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幻想家,今时阴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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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日幻想家,今时阴谋家-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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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的寒冷顺着经络爬上神经末梢,不消一刻,小腿,手指和脖颈都麻木得几乎没了触觉,流淌的风拂过脸颊,像是冰刃擦面而过,隐隐的疼。光脚踩在门庭的石板上,细小的石屑陷进皮肤里,感觉钝钝的没有疼痛,脸颊也开始麻木了,冰冷的威压扑面而来,身体里的温暖被迅速夺走,快得来不及伸手回抱自己身上的最后一点温存。
  锈蚀了的红铁信箱吱呀作响,小小方方的门儿一点一点打开,露出一角月光下的灰白。
  开了大门,重手重脚的用了好一阵气力才开了一隙,搓着手侧着身子出去,拈着那角把那个物事从信箱里提溜出来,衬着冷色的月光。
  宴兮眯眯眼睛,微微一怔,随手把明信片丢回信箱里,顺手大力扇上门,也不管大门没锁,就踉跄着脚步往屋子里面跑,一跌一撞摇摇晃晃的扑在玄关的鞋柜上,慌里慌张没收住冲劲儿,尖锐的木质柜角撞在她的肋下,猛地一抽气,她软软的瘫在地板上,动也不想再动了。
  好日子总是过得这么得快啊,为什么呢。
  她抬起手反盖住眼睛,撇撇嘴角,胡思乱想。
  明天做什么好呢,是找个地方发呆,还是拖着蒙蒙去逛街啊。
  她垂了肩,把麻木的双手夹在腋下暖着回温,自顾自的缩着脑袋。
  明楷南寄信了呢,原来,明天是爸爸小丑的忌日呢,我,是不是该哭一哭才对呢,是不是因为天气太冷了把泪腺冻住了呢,是不是因为日子过得太久太久了,我都把他忘了呢?
  亲爱的爸爸,你可不可以就出现一下下,就在我的头脑里出现一个闪回就好,只要能让我想起你的样子就好,行么?
  梦白色的月光透过蒙着水汽的窗,映在女子的身上,蒙上她的脸颊,两行清泪流淌过她苍白的脸,刘海之下,她的眼睛空洞的让人觉得悲恸欲绝。
  思绪回转,记忆在片段闪回,关于他的,却都停留在了那个十岁的仲夏里,她在长大,但是却不完整了,她将自己的某一个部分丢失在了那个充斥着蝉鸣的季节里,和她最亲爱的爸爸一起,永远的长眠了。
  裎北的指责让她的记忆慢慢复活,被抛弃一般的孤独铺天盖地而来,将她无情淹没,她没办法反驳,即便她心里疼得翻天覆地。
  “裎北,他,就要回来了。”
  “哥哥?”裎北怔怔的退了步子,慌乱一闪而过。
  宴兮却笑了,她仰着头望着她最亲近的弟弟,心底一片悲怆,“哥哥?”她眼底的红色一点点的聚集起来,构造成庞大的疯狂,席卷了整个清明的灵台,她渐渐暴躁起来,“你叫那个人渣哥哥?”
  “姐,别这样,他也不是。。。”
  “明裎北你给我闭嘴,我不管他是不是姓明,也不管他身体里是不是流的明家的血,不计较小丑总是疼爱他一个,更加不计较他对我狂妄的欺压,我只要求一点事。。。”宴兮深深的喘息,猛地站起身来,眼底晕着磅礴血腥的恨意,“我只要他永远消失。”
  “姐姐,你。。。”
  “我清楚的记得,只要他敢踏进我们家一步,我就亲自送他去下面陪小丑。”她微微的笑着,笑意混合着邪气的恨意蔓延过整个面容,让她现在就像是个末世的妖女,“我想,咱们的小丑爸爸会很乐意在忌日这天得到这样的礼物的,我觉得他会很喜欢,裎北,你觉得呢?”
  裎北完全被宴兮的神态和言语吓住了,他不自觉的瑟瑟发抖着,茫然无措。他不知道,在过了这么多年以后,他最亲爱的小姐姐还是藏着恶魔一般强大的内心,就算是过了这么多年,她的恨意还是疯狂得被一封信就能蛊惑。
  明宴兮,就是那末日的妖魔,灭世的魔女。
  “阿净,好久不见。”
  灰色笔挺西服的男子双手插在裤袋里,略略扬着下巴,站在庭院大门之外,与此同时,一手信封一手信纸的净峒茫然回神,只一瞬间,瞳孔放开,指尖收缩,她冷了视线回望,“你来做什么?”
  时间的枷锁被某人的重锤敲击,锈蚀的红色一层一层的褪去,露出巨大的锁链和圆锁,黑色的曾经从密闭的门缝向外探头探脑。
  “二哥?”
  男子闻言回身,却猛地后退了好几步,后背紧贴着阑珊铁门,动也不敢动。
  “宴兮!”净峒似乎也慌了神色,丢了手里的东西连忙唤住握着刀刃的女子。裎北完全被吓愣在原地,失去了该出手阻拦的反应。
  宴兮非常冷静的握着蝴蝶刀刀柄,拇指贴着刀刃,一点血迹抹在刀刃上,她动作很简单,就是一手拎着那男人的领子,一手握着刀贴近他脖颈上的大动脉架着,贴得非常非常近,近得她几乎能感觉到他已然慌乱了的脉搏。
  “明楷南,你的忘性还真是大啊。”宴兮微微的笑了,就像是一只在暗夜血泊里绽放的血蔷薇一般,“难道还要我来提醒你,来这里的代价么?”
  在时间分割的对角,明易斌的死亡带走了那个憧憬美好的幻想家明宴兮,留下了一个貌似正常的女孩儿,她守着自己的恨意慢慢长大,身体里埋藏至深的恨也在恣意的膨胀着,渐渐锋利尖锐。
  分割对角的两端,一端永昼,一端永夜。那一端是被阳光粉碎灼烧,融化蒸发的幻想家,这一端是正在黑暗里慢慢腐朽,死去虚无的阴谋家。
  谁是谁的救赎,谁又是谁的引线,分割的对角,谁站在这一端嗤笑,谁躺在那一端绝望,谁又藏在不知名的地方窥探。
  谁吞吃了谁的回忆,谁又咀嚼了谁的恨意。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丑游戏

  明净峒。
  初冬时节申时
  世界依旧是个灰白色的房间,只是,有什么东西从天花板上剥落下来了,好像是彩色的什么东西,我从来都没见过的东西。
  我总是看不清自己的颜色,妄图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日子一分一秒慢慢流逝,身边或亲近或疏离的人们都被时光的漩涡搅散,我找不到记忆的痕迹,只能站在邮箱面前,面对着它泛了绣的口器,茫茫然然的体会自己赋予自己的孤单。
  也许,我还是太过敏感了吧,孤单什么的,本来就该像是晨起开窗后发尾上的半截阴影的,如影随形。
  我是该像个小丑的,孤独的舞台,悲伤的欢颜,滑稽而又孤独的一生,就这样。
  但,为什么要抢走我最心爱的小丑,他很温柔,很乖,他下班以后喜欢偷吃厨房里剩下来的甜点,他看电视的时候喜欢迁就我的频道,他把我抱在肩膀上的时候喜欢用胡渣蹭我的脸,就算他做了坏事在我这里他也是个好人。
  最起码,他爱我,只有他爱我。
  为什么,为什么要从我身边夺走唯一的他,为什么要将我亲手推进深渊?
  老天啊,你是不是没尝过绝望的味道?难道非要我做出毁天灭地的事情,才肯让我那点儿平淡的心思如愿么,那我就让你如愿。
  一人生,一人死,无非就是孤独了点儿,过了这么多年了,我早该习惯了我那个该死的孤独主义了,不是么?
  唉,就算如此,我还是很想抱怨啊,老天爷啊,你怎么小气的连放老爸来给我托个梦都不肯呢,你知道么,我都快要记不住他的样子了。
  听不见。
  听不见花开的声音,听不见冬天的叹息,听不见心脏的跃动。
  这是怎么了,小丑一般的我,究竟存在与否?
  “过了这么久,倒还是没变。”
  明楷南似乎掌握住了场面的气氛和节奏,神情轻松起来,尽管他脖子上架着一把短蝴蝶刀。
  “我没有别的意思,纯粹就是回来看看。”他单指侧压着刀刃,衬着宴兮的气力,将刀子略略推开,扒拉开宴兮的手,低着头整理了一番凌乱了的领结。
  “见都见了,恕不远送。”
  “阿净,你这是在赶我走?”他夸张的耸耸肩,眼睛里闪过一丝锋利,“一个?”他略略顿了顿,稍稍笑出声来,“该怎么说,纯粹的外人?”
  明净峒的脸色迅速僵硬了,站在原地,手脚关节都凝固了一般,不知该进该退。
  是不是安逸平淡的生活过得太久了,太得意忘形了,非要有人来提醒才能清楚自己的位置么?
  明净峒,你是不是太洋洋得意了?
  “哦?”宴兮利落的收起蝴蝶刀揣进口袋里,“外人我倒是没看到,就看到这个有个,嗯?该怎么说?”她眯起精致的眉眼,微微勾起唇角,“嗯,一个杂种?”
  暴虐迅速在明楷南的眼底席卷而过,刹那形成漩涡风暴。
  “明宴兮,这就是阿净给你最良好的教育?就把你养成了这么一个伶牙俐齿的下贱胚子?”
  “哦?二哥,功夫还不到家啊,我就随口一说,你就把持不住打算对我恶语相向了?”
  “游戏才刚刚开始,小丑的离开并不能让我对你们仁慈。”明楷南挽起西装袖口,露出白色衬衣和精致的字母袖扣,“宴兮,不要随便挑衅我。”
  “谁挑衅你了,别用这么幼稚的言辞,我怕早饭会从嗓子眼儿里涌出来跟你相见欢。”宴兮轻巧的推开门,一把拉住裎北往里一推,“说实话,你真的恶心到我了。”
  “唉?最近快递很挣钱么,怎么送快递的都西装革履的了?”
  明楷南脸色一变,猛地转身,却见一个高了自己半个头的男人背着光从巷子口走出来,他诧异着一张英俊的面容,手里拎着一个中型的纸袋,就这么站在石板路上也显得那么帅气逼人。
  “苏徵钦。”他的出现如同救赎,明净峒彻底松了口气,也算是找到了个依靠什么的,她低低身子接下他手里的纸袋,抬头接话,“嗯,怎么今天这么早?”
  “早点不好么,还好我早来了。”苏徵钦不动声色的凑到她耳畔,略有担心,“有麻烦?”净峒被他的气息弄得有些痒,侧开身略略颔首。
  “不好意思,我苏徵钦,你是?”苏徵钦礼貌的先行问候,明楷南倒是不加理会,只是瞪着宴兮,语气嚣张跋扈,“哼,伶牙俐齿的小魔女还是没变啊,你忘了么,游戏才刚刚开始罢了。”
  小时候画在手腕上的手表并没有走过字,却带走了我们最美好的童年和伙伴,时光荏苒,画面再度重临,一切却早已物是人非。
  那个被父亲领着站在门口,只知道抹着鼻涕大声哭泣的男孩儿,如今心如蛇蝎,那个怯怯的躲在母亲背后的女生,如今淡然玉立,那个无关世事躲在后庭玩沙子的小女孩儿,如今横眉冷对。
  时光将我们的爱意和心痛丢进沙盘里,磨砺成最尖锐的利器,握在手里横在胸前,掌心血肉模糊,眼底寒芒冷然,不过短短几年,天翻地覆。故人不肖故春色,来年难敌来冬雪。
  梦境里。
  谁听见了小丑的哭泣,谁又夺走了小丑的拐杖,谁亲吻了小丑的脸颊,谁又蒙住了小丑的双眼。
  丢下那两个处于恋爱期的人在庭院里温存耳语,明宴兮拽着明裎北的袖子,顺势把他推倒在地上,就像小时候他无理取闹弄得她心烦不已的时候那样。
  她站着,面若寒霜,他瘫坐着,茫然失措。
  “你脑子喂给隔壁家豆豆了?”宴兮瞪着他,被他一脸的无辜逗得讶然失笑,“别告诉我,是那只不足3个月大的小金毛扑过来先咬的你。”
  “姐,你吓到我了,你真的吓到我了。”裎北好一阵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掌心按在地毯上,一片粗糙干燥,仿佛刚刚只是一个梦而已,一切都显得格外不真实,连同他面前的宴兮,都像是飘忽不定的。
  他拽开围巾,随手团了团,丢在沙发上,“他,他说的那个游戏什么的,你懂的对不对?”
  “关你毛事?”宴兮抓抓脑袋,一披黑色长发被她揉得糟乱,“小孩子家家赶紧撒了欢儿玩儿去,瞎搀和什么?”
  “我TMD不就比你小三岁吗,装什么?!”
  裎北被自己言辞激怒后的突然暴虐没吓到宴兮,她反而摸出口袋里的蝴蝶刀在手里掂了掂,面色淡然,“要绝交么,绝交就还你,怎么样?”
  “明宴兮,你真得是我亲姐吧,其实我是从什么贫民区抱来的吧,真的吧?”
  “如果你非要这么认为的话。。。”宴兮望着这个已经比自己高出一截子的弟弟,心里突然释然了很多,她邪邪一笑,把蝴蝶刀揣回口袋里,“也无不可啊。”
  “。。。。。。”
  申时的阳光将天地衬得恍若华美背景,就像是天神华丽精致的无缝天衣,丝缕云彩软软的点缀其上,将两人圈在天地方寸之间,但,可惜,总有人心事重重,难得心思去欣赏。
  她踌躇,他却有心放过,她犹豫,他仍心存温柔。
  “嚓。。。”
  “怎么了?”
  抱着纸袋正在踌躇该不该解释的净峒茫茫然被蹲在花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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