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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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大师- 第5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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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想这么做。”眼泪的声音沉沉,手上探向左边的一杆霰弹枪。

画框左侧的芮顿时有些紧张,又伸着脖子回头望,从她的主观镜头可以见到车外巴斯金的身影继续在走来,他以命令的语气道:“熄火,下车,把手放在我能看见的地方。”

“不。”眼泪平静地拉开了枪的保险,坐着没有动弹,“今天晚上我绝不做你叫我做的任何事。”

镜头又到外面,巴斯金透过后车窗察觉到了什么,停在距离驾驶座车窗一步的位置,右手从腰间的枪套缓缓地拔出了手枪,神情掩不住紧张,更大声的道:“下车,哈罗德,马上下车!”

这场对峙让观众们不由屏息,无疑到了现在,每个主要人物是什么样的人都清楚了,从未真正露面的杰苏普也让人明白。可这个似乎是龙套的条子还不明确,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除了软弱无能,他好像为人还不错。

“你给谁说了线人是杰苏普了?”眼泪突然说道,旁边的芮立时怔住,观众们也心头一下猛跳。镜头一切,巴斯金呆住的站在那里,眼泪的画外音冷骂着:“哪个他马的混蛋拿枪指着你的脑袋了?你他马的,谁?”

巴斯金的脸在木然,有点慌地望车内,前边的芮拿过了把霰弹枪,而从车子的后视镜,他看到眼泪抱着另一杆枪,有轻微的用指甲刮动金属枪柄的咔咔咔声……

镜头回到车内,眼泪也在望着车外那块后视镜,一匪一警就这么对视着。

正面中近景,巴斯金的气势在快速地消退,右手握着的手枪垂了下去,发恼快哭般的话声有着巨大的无力:“我已经给了你一个他马的依法命令,那是个他马的依法命令……”

警官在片中第一次骂粗口,那么的有心无力,他已经在施行法律,在尽他的职责,可是在这地儿,谁听他的呢?

谁在乎法律呢?

“去你妈的,巴斯金。”眼泪一边冷淡的骂,一边像踩了脚油门,车子重新开动起来。芮一声不吭的坐在那。

正面全景,皮卡车从巴斯金身旁驶离了去出了画框,他独自一人的站在原地,落魄的微低下头颅,模样像快要落泪。背面远景,那辆皮卡已经驶得很远,而巴斯金还一动不动。

放映厅里也一片寂静,很多影迷叹了一口气,没有意外,巴斯金也是一个复杂的人物。

也许眼泪的猜测是真相,杰苏普这次被捕后在局子被巴斯金策反当了线人,因此就算有人想弄他出去,他也不想离开监狱。但他最后还是受保出去了,开始时还没事,爱普瑞还见过他,他也和眼泪谈过这事。他可能还给警方提供了些线报,直至巴斯金被人用枪指着脑袋而说了线人是谁,杀警是麻烦事,杰苏普被杀掉是微不足道。

而到了现在,巴斯金终于确定了能料想的杰苏普死亡。

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巴斯金害死的杰苏普,在生死面前,他没有选择保护线人的责任,选择了自我。

他也许心怀正义,却没有到那种愿意牺牲的程度。但谁知道他有没有什么顾虑?别的责任?他的家人?妻子?孩子?在这种警力微薄的穷僻大山,一个人出勤到多利家,叫支援要开两小时的山路。巴斯金能怎么样?

他只是个穿着警服的普通人,不是超级英雄,这就是他可悲而难恨的地方。

银幕中这场紧张的对峙后,转场回到了多利家。又一天了,晚霞染红了天空,在屋子侧边,芮正抱着满怀的柴薪走向厨房门,两个男孩在轮胎秋千边互相练拳地挥拳、闪躲和打闹。

镜头一切,芮在厨房的灶台前忙活,她把一只松鼠尸体扔进铁锅里,嗞嗞的炸声响。下个镜头,她拿着锅铲翻转锅里的松鼠尸,这时突然有嘭嘭的叩门声和女人叫喊传来:“疯丫头,疯丫头!”

芮的脸色凝住,手上也停住了。

屋外的侧面全景,是霍克弗尔的人,老女人、梅根和另外一个粗壮女人站在门廊上,她们身着颜色各异的长大衣和牛仔裤。咔嘎的门开了,三个女人的主观,芮站在门后,她双手举着一把霰弹枪,枪口正对着她们。

“跟我们来,我们帮你把你的问题解决掉。”老女人全然不惧,没有后退一步,也没有半点慌张。

“现在我就想一枪把你打烂。”芮冷冷的说,扳机上的手指在作势按动。

“我知道你想这么做,你是个多利,但你不会。”老女人照样的岿然不动,“把枪放下,跟我们走一趟,我们带你去找你爸爸的骨头。”芮一丝冷笑:“你以为我疯了吗?”老女人横眉的道:“那你就放聪明点,我们知道在哪儿。那些关于霍克弗尔的风言风语,我们不想再听了。”

芮的目光微微地扫视,“我一句话都没说过你们。”

“我们知道,但其他人都在说。”老女人说。

这时候屋子里两个男孩走到了芮的身后,他们望着这三个女人的眼神十分愤怒,几乎就是直直的瞪着,像要杀掉她们。芮的语气不容分说:“回屋里去,别让我看见,走。”他们顿了几秒,才后退几步,就站在不远。

“我得带着这个。”芮把霰弹枪的枪口抬起,脸上的警惕不减。

“不行,你不能带。”老女人也是半步不让,“如果你想找到他的骨头,就把枪放下,跟我们走。”她说罢就先转身走了,梅根两人跟在后面。芮稍作犹豫,对两个男孩说:“我去去就回。”他们沉着脸。

紧张的气息溢出银幕弥漫在剧院,这帮女人的出现很突然,却又合情合理,眼泪到处在搞事,暴揍一个有骨气的少女也影响到霍克弗尔在道上的名声了。她们肯定是由桑普授意,让芮找到骨头交了差,这件事就这么了结。

在观众们的注目中,影像转了场,砰的关车门声,在入夜的天色下,枯密的树林边的一片空地,一辆黑色皮卡横停在全景的画框右侧,老女人带头地走进左侧树林,拿个着又大又沉的手电筒,另一女人则拿着一把橙黄的电锯,落在后面的梅根拉扯着芮跟上,芮头上套着麻袋,像囚犯被押去刑场一般。

这一幕让读过原著的那些观众揪起了心……

镜头剪切间,她们行走在寂静的树林中,踩着蜿蜒的山路前行。她们到了一条小溪又似一个小水塘边,四周杂草丛生,灯光和夜色勉强让人看得到景象。她们拉着芮坐上靠在岸边的一条小木舟,梅根两人划动木桨划了出去。

除了隐约有从远方传来的哀怨牛鸣,没有别的声音。

“丫头,你也许会知道这是在哪里。”老女人的画外音连系下个场景,小木舟徐缓的在水中划进,坐中间的老女人一把将右边芮头上的麻袋扯掉,“如果你知道,那就忘了吧,明白吗?”芮眯着眼睛的扫视周围,微微地点头,“他在哪里?”

“他就在这儿,绑着一个发动机沉在下面。”老女人说得平淡,手上的手电筒照向水面,冒着些水草的水面泛动波光。近景镜头,芮那依然有青紫的脸容已经面无表情,老女人的画外音说:“你伸手下去拉他上来吧,死人不会太重。”

芮张张嘴要说什么,终究是没说,侧身伸手下去,往水里捞着什么。

“直着往下,别这样往边上摸。”老女人一边说,一边从那个女人手中接过电锯,“要不你来锯吧,我来捞。”

“不,不……”芮喃喃,精神气势越发低落。

“你个疯丫头不是好胆吗?照你这样,我们待到天亮也搞不完。”老女人骂了起来,“做不来就走开,用不着你。”

芮没再说话,她俯身贴在木舟边,手臂直直的往水底伸去,整个人几乎倒进水里。水面被彻底的搅动,她忽然像抓到了什么,神情变得更呆,眼眶发了红,胳膊缓缓地往上提,就有一只发肿腐烂的男人手被拉提出了水面,出现在昏暗的银幕中。

观众们此时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没待多想,电锯震动的呜呜声响彻剧院,钻进每个人的心底,把最后一丝希望锯断。

这是个非常残忍的双人中近景镜头,芮侧身往下的抓着父亲那只手,左旁的老女人脖子以上已经出画,只能看到她的双手提着那把咆哮的电锯往那只腐手锯去,它被迅速地锯断,飞溅出的点点腐肉烂骨打在芮的脸上。

当切为单人近景,她肮脏的脸上满是泪水,嘴巴死抿地颤抖,不让自己失声痛哭。

很多观众看得差点呕吐,并不在于血腥,而在于那最大的恐怖力量,绝望。

银幕中,芮勉强地撑起身,把那只手交给来接的梅根,同时那剩余一截的手臂和尸体又沉入水底。

“你怎么松手了?”老女人没好气的急骂,“两只手都要!不然条子肯定他马的会说杰苏普自己砍下一只手好不用坐牢,他们懂这一套。赶紧把他再拉上来,快!”

影厅凝结的气息让人难以呼吸,芮如同机器般又侧身俯下伸手去水里捞出父亲尸体的另一条胳膊,老女人开着咆哮的电锯凑去再锯下来,点点的腐肉烂骨再一次飞溅打向芮的脸庞,那张死寂的泪脸。

从不肯打她的父亲,保证会尽快带着大袋的现钞和整车的快乐回家的父亲,不负责任却也算尽心力的父亲……

腐手被电锯锯到一半时,影像就转了场。

观众们看不到它是怎么被完全锯下来,她们怎么离去,芮怎么回的家,怎么捡起也被锯碎的心灵的碎片。

模模糊糊,坐立不安,就像一个永远不会结束的恶梦,时时刻刻的响在耳边,缠绕在心头。

不管这个锯手场景有什么象征意义,看着一位16岁少女做这事,又岂是一声叹息就能平复震撼。电影放映到这里,以古典三幕式结构而言,漫长熬人的第二幕完结了,而影片也只剩下不到1o分钟了,同样迅疾的第三幕到来。

这个残酷故事将会是什么结局?

银幕上已是早晨,在芮送两个弟弟上学的那段破烂山路一处,一辆警车停在左边,车边的芮把一个鼓鼓湿湿的麻袋交给巴斯金,她面无表情,巴斯金紧绷着脸,接过麻袋往袋子里看了看就卷紧袋口,盯着芮问:“你是怎么找到的?”

“昨晚有人把它扔到我家的门口。”芮漠然的说。

巴斯金顿了顿,没有多问地拉开一侧警车车门,“我看我得赶紧把它带到城里去,让法医看看是不是他的手。”

“是他的,是我爸爸的手。”芮的声音压抑着什么,神情已经压不住那股对巴斯金的仇恨和不屑。

“我们很快就会知道是不是了。”巴斯金就要坐进车子里去,突然停住对芮说:“那天晚上我没开枪,是因为你也在车上。他从来都没那样顶撞过我。”

“我看他肯定顶撞过。”芮说道。

“丫头,你可不要到处乱说。”巴斯金的话语像平和又像懦懦。芮不屑的道:“我从来都懒得提你,条子。”巴斯金顿时憋了一股闷气般,话声渐高:“有时候我真他马的讨厌你们这些乡下巴!你知道吗?”

他的目光看起了周围,一张脸涨了个红,说得有点激动:“我们这里本可以发展旅游业,大家都能有体面的生活。但你们把路毁掉,不让旅游的人来光顾,宁愿躲在山里造冰!一群傻逼!”

芮的脸色微微变了,怔在那里,似乎条子这番话超过了她能理解的范围,她不知该如何反应。

“你知道个屁……”她怔了半晌才说。

正要坐上警车的巴斯金又一次停住,他回身对芮道:“丫头,我也姓多利。”他涨红的脸已经平静下去,语气也是:“我妻子和你妈妈是小学同学,她们都是博蒙特家的人。我和你老子、你叔叔从小就干架。你说我知道吗?”

正如芮呆着的模样,观众们也被这个情理之中的讯息震住。

什么?条子也是个多利?

“你爸爸他……”巴斯金轻叹了声,看了看手中的麻袋,说着:“你知道他年轻时去过路易斯安那的油田想挣大钱?又去了德州打黑拳?最后一身伤滚回这里?杰苏普这老小子,其实他不赖的,他想改变的,只是……”

“怎么会?”芮忽然说,目光斜视向旁边的警车,“成了个条子?”

“我有个姐姐。”巴斯金的嗓音更低沉,“和你简直他马的一模一样,她让我成为的。”

芮直盯盯的望着他,问道:“她怎么样了?”

“很早就因为艾滋病死了。”巴斯金平淡的语气却有着无底的沧桑,“她当妓女供养的我。”他一边弯身坐进了警车,一边又道:“丫头,别做那个。总有别的事可以做,只要你肯做。”

砰的关车门声,警车引擎启动声随之响起,背面全景镜头,警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着开走了。

正面中近景,芮仍然不能想明白的皱眉样子,走神不知去了哪里。

巴斯金这一番话带来的巨大冲击,不只是颠覆了芮的认知,也让观众们心跳猛快。很多东西都清楚了,为什么他载两个男孩,为什么他能说动杰苏普当线人……他并不是城里人,他是走了出去的乡下巴,但还牵着这一片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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