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之中，双方仿佛形成了某种古怪的对峙。
顾苏慕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微妙，眼底掠过一抹莫名的情绪，然后微微笑了起来：“既然已经打开过了，那我就把学妹的先收起来吧。”
顾苏慕的回答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倒看不出偏袒哪一方。
叶以心里虽然有些失望，脸上却也没表现得太明显，只是嘴角弧度微微减小，如果不是熟悉的人压根看不出来。
“大以？”程衍当然应该归类于了解她的那一类人，敏锐地意识到她的情绪变化，关切地拍了拍她的肩，试探性地问道。
微不可查地对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叶以脸上重新扬起完美的笑脸，语气轻快地问道：“冰箱在哪里？我先去放吧。”
“不用，学妹你们先坐下吧，我自己去放就好了。”顾苏慕温言婉拒。
叶以微微一笑，也不再说什么，和程衍依言加入了其他人之中。
尽管都是顾苏慕的同学，但也分关系好坏的，这里大多数人以往也不请，只不过即将面临高考天各一方，算是考前的小聚了。
叶以和程衍加入的当然是和顾苏慕关系亲密的那一群人。
由于程衍的关系，叶以和这圈人大多认识，她没有一些女孩的娇气，性格比较爽利，加上他们的刻意相让，因此彼此之间关系也保持得不错，很快就谈笑自如了起来。
看着叶以脸上似乎毫无失望的痕迹，而是很快就融入了其他人之中，那一群人也因她和程衍的加入而欢声笑语一片，方彤收回视线，心里因为顾苏慕之前说的话而产生的惊喜忽然一点点地减少，她微微皱起了眉，若有所思。
一个高二的女孩，居然可以这么完美地掩饰自己的情绪……她的城府真是意外地深，就连她这个成年人看着也暗自心惊，也难怪前世那个单纯的自己会轻而易举地一败涂地。
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这么在意的事，对方似乎却完全无所谓，一种拳头打进棉花里的憋屈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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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苏慕小心地把蛋糕放在桌子上，然后开始清冰箱腾地方。
好在父母不常在，基本上是他一个人住，平时又住校，冰箱里也没多少东西，很快就清出了不小的一块地方。
跟着来的吴峰懒洋洋地靠在门上，意味深长地说道：“啧啧，连看都不让我们看一眼。老兄，真是可怕的占有欲啊。”
闻言，顾苏慕唇边挂上了浅浅的笑意，轻手轻脚地把蛋糕放进了冰箱里后，才淡淡地开口，声音低柔：“我不否认。”
☆、第21章 不科学的房间
顾苏慕再回到客厅时，一群人正翘首以盼地等着餐馆送来饭菜。
等待的过程中，他们班一男生的追求对象忽然笑着说道：“学长，难得这么多人在，怎么都不展示一下你的厨艺？”
顾苏慕会做菜这个传言一直被他们班当成一个玩笑，这女生此时也不过调侃一下，心里却是真不相信他还会做菜。
顾苏慕只微微一笑，没说话。
吴峰不易察觉地瞟了一眼叶以，笑着说道：“苏慕说过，他的菜只做给未来老婆。”
想起前世那场让她痛彻心扉的婚礼，方彤也下意识地用含着隐约羡慕的眼神看了叶以一眼，随即垂眸，心情复杂。
叶以浑然不觉某些人关注的视线，星星眼地看向顾苏慕。
不愧是她家男神，真贤惠！
吴峰又笑着说道：“得了，吃不到也没关系，苏慕点的可是XX餐厅的菜。”
“XX餐厅？那家可是……”很贵的……最后这三个字在对方看了一眼顾家的装潢后，无声地咽了回去。
其他人也识趣地不再谈起这个话题，大家又聊了一会儿后，吴峰接了个电话，然后起身走到顾苏慕面前：“苏慕，我家有点事要先走一趟，礼物先给你留这了。”
他这么一开头，原打算离开时才送的其他人也纷纷提前送了礼物。
来的人不少，礼物当然也很多，很快就堆了顾苏慕满怀，叶以也站起身看着他怀中的礼物，迟疑地说道：“学长，我的……”
“学妹，可以帮一下忙吗？”顾苏慕忽然开口。
“诶？”叶以微讶，仰起头看着他。
“我好像……拿不下了。”顾苏慕抿唇一笑，表情似乎有些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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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以抱着一部分礼物默默地走在顾苏慕旁边，两人都没有说话，走廊里回响着鞋和木地板接触的声音。
走到房间门口，顾苏慕把礼物堆在了地上拿钥匙。
临开门前，他忽然捡出她的礼物，侧头对着叶以笑笑：“现在可以拆开吗？”
“嗯嗯？”叶以微愣，很快又回过神，“可以啊。”
当拆开盒子，看到与以前如出一辙的毛绒玩具时，顾苏慕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学妹，你怎么会……”
话音落下的同时，顾苏慕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原本因他说了半截的话而一头雾水，叶以看到房间里的景象却是一愣——明明是风格简洁大方的男生卧室，映入眼帘的却是无处不在的毛绒玩具。
——总有一种微妙的违和感。
叶以习惯性地抓了抓刘海，觉得自己被震撼了一下，她很快就回过神来，仿佛找到了某种证明一般惊喜地说道：“学长，你果然很喜欢毛绒玩具呀。”
顾苏慕：“……”
顾苏慕唇角柔和的弧度一下子僵掉。
……这不都是你送的吗？
迟疑了半天，他终于还是忍住了没说出口。
而叶以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这种充满毛绒玩具的美好世界中，她极力压抑着自己扑上去打滚的冲动，只用贪婪的视线逡巡着整个房间，觉得每一个毛绒绒的玩具都是那么可爱。
然而叶以的视线中却忽然出现了一个十分违和的存在——那是一只被放在角落，看起来有些破旧的绒毛兔子。
那只毛绒绒的兔子虽然被洗得很干净，但还是可以看出已经有不短的历史了。
重点是——
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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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顾苏慕回到客厅后，叶以还在拼命回忆着那个玩具究竟在哪里看到过，以致于没有注意到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被顾苏慕带到了他旁边的位置。
顾苏慕的表现得太明显，就连原来没多想的同学脸上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本就知道内情的方彤更是眼神黯淡。
几乎是两人刚落座按门铃的声音就响起了。
“一定是我们点的菜来了！”几个早就饿扁了的男生一下子满血复活，欢呼雀跃地跑去开门。
他们这一阵喧闹传入耳中，叶以这才拉回神思，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所坐位置的微妙。
虽然不知道是谁安排的，不过……正合她意。
没有矫情地要求换位置，叶以只是偷偷把椅子往顾苏慕的位置那边移了些，然后继续开始苦思冥想。
顾苏慕回来时，见叶以依然一副深沉思考的样子，他不由莞尔，一边坐下一边问道：“在想什么？”
“刚才那个毛绒玩具……好像在哪里见过。”不知不觉间，叶以就把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这样啊。”顾苏慕眸中掠过一抹深意，笑意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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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快要结束的时候，陆任忽然站了起来，脸红得似乎似乎喝多了酒。
叶以刚心不在焉地瞟了眼桌子——没买酒啊，下一刻，就被他洪亮的嗓门吸引回注意力：“方彤，我喜欢你！”
整张桌子都倏然一静，大家都笑着看向他们，更有几个男生吹了声口哨。
方彤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陆任却没有注意到，依然自顾自地说着：“虽然现在不能谈恋爱，但是我们可以先约好……”
早有预谋的众人也跟着起哄。
一片笑闹中，方彤蓦地站了起来，脸色涨得通红，心里感到一种莫大的侮辱，她强忍着怒火寒声说道：“我想我们还是以学业为重！”
话音落下，大家都听出了她语气中毫不掩饰的怒意，一时不由噤若寒蝉。
陆任的脸色一下变得铁青。
原本觉得这样的场合下，方彤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绝对不会说出反对的话，自己怎么也是胜券在握，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自己。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这下被落了面子，更是气急败坏了，更何况，他在班里也是垫底的位置，这次末考考砸被父母训斥了一顿，敏感地觉得方彤是在嘲笑自己，心里更是陡生恨意，指着叶以口不择言地说道。“你还念着苏慕啊！人家都有女朋友了！”
话音落下，本欲劝阻的其他人又是一静，面面相觑，心里对陆任也生出了几分不满。
虽然方彤的想法早已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可是这么当着当事人的面……
想起自己前世那场无望的苦恋，方彤心里更是悲愤交加，说话也不再留情面了：“那又怎么样？你也不找面镜子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不会看上你！”
“你——”陆任的怒火瞬间冲至顶点，差点就打算冲上去打她了，周围的人赶紧拼命拦住，一时剑拔弩张的气息弥漫了整个客厅。
“这里是我家。”顾苏慕忽然站起来，声音平静地打破了寂静，“而且……”他眸子微微眯起，语气中第一次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意，“这样指着人似乎不太好。”说话的同时，他顺带把陆任指着叶以的手按了下来。
顾苏慕淡淡却让人心生凉意的声音莫名其妙地浇灭了他心中的火，陆任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的无礼，垂头丧气地道歉后，怏怏地重新坐下。
而其他人的想法却不尽相同——
他们默不作声地交换着眼神。
同学好几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一向温和有礼的顾苏慕发火……归根结底，倒似乎是因为陆任对叶以失礼的举动？
叶以倒没想这么多，只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生日被破坏而不高兴，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安慰一般地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顾苏慕低头见她一脸担忧，嘴角冷硬的弧度渐渐柔和了起来：“怎么了？”
叶以摇了摇头，有些赧然地收回手，心里奇怪起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动作。
这样的动作，明明就像小孩子……
对了！
叶以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小时候每次打完架，小胖都会这样扯着她的衣角，用黑漆漆的眼睛担忧地看着她……
如果换成以前，依照方彤的脾气早就愤而走人了，可现在毕竟也有一个成年人的灵魂了，更何况，她并不想这么早离开……
方彤深吸了口气，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也重新坐了下来。只不过接下来，她就和陆任一样拉着脸坐在那，谁也不理。
其他人也识趣地不再去触碰雷区，小心翼翼地谈着其他的话题，气氛虽还算和谐，却也不如之前的轻松了。
帮忙收拾完东西后，那些原本打算多玩一会儿的同学也纷纷找借口离开，叶以和程衍倒是留到了最后。
临走前，叶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顾苏慕的脸色。
今天虽不说不欢而散，但这个生日过得实在算不上愉快，而且……还是十八岁这样重要的生日。
虽然顾苏慕脸上并没什么异样，但叶以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学长……你……”她仰头看着顾苏慕，欲言又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大概是叶以脸上忧色太重，顾苏慕终于忍不住莞尔，“怎么这种表情？我真的不在意啊，我在意的只有……”他看着她，笑意略深，没有再说话。
他在意的……只有什么呢？
回家路上，叶以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走到公交车站时，她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老妈？”
“小以，下星期家里有客人要来，周末记得回家啊！”
☆、第22章 不科学的小胖（上）
叶以闻言有些惊讶，除去常来往的那些爸妈朋友外，自家倒是很久没有需要老妈特意打电话来，郑重其事地要求她一定要到场的客人了，唯一的可能就是——
“难道我认识吗？”
似乎想起了什么，叶妈妈在电话另一头扑哧一笑：“当然认识，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呢。”
“一起玩过？谁啊？”叶以一头雾水地问道。
“就是以前很喜欢你的那位苏阿姨的儿子啊。”
“哦哦，苏阿姨啊……”叶以恍然大悟状，“……苏阿姨是谁啊？”
“就是……你猜？”
“……”
挂了电话，叶以十分郁卒地对旁边的程衍吐槽起老妈吊胃口的可耻行为。
然而……
“诶诶？要来客人吗？还是小时候和你一起玩过的？”
程衍的关注点却完全不在这里，听叶以说了电话内容后，他很欢乐地开始猜了起来，“是那个以前经常被你打哭的阳哥？还是被经常你打哭的小豆子？还是经常被你打哭的毛毛？还是经常被你打