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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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扶醉-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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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和潜入雪莲教的意图如实相告,夏池渊敬重他的为人,也不以为忤,更在他面前立下重誓,只要他在位一日,周国绝不会侵犯楚国。
  而兰容王的狼子野心,天下皆知,乌雪突然重降人世,显然是有人想借题发挥,如今本就局势不稳,就连一直拥护他登基的罗老将军都有倒戈相向之势,他为何要在此时执意要重审旧案?
  花含烟心下一叹,如今大局已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不愿道出的实情,或许即将大白于天下。
  只是,若当年的大皇子真的死于大周先后之手,那身为罪后之子的他怕是皇位坐得更加不安稳了,甚至,若兰容王苦苦相逼借此逼宫,还有被迫退位的可能。
  “慎刑司尚正莫大人到!”
  “慎刑司尚正莫大人到!”
  ……
  随着一迭又一迭的唱诺声从堂外传来,一直沉寂无声的大理寺似突然间活了一般,无数道目光齐齐投向门口。
  一袭紫色尚正官服的莫醉是从侧门而入,清淡的妆容掩了疲倦,缓缓向前,多了几分庄重,让人瞧不出一分一毫的情绪。
  疼惜在一瞬间染上夏池渊的双眸,他心中一痛,双手紧紧攒成了拳头。
  “慎刑司尚正莫醉——”
  “奴婢西玫——”
  “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特使大人,特使大人万福金安!”
  “莫大人不必多礼,我们等了你这般久,坐得都有些饿了,其他的虚礼能免则免,直入主题便好。”花含烟洒脱一笑,也不顾堂下一些循规蹈矩的老臣皱眉其他人的偷笑,直接道,“这件案子的来龙去脉想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也不必莫大人累述了,莫大人不如先宣布你查到的结果,然后将人证物证都搬上来,真相究竟如何,大家一起探讨探讨。”
  “是。”眸底的伤痛一闪而逝,她伸手从西玫手中接过卷宗,有些嘶哑的声音却平稳镇定,响彻整个大堂,“乌雪一案,我朝储君大皇子中毒而薨,真正的凶手,乃是吴太妃。”
  一字一句,落入众人耳中,有的如同早就预料一般冷眼哂笑,有的却不想她竟如此明目张胆地偏袒皇上。
  兰容王对这个结果似乎在意料之中,不惊不怒。
  “大胆!”站在兰容王之后的一个大臣怒不可揭,率先拍案而起,“一派胡言!太妃名节,岂容你肆意践踏,来人,将这个妖言惑众的妖女拉出去,乱棍……”
  “这位大人,咳咳,我们苦等莫大人近半个时辰,她刚说一句便要赶她下去,那咱们的等岂不是真的变成傻等了?”惊诧之后,花含烟已然恢复平静,微微一笑,截了柳元的话端,声音中透着不可置疑的坚决,“莫大人的言语若有不当,退堂之后可再治罪,但今日的案子,可是缺她不可的,难不成,我们从天南地北而来,就只是来贵国看一出乱棍打妖女的戏码不成?”
  那人语噎,见兰容王并没有表态,冷哼了一声,不甘地坐了回去。
  堂中又恢复寂静,却是剑拔弩张般的紧张清冷。
  花含烟转了目光,对她语重心长地道:“莫大人,储君,污蔑太妃冒犯天尊,可是杀头的大罪,你若有十足的证据便罢,毕竟查明真相乃是你职责所在,但若你只是你的一己推测,还望谨言慎行,切莫因此引来杀身之祸。”
  “启禀特使大人,微臣并没有十足的证据。”她毫无惧色,镇定自若,“先皇身为一国之君,应以国事为重,治国齐家原不可率性而为,泱泱大周国,储君被害,他不仅不去查明真相,反而布下虚有的乌雪来掩饰事实,更将所有人证物证命人尽数遮掩,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上天,以至二十年来真凶逍遥法外,储君死不瞑目,更让许多无辜之人受到牵连,莫醉身为慎刑司尚正,奉命查案,可先皇毁灭证据在先,微臣即便上天入地,也没有十足的证据。”
  她言之凿凿毫无示弱,竟然直接指责先皇,众人皆是一惊。
  夏池渊淡然开口:“莫大人,今日所审,是乌雪旧案,方才你所说之言,虽然大逆不道,但也不无道理。不过,父皇英明,所作所为自然有他的道理,朕希望你不要再玷污先皇英名。”
  他的声音冷静得无一丝波澜,她低了眸,掩了眼中的伤痛,低声答道:“是,皇上圣明,先皇此举,的确事出有因,而吴太妃毒害大皇子陷害先后,也是因为那个原因。”
  “尚正大人说话,本王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花含烟微微一笑,直接问道,“你说是吴太妃毒害大皇子,而且意欲陷害先后,可又说先皇有意隐瞒真相。这本王就不明白了,先皇和先后感情甚笃是天下皆知的,若吴太妃陷害先后,先皇怎会替她隐瞒而不还先后一个清白呢?”
  “吴太妃陷害先后,先皇得知消息后布下乌雪疑案,本想以天灾息事宁人,却不想先后竟然亲自到慎刑司投案自首,更在不久后与吴太妃双双饮毒而亡。”莫醉抬头,将卷宗交予一旁的内侍,“所有的证词和证据名目都在卷宗之上,虽然并不齐全,但已经足以证明真相。”
  “先放下吧。”花含烟从内侍手中接过卷宗,随手一翻,直接放到了桌案,“莫大人,你先说说,为何先皇要替吴太妃隐瞒?”
  仿若有无数道针芒刺向自己,她心中不由一紧,藏在袖中的双手冒出了冷汗。
  无论案情有多么复杂,动机永远是最简单而锋锐的。
  暗暗长舒一口气,眸中的坚定一闪而逝,缓缓抬眸,看了一眼端坐在一旁的兰容王,转了目光,直视花含烟,掷地有声地道:“当年,大皇子一直不得先皇赏识,被废黜本是早晚之事。吴太妃原以为先皇会将皇位传给先后的嫡子三皇子,为了给自己的皇儿铺平道路,她以身犯险毒死大皇子,陷害先后。可她却不知道,先皇并无此意,他中意的真正人选,原本就是四皇子。大皇子中毒,先后惊恐,她知道先皇一直有心扶持四皇子为继承人,先皇忍下丧子之痛也不愿查明真相,可见他不愿伤害四皇子分毫。但是吴太妃心狠手辣,为了让她对三皇子放下杀心,她选择了到慎刑司投案自首,承认大皇子是她所害。但先皇对她情深意重,自然不许她自投死路。投案不成,先后却想到若吴太妃仍尚在人世,她离世之后,三皇子会更加举步维艰,几番思量之后,她才终于决定与吴太妃同归于尽。”
  大堂中一片寂静,待她话音落下,几乎所有人都惊愕不已。
  夏池渊更是心头一震,不可思议地望着她,眸光几经变幻。
  母后与吴太妃同归于尽的原因是为了保护他,父皇也的确有意将皇位传予四弟,但其后最大的秘密,却是他的身世。
  莫儿却隐去了他并非天家血脉的真相,她是有意放过他,难道,她放弃了报仇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天上人间情一诺(一)和亲仑国

  作者有话要说:  在章尾增加了一些内容,看过的亲们可以直接跳到末尾部分。
  乌雪案传至民间,已不再仅仅是传说,更似一个神话。
  宫中的尚正大人明察秋毫不惧权势,不仅还了先后清白,还道出了先皇要将皇位传予兰容王的本意,更在众人面前直接弹劾大周功臣罗老将军曾残杀大周子民以充敌军来邀军功的欺君大罪。
  一时间,朝堂风云变幻,罗老将军无奈之下承认先皇一直有意传位给兰容王,所以才将皇上软禁于北山。而皇上后来的登基,也是因为他从中挑拨,竭力劝说先皇改变心意,原因是他痛恨吴太妃对自己的爱妻痛下杀手而将怒火撒到了兰容王身上。最后,面对尚正大人的弹劾,他供认不讳,并真心悔过,请求皇上将他削去官位,打入死牢。
  而皇上在得知真相之后,沉默片刻,竟直接下旨引咎退位,将皇位传给兰容王,谨遵先皇遗愿。
  大周庙堂多年来暗流涌动,竟因一件旧案而彻底颠覆。
  世人皆传,女子可成天下,亦可覆天下。
  晋安城人声熙攘,或是结伴而行的路人,或是酒楼茶肆小憩的客人,或是揽客暇余歇息的摊主小贩,无一不对乌雪公审津津乐道肆意揣度。
  天下易主本就与他们无关,茶余饭后的笑谈背后,是天下终于太平的庆幸。
  两个沉默不语的年轻女子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向城南而去,一个神情清凉如水,一个不时地看向身边人,忧心忡忡。
  “大人,罗将军的骨灰已经被送到普陀寺了,是杨老太君亲自迎的。”声音细若游丝,只身旁一人可以听到。
  “嗯。”
  “果然不出大人所料,卓老夫人和卓小姐都在普陀寺,只是,卓二公子已经和我西山东阳山主完婚,现在他们住在西山。”
  “嗯。”
  “杨迎去楚国和亲的路上一帆风顺,只是她性情暴戾,对奴仆动辄打骂,虽有花朝护着,但也被怀恨在心的下人暗地里几多折磨……”
  “嗯。”
  ……
  好不容易到了郊外,西玫见四下无人,再也忍不住:“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你真的要远走高飞,弃皇上于不顾吗?”
  莫醉脚下一顿,侧过头,微微一笑,淡然如风:“西玫,多谢你一直以来的鼎力相助,若没有你,恐怕我早已不在人世。我感激不尽,今生无以为报,若有来世,我只愿做你的姐姐,一生一世护你周全。”
  西玫一惊,愣了片刻:“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今,我已经不是什么尚正大人了,而你入宫,原也是奉命而为。我本不是主子,你也不是奴婢,回去吧,回西山也好,回你入宫前的家中也罢,找个人好好嫁了,相夫教子,过上应有的生活。”她拉过西玫的手,笑意更浓,眸中的不舍却掩饰不住分毫,“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自然也舍不得你,但若你不走,我会内疚一辈子,席鸾姑姑此时应该已经回到老家安享天伦了,你若想让我安心,就要和姑姑一般,过上安乐的日子,好好待自己,好好生活。”
  “不行,我不会走。”西玫将手从她手中抽出,坚定摇头,“出宫后的这些天,每隔一些时日就有人来暗杀大人,那些人都是罗宇的旧部,他们恨大人将罗宇推入绝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若我走了,谁来保护大人?”
  “西玫……”
  “大人不必再多说了,西玫无父无母孤苦伶仃,从小便起早贪黑,不分昼夜苦练武功,只盼着能有一日能出山后自由自在地过日子。卓大将军从西山买到了我的卖身契,我虽然名义上仍是西山中人,但一生一世都要跟着大人,更何况,大人并没有将我看做奴婢,而是姐妹。”西玫低叹一声,对她柔声道,“我虽然不知道大人与皇上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既然大人已经决定了,其他的我以后都不会再多问。即便大人要浪迹天涯,西玫也会誓死相随。”
  “我没有浪迹天涯的本事,只想回到老家。”她微微一笑,望向远方,目光悠长而幽静,“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那里有一座山,往日虽不复再,但又何尝不是新的开始。”
  “那我就跟着大人去吃山。”听她已经没有要赶走自己的意思,西玫一拍手,兴奋道,“大人身子不好,等咱们回去之后,我耕你织,怎么样?”
  眸光蓦然一黯,心头一酸,她几乎落下泪来:“我耕你织……”
  多么美好的誓言,可却不知,折磨的是他,还是自己。
  “这是我和阿虎第一次相遇的破庙,在入宫之前,我将自己在卓府的东西都埋在了这里,”在破庙前的大树下站定,她借了西玫的长剑,弯腰将树下的泥土刨开,拿出里面的一个包袱,抖落了上面的泥土,“现在是我们的全部家当,要回到漠月山,路还有很长。”
  西玫好奇地凑了过来:“都是什么?”
  两人进了破庙,将包袱铺放在了地上。
  打开包袱,一件黑色大氅毫无征兆地映入了眼前。
  她的目光随意一瞟,不由一窒,徐徐微风中,耳边似乎又响起了悠扬的笛声。
  原以为一清二白地出宫,再也不会带上他存在的一丝一毫的痕迹,却不想,最后的离别,还是遇上了久别之后的重逢。
  “咦,大人,这把短剑……”没有留意到她眸中的伤痛,西玫见到包袱中有一把精致的短剑,眼前一亮,将短剑从剑鞘中拔出,拿到手中细细把玩,正啧啧称叹时,突然眼前一亮,再仔细一看,不由惊然道,“这把短剑上怎么会有宫中的金印?”
  “金印?”放下手中的大氅,她收回了神思,接过西玫递过来的短剑,果然见到剑刃上有一点宫中的金色印记,只是她从未用到过这短剑,也从未留意过,此时亦是一惊,“这把短剑,好像是花含烟曾经送给我的,怎么会有宫中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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