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非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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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非鱼-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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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子非鱼
作者:聿知白

备注:

文案——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

——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也?

一次借道,一场联姻,背后暗流汹涌,险象迭生。

处心积虑的算计,蓄谋已久的政变,纷繁复杂的纠葛……

借着一支小小的和亲使团猝然迸发。

阵云骤起,三国混战。

谁舍身忘我,执坚披锐;谁看破阴谋,运筹帷幄;

最终,可能还一个无缺金瓯、太平人间?

★伪历史纯花痴,相信这是我因为花痴做的最疯狂的一件事,感觉再也不会写出这么长的东西了趴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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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秋水长天雁字过

  洛阳初秋,云微天淡,清风掺着天光,泻下水一般的明净,北雁南飞,携几缕相思频频,一并揉进了盈袖暗香之间。
  凤来楼上,临风远眺,周道如砥,亭台楼榭宛然成画,一片繁华之景。狄公临窗而坐,远望洛邑胜景,悠然地品着新呈上的香茗,好不惬意。
  凤来楼坐落于西市,是洛阳最大的一处茶楼,取“凤凰来仪”之意,平日里达官显贵、文人墨客、商旅外邦往来不绝,可谓各色人物云集。自然,这里的兴隆,除了雅座佳茗,也多倚仗了这绝佳的地处。
  狄公对桌坐一男子,云锦青袍,束袖口,腰铜佩,一副武人闲装,通身气质沉静内敛,在人流中并不乍眼。沉默许久,男子终于放下手中一直拨弄着的茶盏,上身微倾,向一侧的白衣女子低声道:“看到了吧,大人好不容易不请我们吃面了,便又改吃茶,跟着这么个宰相大人,当真是一点许便宜也占不着!”
  白衣女子闻言,抿嘴一乐,偷眼觑向狄公,不待接话,对面一个悠闲的声音已然传来:“元芳,说什么呢?”
  “卑职……”男子脸上微窘,瞥眼窗外,自找台阶道,“大人,干吃茶有什么意思,这都秋天了,您好歹请我们吃顿菊花锅吧?”
  “咳,咳咳”狄公干咳两声,“元芳啊,这顿大餐我老头子是不用请了,自然有人会请你。”
  “啊?”李元芳一愣,完全不明狄公话意。
  倒是白衣女子听出意思,柳眉微凝: “大人,这不年不节的,圣上开的什么宴啊?”
  “欸,慕水猜着了!”狄公不急不缓地压下一口茶,方才悠悠道,“南诏欲与吐蕃联姻。”
  “联姻?这两国离得虽近,然有山脉阻隔,往来不便,一向少有联系,怎的突然想起联姻?”李元芳微感诧异,“不过如此说来,是要借行剑南道了?”
  “不错,而且圣上多半要做这个顺水人情,元芳呐,你的秋宴还愁没人请?”
  好一个算盘,竟是算到了当今天子头上,林慕水再也忍不住笑:“儿常听人说‘借花献佛’,如今方知原来大人才是做到了极致!”
  狄公倒也不恼,呵呵一笑,仿佛真被人夸奖了似的。
  正说笑着,背后突然“哎呦”一声,伴着什么轰然砸地的声响,便有一只竹篮凌空冲三人桌上飞来。李元芳也不回头,右臂微抬,已将竹篮稳稳停在了手中,稍一顿,满篮的黄花便如落叶般荡下,悠悠然撒了一桌一地。李元芳弹弹衣上飘落的花瓣,回头看时,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仰面摔在地上,四周一并滚了七八个装着菊瓣的小篮,淡黄的雏菊瓣许撒得到处都是,似下了场花雨。时逢秋季,人们多喜以菊花泡茶来喝,想来是小伙计运送茶料时不小心失衡滑倒。只是这场面却是颇为狼藉了,临近桌上无一幸免,更甚者直接落到了茶水中,倒真是应了那句“山僧不解数甲子,一叶落知天下秋”。
  李元芳无奈摇摇头,方要起身,见林慕水已经走近,扶起那小伙计和声问:“怎么样?没事吧?”但看那小伙计头摇得好似拨浪鼓,也顾不得拍拍衣上的尘土,慌着收拾残局去了。一时茶楼中又恢复了平静。
  狄公看在眼中,微微含笑,目光回移,忽见邻桌一人自斟自品,身穿一袭浅灰潘云长袍倍显落寞。桌子中央一青瓷小碟,放两个切开的苌楚果子,倒也不用,近处一整套茶具,却也只取一壶一盏。壶中泡着团饼茶,配料放得极多,看起来似乎是敦煌一带的饮茶习惯。方才那一阵花雨,几片残瓣不偏不倚地落在其人杯中,开出一朵淡雅的花来。
  那人似有所感,轻声一叹,将茶盏推远,又重斟一盏,杯盏微抬,已有一灰墨色宽大身影落入眼中:“这位先生——”
  “哦”狄公一笑,“冒昧问一句,郎君是否刚用过菊花秋蟹?”
  “正是,不知先生有何见教?”
  “没什么,只是郎君既食过此物,这茶,要好还是不喝。”
  那人听闻,神色微凝,低头看那茶水,但看那褐色茶中漂几片淡白菊瓣,只让人想起江心孤舟,眉心却不由凝了,静默片刻,起身向狄公拱手携道:“多谢先生提示。”语毕也不再待,身出了茶楼。
  狄公目送那人走远,微微颔首作思。片刻,招手叫来那小伙计,和颜问道:“孩子,是谁让你在这假装摔倒的?”
  小伙计抬头,正迎上一张笑意盈盈的胖脸,不由愕然:“先生,您——”
  “我是怎么知道的?”狄公呵呵笑着,只让那小伙计差点没把他当成下凡的老神仙,“首先,你不该出现在这里。这是洛阳城中最讲究的几处茶楼之一,像你这等运料的小伙计,原是上不得店面的。其二,当时竹篮是迎着飞向我们这桌的,那么对你,便只有一种状况:脚下受绊,失去平衡而向前扑倒。而像你这般仰面摔倒,正常情况下,竹篮不是向后飞去,就是向前滚落。而今却出现了这样不合理的状况,那岂不是你故意摔倒的了?”
  狄公一通分析,直说得那小伙计半天才回过神来,也不敢隐瞒,慌地央告道:“先生,确是有人让我这么干的……刚刚来了位公子,给了小的三两银子,要小的把这里搞乱,总之是影响到邻近的几位客人喝茶……小的,小的贪那几两银子,就,就……求求先生千万别告诉我们掌柜,要不小的肯定会被赶回家的!”
  “我不会和你们掌柜说,不过,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才行。”狄公呵呵笑着,一副算计了人,还满脸“好说好说”的样子。
  “先生请讲,小的不敢欺瞒!”
  狄公微一沉吟,问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穿着,是个读书的公子,对了,就坐在先生后面那桌。”小伙计伸手一指,又怔怔地停在了半空,“哎,人呢?”
  “呵呵,不妨,我只是好奇问问,啊?”狄公倒颇满意地笑笑,径自坐回位上,只剩下那小伙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莫名其妙地楞在原地。
  见那小伙计衣服不知所措的摸样,林慕水忍不住上前笑道:“先生的意思是,你还不赶快回去收拾收拾,要不真得被掌柜撵走了!”说着,将手中已经整理好的竹篮重新递给他。
  见方才还是天女散花一般撒的遍地都是的花瓣,只一会许工夫便安然地躺回了篮中,小伙计又是一愣,也不知今天的太阳究竟是从那边出来了,怎的竟碰上这等神仙似的人物?
  窗外,天光澄澈,碧空如洗,一行北雁结队而过,似轻舟划开平静的水面,凝成极目之处的一条细线。
  “大人,您怎知那人吃过菊花秋蟹,又怎说那茶要好不喝?”李元芳稍稍起身,一面倒掉将冷的茶水,重新沏上一壶,一面不由向狄公追问道。
  “元芳啊,菊花秋蟹是洛阳秋季不可多得的佳肴,而那苌楚则是典型的时令蔬果,两者本来都是美味,只可惜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卑职曾听人说,海河之物与一些水果不能同食,可是应了这条?”
  “是啊,此话不假,这两者虽都是美味,但倘若同食,却与砒霜无异。”狄公点点头,“我观他桌上有切开的苌楚,却又不食,想来是想起了什么禁忌,故此一问。”
  李元芳点头作应:“那大人,茶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也是相同的道理,其实,还是落入茶水中的菊瓣提醒了我。”
  “菊瓣?”李元芳微愕。
  “不错,你没发现,茶水中的雏菊由淡黄变作了白色么?哦,慕水善配草药,这个应当清楚。”狄公吹吹杯中的热茶,眼前立时氤氲出一片白雾。
  “儿可巧知道,”林慕水应声,“其实这样的颜色变化倒也常见,譬如绿茶与蜂蜜,若是浓度凑巧了,便会变作绛色,而能使雏菊变白的——通常就是一些蔬果的汁液,比如那苌楚。落入茶中的雏菊变了色,那么说明茶水里亦有类似之物,而他又恰巧食过菊花秋蟹,两者相克,也难怪大人让他不喝为妙了。”林慕水眉际一展,忽又蹙紧,“不过大人,在茶水中加这些,似乎——”
  “有些不伦不类?”狄公笑道,“我中原人品茶,喜与盐奶粥麦共煮,故甚少另加配料,然西域之地却是偏爱加八角香草等佐料。而今国家和泰,四边安定,商旅往来甚繁,连带敦煌一带亦有此茶风,如此这般,倒也不足为怪。”狄公放下茶盏,望向窗外,微略作思忖,“不过这个人,到是有些意思。”
  “看看,大人即便是出来喝杯茶,也能如此劳神,可见平日里忙碌也怨不得别人了。”李元芳似笑似叹。
  “罢,罢,难得这样秋光和煦又安逸无事的下午,老夫还是好好地品完这杯佳茗吧!”狄公故作一叹,宝贝似的捧起他的茶盏,“只愿狄春这小厮别突然冒出来,一句圣上急诏再把我老头子诓回去。”
  话音未落,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好巧不巧地从背后传来:“老爷,小的可找着您了,刚刚宫里来人,说圣上有召,小的才打发了他们,您还是快回府更衣面圣吧!”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狄公无奈苦笑,垂眼看看盏中犹自氤氲着热气的云液,不由惋惜:“唉,可惜这好茶了!”这一叹,倒是十分的真情切意,纵是沉稳如李元芳,也不由忍俊不禁,于是狄公很是嗔怪地赏了他个白眼,转念间,眉间忽又转喜,更挂上一丝莫名其妙的笑意:“元芳啊,那老夫就先走了,你们不急,慢慢喝啊!”
  李元芳闻言一愣,回看林慕水一眼,心中不由暗暗打起鼓来:看这架势,大人这又是想算计谁?但看那楼下马车扬着一路轻尘,一直延伸到石板路的深处,终至不见。
  李元芳稍稍停滞,将茶盏推远,转向林慕水道:“大人走了,你我还在这儿做什么?不如也回府吧!”方欲走,猛然想起什么,心中顿悟,却已是为时晚矣,无可奈何,只得撑桌起身,提声道:“小二,结账!”
  ……
  天高云淡,午后的华景自九天洒下,流泻在殿宇上的盘龙雕栋和金碧琉璃瓦间,极显盛世当道的恢宏大气。
  殿前并两排汉白玉雕龙云阶,净洁如雪,狄公拾阶而上,进入殿内。殿内案几设在高台正中,案前一人一身明黄,正掩卷而思。狄公慢步走进,轻声拜道:“微臣参见陛下。”
  “不必多礼。”女皇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手免了狄公的礼数,将手中张折递与他,“看看这个。”
  狄公接过,发折细看,果如预料一般,正是吐蕃发来的借道书。阅过合折,女皇的声音已然传入耳中:“此事,狄卿以为如何?”
  “回陛下,吐蕃南诏联姻,可固两国疆界,亦利于我边关安定繁荣,是件好事啊!”
  女皇闻言,但缓缓踱出几步,不作回答。
  狄公微微一笑,又进言道:“陛下可是忧心日后两国相交过密,威胁我大周边境?”
  “怎么,没有这种可能吗?所谓‘邻之厚,君之薄’。吐蕃是陇右道侧最大的邦国,这自不用说;南诏虽只是苗疆部族,却大有统一六诏之势。此二者倘一相连,便是垄断了整个西南呐!”
  “陛下所虑不无道理,但微臣以为,此举并非意在我大周。”狄公稍作停顿,又道,“先秦乱世,七雄并立,秦灭六国,盖以用远交近攻之策,而今南诏志在统一六诏,又岂会不懂这个道理?今南诏所思,亦不过欲效仿此法。吐蕃与其同属西南,亦远亦近,正是最佳的联亲之选。吐蕃虽与我邦多有兵戈,然近来情势已趋和缓,而那南诏则一向依顺于我朝,如今两国联姻,臣倒以为是锦上添花。况联姻本是吐诏两国之事,我大周不好横加干涉,既然不能止,那倒不如助,且做个人情。再者吐蕃南诏之间,重峦叠嶂,彼此往来,多要借行剑南道,陛下可效武帝之举,于陇右、剑南二道设置人员监察,倘有异动便直报朝廷,如此外松内紧,便可使边境繁荣,百姓安乐,金鼓不闻。”
  一番话下来,女皇眉心舒展:“狄卿所言深得朕心,朕亦有意做个顺水人情,不如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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