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无端五十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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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无端五十弦-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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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渐生嫌隙

  闻之,我顿时一震,这样的消息于我而言,并不算好。
  我不禁失声道:“今下的形势竟如此严峻?那皇帝和朝臣呢,难道就只能坐视,毫无对策?”
  韩子湛奇怪地望我一眼:“如若天阙取胜,陈明峻之性命安危便会不尽乐观。”
  我直直一愕:“话虽如此,但易地而处,我毕竟是天阙子民,一旦国亡,身为平民百姓的我们便再亦无了国家作依靠,将来又该如何自处?更何况那些皇室贵胄和天阙重臣?若是到了那时,子湛你又该如何存生呢?”
  韩子湛不假思索地信誓旦旦:“不论到了何时,我皆会尽己所能,护你周全。”
  “难道你要隐姓埋名,带我逃亡吗?还是一直待在菡若谷中?想必国亡之后,菡若谷亦未必安全。”我心中酸楚,言语中亦满是试探,韩子湛,若你是天阙子民,国家消亡,你如何来护我周全?若你真如柳夫人所言,乃丁零王室之人,将来我又该如何面对于你?
  见韩子湛久久沉默不语,我又试探问道:“战事已如斯,你亦没有对策来扭转乾坤?我记得六载前,你曾经率援军力助陈将军于辛郡,并用奇谋击败丁零敌军。”
  韩子湛苦笑:“自金殿拒婚之后,皇上便对我心生不满,虽保留了我定远侯的爵位,但却不再委我以实权,我现在亦只不过是领了一份管辖文书的闲职,至于军国大事,我根本无有立场去评述,再者,时局如此,朝无良将,我亦是有心无力。”
  闻之,我唯有沉沉地感喟:“战事一起,受苦的终究是黎民百姓。”
  韩子湛亦是深深叹息:“裳儿,军国大事,你一介女子,多思无益,你只需记得,不管处于何境何地,我总会想方设法来护顾你周全。药已经不烫了,你还是先把汤药喝了吧。”
  我不假思索,顺手接过侍婢手中的药碗,便一饮而尽,韩子湛见状,即刻问我要不要食用蜜饯克苦,我摇了摇头。
  也许真应韩子湛所言,他现在只是领了文书的闲缺,十分清闲,他甚少出谷,近段时日都在菡若谷里待着,只是陪我赏景叙旧,品茗清谈,有时候看到他眼中不加掩饰的柔色,我亦会恍惚犹疑,到底韩子湛是真的爱我,还是在利用我?
  这日,我问起了韩子湛的心湖别院:“既然是你的别院,皇帝当时为何要借用?别院为何又那么难寻,似乎置于一迷宫之中?”
  “心湖别院的原主人是一隐士,善究易经,精通阵法,为防打扰,他利用心湖别院周遭林木的天然布局,稍加改化,布成阵法。家父生前,与我一般,一直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所以常常独自去游历观景,在一次游历之时,偶然发现心湖别院之所在,觉得甚得己心,遂不吝大赞其妙。恰恰心湖别院的原主人,之前又因机缘巧合,得过父亲所助,对父亲之恩,一直感念于心,亦一直欲报父亲恩泽,但是因不晓父亲行踪,故此一直报恩无门,此次他得巧再遇父亲,自是喜不自胜,言谈之中,他见父亲如此盛赞他的这个庄园,便顺势提出欲将庄园转赠与父亲,父亲自然不肯接纳,但是心湖别院的原主人却极其坚持,不过父亲却始终谢辞。也许是为父亲的态度感染,隐士最后妥协,遂提出将庄园以低价转让,最终父亲因却之不恭,又恐自己一再拒绝会伤了隐士的脸面,便以低资将庄园购下。父亲购下庄园后,便将其改名为心湖别院,自此之后便常居于彼,而我,则自小便在那里长大。”
  稍顿了顿,韩子湛又道:“后来,不知为何,皇上竟知晓了我不常在他赏赐的侯府居住一事,一次早朝后,将我单独留下,问我居于何所,我回答心湖别院,皇上突然兴趣大增,提出要巡幸,旨意一出,我不能拒绝,便在心湖别院接待了皇上。皇上到至后,见了通往别院的林木阵法和别院布局,竟提出让我把通往别院的破阵之法告知于他,他打算要在重阳节时借用我的别院一日,希望我不要问其理由,亦不要拒绝,身为臣子,即便皇上的要求再荒诞无礼,亦不能拒绝,因此我只有答应,因为皇上并没有给我理由,所以我并不知道皇上为何要借用我的心湖别院。”
  原来如此,沈熙昊借用韩子湛的心湖别院改作了浩菊山庄,不过沈熙昊为何要如此行事,难道就是为了要获取一个场所,请我观赏那颗罕见只于重阳之日发光的菊形石头?
  一层层的迷雾,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见到韩子湛后,我总是想起陈明峻的妻子尚伊,但是我却一直不曾提及,因为我害怕,害怕对韩子湛进一步失望,但是这一天还是很快到来。
  
  随着我身体的渐渐复原,韩子湛出谷的次数逐渐增多,一次,趁他不在的空隙,我在谷内四处游走,其实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寻找出谷的路,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行走路线有误,还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偏差,无论我在谷内如何游走,就是无法找到出谷的通道,这让我觉得不可思议,毕竟之前我亦来过菡若谷数次,每次都能顺利出入,但是现在却觉得遇到了重重无法克制的障碍。
  后来,我又尝试了几次,但是结果依然,这时,我才懵懂察觉,我之所以无法顺利出谷,应该是韩子湛在谷内设置了阵法。
  此外,那两位侍婢平时虽然总是毫无声息,但是却总会在我需要的时刻及时出现,所以,对这两位侍婢,我亦有了警惕,我隐隐猜想,她们两位不仅要照顾我的生活起居,而且还是韩子湛用来监视我的棋子。
  在我又一次探寻出谷之路无果的情况下,我颓然地回到居所的木屋,天气已渐渐转热,回屋之后方才感觉浑身汗腻不适,遂吩咐侍婢备水沐浴,沐浴后,我穿着轻便的单衣,披散着头发,坐在窗前的床塌上,任谷风幽幽,吹拂着长发,困意竟不知不觉袭来,就这样睡着了。
  等我醒来,察觉到身上竟盖着薄被,遂有些发愣,醒悟过来,再轻轻侧首,竟看到了身旁正在熟睡的韩子湛。
  韩子湛的睡姿很优雅,睡着的面孔依旧出尘无匹,只是比平日少了一些震慑,望着韩子湛如同雕刻般的面庞,一时间我有些恍惚,过往的片段不断地在脑际缓缓划过,我突然有些犹豫,我到底爱慕韩子湛什么。
  我清楚地记得在梅林初见韩子湛的感受,只那么一眼,便被他那绝尘的相貌所慑,自此之后,便一直魂牵梦萦,无法释怀,想到这里,我不禁苦笑,我竟然亦不能免俗,犯了以貌取人的大忌。
  思绪陡然一转,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我轻轻叹息,后来似乎是我与他又见了几次面,身在闺阁,众多束缚,我那时只是一味欢欣,觉得能见到他便已然喜不自已,哪里还能想到别的什么事,就这般与他私定了终身,终至情有独钟,念念不忘,现在思来,当时的举动确实有些轻率,对于韩子湛其人,直到现在,自己都并不完全了解。
  就这样沉思着,韩子湛突然睁开了眼睛,他见我定定地望着他,亦不动不语,只是默默地回望着我,眸光熠熠生辉。
  半晌,韩子湛缓缓地凑过来,轻轻地吻住了我的唇,我头脑一轰,下意识偏头,韩子湛却及时地禁锢住了我的自由,加重了亲吻的力度,一时间,我躲无可躲,只能承受。
  吻,绵长而又炙热,韩子湛身上的清冽味道满满地充盈于鼻间,渐渐地,我意识到了不对,随着亲吻,韩子湛的身体亦慢慢缓靠而来,他的手在我瘦削的锁骨处细细摸索,然后顺势探进了我的衣内。
  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突然一涌而出,韩子湛即刻意识到了不对,受惊一般松开了我,诧异而无措地看着我。
  我整理好衣襟,缓缓坐起,肆意地哭了片刻,期间,韩子湛一直缄默地望着我。
  待我停止哭泣,我沉沉地问询韩子湛道:“韩子湛,你欲如何待我?”
  韩子湛愣了愣:“你应该知道,我一直都想和你在一起。”
  “那么,你将如何安置于我,以我做妾,抑或是将我作为外室,以菡若谷藏之?”
  我想我的问话应该很刻薄,所以韩子湛的脸色渐渐凝重:“裳儿,我怎会委屈你,让你做妾?”
  “那尚伊呢?”我垂下眼帘,声音满是失落:“子湛,不管承认与否,你已然娶妻,所以,已经不可能再娶我为妻。”终究,我还是提到了尚伊。
  “尚伊已经走了。”
  “走了?”我愕然:“尚伊走了,乃何意?”
  韩子湛的语调很平和:“尚伊不能忍受我一直心有所属,对她客气疏离,遂提出与我和离,我思虑很久,终是出具文书,同意和离,她一接到文书,便离开了。”
  我简直不能置信:“和离!?你竟然同意了!?韩子湛,你知道不知道,和离对于女子意味着什么?和离之后,男子尚能正常娶妻生子,但是女子的境遇则天差地别,如若不幸,有可能要一辈子孤独终老。”
  “那裳儿,难道你希望我虚以委蛇,与她就这样貌合神离地生活一辈子?你不觉得,那样对我,岂不是太过于残忍?”
  我心绪沉浮:“尚伊若不爱慕于你,又为何要枉费心机来欺瞒于你?”
  “所以,此生我注定要辜负尚伊对我的真情实意,注定要自私一回。”
  我心中仍旧不痛快:“你可以去挽回。”
  韩子湛诧异地看着我:“裳儿何意?”
  “你应该知道,我已与陆文航有婚姻之约。”
  “裳儿,你与我亦有婚姻之约。”韩子湛的眼中闪现一丝痛苦之色。
  “可是,你已经……”
  韩子湛及时打断了我:“裳儿,我们可能是太久没见了,所以你才如此患得患失,瞻前顾后,陆文航与你如何,我不便评述,但是你要记得,我是不会放弃你的。今日是我太过心急了,唐突了你,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还有时间亦不早了,我还有事要忙,一会你用过晚膳后好好休息。”
  像是要着急逃避什么,语毕,韩子湛便径直离开了我的木屋,唯留下怔忪的我,继续怔忪呆滞。
  
  韩子湛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之时,面容已恢复平和自若,他与我谈笑风生,好似之前与我的争执从未存在,不过他的话题中再亦没有了尚伊,而我亦不再提及,虽如此谨慎,但韩子湛与我之间隔阂还是产生,韩子湛言语行事,皆小心翼翼,我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在惶恐,生怕一个不妥,便将他与我之间的这种平静打破。
  “为何我无法出谷?”在多次出谷受挫后,我忍不住问询韩子湛,有韩子湛遣派的两位侍婢跟随,我相信韩子湛定然知晓我欲出谷的举止,但是他却从来不提。
  果然,韩子湛一点俱不意外,只是平静地反问我道:“裳儿为何要出谷?”
  “自回到天阙,便一直在菡若谷内呆着,我想出去看看。”
  “现在天阙与丁零战事紧张,外面并不安全。再者,以你的身份,今上对你忌讳颇多,出谷的话,与你安危而言,并不妥当。”
  “你在菡若谷的出路处设置了阵法?”
  韩子湛如实作答:“是,我根据菡若谷的自身走势,设置了一个阵法,外面的人会在阵内迷失,根本走不进来,在如此形势下,我别无选择,最起码要保障你的安全。”
  我一时无法反驳,只得沉默,然而思及去载太后寿诞之夜的异事,遂带着猜测和试探,将彼夜发生之事如数告知了韩子湛。
  闻之,韩子湛的脸色渐渐凝重:“怪不得我在明湖之畔一直候等,却迟迟不见你来,原来竟是此故。”
  “你…真的去了?”我满是怀疑。
  韩子湛的脸上溢出一抹苦涩的笑意,但语气却透着一种如释负重的轻松:“是不是因彼夜之事,裳儿才对我心生不满?”
  我的语气略略沉闷:“我受人挟持,按照约定的时辰,到了明湖之畔,只看到了候等的陆文航,并未见你。”
  “裳儿,我与你约定的地方是在明湖南侧,你可记得,在那里我们还遇到了今上的心贵妃秦氏,你确定你到的是明湖南侧吗?”
  我一时语噎,当时我被人挟持,行动受缚,只顾着急,哪里还记得方位,再者,我的方向感并不强,亦甚少在皇宫走动,可谓对明湖周遭的景致并不大熟悉,若言当时的确切方位,我并不肯定。
  见我沉默,韩子湛又道:“裳儿,我并未食言,一直在那里等你,后来到了宫禁,又舍不得离开,只得装醉。”
  彼夜韩子湛醉酒之事我是知晓的,于是我追问道:“那你可曾知晓,到底是何人陷害于我的?”
  韩子湛略略沉吟:“此事没有证据,我不好妄自揣测。”
  我皱了皱眉,不再深究这个话题,而此日后,韩子湛竟渐渐忙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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