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凤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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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凤钗-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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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凶光暴射地向洞中望去。

  但见洞中黝黑一片,凭他一身修为也仅能看清洞口五尺情景,五尺以外便黑不可见,那目光可及的五尺以内,洞壁平削,毫无可资藏身之处,除松影不住拂动外别无他物,他心知洞中人必然藏身洞底深处,望着深邃阴森的古洞,不由生出寒意。然而教规森严,违命者死,不容他有退缩的打算,暗一咬牙,心念动处功聚双臂,护住了周身大穴,闪身扑进洞中,进洞数尺竟然毫无动静,莫洪不愧奸诈狡猾,越发地不敢大意,屏息凝神,目光如炬,一步步地向内挨进。

  洞外罗刹教主公孙忌诸魔,眼见莫洪入洞竟安然无恙,心中方自升起一丝讶异。

  蓦地一声清朗轻笑起于洞内:“笨蠢匹夫,杀你污我双手,滚!”

  话声方落,只听洞中莫洪一声闷哼,群魔大惊,身形方动,洞口枝叶一阵拂晃,一团黑影直如断线风筝,疾飞而出,“叭达”一声,摔落地上。月光下但见东君莫洪面色如纸,僵伏如死。

  这一变化的发生不过刹那间功夫,快似闪电,快得连诸魔念头都来不及转。

  罗刹诸魔心神大震,公孙忌神色更形狰狞,目光微扫,看莫洪身无半点伤痕,知是遭人点了穴道,心中略宽,遥空一掌拍向莫洪身上。

  按理说,以公孙忌一身武学,莫洪必能应掌而起,哪知大谬不然,莫洪身形一阵轻颤,竟然仍旧是昏迷不醒。

  公孙忌老脸一热,凶目一注大悲禅师,冷哼狠声说道:“老和尚,我不相信少林、武当有如此高明的人物,但你们少林、武当却绝脱不了关联,辱我座下侍卫,少林、武当合该覆灭。”

  大悲禅师入目老魔那狠毒目光,心中为之一颤,知道少林、武当从此将永沦魔劫,低诵一声佛号,肃然合十:“阿弥陀佛,老施主万勿误会,便是老衲也不知洞中是那位高人。”

  口中如此说,心中也在裰怛:三圣当无后人之理,洞中之人的功力能挫罗刹老魔及其座下首卫,简直骇人听闻,这究竟是谁?

  公孙忌怒声说道:“老和尚你敢巧言……”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贫衲愿以少林信誉担保,施主自也没有办法。”

  公孙忌闻言一时默然,心头却是更惊更怒,本来对三圣遗物他是不惜任何牺牲,志在必得的,而且他也未将少林、武当的高手放在眼内,但如今他却变得毫无把握了。虽有心放弃,但三圣遗物实在诱惑人,且良机转瞬即过,一旦洞中罡风再起,便得再等一年。如若冒险再试,他自己知道,洞中人功力之高为自己生平仅见,休说那深奥玄奇的点穴手法自己不识,单论自己身受的那一掌,自己便望尘难及,正自犹豫不决,进退两难。

  蓦地一个冰冷轻微,但极清晰的话声传出洞来:“公孙忌,你给我听着,三圣遗物天地至宝,有我在此绝不容邪魔觊觎,适才两次出手,不过略示薄惩,为贪者戒,我若非事先得高人指示,此刻你与莫洪只怕早已横尸洞外,你自以为聪明,却不知算错了罡风起息时刻,如今罡风已起,就是我不阻你,凭你那身功力也难进入洞内一丈,若不怕尸陈峨嵋不妨明年再来,莫洪受制之穴,一个时辰不药自解,言尽于此,不要等我下手逐客了。”

  一字一句震得诸魔耳中做鸣,心血微翻,公孙忌凛然心惊,再一细听,隆隆之声由微而明,洞中果然罡风已起,他再是凶狠,也不愿冒那粉骨之险,情知今年夺宝已成泡影,又得苦等三百多天,懊丧之余,对洞中人更是恨之入骨,双目凶光一闪,双眉挑处,沉声说道:“朋友,公孙忌知难而退,但绝不死心,明年必当再来,你何妨报个姓名。”

  洞中人一声朗笑说道:“公孙忌,凭你还不配问我姓名,不过你我江湖上定有再见之日,届时你即可知道,我再劝你一句,你最好打消骚扰少林武当的念头,否则那是你自取灭亡,请吧!”

  —番话直气得公孙忌险些昏厥,咬牙切齿目射凶光地扫了洞口及大悲禅师诸人—眼,抄起地上莫洪,一跺脚,率众而去。

  大悲禅师诸人目送诸魔身影消失不见,转身深注古洞,尚未说活。

  “诸位,他们走了,各位也可以返驾了。”话声竟然突变柔和。

  大悲禅师呆了一呆,合十道:“阿弥陀佛,高人有谕,贫衲等不敢不遵,不过贫衲有几项疑问,高人可否指教?”

  洞中人略做沉默,笑道:“指教不敢当,我有问必答就是了。”

  “贫衲多谢了,那么先请教尊姓大名?”

  “大和尚,有此必要么?”

  “大力相助,贫衲岂能不问。”

  “大和尚,你这么说,我倒不好报名道姓了,其实大和尚你误会了,我是奉命护宝,并非特意为你们少林、武当出头。”

  大悲禅师呆了一呆,随即又问道:“施主莫非是三圣……”

  “哈!”洞中人一笑说道:“大和尚你又错了,不过我承认和三圣极有渊源。”

  大悲禅师闻言心头一震,心想:难怪连那罗刹教主也栽在他手中,果然……略做思忖,又问:“施主可是长年隐住在此?”

  “不,只在每年罡风静止时来,其他时间浪迹江湖,萍飘不定。”

  “洞中罡风乃发自地底的寒气,无坚不摧,施主能置身其中而安然无恙,莫非已成金刚不坏……”

  “大和尚,你问得太多了,我另有要事,不克在此久留,三圣遗物每年有我在此,当不致出什差池,诸位但请放心,请便吧!”

  大悲禅师不愧是少林掌教,闻言竟能神色依旧,涵养工夫委实令人敬佩,但他心中还有一项疑问,非弄清楚不可,一时却又不便启口,正做难,倏闻洞中人一声轻笑,说道:“大和尚不必心存疑惑,我若是存有私念,三圣遗物就在身旁,而且还勉强可以在各位面前来去自如,不过这也难怪你,那么,大和尚,接住这个。”

  一缕乌光穿洞而出,映着月光闪电射向大悲禅师。

  大悲禅师唯恐有诈,眼见来物劲力奇强,心中暗凛,禅功提聚右掌,伸出两指,迎着来物钳去。

  哪知来物入手竟然是轻飘无力,方自一怔,低头一看,心神大震,连忙面色一整,肃然合十:“阿弥陀佛,施主请恕贫衲不知之罪,贫衲这就告辞。”率众转身大步而去。

  洞中人一笑说道:“各位走好,恕我不能远送……”

  “送”字尚未出口,突然变为一声沉喝:“匹夫大胆,还不与我住手。”

  大悲诸人闻声大惊四顾,入目一条白影由洞中疾射而出,快似闪电,一闪不见。

  他们不明所以,正自面面互觑。突然间,一声凄厉惨嗥骤起峰下夜色中。空山回响,历久不散,倍觉刺耳。

  紧接着,一道白影又自峰下冲天拔起,星殒斗泻般疾射而来,诸人刚觉眼前一花,面前已自飘然卓立着一位一身雪白儒服的年轻书生。

  这白衣书生俊美已极,剑眉入鬓,风目重瞳,神清气朗,直若临风之玉树,更难得是他那飘逸潇洒的不凡气度,令人一见便不由心折。

  此际但见他剑眉轻蹙,双手捧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灰衣老者,中等的身材,颇显清瘦,一缕鲜血沁自口角,一只右眼已只剩下一个血窟窿,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大悲禅师心知面前这位书生便是那武学旷古绝今的洞中人,只未想到对方竟是这么年轻,既已知书生来历,当即跨前—步,肃然合十:“老衲得睹施主绝世风范,深感荣幸,不知这位老施主……”

  白衣书生剑眉微挑,淡淡一笑接道:“多谢大和尚夸奖,此人今宵此时登临峨嵋,其用心不问可知,只是与一干武林人士一样地惧于少林、武当及罗刹教的威名,未敢贸然登上峰顶,却不料罗刹教凶徒临去含恨,迁怒逞凶,我迟到一步,致使此人身受重伤,更失一目,但那罗刹教十二侍者之首古桧匹夫也留下一臂,此人曾陷身黑道,尚幸生平并无大恶,我必须及早救之,大和尚已知我来历,还请为我暂时保密,此间事情已了,诸位可速即返山准备一切,少则三月,多则半载,罗刹教必至贵派寻仇,届时也有人前往稍尽绵薄,后会有期,告辞了。”话声方落,人便又似一道白光,冲天拔起,疾射而逝。

  大悲禅师挽阻不及,不由怅然,心忖白衣书生断不会无端示警,罗刹教挟仇含怨,后果确是堪忧。当下,喟然一叹,怀着沉重无比的心情,率众飞身下峰,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秀丽的峨嵋山,刹那间又归于一片宁静。

  月色迷蒙,古树参天,怪石嵯峨……

  一阵急风过处,卷起地上沙土,天地为之—暗,一片乌云掩住了月色,也吞噬了大地上的一切……

  山雨欲来,魔劫已起。

  口  口  口

  这一日,时方正午,骄阳高悬,炙热迫人。

  川陕道上,八蹄翻飞,由南至北,缓缓地驰来两匹高头骏马。

  这两匹高头骏马一色漆黑,毛泽光亮,昂首翻蹄,益发显得神骏。

  马上的人儿,是两位英气*人的中年汉子,居左一位看来年纪比较大些,身躯魁伟、环目虬髯,顾盼之间,双目精光闪射,神态至为威猛。劲装、大氅、由头至脚一色墨黑,人黑马黑,极为扎眼。

  居右一个,年纪最多不过三十,剑眉星目,英挺俊拔,他却是由头至脚一身雪白,人马相映分外的明显。

  两人俱是腰悬一柄长剑,淡黄丝穗,迎风飘拂,人是英豪马如龙,引得二三过往行人为之侧目。

  两骑来至大巴山下,行人绝迹,丛林夹道,路面陡险崎岖。

  马上两人却仍是豪性毕露,一路谈笑地控辔缓驰。

  “二弟,这一趟咱们总算没有白跑,爹的寿礼,小妹的嫁妆全都有了,似咱们这般不急不徐地行进,大后天日落前便可赶回到家里,嘿!快一个月了,想起小妹那一手熏鸡,我肚里的馋虫都要造反了,哈!哈!”

  那白衣中年汉子闻言蹙眉一笑说道:“大哥,不知你这嗜酒贪吃的脾气什么时候可以改掉,再这样下去,我真担心我永远不会有大嫂了。”

  “哈!”黑衣大汉仰首大笑:“唯大英雄能本色,你大哥这便是英雄本色,大丈夫何患无妻?那些庸脂俗粉固然看不上我,而我对她们也不屑一顾,二弟,你放心,大哥今年不过三十五,急个怎地?总有一天会给我碰上一个独具慧眼的巾帼英雄,也才够资格做你的大嫂。”

  白衣汉子摇头一笑,默然不语。

  黑衣大汉话锋微顿,看了同伴一眼,一笑又道:“二弟,别尽担心你大哥,自已也马前无儿,我找不着老婆尚有可说,像二弟这般英俊挺拔的侠少,要是也和大哥我……那可就辜负了造物老一番心意了。”

  那白衣汉子面上一红,赧然笑道:“大哥你又拿我取笑了,须知身体容貌不过是一具臭皮囊,有何可取?万般皆缘,人品也很重要,就拿龙表弟来说吧,虽然早已与小妹指腹定亲,人又长得翩翩英俊,可是小妹却就是不喜欢他……”

  此言一出,黑衣大汉那黝黑的大脸上突然掠上一片阴影,浓眉深蹙,无限忧虑地一叹说道:“‘情’之一字,委实玄奥得令人难懂,其实休说小妹,就是我这个粗人也都瞧他不顺眼,我总觉得他不像个正人君子,油头粉面,不学无术,小妹一个女儿家能不为自己终身打算?谁知妈却偏偏视他如心头之肉,不管小妹意思如何,一味……唉!说来说去,都只怪当初不该贸然指腹为婚。”

  那白衣汉子苦笑一声道:“事已至此,怪有何用?龙表弟心机甚深,我只怕小妹过去……”

  “他敢!”黑衣大汉突然须张如戟,环目圆睁,精光暴射,怒声说道:“他若敢给小妹受一丝委屈,我就找姨丈理论,惹得我性起,我干脆劈了他……”

  话声至此,前面百丈外一片密林中突然鸟雀大噪,一群鸟雀冲天急飞而起。

  黑衣大汉神情一变,倏然住口,一声轻喝:“二弟。”

  两人同时控辔,骏马两声轻嘶停了下来。

  黑衣大汉冷冷一笑,道:“二弟,你看如何?”

  白衣汉子剑眉微挑谈谈一笑:“看来事出寻常,这是官道,我们走得别人也走得,其实大有可疑。”

  黑衣大汉咧嘴大笑道:“英雄所见略同,敢拦你我者,胆量值得大书特书!二弟,依你之见?”

  “薛家弟兄岂是畏事之辈?几曾胆怯过?”

  黑衣大汉浓眉一挑,纵声大笑:“好兄弟,走!”抖辔磕马,当先疾驰。

  白衣汉子豪气万丈,马鞭一挥,飞骑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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