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局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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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局系列-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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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荻想到他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种声音的,却想不到这里居然真的有人在撒网。
  一片巨大的鱼网,就象是一片乌云般从半空中落下来。这一片空地和四周的树木,竟都
在这面巨网的笼罩下。
  白荻身子窜出,想从网底窜出去。
  他的反应一向很快,动作更快,可惜这次却慢了一步。
  它的人还未窜出网底,前面已经有一片刀光在等着他。刀光密不透风,刀势连绵不绝,
用的竟仿佛是昔年东方魔教的独创刀法“如意天魔连环式”,刀法虽然还未练成,威力已足
够让任何人都无法越雷池一步。
  白荻立刻被挡了回去。
  一挡回去,就被巨网罩住,只听见一个人在鼓掌。
  卜鹰在鼓掌。
  “太湖三十六友,撒网的手段果然高明,难怪有一网打一千八百八十斤湖鱼的惊人纪
录。”卜鹰道,“只可惜白荻花走遍天下,太湖群渔中的人居然连一个都不认得,否则也不
会象鱼一样落网了。”
  白荻居然就在网中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居然还是面不改色,反而对也在网中的卜鹰笑了
笑。
  “网本来就在,我不入网谁入网?”
  “有理。”
  “何况你可不是特地来看我入网的,这次你想必又赢了一注。”
  “一面看看,一面赌赌;若是只看不赌,岂非无趣得很?”
  “有理。”白荻微笑,“只可惜最有趣的事你没看到。”
  “最有趣的是什么?”
  “是魔刀。”白荻说,“如意天魔,如意魔刀,横扫天下,绝代天骄。”
  “好一把刀。”
  “端地是好一把刀。”
  “幸好我也已看过了,”卜鹰说,“程小青程大官人用的虽然不是昔年那一把横扫天下
的‘小楼一夜听春雨’,可是他的刀法我总算见过了。”
  白荻又笑,大笑。
  “你见过了?你见过了什么?”白荻说,“昔年魔教教主以一柄‘小楼听雨’纵横天
下,独创如意天魔连环八式,每式三十六招,每招一百零八变,招中套招,紧扣连环,第一
刀劈下,就让人再也没有喘息的机会。”
  他大笑问卜鹰:“你说你已见过了,你见到了什么?”
  卜鹰苦笑。
  程小青忽然开口,冷冷地说:“你们若是要看一看我的刀法,那也容易。”
  程小青的确变了,变得异常冷静,只是那一股傲气确是永远改变不了的。
  一个人若是少了这股傲气,这个人活着就无趣得很;可是一个人如果有了这股傲气,他
的对手就有了诱他犯错的机会。
  程小青也不例外。
  他犯下的第一个错误,就是要人把那面巨网象帐篷般撑起。
  他自己居然也钻了进去,带着他那柄最近才请当今江湖铸刀的第一名匠徐稚子打造成的
奇型弯刀钻入了这面他自己设下的巨网中。
  他不但要让白荻看一看他的刀法,也要让卜鹰看一看。却忘了魔教的魔刀绝不是给人看
的。
  这一点不但他自己忘记,卜鹰和白荻好象也忘记了。
  白荻本来绝对不该忘记,也不能忘记的。
  在那些神秘的沙漠和旷野中,在那些黑暗而恐怖的孤寂之夜里,他应该听过某一位天魔
的咒语:“阿萨迷,般刹奇古古,阿诺萨奇古古,迦叶亚,德斯特尼,迦利亚,奇诺米
西。”
  那意思就是说:“至尊无敌的刀,使敌人的鲜血化为地狱之火,若有人的眼看过,他的
眼必瞎,身心都将受火炼之苦,万劫不复。”
  也许白荻曾经听过这咒语,但是他心里并不是真的想看这把刀,魔刀,他只是想乘程小
青入网的时候,乘机冲出去。
  所以巨网刚刚掀起一尺多高时,他的身子已经窜了出去。他整个人就象是贴着地面一
样,平平的窜出去的,就象是一枝被强弓射出的箭。
  这种身法并不好看,也并非时常都能用得着,可是练起来,却比练任何一种轻功都辛
苦,所以武林中练过这种轻功的人并不多。
  程小青显然也没有想到他会使出这种身法,拔刀时已迟了一刹那。
  一弹指间即为六十刹那,可是在某些情况下,这一刹那就是生死之分了。
  电光火石一闪,生死已经异途。
  人类的生命,多么脆弱。
  就在这一刹那间,眼看着白荻已自程小青身子的右边冲了出去。
  当然是身子右边,程小青用的是左手,刀也在左手边,他身子右边的某一个角度正是他
全身唯一的死角。
  白荻的身法一展,不但可以乘机冲出,还可以从他的死角发动突击。
  这一击,很可能就是致命的一击。高手决战,每一次出手都可能是致命的一击。
  但是这一击并没有发出,白荻也没有冲出去。因为就在这一刹那间,忽然有极尖锐,却
极轻细的暗器破空声。
  白荻只觉得左腿的关接处仿佛被虫蚁叮了一下,仿佛有一刹那失去了知觉。
  他身子的平衡力立刻被毁,虽然只不过是一刹那间的事,却已足够。
  足够让程小青拔刀、出手;足够毁灭一个人的魂魄,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火狱。
  刀光一闪,带着种奇妙而诡异的弧度划出,就象是倒映在水中的一弯新月在水波被微风
吹皱时那种变形的月影般的弧度。
  没有人能形容这种月影的诡秘变化,因为每一次微风吹动水波时,水中月影都会有一种
完全不同的变化。
  每一种变化都不是任何人事先可以预料得到的。
  白荻没有避开这一刀。
  刀光一闪,一串血珠就象是一条珠练般斜斜的抛了出去。
  白荻用尽全身力气,想改变自己的身法行动的规律。
  他知道魔刀的可怕。
  只要一刀得手,第二刀就会立刻跟着划出,依照对方行动时某种不变的准则划出,就象
是鬼魂已附上了你的身一样,永远紧跟着你;第二刀之后,立刻就有第三刀,第四刀……
  白荻明知它的可怕,可是悲惨的命运已经无法改变了。
  天魔已经紧紧贴住了它的魂魄。
  第三刀,第四刀,第五刀……血珠一串串抛起。鲜红的血珠,暗淡的黄昏。
  但是白荻还没有死,刑部也不要他死,还有口供没有问出来,一条有关上百万两金银的
口供,有时候远比几十条人命还重要的多。
  白荻的身子已经站不起来,神志却仍清醒,脸上因痛苦而扭曲的肌肉,看起来就象是一
个充满了怨毒的笑纹。
  他仿佛是在带笑看着卜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卜大老板,多谢你来看我,让我总算
也看清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这一生再也不会忘记。”
  卜鹰居然还笑了笑:“只可惜你这一生剩下的日子已太少。”
                第三章 神仙公主
  人退去,羊皮袋中的酒已空;卜鹰脸上的笑容却还在脸上,就象是已凝结成形。
  就象是有人用一把刀,将那一条条扭曲的笑纹雕刻到他脸上去了。
  黑暗的枯林外,却亮起了一串灯光,一连串巧手缀成的珠灯,一盏盏飘飞过来,在这凄
冷荒寒的深山中,看起来明明应该象是鬼火,却又不象。
  天上地下,都不会有如此辉煌美丽的鬼火。
  四个黑脸白牙的昆仑奴,抬着张两丈长一丈五尺宽的平榻,自飞舞的珠灯中,大踏步而
来。
  一个神仙般的绝色丽人斜坐在平榻上,一头漆黑的长发轻柔如雾水,一双明亮的眼睛灿
烂如晚星,身上穿着件非丝非麻、五色缤纷的彩衣,却将左边一半香肩露出,露出了一片雪
白的皮肤,滑如凝脂。
  她的手里也在发着光,一只用波斯水晶雕成的夜光杯里,盛满了蜜汁般的美酒。
  她的笑容却比蜜更甜。
  看见了这么样一个人,卜鹰却在叹气。
  “是你。”他苦笑着叹气,“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这里不是一位公主该来的地方。”
  “你能来,我就能来。”神仙般的公主发起了娇嗔,“我要来就来,谁也管不着。”
  她生气的时候,笑得居然还是那么甜。
  卜鹰却好象看不见。
  “对,你可以来,幸好我也可以走。”卜鹰说,“我要走就走,别人也管不着。”
  他已经振衣而起,好象真的要走了,神仙般的公主却象活鬼一样大叫了起来:“不行,
你不能走!”
  “为什么?”
  “因为我是特地来找你的。”公主的眼珠子直转,“我有要紧的事找你。”
  “什么要紧的事?”
  “要债,当然是找你要债。”
  卜鹰又在叹气了,他实在不能不承认,这个世界上比要债更要紧的事确实不多。
  “这一次,我也在你们的赌局里压了一注,我赌那个白荻花一定跑不了的。”公主得意
洋洋地笑,“这一次你总算输了。”
  原来卜鹰赌的是白荻,白荻要逃走,他就赢了。那他为什么要用隔空打穴的功夫,用一
块碎石去打白荻右腿的穴道,让白荻恨他一辈子?
  卜鹰做的事,总是有很多让人无法明了的,他自己也不愿解释。
  他本来就是这么样一个人,我行我素,谁都不顾。
  所以现在他只问这位公主:“这一注你下了多少?”
  “不多,一点都不多。”公主笑得更甜,“这一次我只不过押了两百五十万两而已。”
  这一次轮到卜鹰吓一跳了,好象差一点就要从树上摔下来。
  “两百五十万两?”卜鹰又在鬼叫,“你是不是钱太多了?你是不是有点疯病?”
  “我什么也没有,只不过想赢点钱而已。”
  “你若输了呢?”
  “输给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外人,两百五十万两又不算太多。”
  卜鹰不但在喘气,而且开始呻吟,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居然把两百五十万两看得不
值一文,遇见这种人,你能拿她怎么办?
  除了喝酒之外,还能怎么办?
  刚抢下她手里的水晶夜光杯,将杯中酒一口气喝下去,卜鹰就看见太湖三十六友中石伯
人远远的飞奔了过来,就好象刚碰见鬼一样。
  太湖三十六友都是钓友,钓友讲究的是忍耐、镇静、等,一定要能等,一定要沉得住
气,水里的鱼儿才会上钩。
  现在这位钓友早已将平日养气的功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喘着气道:“糟了糟了,跑了
跑了。”
  “什么事糟了?”卜鹰问,“谁跑了?”
  “白荻花跑了。”这位钓友说,“他身受刀伤二十一处,想不到居然还是被他跑了。”
  “跑去了哪里?”
  “除了死路,他还能去哪里?”
  程小青铁青的脸骤然在灯光下出现,脸上绝对没有任何一丝表情,“他不跑,也许还能
多活些日子,跑了只有死。”
  “带着五百万两一起死?”
  程小青的脸骤然扭曲,就好象被人抽了一鞭子。过了很久才说:“是的,他还没有供出
京城道上那七件大案的藏银下落,就滚下了那道悬崖。”程小青冷冷地说,“他是存心要死
的,幸好他不管是死是活,都再也见不到那五百万两。”
  珠灯仍在,程小青已去远,神仙般的公主居然也叹了口气,指着心口说:“好可怕的
人,我真的怕死他了。”
  “他本来不是这样子的。”卜鹰目送着程小青的身影,眼中带着沉思之色,“他本来是
个很有朝气的年轻人。”
  “他怎么会变了?”
  “因为一把刀。”卜鹰的神色更凝重,“一把足可让他纵横天下的刀。”
  “魔刀?”
  公主脸上神仙般的甜笑已不见。“我只知道世上唯一的一把真正的魔刀,就是昔年魔教
教主那一把‘小楼一夜听春雨’,可是这把刀好象并不在他手里。”
  “刀本无魔,魔由心生。”卜鹰道,“如果有心魔附在刀上,不管他用的是哪一把刀都
一样。”
  “好好的一个年轻人,怎么会有心魔?”
  “因为他的刀法。”
  ——水中的残月,妖艳的水波,随着水波扭动变化的月影,不可思议的速度,一串又一
串的血珠,一刀又一刀。
  卜鹰眼中仿佛带着种说不出的恐惧。
  “我从未见到过那样的刀法,但是我知道,那就是魔刀。”他说,“一个人心中若是有
了那样的刀法,心中就有了魔。心魔也就是天魔,天魔附身,心魔附刀,变化如意,纵横天
下。”
  卜鹰慢慢地接着说:“一个人如果能纵横天下,他怎么会不变?”
                第四章 倩女青灯
  白荻张开眼时,既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他张开眼的时候,跟闭着眼根本完全一样,眼前都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他只觉得自己好象是躺在一块冰冷而坚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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