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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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 第4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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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梦琪眼睛一凸;没料到余罪这么直白;周文涓却是笑了;没想到学校的憨胆大现在却害怕;而那个晕枪的姑娘;现在已经是无畏的战士了。

    “跟我来……你们的来意既然相同;就一起进来吧。”周文涓道;领着两人进门了。

    肖梦琪也是愁结丛生进而产生了到案发现场寻找寻灵感的想法;没想到能遇到余罪;这样的同路实在让她对余罪高看了几眼;以前一直认为他是运气太好而已……余罪犹豫了一下下;在两位女人面前却是不能示弱了;迈着步;小心翼翼地跟了进去。

    “咱们从楼上开始的……凶案就是从那里开始的。”周文涓领着上楼;狭窄的楼梯;积上了雪;零乱的脚印通向楼门;刁屠户生前的日子应该不错;最起码这幢二层小楼在村里就应该是小富之家了。传说也是个滚过刀尖的悍人;最后死在自己那个窝囊的女婿手上;不得不承认有时候造化实在弄人。

    门是开的;东西原封未动;移走尸体的地方画着示意线;血迹已经凝结;黑红的块状;两个人形的标识;周文涓示意着:

    “……葛宝龙应该就坐在这儿喝闷酒;床上的被子是摊开的;根据邻居反映;听到了这家的吵闹声……当时刁娅丽应该已经躺在床上了;两人发生了口角;然后她向葛宝龙扔了一个枕头;人赤脚下了床;两人撕打在一起……光脚的脚印;撕掉的毛发、指甲缝里的皮屑;都能反映出这一点来……争吵中葛宝龙随手抓起酒瓶拍向妻子;老式的高梁白酒瓶子;瓶身最厚处零点六六公分;这一击击在了刁娅丽颈后颅骨上;直接致命……”

    肖梦琪脸上掠过了不自然的表情;真正的现场比所有的教科书都有冲击力;即便她心理强悍;也无法揣度多大的仇恨才能让丈夫对妻子下如此重的手;那怕是红杏出墙的妻子。她偷瞅余罪的时候;余罪像不忍目睹一样;闭着眼睛

    “为什么照片上刁娅丽的遗容很安详?”余罪问。

    呀……问到点子上了;肖梦琪暗暗赞了个;不是心思特别敏锐的恐怕注意不到这个;她道着:“是嫌疑人替妻子拢了拢头发;擦净了脸上血迹。”

    “根据这儿的痕迹;他应该跪在这儿哭过……我想应该失手。他很痛悔?”周文涓说道;突然皱了皱眉;觉得自己很矛盾。

    “事后痛悔是真的;但事前痛恨也不假;不是失手;他应该恨不得把老婆亲手掐死;可真正砸死了;他又心疼了。”余罪道。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矛盾心态?”肖梦琪问。

    “骂老婆、打老婆、恨老婆;可又没本事换老婆。那种没能耐的男人心态。”余罪道;肖梦琪哭笑不得看着他;这货的理论能编成教科书了。余罪却示意周文涓:“继续。”

    “……杀第二个人;也就是他的岳父刁福贵就不是失手;几乎是泄愤;是顺手从带的厨刀里抽了一把;直接从腰部捅了进去;然后连刺带剁;一共十六刀……”周文涓道。

    “他应该很愤恨;把仇恨全部发泄到这个家其他人的身上……他连外套都没有穿;怒火滔天地去杀人;却还没忘记给老婆拢顺乱发……这说明他对老婆还是有感情的。”余罪打断插了句。

    “有感情?然后杀了她全家?”肖梦琪听不懂了。

    “在很多凶杀嫌疑人的眼中;杀戳等同于拯救。或者也是一种复仇……刁娅丽生前行为就不检点;婚后这一家过于强势处处欺负窝囊女婿;不把过错归咎到他们身上都不可能。”余罪道。

    他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看了看零乱的床铺;扔在椅背上外套;过年的新衣;并不昂贵的的一件男羽绒服;口袋里只有几百块钱和一部分用了几年贴了几处透明胶带的手机;这个葛宝龙;就穿着件的线衣跑得;上千警力二十四个小时都没找到人;想想都让余罪佩服了;人在绝境中迸出来的力量还真不可小觑啊。

    慢慢地下楼;周文涓解释了几处地方;岳母披着衣服死在床上;小外孙被攮了两刀;听到声音奔进来的二女婿;被一刀划开了颈动脉;往院门外奔着小姨子慌乱中根本没有打开门;被他追上去从颈后也是一刀毙命。因为这几刀相当利索的缘故;专案组甚至怀疑他有过解剖类的知识背景。

    “不是解剖;这是小刀手的动作。”余罪直接反驳了肖梦琪的解释。

    “小刀手?他的履历里没有?”肖梦琪没懂这个新名词。

    “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在履历中查到;他在后厨于了快十年了;根本就是从学徒工开始的;洗碗、配菜、红案、最后到能凑和掌勺……其中红案就有一项把块肉分开;肥、精、瘦、排骨、五花要分清;于这活利索就叫小刀手;握刀的姿势都是这样类似于警校的匕道攻防;这样;方便攮、削、剁……”余罪比划着一个奇怪的姿势。

    这个虽然无从证明;但依然让肖梦琪暗暗心惊;余罪却似在漫不经心地说着;他不时地看看院子里、屋檐下;那六具裹着被子的尸身;似乎想试一观;却仍然越不过自己的心理障碍。

    周文涓笑了;笑着问:“我觉得你不应该害怕啊?”

    “就像你晕枪;有心理障碍……你当时是怎么样跨过这个障碍的。”余罪问。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件事是平等的;那就是我们都会死;用一种平等的心态和眼光去看;就没有那么恐惧了……我们当警察不相信鬼魂;那怕就有鬼魂;他们应该会保佑为他们伸冤昭雪的警察……跟我来。”周文涓道;伸着手;拉着余罪。

    昏黄的院灯下;周文涓平静的表情;像透着一种圣洁的力量;让余罪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轻轻地站到了檐前;她选的那具最小的尸身;附下身;轻轻地揭开了遗容。

    孩子;像熟睡了一样;只不过面色已经铁青;身体已经僵硬;在他的身边扔着几枚花炮;周文涓捡起了一个;慢慢地放在余罪的手心;她灵动的大眼看着余罪;轻声道着:“过了这个年刚五岁;死的时候手里还攒着花炮;口袋里也有;他一定等着第二天一起和小伙伴玩……这一刀攮得很准;直接捅在心脏上;一点施救的机会都没留下……才五岁;不管有多大仇恨;也不能杀这么大的孩子啊……”

    那是一种悲怆而无奈的表情;那是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六位冰冷的、没有生命迹像的人;就这样静静地躺着;等着进火化炉灰色烟灭;他们静静的等待;也许只剩下在灰飞烟灭之前的最后正义

    余罪没有说话;他心里泛起着一种无可名状的悲恸;一家三代六口惨死刀下;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发指的事?

    他抬手看看;攒着这个花炮;慢慢地附下身;伸手;轻轻触了下;那小孩冰凉的额头……又掀开了第二具尸身的覆被;应该是他妈妈;姣好的面容;已经惨白的没有血色……掀开了父亲的覆盖;割开了颈喉;半睁的眼睛;是一种死不瞑目的表情。两位老人;死前的惊惧还凝结着;像试图告诉着后来者什么

    余罪凝视着;意外地没有恶心和呕吐的感觉;尽管惨状很令人作呕、更意外的是也没有很恐惧的感觉;尽管很让人觉得恐惧。他静静地看着;像在思考着什么;像在冥冥中寻找着什么。

    周文涓要说话时;被肖梦琪拦住了;轻轻地退后了几步;她知道很多明悟总会出现在不经意的时候;比如;这个时候。

    蓦地;余罪触电似地站起来了;他喃喃着;不知所语;奔上了楼上;两人还没明白的时候;他又奔下来了;奔进了堂屋;似乎做了几个剧烈的动作……旋即又奔出了出来;直奔向大门口;做了一个背后袭击刺人的动作……一下子仿佛他是作案一样;在大口喘着气;急促地说着:

    “……挥这几刀;只需要三分钟……他是在酒后极度亢奋的状态下完成的……昨晚邻居听到了大声嗷叫……他杀了人之后;第一时间应该是……对;很疯狂、又是痛快又是后悔……很恨老丈人一家;杀老两口很痛快;连捅十几刀;他自己没小孩;所以杀小孩也不手软;二女婿过得比他好;他也很嫉妒;所以下手很重;一刀豁开了喉……可他舍不得杀老婆;那是失手;他又不得不杀小姨子;他其实并不想杀她;所以那一刀只刺向的她的颈部;而没有更暴虐的手段……”

    余罪两眼炯炯有神;面目可憎;手握刀状;惊得周文涓和肖梦琪不敢上前

    “该杀的;不该杀的;都他妈杀了……他疯狂了;又痛快淋漓、又极度痛悔;那些心理的矛盾让他疯狂了;所以他拼命地吼着、喊着……然后……跑

    说做就做;余罪仰头吼了声;迈着大步就跑;刷刷就不见人影。

    “余罪;余罪……你怎么了?”周文涓吓了一跳。

    “没事;你看着这儿……他在模拟当时的凶案现场;肯定是跑到第二个发现点了。我去吧。这儿得看着。”肖梦琪说着;顾不上周文涓的反对;跟着余罪跑走的方向;飞快地追上去了。

    雪地、暗巷、昏黄的灯光;仿佛都带着血腥的感觉从身侧掠过;几百米后余罪开始气喘;凝视着几具尸身给心理上造成的阴影似乎在发作了;他像做了案一样;拼命地、在加快步伐……快跑;跑得更快;根本没有听到背后肖梦琪的喊声。

    这个怪异的行径把村口驻守的警力都惊动了;肖梦琪赶紧联系着专案组;让那些警力别去露面;等她气喘吁吁追上余罪时;果真证实了他的想法;余罪正扶着电杆;蹲在那儿喘息;这个发现嫌疑人血迹的地方;还拉着警戒线。

    这样做有用吗?

    肖梦琪看着喘息的余罪;很多时候她都没法理解这个从基层来的小警究竟心里想什么;究竟想于什么;这一次也是。现在是在找凶手的下落;而不是找凶手是谁?否则早有更多的侦破高手要通过生活背景和成长经历描摩凶手了。

    “你找到了什么?”肖梦琪问。

    “我在找他逃跑的方向。”余罪起身了;喘过这口气了;几个方向都是黑的;远处一片通明的地方;那是五原市;他跑了几步;停住了;自言自语道着:“不应该是市区;他已经透支了胆量;最害怕的就是见到人……”

    回头却茫然了;黑漆漆的北方;正是上千警力撒网的地方;这个方向;应该不会错。

    “你找到方向了。”肖梦琪问。

    “找到了。本能。”余罪道。

    “本能?”肖梦琪没听懂。

    “对;本能。没有预谋、没有直接动机、甚至连侵害对象都没有选择;这是种种仇怨积郁引发的血案;很简单的一桩案。”余罪道。

    “你还是没有说逃走的方向。”肖梦琪问;她觉得余罪似乎应该知道方向;那是一种盲从。

    “本能就是方向也可以说没有方向;一个年三十忙了一天;晚上吃饭又喝了酒;杀了人……跑的时候连外套都没有带;就凭着一口气跑……你觉得他能跑多远;我认为啊;二十公里范围之内;他仍然龟缩在那个角落里。”余罪判断道。

    “这个就有待外勤证实了;我是奇怪……”肖梦琪欲言又止。

    “奇怪什么?”余罪回头时;看到了夜色中若隐若现的白皙;不过这个时候实在起不了调戏的心情。

    “你这么做;好像没有什么意义。”肖梦琪道。

    “就像坐在专案组里。连一线都没到过;一样没什么意义。”余罪头也不回地道;向前走着;走了几步蓦地车灯向着耀来;他捂着眼睛;一下子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有可能爬货车走吗?

    还没等思考;车嘎然而止;车窗里伸出来了许平秋的脑袋;看着余罪笑了笑:“余队长;有酒没有;给来一瓶。”

    “切……”余罪没搭理他;扭头就走;却是往后勤保障院子的方向。

    这么拽不理会总队长的表情倒没有让肖梦琪惊讶;骂都骂过了;车泊在她身边;上车随意说了句是在找那种感觉;许平秋笑而不语;这时候前座的王局发言了;直问这就是那位奇人吧;可为什么不把他用上呢。这问题恰恰也是肖梦琪的问题;许平秋却道着:“已经在用了。”

    “已经在用了?发盒饭?”王少峰不解道。

    “这家伙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你让他自己玩;蹦得欢实着呢。”许平秋笑着道;已经深谙和余罪打交道的方式了。

    “他在自己摸索;缺乏必要的信息来源啊;应该给他安排点任务。”肖梦琪道;委婉地提着要求;她不知道为什么;很希望看到余罪带队;那是个总能创造出奇迹的货;现在又是期待奇迹的时候。

    “你错了;任务和命令只会禁锢他天马行空的思维;这是个乱拳打死老师傅的主;真让他学学套路;恐怕就发挥不出水平了。”许平秋道;众人笑时他又是吧唧着嘴补充着:“哎……这次恐怕用不上他这乱招了;省厅崔厅从太岳军区借来了两个连的兵力;明天早上再来一次滚地毯;再过十个小时没有消息;悬赏就要公开发布了;啧……”

    悬赏;是警察最不愿意做的事;那等于示弱;不过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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