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耳- 第25部分

　　　　“吴昌硕篆书堪称一绝，特别是在金石篆刻上的深厚造诣，和齐白石并称两大名家。”

　　　　胡建民痴迷的看着吴昌硕的字，不由自主用手指临摹着，他早年当兵，一直喜欢书法。有钱以后更是每天练字修身，是当地书法协会的资深会员，功力很深。

　　　　“好字！”

　　　　所谓行家看门道，楹联看似简单，其实很难。每一个字位置布局都是学问，还要根据不同人物身份背景，不同关系创作，很能体现作者功力。

　　　　“还有这幅是大师专门写金刚经十六字真言，尺幅小一些，但他的经书很受欢迎，曾经创造过上千万的天价。”

　　　　“这幅作品多次著录，海派代表书法家系列第23页，还有吴昌硕书画年谱第143页，为宝善堂藏品，主人和吴老关系很近。”

　　　　吴天缘一边娓娓道来藏品的来源和著录，然后听几个人一起讨论点评，一路下来受益匪浅。

　　　　“有水平，这些都是难得书法精品。”

　　　　胡建民看完后，很满意道：“原本我只是来捧个场，宋老面子不好驳，可现在一看，拍卖那天一定要来。好多都是心爱之物，势在必得！”

　　　　“多谢您捧场，我提前送邀请函到您公司，到时候留个吉利号牌给您。”

　　　　就在吴天缘陪着宋老和胡建民的时候，突然孙老看见谢荣成几个人竟然也来捧场？

　　　　“老孙，恭喜恭喜，我来晚了！”

　　　　“谢老弟客气，小周也来了？你们能来赏光真是蓬荜生辉，多谢多谢。”

　　　　谢天看着两个深仇大恨的人好像多年好友一般亲切握手聊天，心里一阵佩服：“我真不如这两个人脸皮厚！”

　　　　“你看，那不是谢荣成？他竟然也来捧场？”

　　　　“老狐狸，做戏了吧？”

　　　　“今天真是冤家路窄，有好戏看喽！”

　　　　好多人都知道谢氏和中正的恩怨，抱着各种心态看热闹，前几天谢氏刚和西林搞印章专场，中正马上接着来，真是不死不休的节奏。

　　　　孙雨瑶一脸不忿，看着爷爷客气把谢氏一行人让进会场，啐一口道：“真是恶客临门，不是来找茬了吧？”

　　　　“咱们开大门做生意，过门就是客，随便他们。”孙老一脸淡定，这点面子工作还是要做全。

　　　　“周老弟，有假的没？”

　　　　谢荣成几个人一进门就四处看拍品，特别是有周杰这个书法篆刻行家在，一定要找出仿品，当众揭穿才解恨！

　　　　“这？”周杰仔细看了一遍，每一件都是真迹无疑，不是出版著录过，就是传承有序，皆为两位大师中晚年之精品。

　　　　“谢老哥，这次我看你是挑不出什么毛病，都是传承有序的真品无疑，基本都是日本回流，我看有不少是西京拍卖的藏品。”

　　　　周杰低声道：“那个西京拍卖这几年发展挺快，算是新晋拍卖行比较有实力的一个。早几年一直想和我们西林合作，不过我没看上他们。没想到现在和中正勾勾搭搭，竟然一起合作进军书法篆刻？真是虎口拔牙！”

　　　　谢荣成看见周杰脸色阴沉，心里一喜，挑拨离间道：“就是，国内谁不知道书法篆刻是西林的最大强项。别说是小小的中正，就连佳德和保力都不能抗衡！孙中正竟然敢光明正大办吴昌硕大师的专场，难道不知道他是西林印社的创始人？”

　　　　周杰淡淡看了谢荣成一眼，笑道：“老哥不用这样说，就算是我们西林也不可能全部拥有吴大师的真品，很多真迹流失日本，中正能办成这个专场也算本事。”

　　　　“话是没错，但咱们前几天刚办完印章专场，他就马上跟着搞同样的？”

　　　　“哼！看看再说！”

　　　　周杰自然知道谢氏和中正的矛盾，原本不想参与，但这次孙中正做的让他很没面子。自己和谢氏联合的专场只有印章，虽说是进军中原的第一场，但最后的成交额还是不太理想。

　　　　没几天省内龙头中正就搞同样的专场，不只是有印章，还有不少精品楹联，这不是**裸的打自己的脸？

　　　　“爸，你们快看！”

　　　　谢天自己也在找毛病，突然发现三枚很熟悉的印章，赶紧大叫起来。

　　　　“叫什么？”谢荣成瞪了一眼，走过来一看吃惊道：“周老弟，你看！”

　　　　“这是吴大师的田黄闲章？”

　　　　周杰顺着谢天指的方向一看，心里一震，赶紧凑到展柜前，仔细研究起来。

　　　　“难得的精品！”周杰好一会长叹一口气道：“吴昌硕刻田黄懿翁章，乙未闰七月，为访渠先生刻，尾款落安吉。这块田黄质地很好，体型巨大，真是精品。”

　　　　谢荣成也是一惊，这块吴昌硕送好友的闲章无论材料还是雕工都是一流，比上次方寸乾坤所有的章都高一个层次，中正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这块章就算在我们西林印社旧藏也是一流藏品，真要上拍最少五百万以上！”

　　　　周杰阴沉道：“别的不说，中正竟然能征集到如此印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谢天忍不住，打断道：“先不要说那个，我是让你们看这些章！”

　　　　周杰和谢荣成一愣，转头看谢天说的地方，只见一套印章盒，里面有十二块各种材质的闲章，大大小小，竟然是少见的印章套装！

　　　　“这是吴昌硕大师的印章？”

　　　　周杰走到展柜前一看，下面竟然标注的是吴昌硕闲章十二枚？大惊失色道。

　　　　“不可能！”谢荣成赶紧走过来，果然中正标注这些章是吴昌硕所制，仔细研究起来。

　　　　“是不是吴昌硕我不知道，不过这三枚不就是吴天缘从咱们那里拍来的？”

　　　　谢天眼睛尖，一眼就看见上次方寸乾坤吴天缘拍的三枚章。事后他专门查了，前两枚一共八万成交，最后一枚有人二十八万拍走，现在看估计也是吴天缘的人干的！

　　　　“老弟，这是吴昌硕大师手笔？”

　　　　周杰摇摇头，阴笑道：“老哥，你报仇的机会来了！我经手的大师章最少也有两三百块，无论材质如何，底款是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是否吴大师手笔！这十二块风格完全不对，我敢保证不是吴昌硕！”

　　　　“爸！机会来了！”

　　　　谢天一脸激动，这次终于有机会报仇雪恨，上次就是在谢氏预展上被吴天缘揭穿石瓢壶，让谢氏一败涂地。这次风水轮流转，中正也出现假货，还不只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别急，老弟你能确定？”谢荣成压抑着激动，再次确认道。

　　　　周杰胸有成竹道：“放心，我玩印章二十多年，要是连这个都走眼，这个经理早就不用干了！”

　　　　谢天一听，哈哈大笑起来，一看会场人越来越多，大叫道：“没想到堂堂中正拍卖，竟然也有假货，真是不可思议！”

第45章　逼死你们

　　　　“什么？那不是谢氏的人？他们说有假货？”

　　　　“不会吧？这可是孙老的场子，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假货？”

　　　　“走，去看看！”

　　　　会场不大，谢天一嗓子瞬间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吴天缘淡淡一笑，和孙中正对视一眼，跟着宋老和胡建民一起走过去。

　　　　“谢天！你干什么？”谢荣成故意大声呵斥道：“你个毛头小子懂什么？这话不能乱说！”

　　　　“爸，为什么不能说？都是行家，难道我看见假货也装不知道？”

　　　　谢荣成一看大家都聚集过来，赶紧抱歉道：“不好意思各位，小儿口无遮拦，孙老哥，你不要见怪。”

　　　　孙中正笑道：“不会，你儿子说的对，在场都是行家朋友，既然有疑问，不妨开诚布公说出来，大家一起研究研究。”

　　　　“就是，谢老板有什么就说，怕什么？”

　　　　“对啊，不少资深行家都在，说说！”

　　　　谢荣成一脸无奈的看着人群，咬咬牙道：“既然如此，小弟就多有冒犯！”

　　　　他转身指着十二枚印章道：“这一套闲章不知道是不是孙老哥标错？真是吴昌硕？”

　　　　孙中正走上前，扫了一眼，轻笑道：“我中正搞预展最少几百场，标错这个低级错误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谢老弟何出此言？”

　　　　周杰一看，插话道：“孙老是资深行家，周杰一直很佩服，不过就事论事而言，您真确定这十二枚都是吴昌硕大师的闲章？”

　　　　“什么？十二枚大师闲章？”

　　　　“不可能吧？”

　　　　所有人都惊讶起来，这个画册上没有！都是刚进场，被书法和楹联吸引，还真没注意到这里有闲章。

　　　　“不错，这是吴天缘在日本捡漏所得，吴昌硕难得一见的十二枚闲章，而且是全套齐全！”

　　　　孙中正扫视一下全场，中气十足大声宣布道，所有人都震惊，不少印章藏家凑上去研究起来。

　　　　周杰偷偷和谢荣成对视一眼，心里暗自高兴，只要你干认，就是死路一条！

　　　　“老李，你看这是大师手笔？”

　　　　“这？我看不准，不过好像风格大相径庭，老郑？”

　　　　“我觉的不太象，不过？”

　　　　周杰听见周围人的反映，心里更加笃定道：“孙老，我作为西林印社的鉴定师，经手吴昌硕大师的印章最少好几百块，也没有见过超过十块以上的套章！更别说是十二块的全套完整印章！”

　　　　周杰走到展柜前，指着其中一个道：“这些章无论刀法，还是布局都和吴昌硕大师风格迥异，这点不只是我，在场不少藏家都应该能看出来吧？”

　　　　“这？”七八个资深藏家面面相觑，看了看孙中正，都摇摇头。

　　　　“老哥，不是我们拆台，这的确是差别很大！”谢荣成假装好意道：“会不会是您一时看错？毕竟您不是印章专家，打眼也是正常！”

　　　　孙中正没有说话，目光灼灼的盯着周杰，好一会开口道：“小周，我最后问一句，你真确定这个说法？”

　　　　“我？”周杰看着孙中正逼问的目光，心里一虚，想想自己已经和谢氏坐同一条船，回不了头，一咬牙道：“对不起孙老，实在是不能苟同！”

　　　　“好！”孙中正点点头，目光冷淡下来，回头道：“吴天缘，交给你了！”

　　　　吴天缘嘿嘿一笑，慢慢走到前面，看了看谢氏父子和周杰，大声道：“这套印章包括那块大个田黄都是我在日本捡漏而来！我先请问，周经理，那个大的你有疑问吗？”

　　　　周杰一愣，肯定道：“没有！难得一见的精品，就算在我们西林印社也是一流！”

　　　　“好！”吴天缘点点头，对着大家道：“各位朋友都是行家，我还是只问一句，是不是所有吴昌硕大师的作品你们都见过？”

　　　　“这？”所有人面面相觑，这个没人敢回答，吴昌硕大师一生有多少作品谁也不知道，现存的也要超过两万，这还不算海外流失的那些。

　　　　“你说什么废话！就算是没人都见过，那不可能所有人都打眼吧？”谢天大声指责道。

　　　　吴天缘冷冷的扫视谢天一眼，不屑道：“那里来的野狗乱叫？你懂什么？”

　　　　“你敢骂我！”

　　　　谢天暴怒的就要动手，被谢荣成一把拉住，沉声道：“吴天缘，这话什么意思？就算我儿子不算行家，难道在场的没有一个行家？”

　　　　“谢老板，上次你的教训还不够？这次又要出头？”吴天缘不屑的看了看谢荣成，淡淡道。

　　　　“你！”谢荣成被吴天缘的态度也惹火，一个小辈竟然敢如此嚣张，大声道：“上次是我打眼，不过这次难道你们中正就不会打眼？”

　　　　“好，那咱们打个赌如何？吴天缘要的就是这句话，笑道：“既然你们言之凿凿说这些不是吴昌硕大师的亲手作品，我说是！敢不敢赌一把？”

　　　　“赌什么？”谢天逼问道：“我们还怕你，说！”

　　　　“也没什么，请在场的朋友做个见证，这次既然谢氏连同这个周经理敢公开质疑我们中正的水平，那就是当众打脸！别的再说就是废话，孙老我想代表中正赌一把，要是咱们输了，以后只要是有谢氏专场，咱们退避三舍，不敢给人家争市场，承认他们是第一龙头如何？”

　　　　孙中正沉思一会，大声道：“好，谢荣成，咱们两家明争暗斗也好多年。上次万柳雅风的事心知肚明，既然你已经如此下作，我也不用顾忌什么面子，我赌！”

　　　　“什么？孙中正是疯了？”

　　　　“这个不是开玩笑，现在谢氏已经不行，中正如日中天，为什么要玩这么大？”

　　　　宋老大惊失色，赶紧走到孙中正身边低声道：“你疯了？”

　　　　“听见没？现在我们中正已经撂下赌注，你们谢氏敢不敢接？”

　　　　谢荣成心里一震，死死盯着对面一脸淡然的老对手，斗了这么多年，孙中正是什么人他最清楚。这种冒险的事不是他的风格，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