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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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扶醉-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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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翘厘自小跟在皇上身边,饱读天下经书,也曾陪皇上四处微服而行,对大楚的风土人情极为熟知,有她在,一路上顺心不少,再过两日,便能到大楚的都城。
  她之前虽与翘厘相处不多,但两人神交已久,经过贺兰融之事,两人更是无话不谈,视对方为知己。
  “前面那条路是两座山的夹道,险峻无比,也最易于伏击,若我们此次是出征,前面那条路可是大忌。”翘厘掀开车帘,指着前面的狭窄小道,道,“但那条小路颠簸难行,我们最好在天黑之前就穿过那条小道。”
  莫醉抬眼望去,见前面两座山高耸陡峭,夹着中间的小道,只有一辆马车之宽,虽然天色尚早,但一眼望去,小道中似乎暗无天日一般黑暗无光,便扬声道:“阿虎,再快一些。”
  马车驰得更快,西玫扶了窗子,佯作生气:“大人,我为你出生入死,你却不管我最怕车颠,看来我西玫千言万语也抵不过翘厘姑娘的一句话。”
  莫醉与西玫相视一笑,一左一右将她扶住。
  不过多久,马车便到了山脚下。
  眼前瞬间一暗,山中特有的湿凉气息随着车帘的一翻一卷扑面而来。
  马蹄踏在山道上,车辙声乱而无序。
  行至道中,猛然间,一道寒光在眸中顿生,莫虎忽地勒马,戒备地扫向上方。
  西玫亦察觉到了不对,利落地拿起剑,掀开车帘,跃到了车盖之上。
  但四周静悄悄地,除了马的喘息声,似乎再无一丝声响。
  “有埋伏,阿虎,快。”夹道太窄,根本无法掉头,眸中戒备顿生,西玫压低了嗓子,道,“我来断后,你策马快跑,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停下,不能回头。”言罢,利剑陡然出鞘,足尖一点,真气上提,纵身向山石上越去。
  阿虎沉声道了声保重,扬鞭策马,马不停蹄地向前奔去。
  马车内,莫醉与翘厘相视骇然,他们出宫的事情只有皇上、于子硕和盛千世知道,这一路更是乔装轻便而行,应该没有留下什么踪迹,难道是柳如蜜看出了其中端倪,派人追杀他们?
  跃上半山腰,还未来得及四下察看,西玫眼前剑光一闪,五六个黑衣人施了轻功,围攻而至。
  与此同时,滚圆的石头从半山腰上被人滚滚推下,只片刻间,便堆积如山,将狭窄的山道堵了严实。
  莫虎慌忙勒马,马的前蹄猛然抬起,差些撞到已然挡住了去路的山石上。
  半山腰上,除了将西玫围攻的黑衣人,又蓦地现出二三十个黑衣蒙面人,隐在两山山腰间的山石之后,手中的弓箭已经上弦,对准了停在山道上的马车。
  身处险境,进退不得,莫虎却毫无惊慌神色,面不动色地将剑握在了手中。
  其中一个黑衣人一抬手,示意射箭。
  利箭如雨般骤然射下,莫虎猛然跳起,手腕翻转,一柄剑化成剑雨,将利箭反挡落地。但他虽然身手利落,利箭却延绵不绝,只片刻间,便有两三支箭射中了马身,那马长嘶几声,倒地而死。
  已经刺伤两三人的西玫瞥眼见了,虚攻几招,抽身而回,一左一右与阿虎将马车护在了中间,但黑衣人不除,利箭便延绵不绝,两人纵然武艺再高,也总有力尽之时。
  思及此,连西玫都有些不耐了,但偏偏自己丝毫不能脱身,否则便给了他们可趁之机。
  剑起箭落,利箭从眼前掠过,突然余光一扫,箭杆上似有小字,西玫一愣,一个晃神,一支利箭噌地向她射来。
  “小心!”莫虎一瞥,一惊之下提声提醒,但终究还是迟了。
  西玫虽回神,侧身一闪,但还是闷声一声,被射中了左肩。
  听到莫虎声音的莫醉心中一凛,忙挑帘看去,只见鲜血从西玫的左肩蜿蜒而下,已经染红了月牙白的衣衫,但她却似毫无察觉一般,剑在手中不停挥舞。
  “不行,如此下去,我们都会亡命于此。”莫醉心痛不已,咬牙道,“只有我……”
  “大人若说出此话,也太过瞧我们不起,和亲之事,不仅关乎你与皇上的一生幸福,更关乎我大周国威。皇上已经昭告天下你身染重病在我大周宫城休养,若你此时死在大楚境内,也不知有多少污言秽语会强加在皇上身上,所以,大人必须活下去。”翘厘目光决然,语气一柔,道,“若大人再见贺兰将军,请替奴婢转告他,此生能与他秉烛长谈,翘厘已不枉此生。”
  “你想出去将他们引开?”知道她心中所想,莫醉紧抓了她的手不放,不住摇头,“不行,我们一起来,就一起回去,否则,就算我活下来,又有何面目去面对贺兰将军?”诀别在眸中一闪而逝,她突然面露惊讶,指向窗外,“咦,那不是贺兰将军?”
  翘厘一愣,惊然回头,但窗上的帘子垂落,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待她醒悟时,后脑枕部一痛,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便再也不省人事。
  “对不起。”莫醉放下阿虎留下的剑鞘,将她扶好,轻声道,“这件事因我而起,也应由我终结。”
  言罢,她掀帘而出,撩起衣衫跳下马车,扬声叫道:“阿虎护我,西玫去攻!”边说边沿着夹道向来时的方向跑去,尽量将利箭引到自己身上。
  西玫和莫虎听到她的声音,登时一惊。
  黑衣人见马车中突然跑出一个女子,齐齐愣住,倒不知该向她还是马车射去。
  只在这片刻间,眸中陡然升起一股怒气的莫虎已经纵身跳到她的身边,而西玫在一瞬之后也明白了她的意图,提气跃起,纵身跳到西面的山腰上,剑起又落,剑锋划过还未来得及射出的弓箭上,尖锐的箭头落了一地。
  但混乱也只是片刻之间,那些黑衣人显然训练有素,还不等她再次出手,弓箭已然被弃,腰间的利剑齐齐出鞘。
  而东面山腰上的黑衣人已然又将弓弦利落地上了箭。
  此时,一阵马蹄声蓦然响起,顺着夹道震天而至。
  正拼力前奔的莫醉见到前方如天降般滚滚而来的马阵,脚下蓦然一顿,惊讶地看着前方,却不想着躲避。
  至少五六十匹黑马奔来,马上之人个个披着黑色斗篷,黑纱垂下的斗笠将他们的面容遮挡得严严实实,但远远望去,个个都是英姿飒爽。
  夹道极窄,但几十匹马齐齐奔来不仅不乱反而井然有序,跑在最前面的那一匹更是长鬃飞扬四蹄翻腾,不过片刻间便奔到了她面前。
  她许是惊呆了,看着即将将自己踏到蹄下的不速之客竟不知道闪躲。
  莫虎回头一看,登时大惊,顾不得源源而至的利箭,伸手就要将她拉开。
  但他的手却伸到半空便停了下来。
  跑到最前面的马上之人只微一俯身,伸手揽过她的腰际,将她掠到了马上,马蹄不停,疾驰向前。
作者有话要说:  





☆、最是繁丝摇落后(六)神秘兄长

  旧疾未愈,再加上多日来的奔波劳顿,在惊吓刺激之后,在一个阴雨连绵的晨曦,她缩在破庙的一角,开始浑身发冷,瑟瑟而抖。
  盘膝守在庙门口的黑衣人听到动静,迟疑了片刻,不徐不疾地起身向她走去。
  “怎么了?”
  他的声音极低,压着嗓子,嘶哑而晦涩。
  已经四五日了,这个将她掠来的黑衣男子从不和她说一句话,无论她问他要将自己带到哪里还是问他是什么人。
  但她却知道他非但不打算伤害自己,而且,似乎还带着自己向南而行。
  也许他是阿渊派来助她的人,否则,他也不会一路上虽对她面上冷冷淡淡却实际上处处对她照顾周全。
  只是,他不仅从不开口说话,连黑纱都未曾揭下来过。所以,他们一路行了四五日,她到现在都未见到他的真面目。
  “你终于肯开口了。”她盖着大氅,缓缓睁眼,摸着额头的手放了下来,望着将他容貌遮挡得严严实实的黑纱,无力道,“我,我好像得了寒热。”
  那黑衣人身子一滞,抬手就要去探她的额头,但还未碰及她,他的手却僵在了半空,一顿之后猛然抽回。
  未发一言,他蓦地起身,开了庙门就要出去。
  “你要去替我抓药吗?”她虚弱开口,对着他的背影道,“难道你不怕我只是用了调虎离山计,想趁机逃跑吗?”
  那人仍未开口,抬脚要走。
  见他真的要离开,她更加笃信他并无害人之意,忙用力抬高了声音:“就算你不怕我逃走,最近的小镇与这里相距也甚远,纵然你骑着汗血宝马,来回一趟也要小半个时辰,难道你不担心在此之间会有人过来加害我吗?”
  那人身子一顿,缩回了脚步。
  这几日,那人一路随机应变,虽不开口,一路上却极为顺利,可见他也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但此时却不知为何,见她病了,竟然将她的安危给忘了。
  “我虽然病了,但还不至于不能上路。”她接着道,“天也快亮了,你带我一起去吧。”
  他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见他同意,她欲起身,哪知却使不上半分力气。
  她试了几次,见他毫无要过来帮她的打算,她哭笑不得,只好耐着性子道:“这位少侠,我真的病了,浑身无力,实在起不来,你能否助我站起来?”
  那人无奈上前,却伸出了手中的剑鞘。
  手刚抓了剑鞘,她便觉一股气力沿着剑鞘传到了手中,身子随即站了起来,手脱剑鞘,却是眼前一晃,虚浮无力。
  那人见她摇摇欲晃,忙伸手抓了她的手,不轻不重地将她拉着站稳,却在她站好的一瞬间猛然抽回了手。
  破庙在半山腰上,但这只是一座小山,又是两座小城的必经之路,所以山路已经修葺得便于通行,但此时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山道上泥泞不堪,甚是难行,她躺在几日前刚买的马车上,知觉自己颠得难受,浑身出了冷汗,头愈来愈沉。
  那人一边赶车,时而转身掀开车帘看她几眼,见她似乎愈发难受,驾车的速度在无声中更快了。
  马蹄不停,突然天上斜劈下一道闪电,映得整座山都明若白昼。
  马受了惊,长嘶一声,纵意而驰。
  手中的缰绳一紧,黑衣人一跃而起,骑到马背之上,双腿夹紧了马身,极为熟练地将马抚安,还好那黑马虽不是汗血宝马,却也是马中珍宝,很快便被他驯服。 
  只是,马车内左右颠簸,她无物可扶,更因浑身疲软无力而撞到了马车厢上,本就支撑不住的她额头一疼,顿时昏了过去。
  隐隐中,似乎听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唤声,惊慌中还带着无比关切,她用尽了气力想听清楚那个声音,但它却愈来愈恍惚飘渺,丝丝缕缕恍若游丝,终化为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她轻哼一声,只觉头痛欲裂,无力睁眼,但却清醒许多。
  可是,她究竟在哪里?是在卓府吗,为什么这个怀抱这么温馨这么熟悉?但是,似乎又没有那般温暖,好像,好像透着丝丝凉意,却如炎炎夏日中的一缕清风一般清凉入骨……
  头中混混沌沌,但心中却是猛然一震,下意识地轻呼一声,她蓦地睁开了双眼。
  但身边没有任何人,窗子开着,明媚的阳光洒了进来,顺着墙根攀沿而上的绿色藤蔓随风舞动着叶子,尽显春意。
  她吃力地撑起了身子,坐了起来。
  唇角扬起一丝苦笑,她怀抱了身子,仿若还存着一丝温暖。
  但她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念。
  他的声音,和他的怀抱一般,都不过是已逝烟云。
  “姑娘醒了,”一个打扮干净利落的女子端着药推门而入,见她醒了,温柔一笑,向房中瞧了瞧,惊奇道,“咦,那位大哥怎么不在?”
  经她一提,莫醉猛然想起那个黑衣人,但也只是一想便过,轻轻摇头:“他不在这里。”
  “那他可能出去了。”那女子笑容清婉秀丽,声音甜甜脆脆,把药递给了她,道,“这里是南郡城的妙手医馆,是我家世代经营的,姑娘叫我絮儿就好。”
  “南郡城?”她又惊又喜,接了药却来不及喝下,“这么说,我现在已经到了楚国都城了?”
  絮儿点了点头,笑道:“姑娘还是赶紧将药喝了吧,你这条命可是来之不易呢。”
  她心下一凛,小心问道:“我病得很重吗?”
  “那位大哥将姑娘送来的时候,姑娘的寒热一直不退,我爷爷一生救人无数,也从未见过姑娘这般顽疾的寒热,当真是束手无策。” 絮儿明眸闪亮,似遇到什么天大的奇事,“但说来也怪,姑娘昏迷了三天三夜,送你来的那位大哥将你们关在房中三天三夜,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今天早上,姑娘的寒热竟然退了大半,真是神奇呢。”
  “他一直陪着我?”她心中诧异,更觉那个黑衣人不简单,问道,“那他人呢?”
  “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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