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钢丝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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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钢丝的姑娘-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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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床头柜……他脱掉上衣……起码,他的上衣袖子被什么东西挂住了,只有一
只手臂……伸进来一只手臂……他的手朝我这个方向搜索……朝抽屉这里……我明
白了……奖章在抽屉里……

  啊,我真想喊出来!但是,我的喉咙透不过气来……接着,另外一样东西把我
吓坏了。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床头柜上有一杯水,我吃的药……那只手往杯
子里倒了小瓶子里的几滴东西。呵!多可恶啊!……毒药,可以肯定。但是,我一
定不喝这杯水,不,不……

  今天早上,我把这件事写下来,一定要好好记住……我写到那只手,它打开抽
屉……当它取走奖章的时候……我看见……我看见他裸露的手臂上……在肘部上方
……纹着一行字……

  多罗泰不得不将眼睛更加贴近信纸,字迹抖得非常厉害,变得更加难以辨认,
她好不容易才一个一个字读了出来:

  一行字……纹身……像水手一样……一行字……啊!天哪,这一行字……奖章
上的一行字……因·罗伯尔·福尔图纳……

  整封信到此为止。这页没有写完的纸上,剩下的只是一些互不相关的符号,多
罗泰连猜测一下的努力都放弃了。

  她久久地弯着身子,半闭的眼睛任由眼泪一滴滴地往下掉。在场的人都感觉到,
父亲临终时种种可能的处境,重新勾起了她内心的痛楚。

  此时,伯爵又说了:

  “后来,热度再次升高……他重又陷入谵妄状态……在无意识之中喝下了毒药。
起码说,这个假设是可信的……因为,那只手能倒些什么东西到杯子里去呢?但是,
我承认,我们在这一点上没有证据。拉乌尔的父亲和德·埃斯特雷谢一接到我的通
知,就陪我去了夏特勒。可惜,医院的行政人员、医务官和两位护士全都换了,我
只见到一份官方文件,称他的死因是感染和并发症。有没有必要作进一步追究?两
位兄弟认为没有必要,我自己也这样认为。谋财害命……有什么办法证明?凭病人
叙述他做恶梦的这几行字吗?不可能的。小姐,您的意见怎么样?”多罗泰没有回
答,这使德·夏尼先生有点不知所措。好像要为自己辩护,他颇为不快地说:

  “小姐,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因为战争,我们遇到了难以计数的困难。

  可以说毫无办法!我们必须考虑唯一确凿的事实,而不是超越现实去冒险,这
个事实就是:在我们四个人之外,确切地说是在我们三个人之外,因为德·阿尔戈
纳,可惜,他已经不在了,还有第四个人企图解决我们想解决的问题,这个人甚至
比我们大大地走前了一步。出现了一个竞争者,一个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
敌人。这个敌人是谁?

  “事态的发展使我们管不了这件事,也没法按我们的意愿去找您。我写去巴勒
杜克的两封信犹如石沉大海。日子一个月一个月地过去。乔治·达韦尔努瓦在凡尔
登阵亡,德·埃斯特雷谢在阿尔图瓦受伤,我被派去萨洛尼卡,到停战以后才回来。
第二年,这里的修缮工作开始。昨天举行落成仪式,今天,偶然的机会把您带来了
这里。

  “小姐,我们从您的口中得知,在瞒着我们的情况下,这里进行过挖掘工作,
而且挖掘的地方与‘财富’这两个字有关,您父亲在金奖章上和偷奖章的人手臂上
读到的那句话的一部分,您知道,这接二连三的消息令我们非常愕然。我们对您的
非凡的洞察力有十足的信心,所以,德·夏尼太太和拉乌尔·达韦尔努瓦,都认为
必须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您。应该承认,德·夏尼太太的直觉和判断非常正确,
因为我们信任的人,恰恰是德·阿尔戈纳推荐的他的女儿约朗达。

  “因此,小姐,我们很自然地想到请您与我们共同努力。您取代德·阿尔戈纳
的位置,就像拉乌尔·达韦尔努瓦代替乔治·达韦尔努瓦一样。我们的合作将继续
下去。”德·夏尼对这一大套话和他作出的慷慨建议感到很满意,但是他也感觉到
一丝阴影:多罗泰始终一言不发。她的眼睛望着空中。她的身体纹丝不动。

  她不会认为伯爵没有尽力寻找他的亲友德·阿尔戈纳的女儿,使她避免目前的
生活吧?他们怀疑她偷耳坠子,她不会受此屈辱而耿耿于怀吧?德·夏尼太太和颜
悦色地问道:

  “多罗泰,您怎么啦?这封信让您伤心了,是因为父亲的死吗……? ”“是的,”
过了一会,多罗泰才声音低沉地回答说,“……这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您
也认为有人害他吗……? ”“自然,否则不会找不到奖章的。再说,信里白纸黑字
写着。”“那么,按您的意见,我们早应该付诸法律,是吗?”“我不知道……我
不知道……”姑娘说道。

  “如果您这么认为,我们可以重新提出来的。我们一定全力支持您,请您放心。”
“不,”她说,“我要一个人干。这样更好一些。我要找到凶手,他一定会受到惩
罚。我答应我的父亲……我向他发誓……”她伸出一只手,审慎严肃地说了这些话。

  “我们会帮助您的,多罗泰,”伯爵夫人肯定地说。“我希望您留在这里……
这里就是您的家。”多罗泰摇摇头。

  “太太,您真好心。”“不是好心,是真心。您一下子赢得了我的心,我希望
我们能够成为好朋友。”“太太,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但是……”“怎么!您拒
绝留在这里!”德·夏尼先生生气地说。“我们希望让·德·阿尔戈纳的女儿,我
们的侄女,过一种与她的姓氏和出身相符的生活,可是,您宁愿过这种贫穷低下的
日子!”“可以肯定,先生,我们过的日子并不贫穷低下。四个孩子和我,我们已
经习惯了,而且他们也需要……”伯爵夫人坚持说道:

  “行了。这不是理由!肯定还有什么秘密的原因。”“没有,太太,真的没有。”
“那么,您就留下,哪怕是几天也好,从今天晚上开始,您就在庄园里吃饭和睡觉。”
“对不起,太太,我有点儿累……我想一个人清静一下。”确实,她突然之间有一
种精疲力尽的感觉,仿佛微笑已经不能给她忧郁紧张的面部带来生气。

  德·夏尼太太没有坚持。

  “好,明天再作决定吧。把四个孩子送来吃晚饭。让我们见一见,好好招待他
们一次,我们会很高兴的……从现在起到明天,您考虑一下,如果您坚持要走,我
也不勉强您。就这样,好吗?”多罗泰已经站起身。然后,在德·夏尼夫妇的陪同
下朝门口走去。她正要跨出门槛,突然犹豫了一下。内心极度痛苦,但是,在几个
钟头里知道的这个神秘故事,可以说仍不知不觉地缠着她不放,她终于大声说道,
在黑暗当中划出了第一道火花:

  “我完全相信,在我们几个家庭中代代相传的这些传说,是有事实根据的。肯
定在什么地方埋着或藏着许多财产,它们迟早将属于掌握法宝的人,这个法宝就是
从我父亲手中夺走的金质奖章。因此,我想知道,除了我父亲,您们当中还有谁听
说过与传说有关的金奖章的事?”拉乌尔·达韦尔努瓦回答说:

  “小姐,我在这方面可以为您提供一个材料。两个星期前,我曾经看见我祖父
手里拿着一枚大金币,我和他一起住在旺代的岗顶山庄,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
但是,一见到我就把它放进了珠宝盒,显然是不想让我知道。”“他没有作任何解
释吗?”“没有。不过,在我临走前一晚,他对我说:你下一次回来,我有一件非
常重要的事告诉你。这件事已经拖了太久了。”“您觉得它和我们现在说的事有关
系吗?”“我想是的。所以,我一到罗伯莱庄园,便立即说给德·夏尼和德·埃斯
特雷谢两位兄长听了。他们答应在七月底来看我,到时我再把我的发现告诉他们。”
“事情就这样完了?”“完了,小姐。我觉得,这一切都肯定了我们的假设;就是
说存在着一个法宝,而且这个法宝有好几个复制件。”“是的……是的……显然是
这么一回事,”姑娘小声地说道,“我父亲的死,正是因为他掌握了其中一件法宝。”
“但是,”拉乌尔·达韦尔努瓦提出了质疑,“谋财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害命呢?”
“你们还记得吧,因为奖章上有提示。再说,杀了我父亲,也许就在不久的将来,
瓜分财产的人就少了一个。谁知道还有没有犯下其它罪行,或者正在阴谋中的罪行?”
“其它罪行?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我祖父有危险了?”“不错,先生,”她毫
不含糊地回答说。

  伯爵显得有些不安,勉强地笑了笑:

  “那么,我们呢?罗伯莱庄园也有刚刚挖掘过的痕迹啊。”“你们也一样,伯
爵先生。”“那我们也得小心啦?”“我建议你们提高警惕。”德·夏尼先生脸色
煞白,提心吊胆地说道:

  “怎么警惕法?用什么办法?”“我明天告诉你们,”多罗泰说。“该担心些
什么,该做些什么事情来自卫,你们明天就知道了。”“您说的话当真?”“当真。”
德·埃斯特雷谢一直置身局外,用心地听着谈话的每个段落,这时,他走前一步说
道:

  “小姐,我们等着明天见面,因为我们同时要解决与小纸盒有关的一个附带的
小问题。您没有忘记吧?”“先生,我怎么会忘记呢。”她说。“明天,到了时候,
这件小事以及其它事情,特别是耳坠子失窃这件事,都将真相大白。”说完,她就
出去了。

  太阳开始下山。庄园的大栅门已经重新打开,拆卸了各自的摊档以后,赶会的
商贩们业已纷纷离去。多罗泰找到圣康坦和三个孩子,大的正焦急地等着她,三个
小的在生火。庄园里敲响晚餐的钟声,多罗泰把他们送进城堡,独自一个人留下来
吃她的晚饭,包括浓汤和水果。孩子们还没回来,她趁黑来到俯视山谷的护墙,双
肘支撑在墙上。

  天上看不见月亮,但是,在空中飘浮的薄云泛出一片片亮光。她久久地侧耳细
听万籁俱寂的世界,头上没有戴帽子,滚烫的额头和闪亮的头发尽情地享受夜晚的
清凉。

  “多罗泰……”有人在轻轻地叫她的名字,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那人已经
悄悄地走近她的身边。但是,不管这个声音多么细微,却着实使姑娘吓了一跳。甚
至在认出他的身影之前,她已经猜到是德·埃斯特雷谢。

  这个人实在令人心寒,如果不是护墙太高,如果不是山谷太深,她或许已经逃
跑了。但是,她立即挺直身子,尽量保持镇静,从气势上压倒对方。

  “先生,您想干什么?”她冷冷地问道。“德·夏尼先生和太太十分体贴我,
让我好好休息。我很奇怪会在这里见到您。”他没有理睬,但是,看到他的身影愈
逼愈近,她又说了一遍:

  “你想干什么?”“说几句话罢了。”他小声说道。

  “明天在城堡里说不迟。”“不行,我要对您说的话只能让您一个人听到。小
姐,我向您担保,您听下去,我不会得罪您的。虽然从一开始,您就对我表现出莫
名其妙的敌意,可是,我对您依然充满友谊,赞赏,尊敬。所以,您不必怕我说的
话,也不必怕我做的事。我不是对一个漂亮迷人的姑娘说话,而是对一个以其智慧
令我们今天晕头转向的女人。您听我说……”“不,我不想听,”她说。“您的话
只会弄脏我的耳朵。”他提高嗓门——我们可以感到,他的本性与温柔有礼完全格
格不入——又说:

  “听我说!我命令您听我说……并且立即回答我。我不是一个说空话的人,我
开门见山,必要时还有点儿粗暴,甚至得罪您也在所不惜。是这么一回事。您出于
偶然的原因插足其中的这件事,我有一切理由认为完全是属于我个人的事情。我们
周围全是一些可有可无的人,我的决心已定,时候一到就将他们一脚踢开。所有这
些人,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夏尼滑稽可笑,死要面子……达韦尔努瓦
是个乡巴佬……全是些行尸走肉,是背在您我身上的负担。所以,干吗要为他们卖
命……? 为我们自己干,为我们两个,好不好?您和我,既做合伙人,又做朋友,
什么事情我们不能干啊!我的精力,我的力量,为您的智慧和英明服务!还有……
还有……我知道来龙去脉!因为,问题在于,我,我知道问题所在!您花上几个星
期可以找到的东西,您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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