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的世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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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我的世界之外-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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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熟悉的窒息感扑面而来,许立平突然瞬间僵住了。他怕自己一抬头,就看到母亲愤怒的脸,听到她尖利的怒骂:“不是让你去找你爸吗?居然在这儿玩?!让你玩!!”
    他一阵心惊胆寒,手一松,就从摇椅上一头栽下。额头正磕在地上,立刻昏死过去。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果然是母亲的脸:惨白、惊惶。他直愣愣得看着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直到现在,许立平也不知道,那个小丫头是否真实存在过,还是他在摇椅上做的一场梦。因为当时谁都不愿担责任,每个孩子都说自己什么都没瞧见。
    而从那时起,但凡听到女人尖叫,他都会开始那段循环往复的噩梦。在梦中,无家可归的他从摇椅上一头栽下,便一直、一直向下掉,没有尽头。周围黑漆漆的,伴着嚎叫的风声,一颗心像被拎到了喉咙口,无论怎么喊、怎么抓都停不下来。
    但今晚,许立平破天荒得掉到了地面上。还有那个看不清脸的小丫头也坐在旁边,依旧低低的笑。头顶洒下温暖的阳光,她一朵朵拔着地上的小花,然后放到唇边吹开。
    他突然生出莫名的勇气,尝试着一点点走过去,轻声“喂”了一句。小丫头抬头甜甜得笑了,但那阳光太刺眼,他没来得及看清,就忽然惊醒。
    为什么今天的梦不一样?他用手臂枕着头,迷惑得想。
    ……
    第三次相见是学校外某美食街上的烧烤店。一层楼的同学非撺掇着许立平去吃烤串,美其名曰“挑战自我”。看着门口垃圾桶里堆积成山的脏竹签,他的头皮都麻了,下意识得就想转头走。
    但门已经被拉开,众目睽睽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迎面就是一股人的烟火气。
    有个熟悉的纤细背影,在烟雾中一边打电话一边利索得收拾着桌子:“嗯,我不过来了,这边真脱不开身。唉,苏老的课我也想听啊,麻烦你笔记记详细点哦。”
    她挂了电话,然后把铁盘、碗碟堆成高高的一叠,步履稳健得走向厨房。
    “嗯?是你?”邹宛惊喜得停下脚步,从那一叠油腻的碗盘间望着他。其中一只,还荡着颜色奇怪的汤水,让许立平一阵反胃。
    接着,就是冒起无名邪火。
    他知道她缺钱,但像她这样一个羞怯、单薄的姑娘,不是应该去更干净的地方打工吗,比如咖啡馆、西餐厅之类的。他也懒得计较自己胸中的这股气所为何来,拉下脸冷声道:“跟我来。”
    同学在后面“哦哦”得连声起哄,邹宛莫名其妙得跟着走到门外:“什么事?”
    “邹宛,你为什么不去陪你爸,反而翘课在这儿打工?这种店,一般要开到凌晨,你怎么回去?”
    邹宛吃惊得看着他,半天后,才轻声回答:“我爸最近好多了,这一周由我姑姑和护工陪着,有事会联络。这店是我的一个老乡开的,我过来打零工赚点小钱,一般做到8点半就可以回去了。至于翘课……今天是外聘教授的大讲座,应该不会点名,看下同学的笔记就可以了。”
    “外聘教授?苏景熙教授?”许立平回想了一下离校时,校门口立着的两块宣传板,脸色更冷了。他直直得盯着邹宛,直到她把头完全埋下去,极轻得“嗯”了一声。
    “真能耐,连经济学泰斗的课也敢逃。敢情家里送你来清华,是为了给老乡打工的?”许立平恼火得指着她泛着油光的制服:“你自己瞧瞧,现在什么样儿?”
    “我什么样?”邹宛愣了一下,皱起眉头:“许学长,我很感谢你当初送的东西,帮我爸度过了危险期。但他现在静养更需要钱,而我并不觉得在这儿打工赚钱有什么不对。学长,我知道你的家庭条件很优越,我没有这么好的先天条件,也没有你这么高的学术水平。但我爸如果知道我这么努力,他会心疼会骄傲,但绝对不会觉得丢人。对不起,我要工作了。”
    说完,邹宛毫不犹豫得推门进去,继续用抹布擦桌子。那群同学别有深意得向许立平飞了个眼神,然后开始不断使唤她做着做那。
    看她殷勤得跑来跑去,在某些明显眼光不正的顾客间周旋,许立平气得脸都青了。他走了两步,又恨恨得转回身,大声道:“老板,这儿送外卖吗?”
    “送,多少,到哪儿?”
    “这些、这些都要……各50,清华大学。”
    “50?许立平,你是要请全栋楼的客吗?大晚上吃这么油腻,当心不消化。”众人眼珠子都快弹了出来,但紧接下去那句,让他们的下巴直接掉到地上:“算了,从现在到晚上八点半,一共能烤出多少,都算我头上。我只要10串,让她送过来,其他的,你们吃掉或送人,随便。”
    “10串不送。”邹宛白了他一眼。
    “那就20,免得浪费。”许立平气定神闲得看着她。
    邹宛气结,但老板哪里肯放过这样的“大客户”,急忙报了个数字给他。许立平面不改色得到从钱包里拿了钱,然后示意邹宛装盒。邹宛站在烤架边,熏出了一头汗,一边迅速拿烤串,一边忙里偷闲得瞪他。
    瞪着瞪着,发现他眼底里居然荡着笑意。而且眉眼越看越清俊,挺立在一片烟熏火燎中,片尘不染。
    他们都说数学系的许立平冷傲,可照她看来,怎么还有点任性的孩子脾气呢?
    不过,花小一千买烤串,也太奢侈了吧。他不知道自己被老板宰了吗?
    邹宛正为无辜阵亡的钞票们暗自心疼,许立平向她做了个手势,然后不紧不慢得向学校走去。
    邹宛猜他大约是要去自习教室,或者研究生楼,但许立平慢悠悠得沿着校园走了一圈,身后不断响起女生爱慕的惊呼。
    哎,你当你是穿上了新装的皇帝吗?邹宛腹诽,想不到他看着清冷,内心如此烧包。
    又走了一圈,邹宛愤怒得站住脚:“许立平,你耍我是吧。东西拿去,我要回店里了。”
    “不是送货上门吗?我还没到。”
    “你……你耍无赖啊。你到底要干什么?”邹宛气得脸都白了。
    许立平扑哧一声笑了,只是那笑浅浅的,点到即止:“走吧。”
    “不走,不说清楚就不走。”邹宛气哼哼得捏着那两盒烤串。
    许立平抬起手腕,看了下表:“正好。”
    “正好什么,哎哎!!”邹宛的手被他一下攥住,然后往阶梯教室里拉。身边不断有听课的同学匆匆跑进去,邹宛心中一暖,嘴上却不肯饶:“不行,阶教里不能带食品。我不去。”
    “扔了。”许立平表情很淡然。
    “嗯……”邹宛眨眨眼,忽然冒出个坏主意:“那你吃一半,我就去。没得商量。”
    这样总会走了吧。
    许立平不悦得瞪着她,许久后,摊开手:“好。”
    邹宛忐忑得看他深吸了口气,抽出烤串,紧皱眉头就开始吞。表情之纠结,眼神之痛苦,让人觉得仿佛在被逼服毒。
    好不容易啃完10串后,许立平不自主得捂着胸口干呕了两声。邹宛于心不忍得到小店里给他买了瓶水,没想到这家伙贵公子气十足,明明腻得难受,还在那小口小口得装斯文。
    邹宛撇撇嘴,挑衅似的当着他的面,欢天喜地得啃完另外10串,然后和他进了阶梯教室。
    毕竟是全国知名的经济学家,整个教室里座无虚席,连过道里都摆满了小凳。许立平护着邹宛在过道里穿行,清瘦高挑的脊背好似破冰船,把她和闹哄哄的人群分开。
    好不容易找到个视野相对开阔的座位。邹宛听了会儿,忍不住转头看过去,许立平端正得坐在角落里,双手交织,下颌微抬。灯光打在他的侧脸,眼神专注清丽,每根线条都精致美好。
    讲座休息期间,两人不约而同得到小店里买水。许立平一边喝水,一边轻声抱怨:“也不知道搀了什么东西,你还是别在那打工了。小心被工商局抓去。”
    “放心吧,许大公子,那店都开了5年了,从没出过问题。”邹宛突然很想逗逗他,一下子把脸凑近,扬起眉毛:“不过,也许,你是烤串中毒的第一人哦。”


  ☆、第十九章 众人相劝


    许立平愣住了。邹宛凑得太近,近得可以看到晶亮的眼眸和微弯的唇角。他忽然很想摸摸她的头,问她到底把那些痛苦藏到了哪里,才能这样若无其事。
    他明知不该问。但还是没忍住:“邹宛,最近你还去电视台吗?”
    “啊?”邹宛的表情一僵,继而摇摇头:“不去了。前些日子,一直忙着转院的事,现在爸爸病情稳定,总算可以有时间打工,攒钱了。病房里的家属很热心,给我出了不少主意。”
    “那你打算怎么办?”许立平微皱了下眉头,放低声音:“邹宛,凭你一己之力,是很难查到线索的。虽然这么说很不近情理,但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好歹现在你爸也没事了,而你……还是要在北京待下去的。”
    “许立平,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邹宛疑惑得望着他。然而入眼的,只是一双淡然的清澈眸子,毫无波澜。片刻后。她自己也觉得荒谬,摇摇头说:“对不起,大概是最近发生太多事,我有点疑神疑鬼了。其实,我有追查的方向,只是缺一个专业的帮手。这事很可能和企正集团的继承人王崎有关。两周前,不知是谁发了邮件给我,透露了许多公安机关没有公开的细节,并附上了一段录音。第二天,企正的公关经理就到病房来,给我一笔费用,希望我能到企正为王崎辟谣。我这才知道,有人以我的名义向董事会提交了王崎伤人的证据。我觉得那段录音很可信,所以希望企正能让我再看一看其他资料。但公关经理寸步不让。最后还暗示说如果我不出现,将断掉我的奖学金,让我后悔莫及。三天后,我爸所住的医院,就以床位紧张为名,让他转院。这让我明白了,对这种人渣不能让步。一定要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所以,我准备请私人侦探,好好调查一下。”
    许立平心中一声叹息。邹宛想得太过简单,即便她手里捏有部分证据,也不足以翻案。而那个爆料人明显是把她当枪使…………他选择把更多的证据交给董事会,而不是公安机关,恐怕早有了私了的打算。最重要的是。这事已经在圈里传开,但凡有点眼色的,都不会接她的案子。
    王崎只是富商之子,另两位才是根结所在。
    他眼神复杂得注视着她,轻声嘱咐:“那你要小心。”
    ……
    “所以,你告诉她了?”在天骏华府的c棟,许立平握着电话,声音清冷:
    “对,她该知道。这五年来,你明明日夜惦记着她,甚至不顾一切得过去找她,为什么现在人到了北京,你却不闻不问?平子,就算对方是钧哥,你也该去争取一下。你坚持离婚,不就是为了这个?”
    “渊儿。你怎么还没明白?这事儿和小宛没关系,是我累了。和思语耗了那么多年,我想一个人静会儿。”
    “那丁阿姨呢?她还有没有……”电话那头的陆渊低叹一声。呆木岛划。
    “我妈?”许立平滞了一下,淡淡得笑起来:“随她吧。也许再闹一阵子,她自己就消停了。有时想想,如果当年我真死在车祸里,她会不会更满意?”
    “那事真是个意外。阿姨那么疼你,怎么会想你死呢?”陆渊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许立平抬手,静静得挑开窗帘一角。从18楼望去,小区里的所有灯火、行人都模糊不清。他轻呼一口气,低声答道:“疼不疼我,都是一样。我是她儿子,我还能……怎么办?”
    两天后,裴邵城升南京军区司令部的正式调令就下来了,这是在婚礼前早已决定好的事,所以虽然担心着裴常越的身体,也只能带着上官凌赴任。为此,他在临行前,对弟弟进行了再一次的“深刻教育”,直听得裴邵钧头痛不已。好容易盼他走了,一群亲戚又像商量好似的,个个明里暗里得示意他在北京长住下来。
    最后还是二叔裴常山的一番话打动了他:“钧子,二叔理解你,年轻人是该为自己的梦想拼一拼。但你想过没有,之所以过去你能过得这么随意,是因为一直有邵城顶着。现在,也该是你为这个家负责的时候了。医生说了,大哥的病根还是在心情,你就先退一步安安他的心。我们集团的宣传部和你的专业挂钩,工作也相对清闲,方便你出去看大哥。不管最后能干多长时间,至少是个态度。小宛,也可以一起过来。”
    “嗯……行,那等我们商量后,给您回复吧。”裴邵钧思索了一下,回答。
    结果,当晚回老宅吃饭时,邹宛还没表示意见,裴常芸已经皱起眉头:“去二哥那可以,但最好迟一个月。年前,我的助理刚被公派出去进修,教育部就突然通知年后要过来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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