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无端五十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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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无端五十弦-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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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这样的参与告示,柳子盈先是有些不快,不过她看了看已经参与的众人,在容貌方面,确实出众,而且在弹奏之前,都会由专人先高声报出身份信息后,再行上场弹奏。
  为了诱人的一千两黄金,柳子盈只犹豫了片刻,便决定参与,她先是找了一处僻静之所,洗去了自己脸上伪装的疤痕,而后再细细整理了仪容,觉得没有不妥后,方才径直走向了参与的候选台。
  柳子盈的出现顿时引来了不小的轰动,负责登记身份信息的下人一时间呆滞当场,竟然忘了询问她的身份信息,再后来,祺城首富出现了,见到柳子盈,他亦是一脸惊愕,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而后躬身亲为,亲自登记了她的身份信息,柳子盈当然没有提供自己的真实身份信息,她杜撰了一个假名,唤作秦悦娉,来自祺城的秦月山庄。
  见到柳子盈后,因祺城首富太过惊艳,一时间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宛然忘了祺城根本没有秦月山庄这个地方,更不曾问她秦月山庄究竟位于何地。
  怡琴大会的参与者,大都自备瑶琴,但是柳子盈却什么都没准备,见状,祺城首富不仅没有责怪,而且还殷勤万分地为她准备了几把上好的古琴,由她自行择选,在众多的瑶琴中,柳子盈一眼便看中了一把海蓝色的犀型瑶琴,因为此琴的琴身颜色不仅是她喜欢的,而且上面还刻有她比较钟爱的百合花细纹,而此琴便是后来的“锦瑟”。
  假作秦悦娉的柳子盈在怡琴大会上一曲成名,而后谜一般的消失无踪,美人昙花一现,风姿犹如神祗,成为了世人心中一段不灭的传奇,怡琴大会过后,世人争相探听秦月山庄的所在,亦争相寻觅秦悦娉的身影,却再难觅其迹,长此以往,待再提及秦悦娉,提及从未传出婚讯的佳人,世人皆遗憾万分。
  柳子盈自己亦不曾想到,自己在弹琴的过程中会出现异象,无计可数的彩蝶仿若亦被空灵的琴音吸引,一只一只纷纷飞来,在她的身边重重环聚,翩翩飞舞。
  柳子盈的出场本来就让众人惊艳,再加上这一幕幻美瑶碧的异象,众人更是惊在当场,纷纷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景象。
  理所当然地,柳子盈在怡琴大会上拔得头筹,她不仅赢得了古琴,还赢得了一千两黄金,然而,她并没有接受另外的古琴,只是带走了自己比较钟爱的瑶琴“锦瑟”,其实,弹琴之后,因为人潮涌动,争相向她围靠而来,一时之间,她不便马上脱身,于是便顺应了祺城首富的请求,到了他为她安置的歇息之所,并且首富还为她安排了贴身侍候的侍女。
  柳子盈游历多载,自然懂一些防身和隐匿之术,所以她趁情势和缓,服侍自己的婢女不备时,将其迷昏,而后换上婢女的衣服,乔装改办离开了祺城首富为她安排的歇息之所,由于瑶琴太过显眼,加之不好携带,所以她先找了个妥当的场所将瑶琴藏好,随后携带上在怡琴大会上赢得的千两黄金银票,打算返回山谷,她之所以没有立刻到银号将银票兑换成现银,是因为怡琴大会刚过,城里到处是打听和寻觅她踪迹的人,再者,首富开具的银票是有特定标记的,此下她若去兑换,定会被人认出,因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觉得还是再等一段时日,带着银票去别的郡城银号去兑换现银。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神经太过敏感,从祺城首富为她安排的处所出来之后,她一直觉得自己的身后有人跟随,然而待她回头寻找,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她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那道掩饰用的疤痕还在,于是她吁口气,继续行走,这时,她的目光一移,突然间怔住了,因为她似乎看到了韩泽。
  见到韩泽,她顿时欢喜万分,不过她欢欣的同时,她又觉得有些奇怪,故此,正是她迟疑的这一刹那,韩泽便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如果她没有看错,适才她见到的韩泽有些奇怪,他穿着一身她从未见过的华服,浑身透着一种难以靠近的疏离和冰冷,而且其身后居然还跟着两个侍卫模样的人,一看便知是贵胄子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有些犹豫,并没有马上走上前去辨认。
  待醒悟过来,她顿时有些着急,于是打算加快脚步去追赶韩泽,这时有一个人适时地拉住了她,她停顿下来,转首视之,不禁目瞪口呆,此人竟不是别人,恰是韩泽。
  她疑惑不解地望着他,且紧紧地盯着他,从上到下地仔细审视和打量他,他还穿着早上出门时所着的青袍,只是一脸不掩的疲倦之色。
  见柳子盈神色异样,韩泽奇怪地问道:“子盈,你何故如此看我?难道我身上…有何不妥吗?”
  柳子盈渐渐回过神来:“刚才那个人……”
  “什么人?”
  柳子盈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措辞,只得呐呐道:“我刚才看到了一个人,很像你,还以为是你,和你实在是……太像了。”
  韩泽闻言,脸色顿时有些暗沉,不过最后他还是弯了弯唇角:“是吗,居然还有此等奇事!”
  还不待柳子盈回答,韩泽便紧接着问她:“子盈,你怎么来祺城了?”
  柳子盈不答反问:“那你呢,不是上山采药去了吗,怎么也来这里了?”
  韩泽苦涩一笑:“因为一连两日俱未食人参,雨儿的病情又有些严峻了,加上上山寻药无果,我打算将那副松鹤图当卖掉,换些银钱,好买几株人参。”
  雨儿便是那位猎户的独子,正身患重病。
  闻之,柳子盈不禁大吃一惊:“那幅画,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啊,你怎么能……。”
  韩泽一直视松鹤图为珍宝,这次却打算把画当卖掉,可见真的是无计可施了。
  “身外之物罢了,哪有人命重要,到时候,待我宽裕了,再把它赎回就是。”
  虽然韩泽尽量将事情言语得轻巧,但是听到柳子盈耳中,却并非如此,柳子盈并非圣人,她虽然亦心疼雨儿年幼,便身染重病,受尽苦楚,虽然她亦不反对韩泽竭尽全力为其诊治,但是天下人却没有人如韩泽般,为了病人,将自己置身于如此难为的境地,甚至还要当掉自己的珍视之物,所以,柳子盈多日积累的委屈、不满和愤怒彻底爆发:“韩泽,做人行事不该如此的,己身周全,才能顾护他人,近段时日,你为了雨儿,倾尽所有,现在甚至还把母亲留给你的字画都要当卖掉,不过字画当掉之后,又能撑得了几时?雨儿的病又并非是一日两日便能医好的事情,你现在当字画,明日又该如何呢,真到了一无所有的时候,你又该怎么办?韩泽,你可有想过我的感受,我们现在还未成婚,一旦成婚,以你的行事态度,你可能护顾了我?不言其他的风花雪月,最起码的,我们可否能安然果腹度日?”
  韩泽唇角的笑意渐渐敛起,脸色愈发阴郁,他深深地,目不转睛地望着柳子盈,似乎有些不认识她。
  好半天,韩泽才慢慢答道:“子盈,你应该知道,我的本性一向如此,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病人在我的眼前煎熬死去,即便我力量微薄,我亦要拼尽全力去尝试,或许这样的我显得迂腐可笑,但是我却不能轻言放弃。”
  “我一向自负豁达,却没想到原来亦是自私之人,这一段时日,只想着自己,竟忽略了你的感受,我本以为,你是理解我的,可以跟着我吃苦受累,没想到却是自己的自以为是,现下仔细思来,我还真是错得离谱。”顿了顿,韩泽遂对她正色道:“不过子盈,我想现在应该还不算太迟,如果你以为我贫寒无靠,或者你已经对我失望,你…完全可以离开山谷,再另择他人,因为我知道,一直以来,我都不是你合适的夫婿对象。”
  韩泽的话让柳子盈如历冰窟,她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韩泽,似乎不相信如此决绝的话能从性格一向温润的韩泽口中言出,她紧紧攥住广袖中装着人参的包裹,只觉得无尽无涯的悲伤和失望将自己一圈一圈环绕,她很想大声地告诉韩泽,我何尝不理解你,何尝不知道你的心思和坚持,若非如此,我哪里肯费尽心思为你分担?现如今,只是一次忧心中的不满和发泄罢了,你非但不自省来安慰我,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打算要放弃我们之间的情谊,韩泽,你教我何其心凉!?
  然而,待争辩的话到了嘴边,柳子盈却发现自己竟没有了辩解的心情,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中无限悲凉,慢慢空无,于是,她对他苍然一笑:“韩泽,我的心意若何,你不会不知道,但是你却罔顾我的真心,如此随便地轻言放弃,还…真是让我失望!”
  韩泽闻言,脸色渐渐发白,他紧抿着薄唇,一语不发地望着她,并没有一丝想去挽回和认错的松动表情。
  柳子盈愈加失望,于是她将装人参的包裹取出,粗鲁地塞给韩泽,又哀哀地望他一眼,遂决然地背转过身,小跑着远去。
  离开的柳子盈虽然悲愤,但心中却一直期盼着,期盼着韩泽能够及时追来,如若他疾步追来,那么她便原谅他,但是韩泽却没有,任由她孤伶伶地奔跑而去。
  
  柳子盈没有返回山谷,其实她亦没有离开祺城,只是在祺城的一家客栈住了下去,起初她甚是气怒,恼怒韩泽的无情无义,就如此放任自己离开,不管不顾,她亦曾想过就这样离开祺城,索性返回青州算了,但是待怒火平息,她便又开始为韩泽着想,韩泽彼时正挂心着雨儿的病情,所以才没有及时追来,待他为雨儿送去人参,应该就会来找自己了吧,那么到时候,自己就原谅他,她自我安慰地如是想着。
  但是三天过去了,韩泽都没有找来,柳子盈既生气又矛盾,生气韩泽几天过去了,韩泽都没有来找寻自己,矛盾到了此时,自己居然还在为韩泽着想,替他的无影无踪寻找各种可以开脱的理由,或者是被雨儿的病情绊住了,或者是上山采药遇到危险了,受伤了?
  ……
  如此一念,柳子盈便再也在客栈里待不下去了,当天便返回了山谷,山谷中韩泽的茅屋中,空无一人,韩泽此时并不在家。
  柳子盈在茅屋中等了一日,韩泽都没有归来,甚至到了晚上还没有归来,翌日,天才拂晓,心焦难耐的她便去了猎户雨儿家,然而令她诧异的则是,雨儿家的房门紧锁,竟然亦空无一人,因雨儿一家是独自隐居于深山里的猎户,周遭并无其他邻里,故此,毫无所获的柳子盈只好带着焦躁回到了茅屋中。
  漫长无涯的等待中,柳子盈开始恐慌,恐慌韩泽人迹不查,是不是真的如她猜想,遇到了不测,而在她正忧心难耐的时候,韩泽终于出现了,带着一身的行色和疲惫,出现在了茅屋的外面,柳子盈顿时大喜,未等韩泽言语,遂直直地扑入了他的怀中。
  韩泽的身体先是微微僵硬,而且缓缓放松,之后他伸出手臂,紧紧地环住了她,且拥她入怀,当夜,两人抛开了一直谨守的礼节,真正地在了一起。
  事后的翌日,韩泽签了一份婚书给她,她看着婚书上韩泽写就的名字,不禁有些稀奇:“你不是一直习隶书吗,怎么现在改写成了篆书,这种字体是最难写的,我之前都不曾见你书写过。”
  韩泽缱绻地拥着她,眼中满是柔情:“你难道忘了昨晚我的话?”
  思及昨晚的情景,柳子盈顿觉羞赧不已:“你真的不再行医了?”
  韩泽颔首:“人生在世,情意为重,那日你生气跑开之后,我之所以没有立马追去,就是在反省自己,反省自己一直以来的为人行事,是不是正确可取,加之这些天你都不在我身边,我俱忧心忡忡,心不在焉。经历了此事,我更深刻地认识到,若是我身边没有了你相随,行医救人又有什么意义?所以,我情愿为了你,不再行医。”
  闻言,柳子盈有些踟蹰:“……那雨儿的病呢,难道…你以后都不再管了?”
  韩泽未答,反而转移了话题:“你听闻过祺城首富霍羌此人吗?”
  思及怡琴大会,柳子盈不禁颔首以对。
  “霍羌此人,一向自负风雅,所有书法中,他最嗜篆书,他无意中发现我写的篆体甚有风骨,遂产生了惜才之意,想让我成为霍家的西席,专为他赋诗题字,你亦知道我的性情,不喜束缚,所以一直没有应诺,因为雨儿的病情严峻,思畴之下,我便到了霍家去拜访霍羌,我答应每月为他题字一幅,不过他需帮我妥善安置雨儿一家,而且还必须要长期提供人参给雨儿服食。”
  “那霍羌,他…答应了?”
  “霍羌之富,旁人无可计量,区区人参,与其而言,并不算什么,为了钟爱的字画,哪里会轻易拒绝?再者现在,雨儿的父母不求劳资,心甘情愿地在他的农庄里耕作,严格而言,他其实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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