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都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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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都孤儿-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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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还真怪,可哪儿也看不见人,他们就回酒馆去了。第二天早上,斯拜土来到老地方,从窗帘后边往外瞧,就为了找一个蒙着黑眼罩的高个子男人,他自个儿连眼睛都看疼了。到后来,他只好合上眼睛,好放松一会儿。就在那一瞬间,他听到契科韦德大叫起来:‘他在这儿呢!’他又一次冲上去,契科韦德已经跑出半条街去了,跑了昨天的两倍那么远,那人又不见了。就这么又折腾了一两回,有一半的邻居认为,打劫契科韦德先生的是魔鬼,魔鬼后来又一直逗他玩来着,另一半邻居说,可怜的契科韦德先生因为伤心已经发疯了。”

“杰姆·斯拜士怎么说呢?”大夫问道,故事刚开始讲,他就回房间里来了。

“杰姆·斯拜士,”警官继续说道,“很长一段时间他什么都不谈,留心听着所有的动静,只是别人看不出来,这证明他对自己的本行很精通。但是,有一天早上,他走进酒吧,掏出他的鼻烟盒说:‘契科韦德,我查出这次抢钱的人了。’‘是吗,’契科韦德说,‘呃,我亲爱的斯拜士,只要能让我报仇,就是死了我也心甘情愿。噢,我亲爱的斯拜士,那个坏蛋在哪儿?’‘喏,’斯拜上说着,问他来不来一撮鼻烟,‘别来这一套了。这事是你自己干的。’确实是他干的,就是凭这一手,他弄到不少钱。要不是他演戏演过头了,谁也休想查出来,那是另一回事。”布拉瑟斯说着,放下酒杯,一边不住地把手铐弄得了当直响。

“太妙了,真的,”大夫直抒己见,“现在,如果你们二位方便的话,可以上楼去了。”

“只要你方便,先生。”布拉瑟斯反唇相讥。两位警探寸步不离,跟着罗斯伯力先生上楼,朝奥立弗的卧室走去,凯尔司先生擎着一支蜡烛走在众人前边。

奥立弗一直在打盹儿,但看上去病情还在恶化,热度比刚露面的时候还要高。大夫扶着他在床上支撑起来,坐了分把钟。他注视着两个陌生人,一点也不明白又要发生什么事——说实在的,他似乎连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都想不起来了。

“这个孩子,”罗斯伯力先生温和而又饱含热情地说道,“这个孩子因为顽皮,闯进这后边的庭院,就是那个叫什么来着的先生家的庭院,偶然之中被弹簧枪打伤了,今天早晨来到这户人家求助,反倒立刻被扣留下来,并遭到那位手举蜡烛的绅士虐待,他还真会异想天开。身为医生,我可以证明,那位绅士已经将孩子的生命置于极度的危险之中。”

听了对凯尔司先生的这一番介绍,布拉瑟斯先生和达福先生目不转睛地盯着凯尔司。莫名其妙的领班呆呆地望着两位警探,随后将目光转向奥立弗,又从奥立弗身上移向罗斯伯力先生,那种惊慌与困惑兼而有之的表情真是可笑极了。

“你恐怕并不打算否认这一点吧?”大夫说着,轻轻地把奥立弗重新安顿好。

“我全是出于——出于一片好心啊,先生,”凯尔司回答,“我真的以为就是这个孩子,否则我绝不会跟他过不去。我并不是生性不近人情,先生。”

“你以为是个什么孩子?”老资格的警探问。

“强盗带来的孩子,先生。”凯尔司答道,“他们——他们肯定带着个孩子。”

“哦。你现在还这样认为吗?”布拉瑟斯问道。

“认为什么,现在?”凯尔司傻乎乎地望着审问者,回答说。

“你这个蠢货,认为是同一个孩子,是不是?”布拉瑟斯不耐烦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凯尔司哭丧着脸说,“我没法担保是他。”

“那你认为是怎样的呢?”布拉瑟斯问。

“我不知道该怎样认为,”可怜的凯尔司答道,“我认为这不是那个孩子,真的,我几乎可以断定根本就不是。您知道,这不可能。”

“这人是不是喝了酒啊,先生?”布拉瑟斯转向大夫,问道。“好一个十足的糊涂虫,你呀。”达福极度轻蔑地冲着凯尔司先生说。

在这一番简短谈话过程中,罗斯伯力先生一直在替病人把脉,这时他从床边椅子里站起身来,说如果两位警官对这个问题还有什么疑惑的话,不妨到隔壁房间去,把布里特尔斯叫来问一问。

他们采纳了这一提议,走进隔壁房间,布里特尔斯先生被叫了进来,他本人和他所尊敬的上司从而落入了这样一个奇异的迷宫,不断生出种种矛盾的说法和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除了证明他自己头脑极度发昏,什么事情都无法证明。一点不假,他声称即便当下就把那个真正的小偷叫到面前,他也认不出来。他只不过是把奥立弗当成是他了,一则因为凯尔司先生说就是他,二则此前五分钟,凯尔司先生在厨房里承认,他开始感到非常担心,自己恐怕是太莽撞了点。

在诸多想人非非的臆测中,有人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凯尔司先生是否果真打中了什么人,经过查验与他昨天晚上打了一枪的那把配对的另一支手枪的结果,发现除去火药和牛皮纸填弹塞以外,并未装上杀伤力更强的东西,这一发现给大家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只有大夫不在此列,因为是他大约十分钟以前刚把弹丸拔下来的。话虽这样说,给凯尔司先生留下的印象却是谁也比不上的。由于担心自己给一位同胞造成了致命伤的缘故,他已经苦恼了几个小时,他急不可待地抓住这一个新的想法,简直如获至宝。最后,两位警官没有在奥立弗身上动过多的脑筋,他们留下那位杰茨警察,自己到镇上住一晚,约定第二天上午再来。

翌日清晨,传来一个消息,说昨天晚上有两个男的和一个小孩因行迹可疑而被捕,关进了金斯顿的监狱。布拉瑟斯和达福两位绅士为此去了一趟金斯顿。据查,所谓形迹可疑归结起来不过是这样一桩事实,有人发现他们在一个干草堆底下睡觉——这虽然是一大罪状,却只该受到监禁的处罚,根据英国法律慈悲为怀的观点及其对王国全体臣民的博爱精神,在缺乏其他的一应证据之时,这一事实尚不足以证明这名睡觉的人或多名睡觉的人,犯有凭借暴力夜间打劫的罪行,理应处以死刑。布拉瑟斯和达福这两位绅士只得空手而归。

简而言之,经过若干进一步的调查,费了许多口舌,治安推事才欣然同意梅莱太太和罗斯伯力先生联名保释奥立弗,但必须随传随到。布拉瑟斯和达福拿到两畿尼的酬金,回伦敦去了,但他们二位对这次远行的目的却有不同的见解。后一位绅士纵观全局,考虑再三,倾向于相信这一次未遂夜间行窃系高手佩特所为。而前一位在同等程度上倾向于把这一功绩整个算在了不起的大烟囱契科韦德先生头上。

此时,在梅莱太太、露丝和心地善良的罗斯伯力先生齐心照料下,奥立弗的身体日趋康复。如果说发自内心,洋溢着感恩之情的热切祈祷能够上达天听——否则还成其为什么祈祷——那么,这个孤儿为他们祈求的祝福已化作宁静与欢乐,渗入了他们的心灵。

第三十二章

奥立弗与好心的朋友们一起,开始过幸福的生活。

奥立弗的病痛既深又杂。除了手臂骨折的疼痛和治疗上的耽搁以外,他在又湿又冷的野外呆得太久,以致一连好几个星期发烧,身子打颤,拖得他委靡不振。但是,他终于缓慢地逐步好转,有时候也能含着泪水说几句话了,他是多么强烈地感觉到了那两位可爱的女士的一片好心,多么热切地向往自己重新长得又结实又健康,能够做一些事来表达他的感激之情——只要是能让她们明白自己心中充满敬爱之心的事情——哪怕是做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事情,也可以向她们证明,她们的崇高爱心没有付诸东流,她们出于恻隐之心,从苦难或者说从死亡中拯救出来的这个苦孩子盼望着以自己的全副心灵报答她们。

一天,感激的话语跃上了奥立弗那苍白的唇边,他挣扎着把这些话说了出来,这时,露丝说道:“可怜的孩子!只要你愿意,会有许多机会替我们出力的。我们就要到乡下去了,姑妈的意思是你跟我们一块儿去。幽静的环境,清洁的空气,加上春天的一切欢乐和美丽,你过不了几天就会恢复健康的,一旦可以麻烦你了,我们用得着你的地方多着呢。”

“麻烦!”奥立弗大声说道,“噢!亲爱的小姐,我要是能替你干活就好了。只要能让你高兴,替你浇花或者是看着你的鸟儿,要不就整天跑上跑下逗你开心定的年代写在标题下面。每封信的后面都附有注释。,怎么都行。”

“完全用不着怎么样,”梅莱小姐笑盈盈地说,“以前我跟你讲过,我们有的是事情让你干。那怕你只能做到你答应的一半那么多,你就真的让我非常开心了。”

“开心,小姐。”奥立弗叫了起来,“你这么说,你的心真好。”

“我不知该有多高兴呢,”少女答道,“一想到我亲爱的好姑妈出了力,把一个人从你向我们描述的那种可悲的苦难中解救出来,这对于我就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欢乐。又知道她关怀同情的对象也真心诚意地知恩图报篇。,你真的无法想像我有多么高兴。你懂我的意思吗?”她注视着奥立弗沉思的面容,问道。

“呃,是的,小姐,我懂。”奥立弗急切地回答,“可我在想,我已经有点忘恩负义了。”

“对谁?”少女问道。

“那位好心的绅士啊,还有那位亲爱的老阿妈,他们过去对我可好呢,”奥立弗答道,“要是他们知道我现在多么幸福的话的出发点,追求“人人君子,比屋可封”的理想社会,主张,他们一定很高兴,我敢保证。”

“他们一定会高兴的,”奥立弗的女恩人说道,“罗斯伯力先生真是个好人,他答应,一旦你身体好起来,能够出门旅行,他就带你去看看他们。”

“是吗,小姐?”奥立弗高兴得容光焕发,不禁大叫了一声。“等我再一次看到他们的慈祥面容的时候,真不知道会乐成什么样子。”

奥立弗的身体不久就恢复得差不多了,能够经受一次远行的劳顿。果不其然,一天清晨,他和罗斯伯力先生乘上梅莱太太的小马车出发了。车到杰茨桥的时候,奥立弗脸色变得煞白次提出对立面的斗争是辩证法的实质的思想,指出无产阶级,发出一声高喊。

“这孩子怎么啦?”大夫照例又紧张起来,大声问道,“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感觉到了什么——哦?”

“那里,先生,”奥立弗一边喊,一边从车窗里指出去,“那所房子。”

“是啊,那有什么关系?停车。在这里停一下,”大夫嚷道,“宝贝儿,那房子怎么了两种基本力量或属性。,唔?”

“那些贼——他们带我去的就是那所房子。”奥立弗低声说道。

“让它见鬼去!”大夫喊道,“啊哈,在那儿呢!我要下车!”

然而,车夫还没来得及从座位上跳下来,大夫已经想办法从马车里爬了出去。他跑到那所废弃的房子跟前,开始踢门,跟一个疯子似地。

“喂喂?”一个委琐丑恶的驼背汉子猛地把门打开,说道。大夫由于最后一脚用力过猛,险些跌进了过道。“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这一位大吼一声,不假思索地揪住那人的衣领。“事多着呢。打劫的事。”

“还会出杀人的事呢,”驼背汉子冷冷地答道,“你要是不丢手的话。你听见没有?”

“问我听见没有,”大夫说着,给了俘虏一阵猛抖。“在哪儿——他妈的那家伙,叫什么来着——赛克斯,对了,赛克斯在哪儿,你这个贼?”

驼背汉子瞪大了眼睛,似乎无比惊诧无比愤慨的样子,随后便灵巧地挣脱大夫的手,咆哮着发出一阵可怕的诅咒,往屋子里退去。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关上房门,大夫已经二话不说,闯进了一间屋子。他焦急地看了看四周:没有一件家具,没有一样东西,不管是有生命的还是无生命的,能和奥立弗的描绘对得上,连那只食品柜的位置也不对。

“喂,”驼背汉子一直严密注视着大夫,这时说道,“你这么蛮不讲理闯进我家,打算干什么?你是想抢我呢,还是想杀了我?是哪一种啊?”

“你莫非见到过一个人乘双驾马车出门杀人抢东西,你这个可笑的老吸血鬼?”生性急躁的大夫说。

“那你想干什么?”驼背问道,“你再不出去,可别怪我不客气了!滚你的!”

“我认为合适的时候会走的,”罗斯伯力先生一边说,一边朝另一个房间望去,那个房间和前边那间一样,完全不像奥立弗说的样子。“总有一天我会查到你的底细,我的朋友。”

“你行吗?”丑恶的驼子冷冷一笑。“随你什么时候找我,我都在这儿,我在这地方住了二十五年了,一没有发疯,二不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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