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罗伦萨炸酱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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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罗伦萨炸酱面-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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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背朝苏湛站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痛恨他的逃避,可有一句话他说对了,遥远北京发生的一切不会给纽约的伤心人带去任何安慰,也许是伤口撒盐,也许是雪上加霜,霜儿为之付出代价的谎言不能收回,在此之外还要面对爱人和朋友的双重背叛。
  “开不了口是吗,我来说,不就是嫌我自私懦弱吗,我改,我现在就不自私不懦弱一回你看看!”
  我转身,苏湛拿他自己的手机调出了通讯录,S开头,最漂亮最养眼的那个头像,按下通话那一瞬,我扑过去抢了下来。
  我有什么资格指责苏湛,我们都一样,没勇气告诉霜儿所有的真相。若他们换一个理由分手,若那理由无关于尊严亦不存在谁亏欠谁,我是不是就不会义正词严地指责他投机取巧,若霜儿不曾放下所有骄傲伪装让我替她看一眼苏湛,不曾反过来要什么都知道的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是不是就能收下苏湛的交代,侥幸又开心地筹谋与他的未来。
  五十步笑百步,我们都是逃离战场的懦夫。
  “你赢了。”我人穷志短,理亏无言,只能把手机放回他手心,“师兄,你赢了。”
  一声师兄,他猛然握紧了手掌,连带握紧了我的指尖。我挣扎着要走,他用上男人才有的力道将我牢牢压在料理台上,“米开朗你能不能别每次遇到问题都只会叫回我师兄然后跑掉?”
  “那你让我怎么办!”
  “我们的事霜儿总有一天会知道,但不是现在,如果你一定要现在告诉她,我尊重你的选择,无论如何,”他拨开发丝捧起我的脸,“我已经不是你师兄了,天打雷劈你得跟我一块儿受着,不许跑。”
  “……我没有。”
  “你敢说没有。元旦到现在,你跑了多少次?我不拉住你,你还会理我?”
  “对不起,苏湛。”我别过脸避开他落下来的吻,“你让我想想,好么,我现在一团乱……给我点时间……”
  他的吻落了空,并没有追上来,我低头不看他,任乱发遮满脸,苏湛应了一声嗯,将我揽入怀中,我挣了挣,他不放反而抱得更紧。
  “别说对不起,开朗,我要你高高兴兴,没心没肺地和我在一起。”
  都知道要这样,可是谈何容易。
  我心里难受,还是给他下了面条还削了苹果。苏湛吃完就回去了,临走抱了抱我,没再说什么,第二天便在众人讶异目光中销假上班。2月1日,张永钧签发任命函,苏湛转任集团市场部副总监,米开朗升任营销管理部总监,大家都知道市场部徐大姐马上要带着老公孩子移民,苏湛转正指日可待,对这形式上的降级也就见怪不怪。
  履新当日我开始和苏湛交接工作,其实他不在的时候部门事务都由我主持,为筹备信息系统我更是把整个营销管理体系从制度到实践,上上下下捋了个遍,该了解该知悉的我全都清楚,了解一下几个销管经理的考核办法,两任总监的过渡也就差不多完成了。
  紧接着我就飞往广东,以新营销管理部总监的身份分别与Chris和杨步云会面,再召见小秦和Aaron,审阅销管经理手中的客户数据,收集信息系统的原型反馈,三天时间忙了个底朝天。苏湛在北京和徐姐交接,早被市场部汪洋大海般的产品数据淹没,也没工夫跟我风月情长,不在一个部门的两个人一天也说不上一两句话,还不如去年一切都没发生的时候来得亲密。
  只有深夜临睡前会收到他短信,“好好困觉,千万别梦见我。”
  这不是恋人间的密语,他一直都这么贫,去年赵绪就在我手机里发现过他半夜三点发来的短信:报告米总,小的已顺利未醉潜逃,欢迎随时来检查。
  也不知是哪个小销售又拉着他喝酒宵夜了。
  那时候我回他,“就您那猪窝,我可不去当田螺姑娘。”
  现在我怎么回都不对,只能淡淡说两个字,知道。
  饭桌是中国人重要的交际平台,我厌倦这虚情假意的觥筹交错,临到自己却也不能免俗。第一次到地铁事业部,Chris指名要细路好好招待我,此后每次到S市,这位杀马特造型的正太都追着我请客吃饭,十次八次下来我也不好推脱,想想周末回北京一样宅着无所事事,索性应他一回,周六晚上一起去深航酒店吃潮州菜,原以为只有两个人,进门才看到机场事业部的崔成哲也赫然在座。
  我知道小崔和细路是好朋友,并不很吃惊,小崔联络感情的手法比细路更娴熟,一顿饭天南海北地侃,酒酣耳热时再来几句恰到好处的奉承,“以前还以为张总器重苏总,苏总器重米姐,现在看,张总疼米姐不亚于苏总嘛!”
  我不知道他哪只眼睛看到张永钧疼我,只是打了个太极推回去,“张总不疼你们吗?”
  细路格格娇笑,崔成哲凑近我,“米姐这话问得太违心,以前苏总在的时候营销管理部裁判客户还得张总书面同意,现在米姐自己就可以出处理通知了……”
  那是因为GH那案子横跨地铁机场,特别敏感好么……我扫崔成哲一眼笑道,“你以为张总不知道?都看着呢,没发邮件而已。”
  “背后的事儿我们也看不见,不管,反正米姐现在是红人就对了。”崔成哲给我斟上酒,“滨海机场到底有几成把握,姐给透露点呗?”
  我一个激灵,“滨海机场?”
  崔成哲笑嘻嘻地跟我碰杯,“米姐不要装傻嘛,咱也是机场事业部的人啊……”
  这小子是唐益年的心腹,怎么可能不知道滨海机场的进度,反倒来我这里打听?我眼角余光掠过仍旧一脸懵懂的细路,被酒精熏得有点放松的警戒心满血复活,“既然是机场事业部的人你自己回机场事业部打听去,我又不是机场的人,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要真不想跟他谈这事儿,我应该说“公司机密我不能告诉你”,明明了解却说不知道,话间端倪想来他能揣摩明白。
  果不其然,吃完潮州菜,崔成哲坚决拒绝了细路好意,说要亲自送我回酒店。看着杀马特一头乱发扎进车里呼啸离去,崔成哲转身对着我,“米姐,30层红庐坊景色特别好,能看整个华侨城夜景,反正周末,你又没事,上去喝一杯再走?”
  我打起精神,嫣然一笑,“反正你请,何乐而不为?”
  酒过三巡,我借口补妆溜到洗手间,十点多,某人应该不至于就睡了吧。
  “张总,滨海机场项目,咱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唐总?”
  张永钧接到我电话亦意外,“怎么突然问这个?继庭知道的唐益年应该都知道,他们瞒着我还有点可能。”
  “那就是唐总没告诉崔成哲全部了,我跟小崔吃饭,他绕来绕去的问我滨海机场有没有戏,我说你好好卖媒体,滨海机场白云机场有啥不一样,他说他老家在东北,要是拿下了滨海他就回北方来以后专心做华北。”
  张永钧没说话,静待我下文。
  “小崔肯定没说实话,滨海这个月就出结论,他不至于急到专门请我出来喝酒套话。之前苏湛就跟我说过,对把区家慧提出来的计划,崔成哲有很大抵触,可事实上区家慧打客户判给他就一直很配合,客户资料没藏着没掖着,小崔不是怕区家慧记仇,是不想离开机场。”我一边说一边理着自己的思路,“我觉得他很担心去了区家慧那儿就不受唐总待见,但区家慧跨事业部跟三大日资车企,以后单子不用说基本都是机场的,唐总怎么会不待见。”
  “不是自己人了也正常。”
  “GH投了这六百万,不还有第二期四千万的预算吗,我看过市场部的方案,小崔压了重宝在滨海上,现在又摆明不想让区家慧插手。”
  “老唐倒是跟我提过不用那么快重组汽车行业销售团队……”
  “我不敢臆测唐总,只是觉得小崔的担心远远超过一个销售的正常心态,而之前那张六百万的单子,真正做主的还不是唐总。”
  二期四千万的规模,一个点就是四十万,如此巨大的利益,第一稿方案报上来的时候,我身为营销管理部总监都不由睁大了眼睛。拿下滨海已经成为不可逆转的形势,小崔背靠着唐益年本该万无一失,现在这样急不可耐,只能说明唐益年对这张单已经到了绝对不允许区家慧插手,并为此不惜牺牲掉一个心腹的地步。
  而怪就怪在唐益年的心理上,区家慧和崔成哲再怎么折腾,还不都是机场的销售额?
  “我知道了,滨海项目董事会很快就会批过,你可以透一点给小崔,就说GH的二期他先跟着无妨,方案尽管做。”
  这是要给崔成哲派定心丸了,小崔远没唐益年沉得住气,从他这里套信息自然比交手唐老狐狸容易得多。
  我应了声是,张永钧还要说什么,电话里忽然传来个女孩儿又娇又嗲的抱怨声,“Joey,you’ve promised!”
  我听到张永钧用英文叫她先去床上等着,自己随后就来,祈使句末尾带着对女孩的称呼,Coco。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句越看越色。情,我勒个去……
  下章难道是要满满的脖子以下不能写的部位?……
  

  ☆、你多担待

  那Coco两字从某人嘴里出来,端的是温软无比,完全不似刚才和我对答的严肃语气,内容更是少儿不宜,这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能当我面说私房话,我在电话这头忍不住偷笑,这一笑不打紧,连带着打了个重重的酒嗝,声音大得简直连满嘴酒气都要沿着线路传过去。
  “Michel?没事儿吧?”
  “没……没事儿,稍微喝多了点……”我窘迫地否认,又觉得不忿,都说酒后吐真言,不陪崔成哲喝尽兴了,哪那么容易窥探到人家的真实想法。挂上电话我回红庐坊继续和崔成哲闲聊,要讲的能讲的都说得差不多了,两人各自又呷了几口也就散了,回到城市客栈还不到十一点,正准备洗漱,进来条短信,我以为是苏湛的,探头一看,屏幕上赫然亮着张永钧三个大字。
  “回来没?”
  “已经在房间了。”
  “下次出去喝酒带个人,别一个人去。”
  我瞄一眼时间,距离之前那个电话不过半个小时,张永钧你这是“随后就来”已经来过了么?稍微有点快吧,也不知Coco小姐对你的“Promise”能不能满意……我不厚道地想着,还是乖乖回过去几个字,“知道了,谢谢张总。”
  他没再回复我,我快手快脚冲了澡出来,一直在等的那个名字,还是没有亮起。
  基罗:老夫子,假如,我们说假如啊,你的好友抢了你的爱人,你会怎么对他?
  老夫子:被兄弟戴绿帽么,新年你问我的第一个问题就这么尖锐啊……
  基罗:…_…'抹汗'
  老夫子:会跟他绝交吧,不然多没面子
  基罗:只是绝交?你会不会恨他们?
  老夫子:恨是一种非常激烈的情绪,其实大部分人一辈子也遇不到一个值得恨的人
  基罗:你希望他们来跟你道歉认错吗?
  老夫子:道完歉他们会分手么?
  基罗:……不会吧
  老夫子:那道歉有什么用?
  基罗:所以……
  老夫子:我更希望看着他们吹灯拔蜡'呲牙大笑'
  不过是个无心的玩笑,我本来不算低落的心情生生被下压了几格,吹灯拔蜡前我关了手机,打定主意谁的短信也不理。
  第二天起来,有三通未接来电提醒,时间分别是十一点半,十一点四十,十二点,发信人一栏整整齐齐的三行字,苏湛,苏湛,苏湛。
  我重新关上手机,换上帆布鞋,围上小腰包,去东门步行街逛了一整天,潮州炸豆腐,章鱼小丸子,越南螺蛳粉,吃得满嘴流油,回城市客栈开机一看,四通未接来电,一条短信——
  “你赢了!”
  黑白光点构成的三个汉字,看不出语调,猜不出语气,是真的怒了还是无可奈何自找台阶我不得而知,但我并不害怕,都说了要给我时间,要一个没有苏湛没有霜儿没有薛壤不会一不小心就重回混沌往事的时空,这个时空里我考验自己,试炼自己,探索某种也许实质是必然的可能。
  可惜的是,这种考验并没能维持多久。
  在G市铁路事业部开完周一例会,闻到一阵曼特宁香气的时候,我就不得不承认,就算我等着吹灯拔蜡,那也是一种等,一种他不来我就不会走开的,原地打转始终走不脱的,傻傻的期待。
  否则我不会什么都来不及想就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推开小会议室的门,我不幻想他千里迢迢南下是要看我,我只是想见他,无论他想不想见我。
  门开了,我在桌边男人意外的目光中讪讪陪笑,“张,张总……”
  张永钧放下手中的曼特宁,“我和阿步的会,没叫你啊?”
  “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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