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心魔（2）
“枫子，你的念力能伸展到多大范围？”
“说不出来，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在我的探索范围之内，却又似乎全都不受我的掌控，只是一遇到哪些热流，我的念力便不敢再往前行了！哪些热流一直都在四周翻腾，我们所处的这个位置，似乎被这个无形的包围圈封锁了，它们好像专克我的精神体，我没办法冲破这道封锁。”
“你必须冲破封锁，不然我们会死在这里！”
“好吧，那我就再试一次！”
“等等……”
“你？”
“枫子，我和你一起去冒这个险！”
“小芸！”
“别叽叽歪歪像个娘们似的，集中精力，我们争取一鼓作气冲破它！”
“好！有你相伴，死又何妨！”
“枫子，相信自己，你应该明白，这个虚幻的空间，其实完全构建在你的识海之中，因此，在某种程度上说，前方哪些阻隔我们的危险，其实都存在于你的内心深处。你是在和另外的一个你战斗，你是在和你的对立面战斗！”
“嗯！”林枫恍然大悟，暗骂自己真的是太蠢了，所谓当局者迷，明知是被困在自己的精神空间之内，自然这内里所有的‘敌人’都是依附在自己精神体的特殊存在了，所谓‘另一个自己’是也，如此简单的道理竟然都想不明白。
照这种说法，那自然就是所谓的心魔啦！
正所谓道法自然，相由心生，心魔是修行术法之人必须克服的一大心理障碍，否则根基不够扎实，迟早会因一些琐碎小事而走火入魔，功败垂成。王老爷子当初感慨自己是术法修行的奇才，却常常叹息不语，曾有提过心魔一说。而自己的修行只因一向顺利，便没过多往这方面考虑。
相由心生，一个人最恐惧最担忧的事，即便清醒时他能克服掉，在潜意识里也会留下恐惧的种子。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普通人尚且会因一些白天发生过的事担惊受怕，导致夜不能寐，进而常做噩梦，何况是修行精神力相关的术法，最讲究一个心境空灵平和，否则便有心魔诞生。
心境的修为深度，往往代表的就是一个术法修行者最真实实力的体现，而且也是一个修者最终能达到什么样高度的基石。
基石不牢，纵然万丈高楼，也会在风雨飘摇中随时轰然倒塌。修者通常有苦修、入世、生死关诸多种类，无一不是为了历练心境，突破心境而为。
王老爷子当日侃侃而谈的一席话悉数浮现脑海，一直没有想明白的林枫忽然有所了悟，似有所得的睁圆了双眼。
阻碍心境修为提高的天敌，无疑便是心魔。
古语有云‘受人点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俗世中人尚且因为受了他人恩惠而日夜不安，极力要回报对方以求得心安理得，讲究心境修为的修者更加注重自我心绪的安宁平和，轻易不受外界干扰。
自己内心最恐惧最担忧的事情，自然莫过于连续数次冷血杀人的嗜杀倾向，还有在玉盘山当日遭遇的那个老巫婆了，一想起她弹指一挥间杀人于无形的恐怖手段，整个脊背都是冰凉。
自己最恐惧最担忧的事情，莫过于担心有朝一日失去自我，异变成一部杀人机器，莫过于担心那老巫婆心有不甘，有朝一日循迹而至，将自己的亲人朋友们屠杀掉！自己近日这般勤奋刻苦，又何尝不是因这种潜意识深处的担忧恐惧，才暗中早做准备，想尽早能有实力来阻止这即将发生的惨祸吗？
自己最心中没底的事情，自然是一直以来对妞妞来历的不能掌控。
妞妞总是难以随心所欲控制住，妞妞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惊天的机密，妞妞的未来到底是不是要完全取代自己，妞妞现在为什么突然又能正常和自己交流了，只是给自己的感觉却仿佛她智力退化了许多呢……
林枫越想越是揣测，心说今日有此劫难，莫非真是因心魔忧思在内心深处纠结过久，终于突然爆发了吗？
“小芸？”
林枫转身忽然失去了心上人的踪影，着急地喊出了声，但却听不到回答。与此同时，眼前景象突然一阵震荡，短暂的‘失明’过后，周围环境大变。
林枫觉察到自己突然又回到了玉盘山老君殿前……
光怪迷离的密室之内，李向东自暗门内带入七个妙龄女子，众女子宽衣解带，正在翩翩起舞……
突然之间，却发现那些女子的容貌，全都变化成了王小芸的样子，然后，是老巫婆忽然发怒，苍白指尖上燃起幽蓝焰火，正要将其弹射到其中一个王小芸的身影上。
“老巫婆我杀了你！”
心魔，心魔！心魔！！心魔！！！
这便是自己的心魔么？
原来当日瞥见那名无辜女孩转眼毙命而自己却因恐惧不敢有所动作，那时就已经埋下了心魔的种子。
“老巫婆，我不怕你！”
林枫大叫着，向密室内老巫婆的身影飞扑而去。
然则在林枫动身的刹那，眼前那虚妄一幕，却在突然一阵水波荡漾之后，化作层层涟漪，消失不见。
王小芸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枫子，你着相了！你可知，但凡心中仇恨、贪念、妄念、执念、怨念，皆为心魔之源。但这幻境却是由心而发，等下不管发生什么状况，你且记住了，你才是掌控这个虚幻空间的主宰，你就是这里的创世神，你可以拥有一切，也可以毁灭一切，所以，无论发生什么让你恐惧的事情，你都要坚持住，战胜它，打败它！”
“嗯……”林枫重重地点下头，抓住王小芸的柔夷，自信满满地说，“放心吧，小芸，我不会让你失望！等我回来接你！”
王小芸羞赧地抽回手来，在林枫脸颊飞快亲了一下，双手握拳道：“加油！努力！枫子，我等着你！”
这蜻蜓点水似的一个吻，让林枫登时如同打了鸡血般，在此之前心中仅有的那一丝顾虑，也都随即抛之脑后。无论如何，即便是为了王小芸能够平安脱出困境，也要把内心的恐惧彻底撇弃，彻底战胜。
然则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接下来的场景，会是那样的令人心碎。
刚刚幻灭的一幕又诡异地重新显现在前方，老巫婆的手臂已经抬起，那朵妖艳的幽蓝焰火，无风自起，向其中一个王小芸的影像击去。
“老巫婆，给我住手！”林枫化身一串虚影，仿佛一道轻烟，疾风步法以前所未有的迅疾，电般扑向那朵幽蓝焰火。
他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极致！
然则终究还是没能阻挡得了老巫婆那一式致命杀招，眼看那个‘王小芸’凄惨地叫了一声，转眼灰飞烟灭。
林枫的心，在滴血。
尽管知道那不是真的，可是诡异的却是，那惨烈一幕刚一发生，林枫的理智却顿时到了崩溃的边缘。
“老巫婆，有种跟老子斗，杀几个弱质女子算哪门子本领！”
双方之间的距离，明明近在咫尺，疾风步法再三催发，却总是差了那毫厘之距。只差毫厘，偏偏他就是无法出手阻隔老巫婆的杀招。
老巫婆阴恻恻地看着林枫，也不说话，抬手，又是一朵幽蓝焰火无风自动，哆地一声击中第二个‘王小芸’，刹那间，‘王小芸’再次惨叫一声，碎裂成粉尘，散落进了玉盘山的青山绿草之中。
明知那是虚幻，然则王小芸每次的惨叫却是那样的清晰，仿佛就在耳边。
林枫似一只暴怒的土狗，尽管咆哮地起劲，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套在脖颈上的绳索，只有眼睁睁看着仇敌拿走了属于自己的狗粮。
“老巫婆，我要杀了你！我早晚要杀了你！”
149 心魔（3）
痛苦嘶吼的同时，老巫婆再度挥手。
第三个
第四个
第五个……
一个个活生生的‘王小芸’眼睁睁在他的面前幻灭，化为齑粉洒落大地，唯余那一声声凄惨无比的惨叫，仍旧萦绕耳边，刺痛着他脆弱的神经。
“老巫婆……我……一定要……杀了你……”
心爱的人在眼前湮灭了七次，林枫的心跟着破碎了七次，仿佛瞬间经历了七世轮回。
终于，密室的门自行打开，老巫婆朦胧虚幻的身影无风自动，徐徐向玉盘山的另一个地方行去。
林枫眼中喷射着凄厉的光，恶狠狠扑上前去。
可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他的脖颈上，仍然被一根无形的绳索牢牢拴住，眼看手脚已经几乎要触及到老巫婆的衣角，却差了那丝毫的距离，便再不能前进寸许。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野兽般的仰天长吼中，无奈地看着老巫婆的身影从眼前缓缓走过。老巫婆的面纱，轻柔地拂在他的脸上，却仿佛千钧钢鞭，狠狠地抽打在他的心上。
“老巫婆，你休想逃掉！你休想逃……掉……”
林枫虚弱地瘫软在地上。
心魔，你就是我的心魔？相由心生？什么叫相由心生？难道说此刻那个老巫婆就是我，我其实就是那个老巫婆？不对不对，我决不可能会下手杀死小芸，绝不会！可是为什么，我却无法靠近她？无法靠近她，我又怎么去战胜她！去打倒这可恶的心魔？
对了对了，小芸不是提醒过我，这一切都是虚幻的现实，这里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我的识海的基础之上，我完全可以操控这一切，完全可以控制住这一切继续发生的！为什么我却找不到控制它的方法？
小芸，小芸呢？她刚才不是说，会和我一起冒险，和我一起战斗的吗？她人呢？难道，难道刚才的哪些幻像，真的都是她的精神体的真实化身？不会的，不会的，小芸不会这么容易就死掉的，该死的是那个老巫婆，该死的是老巫婆和她的哪些爪牙！
我为什么要恐惧，为什么要害怕！自古邪不胜正，我体内有妞妞做强大后盾，我干嘛要恐惧，要害怕？老巫婆最厉害的不就是她的那朵蓝色焰火吗？
妞妞可以模仿一切，妞妞一定可以模仿她用的是什么妖术。我真是笨死了，竟然把妞妞的特殊用途都忘记了……可是，妞妞的模仿能力，似乎并不受自己控制！怎么办？奇怪？我怎么又开启不了妞妞的系统了？
眼看着对近在咫尺的老巫婆没有丝毫办法，林枫想起了自己体内的一**宝，妞妞的智能系统。痛苦的是，如此紧要的关头，他却发现不知何时起，自己已经失去了对妞妞的感知能力，感应不到任何与妞妞有关的信息。
上一次出现无法登录系统的情景，是因为自己耗尽精力，现在自己的精力非常充沛，怎么也会出现这种和妞妞系统失去联系的情况？
为什么会这样？这是老天要灭我不成？
却在这时，老巫婆已经到了那处原本关押几名女孩的石洞前。
遍地死尸，都是当初被自己一枪爆头打死的。老巫婆在做什么？她干嘛又燃起蓝色焰火？
老巫婆的身影忽地化身万千，似乎同一瞬间，每具死尸的旁边都出现了她的身影。然后她指尖上的蓝色焰火射中地上每个目标，转眼间，所有的死尸都冒出一缕黑烟，归于虚无。
想必这便是当日自己带着五个女孩走出石洞，却没发现任何尸体的原由了。
她到是好心处理爪牙的死尸，要是我，当时肯花费时间去做这些事吗？林枫暗问，得到的答案自然是不会。他们都是些活该千刀万剐的匪徒、冷血的刽子手，暴尸荒野算是对他们的轻饶。若有可能，恨不能让他们万劫不复方才解恨。
随着林枫恨意的升起，四周的幻境忽地又是全变。
老巫婆的身影忽然幻化成刀疤脸匪徒的模样，刀疤脸的眉心一个血糊糊的洞，那是当初自己赐予他的。刀疤脸不说话，瞪圆他那双死不瞑目的死鱼眼睛，僵尸似的，一步一步，缓缓向他挪来。
刀疤脸仿佛在向他控诉：你杀了我！你杀了我那么多兄弟！凭什么？就因为你比我们厉害，有神鬼莫测的步法，又有枪，所以你怒了，所以你就杀了我们！打死那个女孩的是那个死胖子，但是这让你很不爽，你厉害，又有枪，所以想杀谁，你一怒，就杀谁！我们是匪徒，我们残忍，你不是也一样，嗜杀、血腥、冷血、残忍……
闭嘴！闭嘴！
林枫大叫着，轰地一拳击中刀疤脸的脑袋，刀疤脸的脑袋直接被轰飞了出去，可是一转眼，另一个新的脑袋又长了出来。眉心仍旧一个血糊糊的洞，仍旧瞪圆了双眼，一步一步，缓缓向他逼近……
去死！去死！
你这该死的匪徒，你没资格教训我！
刀疤脸已经贴身逼近，僵硬的双臂忽然抬起，使劲掐住了林枫的脖子。
林枫飞起一脚将刀疤脸踢飞掉，可是那双僵硬的手臂仍在坚强地执行着主人的命令，死死卡住林枫脖子，让他难以呼吸。
刀疤脸的身体，自两条残臂末端，又一次慢慢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