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无端五十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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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无端五十弦-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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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移目观去,此刻皇帝眼中的怒火已愈燃愈旺,清澈的眼神已渐渐变得混浊和偏激。
  “很好,既然你认定了朕的存在便是你的屈辱,那么…”他故意停顿,深深地审视着我的脸,眼中滑过一丝狠绝和估量,声音更如同冬日凛冽的寒风让人惊栗:“那么,今日…朕便在萝旖宫内纳了你,如何?”
  还未容我明白他话中的意味之时,皇帝则猛一探身,双臂骤然用力,顺势将我拦腰抱起,一步步地往内室的方位走去。
  我愣怔片刻,方才领悟透了皇帝适才话语中的含义,一时间,绝无仅有的恐惧之感俱数袭上心头,恐慌,无助,惊吓,各种无控揪心的情绪一并浸透全身,不禁惶惶悟觉,也许真正面对死亡之时,亦不会如此惊栗可怕。
  拼尽全力,我手脚并用地挣扎道:“你乃天子,一言九鼎,君无戏言,如何能失信于臣民?”
  皇帝扬起下颚,眼神迷离,唇角噙着冷笑,恍若未觉,只是将臂力紧了紧,遂将我的双腕反扣,且强势地将我裹揽在他强大的臂膊之间,脚步亦并无一丝停留。
  顷刻间,我的一切努力便化为乌有。
  在经过与内室相连的拱形门扉时,皇帝稍一探身,便轻易地越过了重重遮掩的缂丝围帘,直直地踱入了内室之中。
  望着近在咫尺且触目惊心的帐幔暖床,绝望之感愈加强烈,我惶惶难安,不禁咬牙切齿地诅咒道:“昏君,快放我下来!今日若遭受屈辱,他日,我必定会亲手诛杀于你!”
  “假如你没有一再地挑战朕的耐心,君无戏言倒是肯定的。”皇帝垂首,声音低沉,冰冷的薄唇故意在我的唇角碾转滑过,极尽挑逗:“但凡是男子,又有谁不希望美人在怀?”
  我仇视地剜着他,全身颤抖不已,不受控制的泪水模糊了眼前的光影,惶恐之感更是溢满骨髓深处,此时此刻,我该如何自处,又该如此自救?
  虽然恐惧,但心中却不是没有奢望的,奢望着此刻能有他人来及时地拯救我脱离困境,然而转念一想,不禁又失望不已,自己如今处身于宫廷之内,庭院深幽,防卫森严,而敌对方又位绝对居权力的制高点,是下任谁到来皆是无能拯救于我的。
  那么,此种境况,我又该怎么办?
  “你乃帝王,行事作为却卑劣不堪,简直妄称一国之君!”我挣扎着,嗓音又提高了几分,打算孤注一掷,于是不禁大声唤道:“蕊欣,快来救我!”
  然而,在我还未得到蕊欣的回音之时,皇帝便已经压覆着我倒在了暖床之上,待脊背甫才触及软暖的锦被,他遂肆无忌惮地吻向了我的唇,其唇冰冷而又蛮横,毫无一丝怜惜之意。
  我头脑一木,用力反抗着欲要推开他,而他的身躯却仿若巨石泰山,将我的所有阻力消融殆尽。
  面对我的不断抗阻,皇帝遂失去了耐心,于是他不客气地捏住我扭转不定的脸,凶狠的吻更是铺天盖地,而刻下,我心中的恐惧亦已达到了极点。
  咬紧牙关,我浑身发抖,思绪亦在高速运转——
  一直以来,我都理所当然地接受着他人的严密保护,虽然身体孱弱,忧虑过甚,但是却未曾受过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和侵犯,此时此刻,当真正孤单一人且失去庇佑之时,自己的力量却渺小得如此可怜,自以为的清高和孤傲亦只不过是无用的空谈而已。
  我清楚地晓然,刻下,我应对的不仅仅是一位年轻力强的男子,而且还是一位身居高位,失去理智而且又满是怒气的帝王,故而,只凭我一人之力,根本是以卵击石,毫无作为。
  当皇帝的手下意识地解开我衣襟上的环结,且伸手抚向我瘦削的锁骨之时,肌肤相触的不适感,则让我猛吸了一口冷气,一个激灵,心中不自觉地爆发出了一股莫名的强大力量,从而得以从他强势的蛮横中得了一丝微弱的自由。
  “你若辱我,我必杀你!”我推拒着他,话语中的恨意更盛。
  皇帝狭长的凤眼往上一挑,眼中的绝决更浓,他俯身下来,带给我的是更多的纠缠和贪婪。
  我心中恶心难耐,但是唯有颤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那一刻,死亡一词突然滑过了我的脑海。
  然而此时,皇帝的动作却蓦然停顿了下来,我微微诧异,睁开了眼睛,只见皇帝从我的衣襟深处缓缓摸出一方淡紫色且轻若蝉翼的锦帕来,只见他眉目间先是展现出几分疑惑来,而后则略一正色,将锦帕展开——
  几抹淡淡的杭菊图案,以独特的古体篆字绣缀而成,字样为“心若磐石”的形状,极尽风姿。
  见之,我心中的哀伤之情更浓,竟是韩子湛遗留于我的锦帕,自六载前璞坠丢失,自己便一直贴身所携,时光荏苒,虚度几载,锦帕依然清丽如昔,但是我与锦帕的主人却再亦无有交际。
  皇帝微微侧身,不断地研究着锦帕的纹理,且极为异常地前后翻开,眼中闪过浓浓的杂色。
  遇此空间,我得以自由,赶紧曲手阖起了敞开而又凌乱的衣襟。
  于此同时,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的橐橐声,急促而又紊乱,接而,蕊欣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内室外的围帘后响起:“还请皇上息怒,宽恕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昨晚雷阵雨,小区内的网线突然就断了,所以,也就只上传了那么一点。




☆、锥心之谋

  尚伊托着茶盏踱进书房之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幅场景……
  韩子湛背负双手,微扬下颚,正静静地凝睇着墙上悬挂着的一幅绢画出神——
  画面的色彩素雅简单,以冰寒素白为主,遍目望去,皑皑的白雪,冰封的溪水,静寂的山林,唯有几抹灵转的傲傲红梅为此画增添了些许生气。
  复仔细观去,可发现此画并非是单纯的景物画,而是凭借景物氛围来渲染人物姿态的意境画,画面朦胧婉约,一袅娜华服的女子,面水而立,不远处则有一白衣袂袂的男子正专注地观望着她。
  虽然不能明晰画面人物的形貌,但是画面却极为和谐纯净,不急不躁,随意扣弦,惹人神往。
  绢画的笔工甚好,纯熟隽丽,只是与画卷意境极为不符的留白题字则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琴瑟和鸣”。
  琴瑟和鸣,多么可悲的美好词语,终究无法应验在自己身上——
  自己已然陪伴他许多年,却无法赢得他的一句夸赞,如此寡言深思的一个人,她想,也许任谁俱是无法猜透他的心思的。
  但是,她却是恋慕于他的,自第一次见到他之时,便深深地为他所吸引所震撼,如斯绝代的风华,可谓旷古未有。
  然而,无论她如何努力争取,亦无法赢得他的心,她开脱道,也许在他的心中,人只有利用和被利用之分,除此之外,再无分别。
  故此,她一直心安理得地跟随在他的左右,以为他除了目标,便无欲无求,但是自他带她来到了宛城,按照着既定的行程执行计划之时,她才知道自己错了,因为在他的心中,原来亦有女子的空间。
  她望着怔怔出神的他,探讨着他眉目间的阴郁,心中无疑是酸涩的,浓浓的嫉妒,不错,她嫉妒的要命,嫉妒那个在他心中有着特殊地位的女子。
  那个女子,拥有着她永远亦无法赶及的绝世容貌,那种蕴含着倔强和自我的独特风姿,但凡是男子都会动心的,也许亦包括一向淡泊的他。
  所以,她一直深深记挂不舍的他,才会在原有的计划下,产生了以往都不曾有的犹豫和徘徊。
  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她踱进书房的步态重了几度,然而他却依旧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并未转头看她一眼。
  她施施然地放下茶盏,心中的嫉妒更为旺盛,话语出口,不免有些凌厉和刻薄:“公子,让她入宫,难道…你后悔了?”
  闻言,韩子湛转过头,眼中是碎旋的冰寒和冷漠:“尚伊,你多言了!”
  尚伊一怔,为韩子湛的气势所迫,不过心中仍有不甘:“公子,奴婢自八岁起便跟随着你,看你行事举止,干脆利落,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从未犹豫,但是,自来到宛城,奴婢却越来越看不透您了,既然已经决定的事情,公子却为何迟迟拖沓不为?那秦羽裳容貌奇美,昏君见后必定欢喜,果然,昏君不惜伤害与陆文航至交之情而执意纳其入宫,如此境况,昏君少一臂膀,于我们岂不有利?然而公子却一直静寂不动,奴婢甚为不解,不知公子到底在犹豫什么?”
  韩子湛眼眸中的戾气凝聚:“尚伊,看来我太纵容你了。”
  “奴婢不敢,只是奴婢为您所心急,你曾经告诫奴婢不要为杂事所阻,奴婢一直深以为然,可是这几日,公子却变了,不似以前那般果断干脆,奴婢甚是忧心,惶恐…惶恐公子亦如昏君般,被那美得不似真人的秦羽裳迷失了心窍。”
  韩子湛的脸色愈来愈差,尚伊忐忑,不过还是横了横心,接续言道:“公子让奴婢扮作您的妻室,奴婢明知是假的,却万般欢喜,因为奴婢知道公子是信任奴婢才如此作为。只是…已经成了定局的假象,让我们演绎如实,那秦羽裳皆信以为真,早已择选陆文航而放弃公子,公子见此,应该亦应死心。再者,公子已经隐忍数年,精心布局,此刻还在留恋什么?即便公子你有所不舍,但她…可是陈沅江的女儿啊,仅是如此,公子…您亦不能心软啊!”
  韩子湛攥紧了拳头,努力克制:“尚伊,你先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尚伊看着他那动人心弦的仪态,无限神往,不过心中却异常酸涩,唯有恭谨附道:“是!”
  望着尚伊退出书房的身影,韩子湛似是怒极,袖端一拂,扫平了几案上的茶盏和书册,随着一声巨响,书房的地面上一片水渍狼籍。
  韩子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眼眸中则闪过一丝坚韧和狠绝,而门外,不曾离去的尚伊驻下脚步,呆望着天,被室内的响声刺痛了心房,不知不觉,早已泪流满面。
  
  静柔公主终究耐不住内心的愤怒,以显贵无计的身份逼退了门口的守卫,得以进入陆文航已然半月皆闭门不出的房间。
  她满脸凛然的愤慨,卯足了劲头,决心一赌,来探明陆文航的心思和打算。
  待她重重地推开房门,且盛气凌人地踱进房间之时,陆文航正专注地为床榻上躺着的病人诊脉,听闻到她闯入的巨大声响,只是眼波稍起,淡淡地睨她一眼,遂又将注意力停留在了床榻上。
  远远观去,陆文航握住病人手腕的指尖修长而又瘦削,给人以几近透明的苍白之感。
  见状,她不由得驻下了步伐,一时忘记了所来的目的,唯有痴痴地凝望着他,心中一阵阵地泛酸,几日未见,他的脸色竟是如此地憔悴沧桑,眼神更如冬日的枯荷般了无生气——
  他仍然穿就着一袭他所痴爱的白衣,其并未束髻,长发散披,几缕有些凌乱,飞扬在他的鬓角鼻翼,凭空为他的平和增添了几分魅惑,如此俊朗清爽的男子,才华横溢,医术高超,毫无俗气,无疑地,让她一直向往追随,然而,他却从未认真地顾念过她。
  她怔怔地望着他,看着他的脸色变得愈来愈为阴沉和暗重,眉宇间飞速滑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失望之色,未几,他缓缓垂首,忖度着移去手指,而后,他又将病人的手臂轻轻地放入锦被之内,并且细心地为病人掖了掖被角。
  不羁男子在无意间流露出的细腻情愫总是最动人心弦的,她失神呆滞,且如是思虑。
  陆文航为病人诊脉完毕,方才从床榻前的椅凳上立起身,目光散漫地向她望来,不过亦只是吝啬地短暂一瞥,遂迈步往桌案前走去。
  她疑惑不已,陆文航竟然亦会如此认真地待人侍物,究竟是何人才会拥有这般令人艳羡的荣耀?
  压制不下心中的好奇嫉妒,遂走前几步,带着一种不满的眼光挑剔地审视着床榻上的病人,然而,乍一正视此人的相貌,她的心中便忍不住一阵恶寒,下意识地伸手遮口,阻挡住了几欲脱口而出的惊喊声——
  此人的面容甚为恐怖骇惧,虽病重昏迷,辨不清原貌如何,但是却有一道明显的蜈蚣状疤痕横亘于其脸上,触目惊心。
  她睁大了惊栗的双眼,转头望向陆文航,声调微微发颤:“愚人,此人究竟为何人?为何他的相貌…竟如此地…令人恐怖?”
  陆文航低首不语,只是提笔,伏案疾速书写着一些什么,她耐住辛酸,凑前仔细辨析,原来他写就的竟是关于疗治伤情的药方。
  隐隐地,她似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心中蓦地酝酿起了一丝怒气:“愚人,你的风寒还尚未好透,亦不知晓按时食用汤药,好生休息恢复气力,怎堪为外人的病情走前奔波,过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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