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可以这样理直气壮离开他！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她该愧疚，该求他原谅，该死皮赖脸要留在他身边！！
盛千夏看到凌慕夜渴望听到答案的眼神，眼瞳微微一缩。
她的眼睛好像在笑，可目光是如此静冷。
她说：“就是订婚宴前一天！”
凌慕夜震惊地瞪大双瞳——
仿佛有什么，在他心底片片割裂。
是那天——
他们订婚日的前一天——
竟然是那天！
盛千夏仿佛没有看到他眼底的震惊，继续说道：“那天，你为了设局让我父亲锒铛入狱，没陪我选婚纱。我一个人在婚纱店，刚选了婚纱就接到晴雪要跳楼的消息。后来我就碰到了他，然后我们就睡了。”
凌慕夜的眼瞳骤然扩张，又骤然紧缩，以为这样可以将震惊痛苦排出体外，谁知更多不知名的情绪纷至沓来，仿佛打翻了厨柜，五味陈杂。
所以，她和宫北曜本来只是一场意外……
如果那天，他选择陪她去选婚纱，他们就可以顺利订婚，然后结婚，相敬如宾，白头偕老。
可是他没有！他选择了毁掉盛家！
盛千夏目光冷冽地盯着凌慕夜，字句冰冷地开口：
“如果那天你陪我去了，什么都不会发生。可你没有！因为你的计划里，我也是报复的一部分。谢谢你的报复，让我本该觉得最痛苦的一天，变成了我的幸运日！”
☆、171。第171章 难道你还想说是为了我？
凌慕夜看到盛千夏的唇瓣一张一翕，有一瞬间，他好像失了聪。
过了很久，他才听见她到底说了什么——
她说的话，仿佛被打散，散落在空中，一个字一个字敲击他的心扉，却好像有千万斤的重量，放肆凌厉地碾压他的身体。
他好像被碾碎了，也变成了无数的碎片，散落在时空隧道。空泛着绵长深邃的懊悔，却无力回溯。
原来这一场阴差阳错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他当时竟然还说，让她当他的晴…妇。
他那样高高在上，给她残忍的伤害，却不知道她再也不会属于他了。
凌慕夜震惊痛苦，无法接受这个残忍的真相。
如果她是在跟他交往期间劈腿了，他尚且还有指责她的权利。他可以愤怒，可以憎恶，可以说她背叛他！
可是不是——
一切都是意外，由他的报复意图一念而起，而产生的蝴蝶效应！
凌慕夜甚至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觉得好过一些！
“他强迫你的对不对？”凌慕夜突然想到什么，按住她的肩胛说道：“一定是他强迫你的！”
他像是终于找到了解释，激动地说道：
“心理学上有一种心里，就是受/虐的人会爱上/施/虐/的人，这不是爱！千夏，离开他！我帮你打官司，我带你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我……”
“够了！最让我失望的莫过于你！”盛千夏的身体有些轻颤。然后，她像是要报复他一样，恶意地说道：“我就是自愿的又如何！？”
凌慕夜的双瞳骤然紧缩，无数痛苦的情绪狂涌而出，他的声音也变得歇斯底里又沙哑至极：“你骗我！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信不信由你！别再缠着我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纠缠不清的样子多令人厌恶？”
盛千夏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想让我回到你身边干什么？利用我去对付宫北曜？”
“别做梦了！上一次当，是因为不懂事。上两次当，那就是蠢！很抱歉，我虽然有时候不太懂事，但我没你以为的那么蠢！”
她的与其如此冷冽决绝，让他恍惚间想起那天他势要悔婚时伤人至深的话语。
“我没有要利用你，我说的全是真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凌慕夜激动地说道：“你刚才难道没有听到，我已经和舒芙分手了！”
他以为，她能够看到他的诚意！
可是，她却冷冷反问：“那又怎样？”
“……”
盛千夏唇角勾出一抹魅惑：“难道你还想说是为了我？”
“我……”他想说，他真的是为了她。
可是，她根本没有要听的意思。
盛千夏冷冷地说道：
“这样短短几天就要谈婚论嫁的商业联姻，能有什么感情可言？”
“人要摒弃了自己的感情，将自己的婚姻当成交易，将名利视为毕生追求，也没有什么好诟病的。”
“恶心的是他想名利双收，还要美人坐怀。”
凌慕夜眼神凛冽，声音颤抖着说道：“你就是这么想我的？为什么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盛千夏看到他眼底浓浓的失望，只觉得有些可笑。
“希望凌少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信任之桥，是你亲手摧毁的。”
☆、172。第172章 你真的有爱过我吗，千夏？
“……”凌慕夜怔怔地愣着，眼神复杂，又说不出话来。
盛千夏对上他眼神复杂的双瞳，语气平静而冷漠：“所有的分叉路，都不过一个选择而已。你选择了毁掉我，我选择了走向他。”
说着，她推开了他。
如果没有宫北曜，她真的不知道，现在的她会是怎样，也许已经死了，也许变成了凌慕夜的玩物。
但她没有，她有她的运气。
而她，也很珍惜，这一份运气！
凌慕夜被她一推，身体本能向后退了退，表情木然如同死灰。
——所有的分叉路，都不过一个选择而已。
——你选择了毁掉我，我选择了走向他。
每个字都好像一根淬了毒药的长剑，正中他的心脏。
血液仿佛在瞬间回流到心脏，被毒药浸透，接着，散落在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凌慕夜的脸色一寸寸苍白。
他想要拽住盛千夏，可是，他说不出一个字来。
该说什么？对不起？
他没有做错，为什么要道歉？！
她的父亲害得他的父母自杀身亡，这是他童年的阴影，向他报复，一直是他的人生目标。
那时，他晕倒在瓢泼大雨之中，当她救了他的时候，他如此感激。
可当他知道，她是那个人的女儿的时候，一见钟情变成了仇恨愤怒，怒不可遏。
他要利用她！
他一开始接近她，都是蓄意。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她所有的好，都只为了利用。
为了得到她父亲的信任，等到自己羽翼丰满，给他致命一击！
他不爱她，一点也不爱她，完完全全不爱她！
他一直是这么想的。
甚至——
甚至他以为，她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只要他尽快投入下一段感情，她就会被他完全抛之脑后。
他甚至觉得，让她留在他身边当他的晴…妇，都是对她的怜悯恩赐。
可是——
当她毫不犹豫选择离开他的时候，他才恍然发现，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他一直都在爱着她。
他对她好，不是为了利用她，而是因为想对她好。
他喜欢她，又被仇恨折磨。
不复仇就是对不起父母，复仇就是对不起自己。
他一直挣扎着，所以就干脆自我催眠。
他从没有想过真的要失去她。
可是，他知道的太迟了……
她一次也没有给他机会后悔！
他试着毫无间隙的换过好几个女人。
从谢唯一到舒芙。
每一次，他都以为，他很快就能忘掉盛千夏。
可每一次，他都发现，这一切不过只是为了掩饰，他对她病入膏肓、无可救药的喜欢。
不能忽视，不能无视，不能假装不存在，不能转移！
就算有了下段感情，下下一段感情，都没有办法。
他完全没有办法投入。
她们都不是她。
经过她们，只能让他发现自己一直都在爱她。
可是……
如果没有做错。
那为什么，他会觉得如此难过，如此如此难以呼吸呢？
她真的有喜欢他吗？
曾经，在他还没有伤害她的时候，她有哪怕一点点喜欢他吗……
“你真的有爱过我吗，千夏？”凌慕夜的呼吸好像凝固，许久才从胸腔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173。第173章 真的爱，哪有一次就能分的？
凌慕夜的语气没有了刚才的咄咄逼人之势，听起来竟有些凄凉。
盛千夏僵硬地看着他，仿佛没想到他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她不能准确的回答，自己是否喜欢过他，但可以确定的是，曾经，她是很珍惜他给予她的美好的。
她想起宫北曜高中毕业那年——
那一天，她为宫北曜制作的巧克力被他亲手砸碎。
是凌慕夜走到她的身边，把摔烂的巧克力捡起来，一颗一颗的吃掉。
他还对她说，很好吃，让她别再哭了。
当时她听见他的这句话，却哭得更伤心了。
而他，是那么温柔，笑着问她，他想要收下这份巧克力，问她愿不愿意。
他明知道那不是她为他制作的。
他明知道那是别人不要的。
可他还问她能不能给她，还小心翼翼地品尝着——
好像很珍惜的样子。
如果当时没有他，所有的悲伤也许会比她承受的更加悲伤吧。
可是……那就是爱吗？
“真的爱，哪有一次就能分的？”凌慕夜的声音再次响起，因为不甘而加大了说话的力道和语速：“一次就分手的，只能说明根本没爱过！”
盛千夏听见他的声音，只觉得心脏微疼。
过去未来仿佛在那个瞬间，骤然重叠。
她也不禁想起，她十八岁那年，和宫北曜彻底决裂之后，也是凌慕夜帮了她。
当时父亲要她以结婚为前提和凌慕夜交往试试看。
她觉得自己没办法忘记宫北曜，所以要拒绝他。
可是，凌慕夜却对她说，最快忘记一个人的办法，就是立刻投入下一段感情。他愿当那块让她早点忘记那个人的‘跳板’。
那时她已经对宫北曜彻底死了心，她不知道要怎么拒绝凌慕夜，所以她决定试试看。
她说，可能需要很久，她也不知道要多久。
他说，没有关系，他等。
他真的等了很久。
三年的不惧风雨，三年的不辞辛苦。她终于决定忘记宫北曜给她的伤害，再相信一次命运的安排。
大概在两个月前，她终于决定和凌慕夜交往，甚至已经做好了跟他共度一生的准备。
父亲怕她临时又反悔，于是很快就将他们的婚事定下来。
可是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一切都变了。
这场婚事只是他们的结束曲。
她没有说话。
凌慕夜接着低吼起来，因为情绪激动而有些歇斯底里：“盛千夏，你倒是问问你自己，你究竟是因为被我伤害了，所以要离开我。还是因为他出现了，你才会迫不及待想要到他身边去！”
盛千夏的身体骤然僵住。
他的话竟像是戳中了她的心事，让她愣在那里。
就在这个时候，有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一道身影掠过长长的走廊，落在两人之间。
接着，宫北曜的声音传了过来。
“凌少？”宫北曜的目光落在凌慕夜身上。“你好不容易拿回属于你的订婚戒指，不和自己的未婚妻在顶楼秀恩爱，跑到楼下来缠着我老婆干什么？”
☆、174。第174章 对宫北曜的喜欢才叫喜欢吗？
整个世界仿佛都因为宫北曜的到来而在一瞬间无声暗哑。
三秒钟之后，才又重新找回了声音。
“我没有跟舒芙订婚！”
“可我已经跟我老婆结婚了。”宫北曜语气凉薄，唇角还隐约噬着意味不明的笑，可是目光凛冽又镇定，宣告着自己的主权。
凌慕夜只觉得心口被挖了一个洞一样的难过。
只是听盛千夏承认和宫北曜的婚姻，和宫北曜亲口承认是两回事！
这让他不得不面对，她不再属于自己的事实！
“宫北曜——”盛千夏听见宫北曜这样说，下意识看向他。
他不是在外面等她吗？怎么又去而复返了？
就在盛千夏不知道作何反应的时候，宫北曜先一步搂住了盛千夏的身体。
接着，宫北曜把一杯装满热水的保温杯递给她。
她疑惑地看了宫北曜一眼，不解——
他给她保温杯干什么？
是要她自己把开水泼到凌慕夜脸上？
还是要她自己倒自己头上？
倒是他先开了口。
“不是肚子痛吗？”
宫北曜只是简简单单说了几个字，盛千夏的心里顿时掠过奇异的感觉。
他知道她是肚子痛才去洗手间的？
原来他只是倒了热水给她喝。
原来，他刚才离开，是去帮她买保温杯了。
原来，他并不是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现，就转身离开了啊……
有一瞬间，盛千夏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是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