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尝则止- 第31部分

　　
　　“夫人身子也不好，家里遗传的病根子，小姐6岁那年终是挨不过去了，把小姐托付给我让我去找先生。幸好先生的新夫人菩萨心肠留下了我们。”
　　
　　“是现在的曹夫人？”东方皓好像记得这个曹夫人口碑可不怎么好。
　　
　　“不是不是，是先生的第二个夫人宋夫人，现在的曹夫人是先生的第三个夫人，宋夫人是车祸去世的，之后先生才找的现在的夫人。”
　　
　　东方皓轻笑，早听说过林国超是个有故事的人，没想到这么有故事，真的是，三起三落啊，现如今能有这般成功也不容易。
　　
　　“那你们小姐的病是怎么回事啊？”遗传的，治不好吗？
　　
　　“夫人家只要是女孩子，基本都得这种病，治不好的，只能养着。”
　　
　　那要是苏静鸢肚子里的是个女孩，不也会得这种病，东方皓想到这里皱起了眉。
　　
　　林妈是过来人，自然知道东方皓在介意什么。
　　
　　“少爷别担心，小姐身子这么弱和婴孩时的环境也有关系，现下是不会这样了。”
　　
　　东方皓又点起一支烟，摆摆手让她出去，末了又喊住她，开口道：“明天见了宋医生，告诉他今儿个晚上的建议我听了，让他拿药吧。”
　　
　　林妈答应着出了书房，东方皓吞云吐雾中想着苏静鸢的命运竟是与自己这么像。
　　
　　26年前
　　
　　“宝宝，你乖乖站在这里不要动哦，妈妈去买冰淇凌给你吃，待会把这封信交给出来的人，知道吗？”明惠看着已经有佣人出来了，连忙撇开了东方皓的手躲到了一边。
　　
　　“咦？怎么会有个小孩在这里？”佣人环顾四周没发现有人，一时间不知道拿这个孩子怎么好。
　　
　　宝宝记得妈妈的话，把手里的信塞给面前的陌生阿姨，佣人看了一眼连忙去交给东方初了，没过一会儿，东方初急匆匆地跑了来。明惠信里说她走了，留下孩子给东方初。
　　
　　“宝宝，以后你就住这里了，妈妈有事情要忙，好不好？”
　　
　　以前妈妈忙的时候也经常把宝宝放在邻居家，宝宝没多想点点头就答应了。
　　
　　这个家好大，好漂亮，但是有一个凶凶的阿姨，凶凶的阿姨从来不理宝宝，但小哥哥对宝宝很好，带宝宝玩，给宝宝玩具，宝宝很喜欢他。
　　
　　可是妈妈一直都没来接宝宝，宝宝开始哭，东方初没办法只能抱着他安慰他，但宝宝太小了，什么都听不懂。每次宝宝哭，凶凶的阿姨就更凶了，宝宝哭着哭着就不敢了。
　　
　　每天睡觉宝宝就哭，东方初整宿整宿地抱着他，直到他哭累了睡着了，自己找过明惠，但一个真正想要藏起来的人，你再找也是找不到的。
　　
　　在这个家过的第一个年，宝宝有了名字，叫‘东方皓’，那时候的宝宝已经不哭了，因为他记得妈妈说过听话的孩子都是不哭的。有个叫‘爷爷’的人，总是摸着自己的头叹气，宝宝不懂便按照自己以前对妈妈那样子亲亲他的脸，爷爷就高兴了，还有一个做饭很好吃的阿姨，总是给自己做好吃的。
　　
　　日子一久，宝宝明白妈妈不会再接自己回家了，新家除了凶凶的阿姨都还不错，东方皓的人生就这么开始了。
　　　　　　　　
53
　　东方皓再醒的时候已经大年初一了，昨天烟抽得狠了，满屋子都是烟味，东方皓怕冲了苏静鸢，去洗了澡换了衣服才去看她。
　　
　　林妈趴在床边睡着了，太阳才刚升起，照在苏静鸢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也不知道宋柯怎么看的。
　　
　　给她盖了盖被子却不想弄醒了林妈。
　　
　　“嘘，没事，我就是看看她，我待会儿要出去一趟，尽量回来吃晚饭，好好照顾她。”东方皓对苏静鸢的态度一下子好了几层，林妈惊讶之余感激涕淋。
　　
　　3月18日，东方初去世一周年，原本是没打算带着大肚子的苏静鸢去的，可是老爷子说媳妇儿不拜见公公总是不好的，于是林妈搀着苏静鸢愣是一步步走台阶到了墓地。
　　
　　当天晚上苏静鸢便开始肚子疼，又叫了宋柯来看，只说可能累着了，动了胎气。结果大家心惊胆战地过了一晚，第二天便好了就没去多想。结果等到第三天林妈早上去叫苏静鸢吃早餐时，才发现羊水已破，血流在床上到处都是，急急忙忙打了120然后又找了东方皓。
　　
　　东方皓一边赶往医院一边后悔自己前一天晚上怎么就没回家，等到了急救室看到林妈无头苍蝇般乱转嘴里还念念有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害怕地发抖。
　　
　　“东方，怎么回事？”之后赶来的还有宋柯，他看到东方皓急匆匆地跑进医院自然猜到了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医生，求你救救我家小姐，我给你磕头，求你了。”林妈完全没了头脑，看见宋柯就要下跪。
　　
　　宋柯一把扶起她，看着东方皓道：“要不叫爷爷来吧。”
　　
　　东方皓现在脑子糊涂的很，根本不在状态。
　　
　　宋柯看他没反应，索性自己做主去给宋家老爷子挂了电话，欠人情什么的，是他们东方家自己的事情。
　　
　　宋老爷子很快就来了，几乎同时来的还有徐伯和东方老爷子。
　　
　　东方皓看到宋家爷爷，一步上前抓住他的手：“宋爷爷，拜托了！”
　　
　　宋家老爷子拍拍他的手，不多说什么立马进了手术室。
　　
　　一干人等在手术室外，林妈念叨着‘菩萨保佑’，徐伯扶老爷子坐下便来安慰东方皓。
　　
　　“少爷，没事的，有宋家爷爷在，没事儿的。”徐伯不知道是在安慰东方皓，还是在安慰自己，毕竟生小孩这种事情，谁都说不准。
　　
　　漫长的等待，东方皓第一次对里面的苏静鸢有了后悔的感觉，后悔自己不喜欢她却娶了她，娶了她又不照顾她，心里默默想着，但凡出了一点差错，自己这辈子都将后悔不已。
　　
　　几乎是门开的一瞬，东方皓就冲了过去。
　　
　　“宋爷爷，怎么样？”并没有看到护士抱着孩子，东方皓心里一抖。
　　
　　“是个女娃娃，就是虚得很，母亲也是。”
　　
　　宋老爷子的这句话无异于一剂强心剂，大家揪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苏静鸢仍旧昏迷着，小娃娃更是被包着都看不见脸，一边林妈还在谢天谢地，一边宋老爷子不知道在和东方老爷子说什么，东方皓第一次有了烧香拜佛的冲动。
　　
　　他确实也这么做了，苏静鸢和娃娃都在ICU里养着，东方皓出了医院就去了寺庙。
　　
　　以前一直听别人说如何如何的灵验，东方总是一笑置之，今天却是诚心诚意地磕了头，烧了香，得了两个平安符才回的医院。
　　
　　前前后后折腾了几个月，母女俩才靠着宋家爷爷的方子出了医院回了家。这几个月里，东方皓每天去医院陪着，林妈看着高兴，老爷子看着也放了心，东方皓的心思总算是放到家庭上了。
　　
　　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走过，直到苏浅重新站在这片土地上才感受到爱的深沉。
　　
　　“死丫头，你总算是回来了！”这厢还没来得及感慨，那边周忆就骂咧咧地冲了过来。
　　
　　“你还敢回来，我有没说过让你永远别回了，呜……死丫头，死丫头……”周忆死死地扣着苏浅，鼻涕眼泪乱蹭。
　　
　　“姐姐，现在抱着我不放的是你哎，还有，别把鼻涕蹭我身上好吗？”三年未见，周忆还是那个周忆，真好。
　　
　　“好了啦，请你吃饭去。”
　　
　　苏浅听着周忆的唠叨，看着沿路的风景，3年了，太多的物是人非，事态变迁，自己当初还真是狠的下心。
　　
　　“喂？听见没啊，想什么呢你？”周忆问了好几次见没有人回答，恼了。
　　
　　“什么？”
　　
　　得，白讲了。
　　
　　“我是说，你想好了没，以后干什么？”35岁，还真是个尴尬的年纪。
　　
　　“回家，带孩子。”苏浅伸了个懒腰，有点犯困。
　　
　　“啊？没搞错吧，带孩子？带什么孩子啊？”
　　
　　“我家暖暖啊，三年没见了，还真是想他呢！”苏浅想着暖暖的样子，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你儿子都10岁了，带什么带啊，你别是还没想好以后怎么过日子？”苏浅一向是循规蹈矩的人，周忆只当她是开玩笑。
　　
　　“这次还真没。”苏浅拨拨车上的挂饰，“学校是回不去了，我这专业又太尴尬，要不，我帮你带可可吧？”
　　
　　周忆差点就踩错了刹车：“别别别，可可有她奶奶带着，再说了，我也请不起你这个女博士。”
　　
　　苏浅不作声了，好像真的该考虑考虑以后的生活了。
　　
　　俩人驱车到了川菜馆，一进门就听到了老板娘的惊呼声。
　　
　　“苏浅！你可回来了！”苏浅无视不明真相的群众，去拥抱了自己怀念了3年的川菜的老板娘。
　　
　　“老板娘，我想死你了，想死你的川菜了，你都不知道我这3年是怎么过来的啊，我苦啊……”苏浅这绝对是真情实感啊，这3年，吃的最多的中餐就是Kevin的江浙菜，西餐是怎么都吃不惯，要不说这中国的胃还得中餐养。
　　
　　“好了好了，老板娘，我们先去找位置，马上点菜。”周忆恶寒地从老板娘身上把苏浅扒下来，一路拖到了餐桌旁。
　　
　　“周忆，我苦啊，我这三年太辛苦了，你看看，我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你看，这皱纹啊什么，都是因为没吃中餐啊……”
　　
　　“得了得了，”周忆打断某女的抱怨，“我看你比三年前还胖了点，苦什么苦啊，再苦你也是自作自受。”
　　
　　苏浅还没来得及讲的话都怏怏地憋回了肚子里。
　　
　　“来来来，看看吃什么，今天这顿我请了，当是给苏浅接风了。”老板娘亲自来服务，搞得苏浅又想开唱了。
　　
　　“这个，剁椒鱼头，老碗鱼，红烧肉，土豆牛腩，辣子鸡块，干锅茶树菇……”全凭着记忆喊出的这些菜名，苏浅也不想三年过去了还有没有。
　　
　　周忆扶额，一副我不认识这个人的表情：“老板娘，你别理她，就一个茶树菇，一个青菜，再来一个铁板豆腐就行了。”
　　
　　“周忆，3年不见，你怎么越来越小气了，就仨菜，还没吃就没了，这也算接风？”苏浅眼看着鱼啊，肉啊的离自己远去，抱怨道。
　　
　　“刚下飞机就这么猛吃，你不为自己的健康着想我还不想送你去医院呢，老板娘，就这些可以了，饮料也不用，上壶茶就行。”
　　
　　老板娘可怜地打量了苏浅几眼，一副‘我也帮不了你’的表情，转身就去厨房了。
　　
　　“哎，我说，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饭吃着吃着，苏浅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恩？”
　　
　　“今天啊，可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日子啊，你真的不记得了？”似是为了证明，苏浅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本正经地看着对面的周忆。
　　
　　周忆把跟苏浅有关的所有日子都想了一遍，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八一建军节啊，哈哈哈哈哈……”
　　
　　神呐，快来带走这个女人吧！！！
　　　　　　　　
54
　　苏浅在北京待了近一个礼拜才回的江南，并且在杭州又待了3天，所以等到苏浅拎着大包小包，风尘仆仆地站在自家楼下按门铃的时候，离通知家里的所谓的回国时间已过了大半。
　　
　　“妈，开门啊，我错了，我下次一定准时回来，我发誓！”要不是顶头直晒的太阳，苏浅真的想悲惨地开唱‘北风那个吹啊～’。
　　
　　苏家一家人就坐在客厅里听着门铃响了有灭，灭了又响，愣是在苏妈妈的淫威下没一个人去开门。
　　
　　终是苏芮姐姐受不了了，开口道：“妈，我去开门吧，再这么晒下去，浅浅又要中暑了。”
　　不等苏妈妈开口，苏爸爸接话道：“去吧去吧，这还没到家呢，别又生病了。”
　　
　　已经10岁了的暖暖跟着大姨去楼下接苏浅，打开门看到的便是滩成一坨的某女团坐在包包中，一边继续呻吟一边刷着微博。
　　
　　“浅浅～”短短的两个字中包含了三年来的思念，抱怨，无奈与辛酸，苏芮在看到妹妹的那一刹那就留下了眼泪。
　　
　　反观没心没肺的苏浅，站起身揉了揉麻了的双腿，整个人便朝着苏暖倒了过去。
　　
　　一路的奔波，过分的热浪，已经让苏浅撑到了极限，此时先前那个安逸的人儿早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挂在儿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