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做了不好的梦。
梦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仿佛对他没有一丝留念。
还好只是做梦。他的蔓蔓一定不会再次离他而去的！
他这样想着，却发现沙发上空空的。
她不见了？
又不辞而别？
他立刻紧张地爬起来，叫她，“蔓蔓？蔓蔓……”
没有回音。
不安的感觉笼罩，他到处找她，沙发上有一样东西被他碰掉，滚落到了地上。
他听见声音低头一看，是那枚戒指……
除了戒指还有钥匙。
她全都还给他了？
什么意思？
她不要他的戒指，也不要他为她打造的城堡……？
那昨晚又算什么？
哦对，他差点忘记了，昨晚，她并没有回答他……
原来，是不同意啊。
盛韶诚慢慢俯下身来，将戒指从地上捡起来，手指有些发颤。
“蔓蔓——！”
盛韶诚拿着戒指奋力地追出去。
不要走。
不要再离开了……！
到底在哪里？
快点出来……
他奋力狂奔，终于看到了她的身影。
她还没有走远。
还好！！
他疯了一样地叫她：“蔓蔓！”
前面的人似乎不敢相信他忽而醒来追上，楞在了那里。
他连忙快步冲上去，拉住了她的小臂，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想到什么，仓促地摊开掌心，戒指随即呈现在她眼帘。
她的瞳孔忽而紧缩，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他说，“不喜欢吗？为什么要还给我？”
她听见他说的话，眼底忽而有些说不出的失落，她原来还以为，他追出来是为了向她求婚……
这算什么？
“我们，应该不是这种可以收对方戒指的关系吧？”欧蔓茴说道。
盛韶诚忽而有一瞬间喘不过气，“那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还在怪我吗？”
怪他吗？
也许是怪的吧……
他永远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以前是这样，也许以后还会这样。以前她受不了，那么以后又能受得了吗？
欧蔓茴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要把这个还给我？”盛韶诚不解地问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连忙说道：“或许是我记错了？以前你看上的戒指和这枚不太一样？那你要怎样你告诉我。”
欧蔓茴只是波澜不惊地看着他。
喜欢他吗？
应该不讨厌的。
可是……她已经受够了忐忑不安的那种感觉。
而他永远只是个抓不住重点的笨蛋。
欧蔓茴看着他，慢慢又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说话啊！”盛韶诚摁着她手臂的力道忽而加重。
她微微拧了拧眉，语气淡然，“只是不想再过以前一样的生活了。”
盛韶诚的身体忽而有些颤抖，那是什么意思？他被拒绝了吗？
“我保证不会让你再受苦了，以前那样的日子不会再经历一次的，蔓蔓，我……”
她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盛韶诚要说出口的话仿佛就那样生生卡在了喉咙，好一会儿，他才有些发蒙一样地看着她，“朋友？”
☆、1810。第1810章 爱过（29）
“嗯，就这样吧。”欧蔓茴说道。
那一瞬，仿佛有什么重重击在他的心尖。
“为什么？要做朋友？”他开口。
她张了张口，然后说道：“如果你不想，也可以连朋友都不做。”
盛韶诚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晨光熹微，天空仿佛有一层淡淡的霞光，阳光就要挣破黑暗从云层里挤出来。他的心却好像一瞬间跌入了漫无边际的黑暗。
“还……恨我吗？”
欧蔓茴听见他问的话，唇色有些泛白，“没有。不恨你，也不怪你，只是跟你在一起真的太累了，保持朋友的距离对你和我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那也不爱我了吗？”他问。
她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
为什么要问她爱不爱他？而不是对她说他爱不爱她？为什么总是问她，为什么总要她来回答问题，解决问题，处理关系？
好像她总在他的后面，只能够跟在他的后面……
她的心里忽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恼意。当年她太主动了，所以他享受了太久的她的主动，他也从不会对她主动。是该怪自己吧？
是她最初遇见他的时候，就把他们的关系定在了错误的方位。她不能扭转，甚至还不如舍弃。
“嗯！”她说。
他的心仿佛被她撕扯了一般，捏着她的手腕的力道忽而加重，“嗯是什么意思？”
她的瞳孔紧缩。
“欧蔓茴，回答啊，我在问你，‘嗯’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爱你了’的意思！”她瑟瑟发抖，吼出了这句话，“还要说得多明白？为什么总是逼我？这答案你满意吗？还想要我说什么？你问啊，想问什么我全部都告诉你！”
他慢慢地松掉了她的手臂，就好像那一瞬间，他丧失了所有的力气。
她微微僵硬着，他每次都这样，总逼她说违心的话！
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毫无立场说什么。
她没再说话，直接转过身走了。
她还以为他会追上来，然而身后却始终没有一点点脚步声。
甚至连风的声音都变得那么轻那么轻。
她已经走得那么慢，可是那又能怎样！？
他本来就是那样的男人。
算了，算了，算了！
永远都不会说爱她的男人，永远都只会等她先说出来的男人，永远只要她说放弃就算转过身也会发现他根本不会等她不会追她不会说爱她不会道歉不会安慰不会哄她的男人，她真的受够了。
就不爱了，就不要了，就这样了！
反正二十二年，她不也过来了。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的眼睛蓄着晶莹，却不让它掉落下来。
放弃他吧。
有一个声音对她说。
欧蔓茴，别再回头了，不要再转过去，不要再去找他，不要像以前那样，爱他爱的自尊都不要了。
就在这个时候，盛韶诚在她身后大喊：“等等！”
欧蔓茴的身体骤然僵硬。
他追了上来，然后对她说：“那把戒指留下吧。”
她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他说：“那年我没能给你的，一直都是我很遗憾的事……”
☆、1811。第1811章 爱过（30）
遗憾？
她的眼神有一瞬间变得冷了……
到头来，他只是为了弥补他自己的遗憾？
此刻，盛韶诚忽而抓起她的手，把戒指塞入她的指尖。
欧蔓茴看着被套入她无名指的戒指，之前她以为，她只是想要让他亲手为她把戒指戴上，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她要的根本不是这个！
她恼火地把戒指从她的无名指扯下来，然后狠狠地摔在他的脸上，戒指弹落在地上，发出叮咚的声响。
她冷冷地看着他。
他惊异地看着地上的戒指。
她说：“那么你凭什么以为，二十二年前的欧蔓茴喜欢的，现在的欧蔓茴还会喜欢？”
他的唇色泛白。
她没说话，直接走了。
他忘了追。
闷闷地俯下身来，把戒指捡起来。
好多画面重叠在一起，又像是散落的照片，被卷入了时光隧道，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黑洞。
这感觉就好像小心翼翼将自己的心送出去，却被原封不动退了回来一样。
很难受，但又找不到理由爆发。
毕竟，她并没有践踏他的心意，只是不想要，就还给了他而已。
爱情是不能勉强的，他知道。
时隔多年，他们中间的空白太多了，他也明白。
可是……机会都不肯给他了吗？
——那么你凭什么以为，二十二年前的欧蔓茴喜欢的，现在的欧蔓茴还会喜欢？
她不喜欢了。
原来，早就不喜欢了啊。
原来也不过是他一个人在遗憾而已。
一直一直，在遗憾里走不出来……
她说，嗯就是不爱你了的意思。
她说，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她说，如果你不想，也可以连朋友都不做。
她说。
她说。
她说。
——不恨你，也不怪你，只是跟你在一起真的太累了，保持朋友的距离对你和我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仿佛有一双无形地大手紧紧地摁着他的心脏，很痛，快要无法呼吸，拼命地想要喘息，只为了能够活下去多看她一眼而已。
所有的努力，对她来说都毫无意义吧……
他手里拿着那枚戒指。
恍恍惚惚。
忘了路上和多少人擦过肩，也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好像她刚刚离开的那一年，他也经常那样恍恍惚惚，漫无目的的乱走。
从盛氏集团走到盛家，又从盛家走到欧家，又从欧家走到盛氏集团。
反反复复，把她走过的路，走了一遍又一遍，假装她从未走远，假装这样走着，就不会跟她分开的太远……
盛韶诚再回神，发现自己已经站在盛家门口……
他走过一个个为了欧蔓茴以前想象中的样子打造的场景，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着。
盛晴雪看到盛韶诚回来，紧张地站起身来，“爸，你这几天都没回家是怎么回事……妈妈呢？”
盛韶诚摇了摇头，“她不会回来了。”
“怎么会？你努力了吗！？所有的办法都试过了吗？她不喜欢你吗？还是不能原谅你……？”
“不，她原谅我了。”盛韶诚看着盛晴雪，眼神恍惚，“晴雪，你明白吗？就是因为她原谅了一切，我才忽而觉得没有办法了……好像再也没有办法回到从前，也没有办法回到她的身边，好像没有了恨也没有了爱，没有了纠缠没有了关系，什么都没有了……”
☆、1812。第1812章 爱过（31）
“爸……”盛晴雪看着他垂着眼帘的样子，握了握拳，“难道你就甘心到此为止了吗！？”
甘心吗？
怎么会甘心？
只是她信誓旦旦说了要跟他做朋友，最初他是那么不情愿。可是她却说，如果不做朋友，那也可以什么都不做。
直到她真的毫不留恋地扔掉了他的戒指，他才明白，朋友，已经是他和她之间最近的距离……
盛韶诚眼神空洞，“我想她应该，只是想跟我做朋友吧……也许做朋友，对我和她都好……至少，还是朋友……”
“不是这样的！”盛晴雪说道：“相爱过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做得了朋友！？如果不爱了，那就一辈子都不会再联系了。如果还相爱，做朋友又有什么意义！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要拥有，不能拥有，又算什么得到，又怕什么失去！？”
盛韶诚吃惊地看着盛晴雪。
是啊。做朋友和失去又有什么分别！？
如果只能远远看着，如果再也不能走在她的身边，如果就算走在她的身边也没有资格对她好，那么，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
“太迟了。就好像那场被错过的电影，就算我和她都看过了，但错过的终究是错过了。”
“怎么会太迟，你有原原本本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她吗！？”
“当然了，能说的能做的，我都已经尽力了，可是，她还是把戒指退回给我了，连盛世佳人的钥匙，她也还我了。全部都还给我了……”
他努力了一生，就是为了给她一枚她想要的戒指。
就是想要给她一座，她想要的城堡。
如今，戒指和城堡都得到了。
可是，她却不要了……
“那你有好好的求婚吗！？”
“求婚！？”
“那个戒指，是当面给她的吗？”
盛韶诚瞳孔紧缩，摇头。“一开始戒指是让人转交给她的，我想，如果她还愿意，就会戴着戒指，可是她没有……”
他还没说完，晴雪就紧张地追问：“那你有告诉她戒指的意义吗？有对她说你心里她的地位吗？”
“送戒指还能有别的意义吗？她不可能不懂戒指的含义吧。”
况且，后来他亲手把戒指给她戴上，还是被她丢掉了。
她的态度很明确……
她拒绝了他。
“爸！你到底懂不懂女人！”盛晴雪看到盛韶诚颓败的样子，激动地说道：“女人啊，就是那种就算什么都知道，也必须从对方的口中听见最明确直接答案才有安全感的生物。”
“你送戒指，居然还让别人转交，你让她怎么想你？想她在你心里也不过如此而已，那么，她又为什么要再走回头路？”
“过去已经让她痛苦过，再重来一次要多少勇气？而你，连让她坚定决心的机会都没有完整的给她，你让她怎么做？”
“你让她自己把戒指戴上去？然后呢？然后和以前以前，就这样不明不白跟你在一起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