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想天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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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想天恸-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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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经搭错线?”

  “嗯,完全乱了。只是嘿嘿笑着,一句话也不说。”

  “不会是演戏吧?”

  “看他的样子不像。”

  “被害者呢?”吉敷问。

  “好像刚刚死亡了。”

  “彼此认识吗?”

  “不,似乎不认识。”

  “那个老头是什么样人物?”

  “浅草的游民,冬天是租住三之轮或森下町的廉价木屋,天气暖和时就四处流浪。”         ※棒槌学堂の  ※

  “这么说目前开始四处流浪了?”

  “应该是吧!但是他不吭声,什么都没办法了解。带他前来的警察稍微查访了一下,但,仲见世街商店区的人只说曾在浅草见过他。”

  “很久以前就见过?”

  “不,好像是最近一年内。”

  “这么说,他是居无定所了?”

  “是的。”

  “姓名呢?”

  “不知道。”

  “年龄?”

  “不知道。”

  “籍贯之类呢?”

  “完全不知。不管是恫吓或讲尽好话,他一概都不回答。”

  “身边的物件呢?”吉敷问。

  “现金两千九百元和一把口琴。”

  “口琴?”

  “是的,可能是行乞时使用之物吧!很脏很旧的口琴。此外,可确认身份的驾驶执照、国民健康保险证、老人年金手册之类的东西完全没有。”

  “这么说是无法调查出其身份和户籍了?”

  “是的,因为连姓名都不知道,实在是束手无策!”

  “是刻意隐瞒不说呢,或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我想是自己也不知道吧!不论是外表或什么,只能认为是老年痴呆症患者。”

  “痴呆的老人杀人吗?这真令人心情沉重……”小谷说着,隔着桌子,在瘦小老人对面坐下。

  吉敷和土田则站在他背后。

  “喂,你不知道自己姓名吗?”小谷大声问。

  老人缓缓抬起低垂的脸孔,脸上漾满笑容。但,那种笑容并非一般人正常、健康的笑容,而是卑屈、病态的笑容。嘴唇两端积满唾液白沫,鼻下有已干涸的白色鼻涕痕迹。似在皱纹累累的深褐色皮肤中龟裂开的小眼睛充血,如同鱼眼般被泪水湿濡。

  “姓名呀!你的姓名。”小谷大声说,“喂,演戏也没用的,你一定明白吧!别再装迷糊了,快说出你的姓名。你做出可怕的杀人行为,对不?”

  小谷一副眼看就要把对方椅子踢倒的凶状,让自己的鼻子都快碰到老人鼻尖地怒叫。

  但,老人只是慢吞吞地把身体向后缩,向小谷鞠躬,两次、三次……

  “你在做什么?喂,你在做什么?向傀儡玩偶一样点头鞠躬也没有用的,快说出姓名,快!”

  但,老人仍似想不出其他任何事般继续点头鞠躬,一径保持那哭笑不得般客气笑容地卑屈点头。

  “老先生,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姓名吗?”

  老人点头。

  “就是没办法!老先生,你住在哪里?浅草?上野?日暮里?” 老人把头前后甩动,唇际仍保持浅笑。

  “保持沉默权?老先生,你不会是智慧型罪犯吧!”小谷说着,回头望向背后的吉敷,土田也看着吉敷,似在说:如何,我说得没错吧!

  “老先生,你有刮胡子吧!”吉敷静静开口。

  一瞬间,老人充血的眼瞳望向吉敷。

  吉敷并没有忽略对方的动作反应,他很清楚自己的话已被对方的神经接收到。

  “你是怎么刮胡子呢?你一定有刮胡子吧!”

  这时,老人也不知道是对吉敷的问话颌首答复,抑或只是一心一意乞求原谅,仍然像纸糊老虎似的脖子前后甩动。

  “喂!胡子呀,胡子,就是这个。”小谷以右手指背频频敲打老人脸颊,声音粗暴。

  “如果不刮一定会愈长愈密吧?你是几天刮一次?带着刮胡刀吗?”吉敷问。

  但,老人还是不开口,只是不住颌首。

  “喂,你有带电动刮胡刀或什么吗?”小谷问。

  老人不理睬。

  “是向有刮胡刀的同伴借用吗,嗯?是同伴借你的吗?”吉敷问。

  老人颌首。

  吉敷注意到对方头部以下的动作不像是机械式,更像是本身意志,他心想:这位老人绝对不是完全痴呆!

  “没办法,我放弃了。”说着,小谷靠向椅背。

  “让我来。”吉敷说。

  小谷浮现讶异的表情,站起身来。

  “口琴呢?”吉敷问一旁的土田。

  “在抽屉里。”

  吉敷颌首,坐下,拉开抽屉,右手抓住口琴,开口:“这支口琴是你的吧?”

  老人头部的动作忽然停顿了。

  “是你的吗?”

  老人的头再度开始前后甩动。

  “看样子终于可以沟通了。希望我还你吧?那么,你吹吹看。”

  吉敷将口琴递至老人鼻尖,老人伸出皱纹累累的右手缓缓接过口琴。

  “吹吹看,放到嘴边。”吉敷比出姿势。

  老人缓缓把口琴拿到嘴边,立即吹奏出熟悉的旋律。约莫十秒,他停止吹了。

  “怎么啦?再多吹一下。”

  老人颌首,却似不想再吹。

  “你吹得很好呀!在哪里学的?”

  老人只是微笑,不置可否。

  “是自己学会的?”

  老人点头。

  “从小就会吹吗?”

  老人颌首。

  “你不会讲话?”

  老人缓缓点头。

  “不会讲话?那么,会写自己的姓名吗?”说着,吉敷递出纸和原子笔。

  老人畏怯似的身体后缩,并不想写。

  吉敷静待,但,情形仍是一样。

  “你口袋里的钱是用这支口琴乞讨来的?”

  老人笑了。

  “是不是?”

  老人点头。

  “你是在东京出生?”

  老人颌首。

  “家人、兄弟或亲戚呢?”

  还是同样点点头。

  “你刺伤的女人已经死了,你认识她吗?”

  又是颌首。

  “你和他有仇恨吗?”

  脖子前后甩动。

  “以前就认识她?”

  虽是点头,但,看样子老人好像已不明白话中之意。

  “是因为被要求付莫名其妙的什么消费税才一怒之下刺伤她?”

  老人颌首。      ※棒槌学堂の  ※

  不过,这应该不能视同他的回答吧!

  吉敷心想:已经没办法了,跟他无法沟通。他站起身来。

  “这样不可能制作调查报告了。”

  “但,他是老年痴呆症,可以适当的填写吧!毕竟算是特殊案件,没必要明记姓名和年龄。”小谷说。

  “不,这位老人仍有智力。”吉敷说,“他并非出于冲动的殴打或撞击对方,而是以刀子刺伤,很难视为是智能丧失者的行为,应该认为具有杀意。”

  “是吗……”小谷似乎不能认同。

  “痴呆症的老人不可能那样会吹奏口琴。”

  “不,正因为是痴呆老人才可能吧!”小谷反驳。

  “无论如何,我希望稍微深入调查此事件,我心中有些疑点不能释然。”

  “我是不觉得……”

  “只要明天一天就行,好好的查访。”

  “在浅草吗?我不认为会有效果。”

  “或许吧!但,总得试试看。这位老人有明显的身体特征,说不定可查出什么眉目也说不定。不管如何,总不能有没姓名的杀人凶手吧!”

  “但是,吉敷,在上野和新宿流连的游民中,抛弃姓名和户籍的有很多呢!毕竟只要申报失踪,过了七年,户籍上就自动视为死亡了,这位老人或许也是那样的人物。”

  “话是这样没错,不过,很少听说新宿的游民杀人,对不?何况,在刑事诉讼法上,这位老人是否年过七十岁也是重要问题。”吉敷说。

  “所以,只要比照申报失踪者或户籍上有疑问者的资料,应该已足够……”

  “这方面当然也必须同时进行。但,我希望至少能够有一天的时间深入查访。现在已经太晚了,就从明天一早开始吧!你们帮忙准备照片。”吉敷肯定地说。

  吹口琴的老人

  翌日,四月四日星期二,是个晴朗的日子。

  吉敷和小谷上午九时半顺道前住雷门前的派出所,向昨天押送刺杀食品店老板娘的瘦小老人到警局的警察询问当时的情景。

  自称姓大口的警察表示,昨天那位老人虽似是新来者,不过最近的确经常在浅草见到,由于以前未曾惹过什么麻烦,所以没有较深接触,但,曾多次见到老人睡在松屋背面大楼铁卷门前的硬纸箱内。

  大口又说,他做梦也没想到老人是如此凶暴成性的人物,还有,他完全不知道老人的前科、身份和姓名。

  吉敷和小谷心想,照这种情形,也只有试着去找隅田公园一带的游民碰碰运气了。

  两人出了派出所,钻过大灯笼下方,沿着铺石板的仲见世街往浅草寺方向走去。有几只鸽子飞掠过仲见世街两旁商店的低矮屋檐,消失于远方。

  春天上午的阳光明亮,处处被洒上水的石板湿濡,反射灿烂的春阳。三位金发少女踩着亮丽的阳光走向这边。或许因为时间尚早,仲见世街的行人稀疏。

  “浅草看起来干净多了。”吉敷说。

  小谷颌首:“以前,这附近简直就是游民的窝巢哩!”

  风里透着轻柔的春日气息,也不知是树木的味道,抑或是花香?

  右转后马上再左转,两人沿着仲见世街背后的屋墙走着。前方可见到似一团淡桃红色烟雾般盛开的樱树。

  这是樱花绽放的季节,一年之中只有一次,而且是极短暂却又最美丽的樱花季节,另外,更是人类在樱树底下最暴露出丑态的季节!两人来到昨晚遇害的老板娘所经营的食品店门前。淡绿色的铁卷门已拉下,门上写着“食品杂货樱井商店”几个字。

  大概是邻居帮忙关上店门的吧?

  食品店隔壁是药局。吉敷和小谷进入药局,向身穿白衣的青年出示警察证件后,询问有关隔壁的老板娘之事。

  “我几乎是全部看得很清楚。”似未满三十岁的青年说,“老板娘一直追着不想付消费税的客人,结果被刺伤了。我们也同样必须向顾客要求消费税的,像这种情形,真的太可怕了,自从命案发生后,对于向顾客要求支付消费税,我就一直胆战心惊呢!”

  “顾客大多不愿付消费税吗?”小谷问。

  “与其说不愿付,不如说因为我们商店街的顾客几乎都是熟悉的街坊邻居,很难开口要求他们付消费税的,结果,因为不能向顾客收取,只好由我们自行吸收了。其实想一想,消费税根本就是虐待以老顾客为对象的零售商店嘛!”      ※棒槌学堂の  ※

  “但,只要每位顾客对等收取不就行了?”小谷说。

  “不行!有时候家长会叫孩子拿和定价等值的百元铜板来买东西,在那种情形下就没办法要求付消费税了,所以,结果还不是都由我们自行吸收差额。”

  “你和隔壁的樱井太太也谈过这样的事吗?”吉敷问。

  “是曾经谈过。樱井太太对于药品好像很内行,所以经常过来我这边串门子,也谈过这种话题。樱井太太的店和我差不多……町内的人们都认为我们的年营业额应该不会超过三千万圆,所以没有人愿意付什么消费税。樱井太太曾如此发过牢骚。”

  “或许吧!”吉敷颌首,“因此,樱井太太对于向顾客收消费税之事很急躁?”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我虽不想批评已死之人,但,她的确有些斤斤计较于向顾客收消费税。而且,她开始在隔壁做生意才第二年,对于年营业额数目尚无固定资料,当然会急一点。”

  “啊,樱井太太开始经营食品店才第二年?”

  “是的。”

  “原来如此,太令人意外了,我还以为更久呢!”

  “不,才没有多久。”

  “她以前是做哪一行的?”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邻居们好像说过她以前在吉原的料理店待过。”

  “吉原的料理店?知道名称吗?”

  “名称嘛……好像是叫浮叶屋。”

  一旁的小谷在记事本上记下。

  “浮叶屋?没有错吗?”

  “嗯,飞鸽巴士都把它列入观光景点,相当出名哩!”

  “在这商店街,有谁更详细知道这些事情的吗?”

  “这附近我想没有,因为樱井太太是新来者。”

  “是吗?”

  这点只要去浮叶屋询问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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