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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